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代價
許仙突然出現在黑衣人的眼前,他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現的。
下一刻,許仙已毫不猶豫地抓住了刀鋒,黑衣人感到自己的刀割破了他的手,然後被他的骨頭牢牢卡住,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他怔住了,嚇呆了,手不由自主地鬆了開來。
白素貞吃驚地望著許仙,腦中一片空白。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被殺計劃」的最終受害者會是許仙。
許仙依舊死死抓著刀鋒,絲毫不知道刀已經深深嵌進了他的手骨。
鮮血默默地沿著刀鋒滑落下來,一滴,兩滴……
鮮紅,暗紅,紫黑,漆黑……
許仙的手,乃至全身已在瞬間麻痺。他向白素貞望了一眼,無比悲傷的一眼,然後,他倒了下去。
「許仙——」白素貞悲呼著撲了上去,抱住了他冰冷的身體。
許仙的臉色如他的鮮血一般漆黑如墨,他用顫抖著的手舉起了一封信,然後,那隻手垂了下去。
他……他死了?
不會的,不會的!不!!!
白素貞腦中轟然一片,她陡地大叫起來:「你們,求求你們,快救救他!」
早已嚇呆的黑衣人毒龍連忙取出一個藥瓶,向許仙嘴裡倒去:「還、還好我用的是有解的毒藥,還好……」
憑空地突然伸出了一隻手,將毒龍手中的藥瓶奪了過去,頃刻間,一個全身上下籠罩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出現在眼前。
看到此人,天龍和毒龍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主上。」
白素貞不顧一切地叫了起來:「爹,快把解藥給我!」
白素貞的父親,魔界之主望著她,眼中有嚴厲也有慈祥:「你想救他?」
白素貞瘋狂地點著頭,沒有人比她更想救活許仙了。
「我可以救他,但你要馬上回魔界,再也不能到人界來。」
白素貞不斷地點著頭,只要能救活他,就算一輩子也不能再相見,只要知道他活著,那也就夠了。
魔主接過許仙逐漸冰冷的身體,向毒龍道:「人類的身體不同於我們魔族,你就這麼直接把解藥給他吃下去,豈不是害了他?」
毒龍點頭受教,剛才在慌亂之中,他的確沒有想到那麼多。
魔主凌空一指,虛點在許仙身上,頓時,他身上各處要穴同時爆開了一個血孔,黑血汩汩地向外淌著。
魔主在藥瓶上輕輕一彈,藥瓶無聲地裂開,瓶中深藍色的藥粉被分成了兩份。魔主手一揮,將其中一份藥粉送近了許仙嘴裡,另一份直接逼入了剛才開的血孔裡。
許仙渾身一震,口鼻也開始流出了漆黑的血液,不一會兒,血液逐漸變成了鮮紅色。
白素貞鬆了一口氣,知道許仙被已經被救活了。
直到此時,她才有機會打開那封信:「素貞,請容許我這麼呼喚你,這是我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這麼叫你。」
「很抱歉那天晚上聽到了你們的談話,雖然有的部分我並沒有聽懂,但足以令我知道一個針對你我的計謀。」
「我不得我承認這個計策十分高明,但你錯了。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會活在這個世界上。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如果有來生,我願意再次愛上你,我不後悔。」
「那天我想了很久,我知道我無法將你留下來,我沒有能力,但我很高興你心裡還有我的存在,只要知道這一點,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其實你完全不用如此為難,我說過,只要你偶爾想起我,我已經很高興了。我不會糾纏你,你可以走自己的路。」
「可你卻用了這樣的方法,你低估了我對你的感情,更加低估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為什麼你要傷害自己?難道傷害自己會讓你更安心些嗎?難道你不知道,傷在你身上,痛卻在我心裡?」
「不,我無法忍受!我可以忍受千刀萬剮,永不超生,但我無法坐視你受到任何的傷害,你的任何一絲痛苦都會令我心痛。」
「既然你選擇了這樣的方法,我也無可奈何。你知道嗎,這幾天我一直在等待,我希望你能突然想通,帶著微笑坦然對我說你要離開,然後我也會微笑著送你走。這一切不是很簡單嗎?」
「可是你並沒有這麼做,我知道我該下決定了。既然你執意要離開,並且要傷害你自己,我會陪著你的。與其讓你受到傷害,還不如讓我死得痛快,這樣,你就不用傷腦筋了。我死了,或許也是一種解脫吧,希望,死能令我解脫。」
「寫這封信的時候,我的眼前不斷浮現出你的微笑,動人的微笑。你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是我最大的慰藉。笑吧,如果我已經看不到了,我的靈魂依然希望感受到你的微笑。只要你還在笑,天地間就依然會有溫暖。如果我的死亡能換得你的一笑,我也值了。」
「夜深了,不多說了,免得你埋怨我囉嗦。」
「希望……明天是個好天氣……」
看著他的信,白素貞感到一陣酸澀湧上心頭,這就是愛情啊!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有什麼東西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滑入嘴裡,鹹鹹的,澀澀的。這是淚,原來不止是人類才有淚,魔族也可以有淚,只要有愛……
她露出了一個微笑,帶著甜美和淒然,令天地都忍不住為之黯然。
她手一鬆,薄薄的信紙隨風飄揚,散落到未知的遠方。
她深情地望著昏迷中的許仙,雖然沒有說話,但旁人都可以感覺到她目光中的千言萬語。
「永別了,許……郎……」
她輕輕飄了起來,像一朵白色的花兒隨風而逝,飄向遙遠的天邊。
魔主目睹了這一切,默然,還是默然。
他還能說什麼?
「天龍,毒龍,跟我回去。」
天龍和毒龍低聲答應著。
魔主向許仙望了一眼,眼神怪怪的,他突然低聲說了一句話,然後三人一起消失了。
這句話是用精神內力深深打進他腦海裡的,不愁他聽不到。
那句話是:「向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