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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之傳人 68.不告而別心茫然 文 / 隱為者

    68.不告而別心茫然

    聖女即位儀式如期舉行,其場面如何宏偉壯麗,前來觀禮的都是些什麼人,對於沈雲飛來說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他只知道,自從見到自己與妙真及溫如霞同時出現之後,語夢郡主的臉色就猶如寒冬臘月、冰雪漫天一般,冷得叫人不敢接近。

    沈雲飛不敢自討沒趣,只得遠遠地避開。可儀式結束,他卻收到蓬萊方士送來的一封書信,封伯熙與鳳語夢竟然沒等儀式結束,便已先行乘船離去了。

    看著老師留下的書信,三少心中一片慘然。想不到語夢對他居然如此絕情,竟然到了如避毒蛇猛獸一般。

    正在難過之際,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一看,卻是謝問。

    自從謝問知道沈雲飛的真實身份之後,到沒有流露出多少責怪之意。沈雲飛與溫如霞之間的事情,原本就沒有一個公斷,只是沈雲飛那日幫了他一個大忙,為他替溫老爺子尋得了兩件十分理想的壽禮,這個恩情他還是記得的。

    更何況這次如果不是有沈雲飛,他與溫如霞此時或許還在蓬萊禁地裡關著,知恩圖報,是俠義門的根本大義,謝問雖不擅言辭,但眼神舉止之中,也分明表現出對沈雲飛的好感來。

    此時,見沈雲飛獨自站在一旁發愣,正準備離去的謝問不得不過來打聲招呼。

    「原來是謝兄啊。」沈雲飛收起書信,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出了什麼事?」謝問問道。

    「沒什麼。」三少不願多說,搖頭苦笑道:「我師傅有事先走一步,把我一個人給丟在這兒了。」

    「哦?」謝問眉頭微挑,說道:「那不如坐我們的船一起走吧。」

    聽到這話,沈雲飛抬頭望了謝問一眼。短短幾個字,卻是包含了許多苦心在內。

    三少知道,謝問邀請自己上船,絕不僅僅是同情自己無法離開蓬萊。就算師傅先走,蓬萊也自會派船送他離開的。此時謝問主動相邀,除了要解決他的難堪境地之外,恐怕更多的是想讓他與溫如霞冰釋前嫌。

    想想自己聞「俠」色變,這逃避的日子過得也不是滋味。沈雲飛思索片刻,點頭說道:「多謝兄台美意。只是溫旗主那邊……」

    「放心。」謝問丟給沈雲飛一個「包在我身上」的眼神。怎麼說沈雲飛現在也算得上是溫如霞與謝問二人的「救命恩人」,她溫大小姐再怎麼不樂意,也不敢拒絕沈雲飛上船。

    更何況,「悔婚」這件事情,沈雲飛是必須去俠義門熔火堂交待一下的,如果不讓他上船,又怎麼把他帶回熔火堂呢?

    沈雲飛原本還想與妙真道個別再走,可一問才知道,聖女剛一即位,便立刻要閉關參悟,謝絕任何人打攪。三少只得悻悻離去,隨著謝問等俠義門英豪一起登船。

    尚未離岸,便有蓬萊方士送來兩隻錦盒,說是聖女送給沈少俠的禮物。打開來一看,其中一隻裡裝的是一粒丹藥。

    這蓬萊仙丹可是世間萬金難求的,即使再普通的丹藥,只要是出自蓬萊閣,便必是有市無價。船上眾人一見這丹藥,全都露出羨慕的神色,只是礙於沈雲飛的身份特殊,誰也不好說什麼。

    幸好這船上坐的都是俠義門的人,即使是再羨慕,也不過看看而已。若是換了別的地方,恐怕就該擔心是否有人要打這靈丹的主意了。

    沈雲飛一見這丹藥,便知是妙真知道他與混沌那一場大戰損耗不少,所以特地送來這丹藥,以幫助他恢復自身損耗。他道了聲謝,又打開另一隻盒子,只見裡面一片銀光,竟是滿滿一盒珍珠。

    每一粒珍珠都有碗豆大小,光澤圓潤,一見便知價值非凡。不過,要跟那盒丹藥比起來,遜色了何止百倍。

    俠義門中人都不喜財物,乍見蓬萊仙丹,還覺得十分驚訝,但此時再見這滿滿一盒珍珠,卻是紛紛露出不解地神色。

    珍珠雖說可養顏入藥,但畢竟還是凡物。世間的珍珠,不外乎用來裝飾帽帶,或穿成珠串、珠花,並不怎麼稀奇。縱然是這滿滿地一盒,也不過就只「值錢」二字。蓬萊聖女如果要送禮,又怎麼會送這種東西?實在大大超出人們的預料。

    難道是因為她知道沈雲飛出身商賈,因而便以這俗物相贈?這種做法無論如何也不符合蓬萊聖女的身份。

    別人雖不理解,但沈雲飛自己卻是心中有數。

    妙真送他這一盒珍珠,可不是衝著它本身的價值,而是知道他的七絕玲瓏手若無趁手的暗器便無法施展。若是送他一盒子銅錢,那就未免太寒磣了,況且蓬萊聖女,又哪有送人銅錢的道理。因而她別出心裁,送了三少這一盒珍珠,以充作防身之用。

