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破浪
許仙沒有見過大海，但他想，大海也不過如此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魔族口中的抱月湖竟有這麼大，湖面上波光粼粼，放眼望去看不到邊際，偶爾有小船在湖面上劃過，蕩起點點的漣漪。
遠處，可以看到一座長橋，一直延伸到湖中心，看不到盡頭。
在陽光的映照下，他似乎看到了湖中心的一個小黑點，模模糊糊的，看不大真切。
那想必就是魔界的首都——破浪城了。
城如其名，浮在水面上，還真有種乘風破浪的感覺。
許仙想起鼠妖的話，於是問道：「那座橋是『臥波橋』還是『未雲橋』？」
涵谷故作詫異地望了他一眼：「咦，你也不是那麼無知嘛。這是『臥波橋』，湖中心的就是破浪城，我們此行的目的地。」
許仙點了點頭：「我知道，但……我沒有來過。」
涵谷把手架在他的肩膀上：「我幾乎每年都來，簡直可以算得上是地頭蛇了。呆會兒讓我帶你去逛大街，大吃一頓。對了，你喜歡吃什麼？」
許仙笑了一笑：「隨便吧，正常點的食物都可以吃。」頓了一頓，他又奇道：「你……為什麼每年都來，探親啊？」
涵谷露出了一個極其鬱悶的表情：「從一百年前我決定為魔界的未來而奮鬥的那一刻開始，我每年都會趕赴魔都，參加……」他沒有把話說完，而是滿臉尷尬地看著許仙。
許仙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不會告訴我，你參加了一百年，卻年年都沒有被選上吧？」
涵谷苦笑道：「正是如此。」
許仙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選拔大賽的難度，不是那麼高吧？」
涵谷沮喪地道：「不是難度高，是我的修為太淺了。」
許仙拍著肩膀安慰他：「不用傷心，反正日子還長嘛。」
涵谷想了一想，又恢復了以往的活潑：「也對，反正我也落選了那麼多次了，這次再落選，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許仙皺起了眉：「連你自己都失去了信心，你還怎麼參加比賽？」
涵谷不好意思地摸著腦袋：「大哥教訓得是，我應該對自己有信心才對。」
許仙深知這一連一百年的落選對他的打擊很大，於是轉移了話題：「你看這天就要黑了，我們還是趁早進城吧。對了，城裡有沒有……呃……客棧？」
涵谷怔了怔：「客棧？你是說住的地方嗎？放心好了，由於……反正我在破浪城是有房子的，你就跟我走好了。」
不知是否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涵谷帶頭走在了前面，沿湖岸走了沒多久，就踏上了「臥波橋」。
抱月湖比想像中的要大許多，這「臥波橋」也是出乎意料地長，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破浪仍是一個小黑點，不知還有多遠的路程。
許仙發現，腳下的橋居然是座浮橋，一塊塊的木板不知用什麼連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結實。微風吹來，浮橋隨著波浪搖動著，卻並不令人覺得害怕，反而有種乘風破浪的美妙感覺。
湖水十分清澈，所以許仙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湖底綠油油的水草。怪異的是，走了這麼久，許仙居然沒有在湖裡發現一條魚，甚至連蝌蚪小蝦都沒有看到。難道水族真的滅絕了嗎？許仙情不自禁地想著。
和天亮一樣，天黑幾乎也是一瞬間的。頭頂上的天空忽閃了幾下，原本柔和的光芒以湖中央為中心，迅速地縮小。這時，許仙注意到，支持魔界所有光明的光柱正是從湖中心發出來的。光柱正在不斷縮小，最後，細如針尖的光柱凝動了一下，憑空消失了。天地間頓時一片黑暗，沒有絲毫光明。這樣完全的黑暗令許仙這個人類感到十分不安。
但從遠處傳來的陣陣喧鬧聲來看，魔族們顯然早已習慣了黑暗，涵谷走得這麼肆無忌憚，絲毫不怕掉進水裡，這也說明了魔族能在這樣的黑暗中看清東西。
可許仙並不是魔族，他雖然冒充是水族，但並沒有魔族那種特殊的能力。
他也不想掉進水裡，即使他已和水融為一體。
無奈之下，許仙乾脆閉上了眼睛，用心感受著周圍的一切。
黑暗，無邊的黑暗。但黑暗中似乎有著什麼。
漸漸的，漸漸的，許仙「看」清了周圍的事物，那水，那橋，還有那原本像個小黑點的破浪城似乎也變得清晰了。
許仙舒了一口氣，嘴角邊露出了一個微笑。當下以心作眼，大步向前走去。
他追上了涵谷，涵谷似乎停了下來，叉著腰，不滿地道：「大哥你怎麼了？為什麼要停下來？不是你說要快點趕路的嗎？」
許仙慢慢地睜開眼睛，儘管眼睛已經看不到東西了：「看風景啊。」
涵谷撇了撇嘴：「有什麼好看的，白天跟黑夜，還不都是一個樣。」
許仙拉著他向前走：「這裡的白天……和黑夜，很奇怪啊。」
涵谷滔滔不絕地道：「白天的光明是由湖心島的射日泉提供的，只是，每隔六個時辰，它的能量就會用盡，需要另外的六個時辰來吸取能量，來維持第二天的光明。」說到這裡，他疑惑地道：「大、大哥，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據我所知，這可是剛出生的小妖都明白的常識哎！」
許仙翻起了白眼，毫不留情地在他頭上狠狠地敲了一下：「我有說過我不知道嗎？還有，你不知道幾千年前的魔族都是不讀書的嗎？」
涵谷吃了一驚：「前輩們都是不讀書的嗎？」
許仙看涵谷最過不過幾百歲，於是放心地欺騙純真「少年」道：「那當然，大哥我可是過來人了。那時候最重要的是武力，誰去讀那些無聊的書。」
「哦……」涵谷半信半疑地應了一聲：「對不起嘛，我不知道你是文盲啊。」
許仙有種想噴血的衝動：「給我走快點，再廢話我就把你凍成冰塊。」
涵谷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多說話。水族天生有著駕馭水的能力，把他凍成冰塊，絕對是比吃飯更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