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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之傳人 73.怒海狂濤船無影 文 / 隱為者

    73.怒海狂濤船無影

    溫如霞「站」在半空之中,倨傲地俯視著那哀嚎的莆牢。船上俠義門幫眾各個為之振奮,紛紛將手中武器舉過頭頂,高呼:「旗主威武——旗主威武——」

    那莆牢嚎著,它瘋狂地甩著大腦袋,彷彿這樣便能減輕痛楚。末了,它仰首一聲怒吼,整個海面都被它的喊叫震得發顫。它彷彿要將所有的怨恨痛楚全部吼出體外一樣,那一聲嚎叫一直延續了足有半盞茶的時間。

    然而它終於停下的時候,碩大的眼球充血漲紅,渾身散發出的殺氣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慄。

    那莆牢鼻腔中喘著陣陣粗氣,惡狠狠地瞪著半空中的溫如霞,身上所有的鱗片忽然全部豎起。那鱗片原本是漆黑如夜的顏色,可如今卻變得銀白錚亮,彷彿一塊塊磨得發光的鋼片。

    它抬起右前腿,再往下重重一放。腳下的海水忽然掀起五六尺搞的巨浪,向四周飛快散去,同時也在它的腿放下的同時,身上蓄勢待發的鱗片忽然迅速向四周飛散出去。

    那直直地想溫如霞襲來的鱗片,在溫如霞手中烈龍鞭燃起的火光的照耀下閃著刺目而詭異的寒光,竟是有吹毛斷髮的鋒利。鱗片自脫離莆牢身體之時,便有如脫弦利箭一般,轉眼之下便已離溫如霞不足五六尺的距離。

    沈雲飛他們所在的船,受巨浪影響,直退到足足五六丈之外。雖顛簸不平,可因為隔著這樣遠的距離,更看得清清楚楚。那鱗片數目繁多呈鋪天蓋地之勢,溫如霞眼瞧著便是躲避不過了,船上的人包括沈雲飛在內,都不由得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然而溫如霞面上卻無絲毫動容,只見她秀眉輕輕往上一挑,迎著那瞬息便至的殺機,腳下兩團火雲卻穩如泰山一般。下一瞬,溫如霞將烈龍鞭輕輕往空中一帶,那鞭子隨著她迅速的舞動,將她的身體團團圍住。

    火光沖天,只聽得一陣辟辟啪啪亂響,是火牆將莆牢射過來的鯪片悉數擋下的聲音,而裡頭的溫如霞毫髮無傷。

    看著那手臂般粗細的火龍游動在溫如霞身體周圍,一時之間竟形成了壞繞在她身旁的一堵滴水不漏的圍牆,船上眾人不禁鬆了一口氣,有年紀較輕的早已拍掌叫好。沈雲飛也應和著拍了兩下,卻感覺手掌一陣鑽心地疼痛,低頭一看,原來是方才太過緊張,手掌捏地過緊致使指甲都嵌入肉中而不自覺。如今一時鬆快下來,才感到那痛意一陣陣泛上來。

    可就在這鬆快的氛圍下,忽然有人大叫一聲「不好!」眾人連忙看過去,卻見那莆牢的身體自鯪片射出之後,粉嫩色的身體表層竟又長出了細細的嫩毛,那毛迎風疾長,瞬間之內就包裹住了莆牢全身。

    溫如霞用以自保的火牆加速了氣流運動,周圍疾風勁勁,將莆牢週身的長毛吹起。火光中,莆牢的身形顯得如此詭異難辨。忽然它眸中精光一散,迅速發出了有一陣攻勢。它的行動比之前迅速了不少,從奔跑到起跳不過須臾之間。

    溫如霞那邊,整個身體被那火牆包裹的嚴嚴實實。雖一時保了完全,卻也因此阻礙了視線。莆牢凌空撲將過去,在空中劃出一道棕色的曲線,那曲線的盡頭直指烈焰中溫如霞的胸口!

    莆牢大半個身子衝進了火牆之中。那火燒的圍牆瞬間崩潰,宛若火龍一般的鞭子纏上了莆牢的身軀,一陣陣燒焦的糊臭往四周散了出去。

    這般搏命的攻擊,溫如霞自然是料不到的。莆牢的大半個身子的絨毛都被火焰燎光,大塊大塊的皮膚被嚴重灼傷。可它的頭卻狠狠地撞上了溫如霞的身子!

