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蟄伏
因為天龍的一句話，魔界軍隊的精英，執法軍團的三個分隊三十多個人浩浩蕩蕩地開赴殘山炻水，開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他們雖然痛恨人類，但執行起任務來卻一定都不敢怠慢，只是在心中暗暗詛咒著他們尋找的對象。
到底許仙死了沒有？很多人都在問這個問題。
作為本書的主角，他自然不會這麼容易就魂歸去兮。
那麼，他到底在哪裡呢？
當日，許仙失足從鐵索橋上摔下，身在半空，上面是高不可攀的懸崖峭壁，下面是奔騰洶湧的河水，他以為自己的小命一定玩完了。
就在他在做生命最後的祈禱的時候，他的身子重重落進了水裡，濺起了幾十丈高的浪花。
他實在想不到，一條河竟能有這麼深。從百丈高的懸崖上掉下來，他向下沉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時間，都未能沉到河底。
而此時，從高空落下的衝勁已經被河水所緩和，甚至被化解。
可許仙卻沒有多餘的時間慶幸，如果不及時浮出水面，他的下場就一定是溺水而亡。
這段河水異常地渾濁，許仙看不到周圍的情形，只好拚命地向上游著，他絕不想在水底多待，誰知道河水裡會有什麼。
游動中的許仙敏銳地發現了河水中的異動，似乎這裡的河水並非只是洶湧湍急這麼簡單。他的猜想立刻得到了證實，原本平靜的水底開始沸騰起來，一個又一個的氣旋在身邊形成，向他捲過來。
許仙奮力躲閃著漩渦，一面又努力向上游著，眼前之是一片渾濁之極的河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許仙的身手很敏捷，可惜他終究不是魚，何況就是魚兒，也躲不開湍急流水中的漩渦。
許仙被捲了進去，在水中以驚人的速度旋轉著。
他已經開始頭暈，他知道要不了多久，他即使不窒息而亡，也會被急速旋轉中漩渦的壓力碾死。
他奮力向前掙扎著，希望能到達漩渦的中心，因為那裡是最安全的，雖然一進去就再也難以出來，但總比立刻就死的好。
憑著強大的生存力量，他掙脫了漩渦的吸引力，來到了漩渦的中心。
出忽意料的是，漩渦的中心居然沒有水，一股奇特的壓力使許仙懸浮其中，四周旋轉著的激流，令人有置身水族館的感覺。
許仙貪婪地吸了幾口空氣，覺得生命中最美妙的一刻莫過於此時了。
當他紊亂的思緒漸漸平靜下來，他開始煩惱自己的處境了。
他現在，可謂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沒人理沒人要的可憐蟲。
在漩渦中心強大的壓強下，莫說是離開了，連動一動都十分困難。
他不想成為水中奇特的標本，也不想餓死成為乾屍，所以他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裡。
他運全身力氣試了試，身體還是紋絲不動，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在這裡，空氣似乎通過奇妙的途徑跑了進來，呼吸不是問題，甚至還可以發出聲音，可就是不能動。
他知道焦急也不是辦法，於是試圖使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之所以不能動，究竟是我的力量不夠，還是別的什麼緣故？
許仙默默地想著，既來之，則安之吧。
他放鬆了身子，止步居士注入他腦子的那個可怕招式不知不覺地浮現出來。
這招的原理是吸收天地間的靈氣，不過卻是太劇烈了些，所以人類的身體承受不了。如果能緩慢地吸收，是否能將靈氣化為體內的真氣呢？
許仙開始按照魔天九斷的法門運行真氣，水中的靈氣汩汩地流進了他的身體，那巨大的衝擊力令他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
眼睜睜地看著鮮血融進了周圍的水牆，他閉上了眼睛，盡量將吸收的速度放慢，放慢，隨著他意念的轉動，靈氣入體的速度似乎真的慢了下來。不，應該說是靈氣慢慢集在了一起，用奇特的方式壓縮著，最後以將近固體的的形式進入他的體內，固化著他的經脈。
