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師徒之間（一）
「臭老頭，不要跑！」許仙一路追著女人，出了湖心建築，來到山谷的一角。路上家丁用詫異的眼光看著他們，但發現其中一人是許仙後，紛紛行禮，沒敢過問。
「冷靜，冷靜。」女人背靠著山壁，汗流浹背地道。
許仙用劍指著他的脖子，劍尖不住顫動著：「臭傢伙，你吃飽了沒事幹嗎？」
「這個……這個……」「女人」身上的裝束開始發生了變化，不倫不類的女服變成了已經洗得發白的道士裝，那個美麗的女人竟變成了九劍仙……不，應該說，那女人是九劍仙變的。
「臭師父，你覺得這樣很好玩是嗎？你的所謂的謫仙的骨氣哪裡去了？啊？」許仙氣得都快冒煙了。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見他如此生氣，九劍仙也覺得自己做得太過火了，連忙賠笑道。
「這種事情能開玩笑嗎？要是我老婆懷疑我的忠誠……萬一我們的感情因此出現危機，你……你對得起我嗎？」許仙大吼著，將唾沫星子全噴到了他臉上。
九劍仙小心翼翼地抹著臉：「徒弟乖，徒弟不要生氣，這、這不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嗎？再說了，你老婆因此懷疑你的話，就說明她原本就不相信你，關我什麼事？」
「挑撥離間！」許仙對著他耳朵大叫：「你這是什麼師父？看起來光光子師兄不理睬你是對的！」
提到光光子九劍仙就來氣：「哼哼，臭小子，你還好意思說。你重色輕師地把我落在山上，說什麼過幾天來看我，現在都快三天了，你人呢？」
「我要陪我娘子啦。」許仙想起自己說過的話，嗓門也不是那麼大了。
「看吧看吧，重色輕師，我不給你添點亂子你還以為我好欺負了。」九劍仙重新找回了一些氣勢，胸膛也逐漸挺了起來。
「少廢話，」許仙伸劍在他頭上敲了一下：「總之這次是你的不對。」
說話間，白素貞等人也趕了過來。
遠遠地看到兩人，小青一拉白素貞和苡仁，三人躲到了一堵牆後。
「你看吧，姐姐，他們摟摟抱抱的好不親熱。」小青忿忿地道。
白素貞歎了口氣：「小青，你看清楚，那個人是個男人，而不是女人，他們也不是在摟摟抱抱，你沒看到相公拿劍指著他嗎？」
小青探出頭，仔細研究了片刻：「真的耶！那個女人到哪裡去了？」
「笨蛋，那個女人是那個男人變的啦。」苡仁抓住機會損了她一句：「你就算眼睛有問題難道靈覺也出現問題了嗎？他們體內的能量明明是一樣的。」
「是嗎？」小青歪著頭看了白素貞一眼，疑惑地問道。
「別出聲，我們看下去。」白素貞小聲道。
「臭師父，」那邊，許仙罵道：「你剛剛說得那麼噁心，什麼叫做一夜風流，好像我有斷袖之癖似的。」
「難道不是嗎？」九劍仙眨眨眼，一副天真的樣子：「十幾年前我們在山上，天天孤男寡男共處一室，我的清白早就被你給毀了。」
許仙沉著臉，表情古怪——事實上，這是竭力忍笑的結果：「少噁心了，我對男人，尤其是老男人沒有興趣。」
九劍仙大怒：「小兔崽子！你說誰老了？」
「誰搭腔我說誰老。」許仙給了他一個白眼，沒好氣地道。
「臭小子！」九劍仙從袖中摸出一柄長劍，把許仙的撼天重重拍開道：「不教訓你一下你是不會懂得尊師重道的。」
「尊師重道？那也得師有道才尊重得。」許仙表達著自己的不屑，同時警惕地後退幾步，握緊撼天，防著他隨時撲上來。
「哼，學了點破劍法就悠哉游哉了？我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劍之極道。」九劍仙罵罵咧咧地揮舞了一下長劍，許仙立時感到自己被封在了劍氣組成的結界，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