    那莆牢足有獅子一般大小,溫如霞哪裡承受得住,驀地被這麼重重地一撞,只覺呼吸突然停滯,隨後五腑翻騰,嘴一張便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她那招烈龍鞭原本是靠她的氣配合五行衍生而出,如今猛然被打斷了氣息流暢,那鞭子上的火焰也漸漸熄滅,那鞭子也宛若失了生命一般,從莆牢身體上鬆了開去。

    巨大的衝力,讓溫如霞無可避免地飛了出去。

    這樣的情形,讓船上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情況下,容不得人多想。眾人只聽得一聲「糟糕!」,沈雲飛早已一步踏出,足下如風竟一路輕點海面奔了出去,餘下眾人只好望著汪洋的海面在一旁乾著急。

    卻說沈雲飛自從在懸崖絕壁間得妙真親自傳授輕功要義後,那「飛燕九翔」在他足下,早已是運用的是爐火純青。那船隔著溫如霞與莆牢也有五六丈距離,卻是說到便到,連鞋面都沒有沾濕半點。

    彼時溫如霞已呈落勢,有半個身子摔入海水當中。還好沈雲飛及時趕到,在她背後輕輕一托,便將她整個人重又拉了起來。

    溫如霞這才緩過勁兒,回過頭便見前來解救自己的人是沈雲飛。一時湧起七八種滋味,攪在一起難分難解,心頭頓時悲喜不明,只深深看了他一眼,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怎麼……是你?」

    可眼下局勢哪裡容許沈雲飛細細搭腔?

    那莆牢不惜以血肉之軀破了溫如霞的火牆,見她飛落出去,只當勝券在握。哪知半途中殺出個程咬金將溫碧霞救了上來,自然怒不可遏,拚命扭動著受傷的頭,不甘地吼叫著。

    溫如霞接著沈雲飛的力道站穩了腳跟,腳下重新燃起火雲。

    她「飄」在沈雲飛身旁,腳下離開海面不過三四寸的距離;而沈雲飛卻是與那莆牢一樣,腳面貼著海水站立著。

    方才沈雲飛救人心切,想也沒想便衝了上去,這份心思壓過了其他的雜念,一時之間,身體迅速做出了反應。他這般飛奔過來,如履平地一般,恐怕現在也只以為自己是站在厚土之上。

    沈雲飛自小有個毛病,那便是只要專心於某一事物便會達到忘我的境界,這還得仰仗著封伯熙自幼對他的教導。而眼下,他只全神貫注於戰鬥之中,全然沒有察覺到自己是憑借輕功站立在水面之上。要是此刻忽然有個人稍加提醒,以沈雲飛那麼怕水的習性,定然會直接暈過去。

    那莆牢顯然發了狂,整個面目扭曲地望著溫、沈二人。有墨黑的顏色自他腳底滲出,就如同之前船底出現的情形一般,迅速向四周蔓延開來。可那黑色的海水並沒有像之前那樣散出遼闊的範圍,而是而是在他足下越積越多,顏色也越來越深。

    只聽得莆牢長嘯一聲,那黑色的海水如同得了號令一般,迅速收縮並紛紛擁擁地往莆牢身後集結。莆牢身後出現了一面墨黑色的水牆,那水牆還在不停地抬升,不過轉眼之間,便有了二丈多高。

    一股不祥的預兆同時在溫如霞和沈雲飛心頭升起。

    還是沈雲飛眼尖,在那脖上那玄光佩忽然收緊的那一瞬間,他忽然大叫一聲:「不好——」,乎就在那一聲將將喊出口的同時,那二丈多高的水牆忽然向二人傾塌下來,鋪天蓋地的墨黑色水浪裹著渾濁的浪花眼瞧著便要將二人吞沒。

    危險時刻,沈雲飛運氣於足下,臨了還不忘拉住溫如霞的手,往那潮水湧來的反方向一陣狂奔。那海水不由分說的蓋下來,險險拍到二人的腳後跟,蕩起的水波又將二人送了幾丈。

    然而還不及二人喘息,那將將落下的水浪似乎活物一般,又迅速抬頭,往二人方向追去。沈雲飛只好拉著溫如霞繼續逃竄。那浪頭每每落下之後,便迅速抬頭,幾次三番,攪得整個海面波濤洶湧,混沌不堪。

    好在那水牆每一次重新抬頭,實力必定較前一次減弱。沈、溫二人躲了約有一盞茶的功夫,那水浪終於是偃旗息鼓了。二人喘著粗氣,方纔那番經歷實在駭人,有好幾次差點逃脫不掉,好在沈雲飛及時加力,最終得以脫身。

    二人稍定下來,腳下的海水仍激烈蕩漾,溫如霞還好,單沈雲飛得費好大力氣才勉強站穩。那莆牢站在三丈之外的距離盯著二人,他方才幾番進攻都無甚效果,不得不暫停下來,休整一番。

    氣氛一時詭異靜謐,經過一番消耗戰,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只全神戒備,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對方的舉動。頭頂黑雲翻滾,像是要下雨的徵兆,隱隱從雲層深處傳來轟鳴之聲,似雷鳴又那樣渺遠。

    兩方對峙一時,溫如霞的聲音忽然變得歇斯底里起來。她喘著粗氣,驚叫一聲:「船!」句尾的破音帶了森然之意,在寬闊海面上迴盪,滿是絕望之音。

    沈雲飛被溫如霞這麼一嚇,連忙四週一看。因為是在海上,實在沒有其他的障礙物,視線寬廣一望無際。除了起伏不平的海面,哪裡還有什麼船的蹤影?他們方才只顧著保命,哪裡還能分神去注意船的情況?

    諾大一條船,消失的無影無蹤,竟連碎削木塊也看不到一個。那船究竟是被打散還是打沉,船上弟兄是生是死也就無從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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