他突然間明白了，他的身體並不是不能承受巨大的靈氣，而是經脈的容量太小了，同樣數目的靈氣被壓縮後進入他的身體，他就可以毫無困難地承受。
明白了這一點，他放下心來，加快了吸收的速度，近乎貪婪地吸收著這純粹的，完全來自水中的靈氣。
他能感受到，這炻水中的靈氣與其他的河流完全不同，這裡的靈氣有種與自然相違背的氣質，不過他喜歡這種感覺，因為他本就不是喜歡遵循規律的人。
隨著靈氣的進入，他體內的經脈正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原來是怎樣的，現在它竟以完全相反的方式長了回去。他感覺到了，那種完全與自然相反的感覺，那種叛逆感，他甚至為之而微微發顫，他太喜歡這種感覺了，他似乎又找回了少年時逆天抗天撼天的豪氣。
只因漩渦中的壓強完全與自然相反，所以許仙才分毫動彈不得，現在他的經脈被改造過後，他已經可以自由行動了。
但他還是無法出去，漩渦的周圍彷彿有一道牢不可破的氣牆，死死地限制住了許仙的行動範圍，任他再怎麼出力，也脫不出漩渦的中心。
許仙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了下來——反正也出不去，何苦委屈了自己。
他這一躺，就是好幾十天。似乎身體經過了改造，他的抗餓能力也大大提高，至少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想吃東西的**。
他一直處於冥思的狀態，體內的水靈氣不斷地自主循環著，令他的身體看起來好像籠罩上了一層藍光，肌膚也變得近乎透明起來，發出了晶瑩的光澤。
這二十二年，乃至他前世一千多年的記憶一幕幕地在腦海中回放著。
他發現他的前世一味地追求著強大的力量，而忽視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這是他一直沒有什麼朋友的緣故。
真正要找出一個朋友來，寂雲仙子應該可以算一個。
她似乎跟他一樣孤傲，或者可以說是孤獨。
她看他的眼神總是怪怪的，這一點在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發現了。但無論如何，她總是會在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他，即使他成為了整個神界的公敵。
算起來，他真正快樂的時光是轉世的這短短二十二年，他經歷了悲歡離合，愛恨情仇，已經完全是一個人了，真正的人，而不是頂著人類外皮的神。
和她在一起，雖然悲傷痛苦的時候居多，但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哪怕是片刻，他也願意。
白素貞的一顰一笑不斷在他眼前閃現著，他臉上的表情忽陰忽晴，最終，他鬆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就在這時，他看到一條大魚從渾濁的水中游了過來，這是他這半個月來，看到了第一個生物。在這段該死的水域裡，所有的生物彷彿都絕種了一般，以致於他一連好幾天都沒有見到過什麼活物。
這條大魚很靈活地向前游著，遇到漩渦，就順著漩渦的方向靈巧地轉幾個圈子，然後巧妙地脫離漩渦的引力，繼續向前游，神情很是逍遙自在。
許仙猛地握住了全，失聲叫了起來：「天，我怎麼沒有想到。只要將自己的心神融入水中，就可以像魚兒一般靈巧，哪還要怕什麼漩渦。」
「對！」許仙興奮地道：「漩渦要轉，我就陪著它轉，玩膩了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何必苦苦抵抗它的力量。水即是我，我即是水，區區漩渦又算得了什麼？」
許仙伸手向前，用心體會著水的真諦，努力把自己當成水的一分子。
慢慢的，慢慢的，身體周圍出現了許多水珠，然後原本是空氣的空間漸漸被水所填滿，許仙融入了水中，和水一起搖曳漂動著，身體彷彿成了浪花，水流的一分子，看上去一點也沒有不協調的感覺。
猛然間，許仙睜開了眼睛，露出了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