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死不如生
「哇!」小青很誇張地怪叫一聲,醒了過來。
「這是哪兒?」接著她發現自己處於一個相當陌生的環境。
一個長相平凡……是的,見慣美男的小青只能這麼說。一個長相平凡的男子正在溫和地對著她微笑:「你醒了。」
說起來,這傢伙看上去還真是眼熟啊,不過鑒於他平凡的長相,估計和他長得差不多的人太多了:「這裡是?」
「我家裡。」男子仍是一臉微笑。
「你又是誰?」她終於想起要問這個問題了。
「我啊,我叫李剛。」微笑,還是微笑。
「哦……」名字和人一樣普通。
「那個,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李剛顯然是沒話找話。
「餓,不過,我要回去了。」小青一骨碌翻身起來。
「回去?」李剛的臉色一暗,笑得有些勉強了。
「是啊,」小青想了想,臉色也不那麼好看了:「姐姐交給我的任務沒有完成,再不回去恐怕就誤事了。」
「哦,那我送你回去吧。」李剛也不問她姐姐是誰。
「啊,謝謝你。」小青呆了一呆,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李剛的家就在東京,隔幾條街,就是許仙的府邸。兩人在街上慢慢地走著,小青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李剛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到家了,謝謝你。」小青有時候還是挺有禮貌的。
「啊?哦,呃……」他似乎是想說什麼的吧。
「青丫頭?!」一個熟悉的身影自身後傳來,聲音裡充滿了詫異和驚喜。
「於大頭?」聽到於放的聲音的確挺意外的。
回過頭,只見於放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身後跟著無垠谷的一眾高手。
「丫頭,你怎麼在這裡?」於放的嘴角邊浮起一絲微笑,顯然對這個「偶遇」感到十分滿意。
「還說我,你不是跟著許仙到金山寺去了?」小青看起來也挺高興。
「啊,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話說於放等人被許仙一口氣傳離了金山寺,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居然在東京城門口。和眾禁軍略一商量之下,決定由禁軍副將將此事匯報給皇帝,自己用信鴿向無垠谷中求援。誰之回到許仙的府邸,才知道許仙已然從金山寺回到了飛仙谷,並且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正當他準備快馬加鞭趕回去的時候,卻遇到了小青。
「那就長話短說,廢話少說,有話快說……」小青說了一大串。
「好了好了好了,我們回飛仙谷去,路上我跟你說。」於放一副很頭痛的樣子。
小青點點頭,轉身道:「謝謝你,我要走了……」
「嗯?你說什麼?」於放奇道。
卻見小青身側,早已沒了李剛的蹤影,連他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你看沒看到我旁邊那個人?」小青奇怪地問道。
「你旁邊有人嗎?」於放皺起了眉,向身邊的師兄弟問道:「剛才她身邊有人嗎?」
「沒有。」「我們沒看到。」眾人一致答道。
「奇怪啊……」難道剛才的經歷是幻覺?
「呵,是不是太累了。」於放笑了起來。
小青瞪了他一眼:「是啊是啊,你也是幻覺,行了吧。」
見她生氣,於放吐了吐舌頭,笑道:「當我沒說話。」
小青氣鼓鼓地繞過他,向門內走去。
「哎,咱們回飛仙谷去啊。」於放連忙制止了她。
「為什麼要回飛仙谷?」小青側頭看著於放,模樣十分可愛。
「這個嘛……你姐姐姐夫都在那裡,所以咱們也過去。」於放明智地決定暫時不把這件事透露給小青。
「啊?」小青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來。」於放向她伸出了手。
「幹嗎?」小青警惕地後退一步,防狼似地看著於放。
「別告訴我你想走路回去。」於放笑得很詭異。
「我可以……」她說到一半,想起姐姐吩咐過不能把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頓時不做聲了。
「我這裡可沒有多餘的馬哦,」於放拖長了聲音:「當然你要走路我也不反對。」
「……」小青總覺得這個於放相當可疑,但最後她還是妥協了。
她慢騰騰地伸出手,於放輕輕一提,將她拉上馬背,然後得意地一揮馬鞭,整匹馬風一般地捲了出去,轉眼間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嘩,還是師兄厲害,這麼漂亮的妞,轉眼間就弄到手了。」一個無垠谷弟子歎道。
「你小心一點,要是被師兄聽到,你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另一個弟子警告道。
「不說了,咱們快追上去。」又一名弟子提醒道。
無垠谷眾高手整齊地一提韁繩,快馬向南飛奔而去。
「原來你叫小青啊……」不遠處的牆角轉出李剛的身影,望著南邊久久沒有眨眼:「小青……」
「青丫頭,你不會沒有騎過馬吧?」於放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物般,怪聲道。
小青倔強地反擊,手卻緊緊地抓住了馬的鬃毛:「誰、誰說的,我的馬術比你好得多。」
「那……」於放還想說什麼。
小青卻怪叫起來:「你——你別在我耳邊說話。」
「……」不知所措的於放啞然。
身下是奔騰的飛馬,眼前是無盡的官道,西邊有一輪血色殘陽……
白語楓依舊是一身漆黑漆黑的斗篷,整個人裹在黑色中,看不到表情。
他將手指抵在許仙的額頭上,良久沒有說話。
「爹,他到底怎麼樣了。」白素貞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問道。
白語楓沒有回答,反問道:「是誰把他的心脈截斷的?」
「什麼?!」白素貞一驚:「大、大概是九劍仙前輩吧。」
白語楓也不問九劍仙是誰,他慢慢地縮回了手:「沒有這一下,他恐怕已經魂歸幽冥了。」
「他……到底有沒有得救?」白素貞的眸子裡有著深深的擔憂。
「他傷得太重……」白語楓歎了口氣:「當初我告誡過他,魔天九斷一生之能夠使用五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傷害大。如果我沒弄錯,這是最後一次了吧。他現在還活著,已經是奇跡了。」
「那就是說……」她絕望地道。
「冒險一試,或可延他三年壽命。但三年一過,經脈寸斷,當場立毖,誰也無法挽回。除非……」
「除非什麼?」只要有一線希望,她都不會放棄。
「除非能找到一個新的身體……但此招傷到了他的靈魂,靈魂一旦離體,恐怕也……」白語楓實在是說不下去了——這個女婿兄弟總是這樣多災多難。
「難道真的沒有法子了嗎?」她盲目地相信地自己的父親,相信他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要他活下去我或許做不到,但要他不死卻沒有問題。」白語楓沉默了許久,道。
「不死?」
「我可以用靈力吊著他一口氣,但他永遠不能醒轉過來,一旦醒來,誰也救不了他。」白語楓難過地道。
「也就是說……他會永遠這個樣子?」白素貞苦笑起來。
「是……」他感到很不忍,為了愛女,也為了兄弟。
她呆呆地看著他,眼中一片淒然。
「你……好好想一想吧。」她的表情令他心疼不已,可他卻幫不了她。如果現在有什麼事情可以令她快樂一點,他會立刻去做。
「爹,你動手吧。」她緩慢,而堅決地道。
「你真的決定……」
「只要他還活著,我相信世上一定有法子能夠治好他。」她閉上了眼睛,身子微微地顫抖著。
「你……就這樣守著他一輩子麼?」白語楓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一千年前救不了自己的妻子,一千年後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兒忍受痛苦。
「我絕不會離開他的,就算……就算他永遠這樣……我也……我也……」她說到這裡,淚水終於忍不住淌了下來,她嗚咽著,再也接不下去。
「好吧……」白語楓長長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