劍氣的結界？！
他心中駭然，同時對那個老不羞實力的估計又上了一層樓。
五靈元素能布出結界不值得奇怪，但單單憑著劍氣就能造出如此有內涵的結界，這就有些駭人聽聞了。
劍仙，這傢伙不愧是劍仙！
許仙滿頭是汗，艱難地舉起手中劍，心中泛起一陣乏力。他，如今已經完全處在了九劍仙結界的包圍之下，他究竟該如何破這個結界？
沒等他想明白，九劍仙手中長劍如同毒蛇一般扭曲了一下，向他胸口要害處射來。
靠，死老頭子，居然玩真的。
他暗罵著，卻很狼狽地閃開，看準他的破綻，向他背後刺去。
九劍仙的身子像他的劍一樣扭了一扭，來到了許仙身後，劍尖輕巧地向他背心粘來。
該死！
就算有水靈氣護體，他仍不敢托大接他這一劍。
他回過身，左手捏指成訣，一個冰盾在身前形成，向長劍迎了過去。
「咦？」九劍仙發出了詫異的怪聲，整個人跟著劍旋了起來，如同鑽子一般向冰盾鑽去。
卡嚓~~~~~
冰盾裂開的聲音清脆而悠長，許仙駭然後退一步，在冰盾完全破碎，劍尖突破障礙的一剎那，旋身而起，撼天刺出，帶著攝人的藍光迎了上去。劍尖相抵，許仙竟被帶著一起旋轉起來。高速飛轉的身子撞在了結界上，令他險些噴出血來。
還好九劍仙並非真的要取他性命，他收劍向後，長劍斜向地面，微微一笑：「再來。」
此時此刻，打架變成了師徒間的武藝切磋，世事之變化，果然大多是出人意料的。
作為某人親傳弟子，許仙顯然還沒有達到青出於藍的地步。並且由於最近幾年對靈力的過分依賴導致了劍術沒有多大的進步，甚至有些退步了。
從九劍仙出第一劍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光靠劍是打不贏他的，一切，都還得靠靈力。
可惜昔日戰神的英姿已經不再，即使他手持撼天，卻一樣無法發揮出驚天動地的威力。那種純力量的痛快，他恐怕再難體會得到。
於是他將撼天插入石縫中，雙手平攤，一柄晶瑩的冰劍出現在雙手之間，懸浮著，散發出動人的光澤。
「嘖嘖，臭小子，你在向不好的方向發展哦。好好的劍術不學，卻去學魔族的五靈術，果然不教訓你一下是不行的。」九劍仙搖了搖頭，卻並不任何不滿的表情：「看招！」
許仙冰劍在手，反應速度竟比平時快了一倍。他及時擋下了那一劍，同時水靈氣順著劍鋒向外吐去。
幾乎是立即的，九劍仙的臉色一變，將劍縮了回來，輕叱一聲，以更高的速度刺了過來。
嚓！
仍是兩劍相交，發出了令人汗毛倒豎的聲音。
九劍仙的臉上立即出現了一片冰花，眉毛上甚至掛了一層霧淞。他將劍再次縮了回去，但速度明顯慢了很多。劍，運足了十成力的劍破空而來。許仙俊眉一揚，揮劍去格。意料中的，冰劍碎成了千萬段。他反而輕鬆地笑了一笑，一手指向天。
九劍仙怔了一怔，正不知他想幹什麼的時候，天上突然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天上怎會有水聲？下雨了？
不，有大量的水自天下洩下，如瀑布直下銀河九天。
一瞬間，他竟聯想到當初共工撞倒不周山的情形，可他沒有機會想下去了。在來不及飛起來的情況下，他被大水迅速吞沒。
區區的水自然淹不死他，正當他掙扎著想從水裡冒出頭的時候，一陣寒意透骨而來，大水竟在瞬間結冰，保持著「瀑布」的壯觀姿勢，以及在「瀑布」下凍成冰塊的某人。
「這招『天河倒灌』如何啊，師父？」許仙悠悠地落在冰面上，望著冰下怒瞪雙眼卻動彈不得的九劍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