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噩夢恐似真
「呃……那個，翠花啊，本官問你，昨個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許仙忍住了笑，保持著神情的正常。
「嗚嗚，」翠花（於放）掩面泣道：「民女昨日在山上采野菜，他……他迎面走了過來，不由分說便抱住了我……嗚嗚嗚嗚……」她（他）說到這裡再也接不下去了，事實上，這已經是於放忍耐的極限了。
許仙輕輕咳嗽一聲：「你聽到了？」
明空面如死灰：「荒謬！荒謬！」
「哼，難道一個女人會拿自己的貞潔說笑嗎？」許仙厲聲道，其實心中笑翻了。
「這……」明空猶豫了。
許仙大手一揮，下了命令：「搜！」
三千禁軍齊聲應是，向四面八方湧了過去，眾武僧呼喝著上前阻攔，卻哪裡擋得住流水一般的大軍。
「阿彌陀佛，住手！」身後傳來一聲斷喝。
許仙略一偏頭，就看到突然出現在身後的一群和尚，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極了，那領頭的和尚不是別人，正是此刻應該在千里之外的東京的法海。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許仙瞥了於放一眼，發現他也是一臉的駭然。
「許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法海沉聲問道。
許仙面無表情地看了明空一眼，明空立時走上前，湊在法海耳邊唧唧咕咕地說了起來，臉色十分惶恐。
法海仔細地聽著，眼光射向於放，令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法海的眼中有著一絲的戲謔，彷彿是認出了於放，然而他並沒有揭破。
「這麼說許大人要求搜寺？」法海不緊不慢地問道。
「本官當然不相信貴寺會包庇罪犯，為了證明禪師的清白，不妨讓我們搜上一搜。」許仙針鋒相對：「當然，如果禪師反對，本官也不會強行動手。」他說著看了看法海身後的和尚。他們約莫有十多人，個個低著頭，但許仙卻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自他們身上發了出來。
「協助大人辦案，是我們的義務。」法海點了點頭：「大人如若搜出了罪犯，金山寺自然無話可說。但是如果大人什麼也沒搜著，那麼金山寺的聲譽還請大人擔待著。」
許仙盯著他，心中默默催動法訣，法海依然這麼站著，法訣竟失去了作用。
他不及細想，應聲道：「理當如此。」
「搜！」許仙喝道。
法海合十而立，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彷彿是個獵物即將上鉤的獵人。
又是那個夢！
從她到京城的第一天起這個夢就不斷地出現，令她每夜醒來，心中仍是一陣後怕。
夢裡有滔天的大水，無數的人在水中喊叫求救，還有人在水中打鬥著。
夢裡的東西看過去總是那樣的模糊，她極目忘去，依稀能夠看到不遠處的那個人。
那個背影她是那樣的熟悉，她想呼喚他，可卻怎麼可開不了口。
她感到很疲倦很疲倦，彷彿全身的力氣都用盡了，連一根手指頭也抬不起來。她只好看著他，焦急地看著他。朦朧之中，她感到了一絲的害怕。
為什麼他不轉過身來？為什麼他不看一看她？
她有些明白了，這個背影並不像是她日日想念的那個人，而是來自於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似乎從前，她也曾面對過這樣的背影？
一股深深的悲傷湧上心頭，她眼中不知覺間已充滿了淚水。
這時，她看到他慢慢回過頭來，眼中帶著熟悉的決絕和堅毅。
「別怕，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他向她微微一笑，笑得那樣溫柔，那樣令她心疼。
不要！
她在心中大聲呼喊著，可她卻沒有力氣開口，她只能淒然地望著他，希望他能夠讀懂她的心意。
可他沒有再看她，他已然回過頭去，看著前方。他的衣衫在水中，在風中，在雨中飄動著，那樣瀟灑，那樣不屈。
有一團黑雲慢慢地接近，他輕輕揮了揮衣袖，身上瞬間綻放出萬丈藍光。
她心中猛然一痛，失去的力氣突然回到體內，她猛然大叫起來：「不要——」
隨著她一聲呼喊，他陡然振臂，發出了震天的長嘯。嘯聲中，強烈的藍光擴展開來，以他為中心向外輻射著。
她想向他撲去，卻被藍光震飛起來，向遠處落去。
不——
她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她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姐姐！」小青迅速飄了過來：「姐姐你怎麼了？」
「小青？你什麼時候來的？」她詫異道。
「是許仙那傢伙寫信讓我來的，才剛到。」小青聳了聳鼻子。
「哦……」她用衣袖抹了抹冷汗，心中兀自不能平靜。
「姐姐，你做噩夢了麼？」小青難得也有心細的時候。
白素貞點了點頭，一時間沒有氣力說話。
小青眨了眨眼：「許仙和於大頭呢？」
白素貞突然一驚：「什麼？哦，他們到金山寺去了。」
「金山寺？」小青柳眉倒豎：「那是法海臭和尚的地盤啊，他們去那裡幹什麼？」
「相公他……」她說到一半，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了。她不由自主地翻下床來：「不行，我得去找他。」
「哎，姐姐，姐姐你要幹嗎？」小青連忙扶住了她。
腹中一陣劇痛傳來，她不禁摀住了小腹，忍住疼痛，努力向前走了幾步。
小青著急地將她按坐在椅子上：「姐姐，你這個樣子還是不要亂動的好。有什麼事，讓我去辦就好了。」
白素貞臉色蒼白，額上汗珠滾滾而下，掙扎了幾下，確定自己的確不能行動之後，才喘著氣道：「小青，你立刻到金山寺去找許仙，無論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讓他回來。」
「啊？」小青聽她說得如此嚴重，不禁怔了一怔：「什麼事這麼急，還有，他會聽我的麼？」
「你就說我出事了。」白素貞決定了，無論如何都要讓許仙回來，他一日不回來，她的心就不會安寧。直覺告訴她，她的夢即將變成現實。
「姐姐，究竟出了什麼事？」小青也跟著著急起來了。
白素貞喘息著，腹下的疼痛依然不減：「事不宜遲，你快去，回來我再告訴你。」
「好，我馬上去！」小青不敢再耽擱，當下匆匆出了房間，看看左右沒人，化作一道青光向南遁去。
「希望你能趕得上……」白素貞倚在窗口，看著她遠去，喃喃地祈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