    試想之前,沈雲飛不把銅錢當錢,隨手亂扔,已被皇甫靜看成是敗家子了。現在妙真送他這一盒珍珠,僅此一粒便能換銅錢無數了。若是再被皇甫靜那丫頭看到,指不定要罵成什麼樣子。

    三少也不以為意,將珍珠盡數倒入隨身帶的錢袋之中,那方士送完禮物,早已遠去了。

    揚帆起錨,破浪出海。

    起初還有其他各地的賓客同行,但由於各自的目的地不同,前進方向也不一樣,幾天之後,茫茫大海之上,已再難看到其他船隻。而船上眾人一開始還聚在甲板上有說有笑,但連續這麼幾天,也都沒什麼話好說了。

    沈雲飛也不好總纏著別人打聽江湖上的消息,再有一個「商賈」的標箋打在身上,只要他一天沒有成為溫如霞的夫婿,這些俠義門中的豪傑們也始終不願與他走得太近。即使三少為人再是隨和,但遠離商賈的思想在俠義門中早已根深蒂固,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得過來的。

    除此之外,能與他說得上話的便只有一個謝問。只可惜,謝問天生就不怎麼喜歡說話聊天,一連數日的「自言自語」之後,沈雲飛便沒了興趣。

    之前來的時候,即使鳳語夢不理他,但好歹還有個先生封伯熙,可以跟他談天下棋。更何況心上人就在身邊,即使行程再枯燥乏味,他沈三少也能甘之如貽。

    可現在,滿船上下居然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初時見到大海的那種新鮮勁兒也早就過了。再加上被鳳語夢拋下,又沒能與妙真道別,沈雲飛的情緒可謂是低落到了極點。即使表面上依舊是談笑風生,但欲畫無墨,欲奏無簫,就連想下個棋,也找不到個合適的對手。

    眼看著行程還不到一半,沈雲飛幾乎快要憋出病來。再想找人說話,也就只有一個溫如霞了。可一想到那丫頭的脾氣,在當面向溫老香主交待清楚之前,沈雲飛覺得自己還是敬而遠之得好。

    閒來無事可做,沈雲飛便在船上東竄西逛,一會兒幫人拉帆,一會兒幫人掌舵,就連見著別人擦洗甲板,也要捲起袖子幫下忙。只可惜他依舊沒什麼力氣,再加上之前一番大戰,所消耗的氣血還沒恢復過來,這會兒便更是一事無成。幫不上忙不算,不給人添亂就已經是萬幸了。

    雖然沒能幫上忙,但他此舉卻是贏得了不少俠義門人的好感。表面上雖然還是對他不冷不熱,但私底下卻已不再對他冷顏相向了。

    這日,沈雲飛剛從艙裡出來,正琢磨著今天要如何打發時間,就見負責做飯的老李頭正一臉喜色地從面前經過。三少眼睛一亮,趕緊把他叫住,笑呵呵地問道:「李大叔,是不是又釣到什麼大魚了?今天又有什麼好吃的?」

    老李頭一見是沈雲飛,趕緊朝著四周望了望,發覺沒有別人,小聲對三少說道:「這裡已經臨近妖獸出沒的範圍了,哪裡還敢釣什麼魚。」

    沈雲飛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那你一臉高興的樣子,又遇到什麼好事了?說出來,也讓我高興高興嘛。」

    老李頭猶豫了一下,再次確認左右沒有旁人,這才壓低了嗓門,對沈雲飛說道:「我告訴你,你可別讓旗主知道了。剛才……小贏了老八兩把。」

    沈雲飛一聽「老八」,就知道他說的是那位有巴師傅。這巴師傅在俠義門資格很老,雖然沒坐著什麼位置,但即使是溫如霞見了他,也都是恭恭敬敬的。老李頭入門的時間不比巴師傅短,但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卻遠遠不如,甚至落到要替眾人燒火做飯的地步,心裡自然有些不滿的。也難怪他贏了巴師傅一次,便高興成這個樣子。

    不過,沈雲飛可沒心情去計較這些江湖門派中的地位之爭,只到老李頭的用詞,他突然瞇眼一笑,晃著手指說道:「哦——你們在賭……」

    那個「賭」字還沒出口,老李頭就趕緊伸手將他的嘴給捂上,小聲說道:「我的天,你可別亂嚷嚷。要是被溫旗主知道了,我這條老命還要不要了。」

    「那你們還……」沈雲飛掰開老李頭的手,笑呵呵地說道。

    「也不是……賭啦。」老李頭趕緊擺手爭辯道。

    「不是賭你慌成這樣子幹嘛?我也不會告發你,你只要帶我去見識見識就行。」沈三少正閒得無聊,突然遇到這麼一檔子事兒,自然要好奇追究一番。

    老李頭跺了跺腳,後悔不該把這件事情告訴外人,但現在話已出口,再想收回已經晚了。他咬牙說道:「那好,你可得發誓,絕不把這事兒告訴溫旗主,不然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帶你去。」

    「放心,你什麼時候見我跟溫旗主說話了。」沈雲飛一攬老李頭的肩膀,拖著他便往船艙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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