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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1章 彌嶺迷霧(5) 文 / 燭龍草

    「大師兄,這裡就是陣眼了,發現的時候還有一隻魔獸在守著呢,師兄弟們花了點心思,將他搞定了。」一人上前向鍾陵景道。

    「嗯,辛苦你們了,那是只守護陣眼的看門狗,整個一層就它強點了,花點心思也應該的。」鍾陵景看了看陣眼旁邊的那只魔獸,魔獸身上千瘡百孔,一看便知道是眾人一起下手的,鍾陵景臉上一臉不屑,整個萬劍門弟子,也就陸歆羨配做他的對手了,其餘的都看不上眼。

    「這就是陣眼嗎?看起來倒是挺漂亮的。」卓雲蕊上前探了探,心中忍不住一震漣漪,陸歆羨真的就在裡面麼?明明知道不可動心,但是卓雲蕊依舊忍不住熱流翻滾。

    「師妹小心點。」一個弟子叮囑道。

    「放心吧。陣眼是整個陣的中心,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卓雲蕊示意眾人不用擔心,走到魔獸旁邊為陣眼的岩石前觀看。

    那是一個形如曼萘羅圖案的岩石板,上面青色古老的花紋顯示著陣眼的古老。圖案中隱隱還有神力的波動。

    卓雲蕊白色衣衫微微抖動,手起時,長劍已經落早圖案中心,隨著卓雲蕊勁力輕吐,春蠶吐絲辦覆蓋在陣眼上面。

    翻雲劍!

    卓雲蕊輕喝一聲,手中送出真元,陣眼頓時光芒大熾。轉眼射出中天光芒,一聲巨響,飛石亂濺。眾人忙跑過去,看著卓雲蕊沒事,心中鬆了口氣。白光轉弱,陣眼已破。

    原來的曼萘羅圖案光芒一閃即沒,眨眼的光芒曇花一現後便隱去,眾人都覺得有點詭異,心中忐忑不安,不過一時之間也不明白這種現象。

    光芒消失,原來的岩石露出圓形的通道,那是通往下層的入口,眾人一起走向陣眼入口。

    掃去打開通道的灰土,正欲走下陣眼時,眾人臉色齊齊突變。

    在陣眼入口現出一道人影,鍾陵景一看,臉上也顯出驚愕的神情,卓雲蕊臉上微微一變,旋即恢復鎮定,只是心中翻滾的血液讓她知道自己這刻心裡是多麼的不平靜,她也沒想到會這麼快變見到他。

    陸歆羨!

    這麼多天的心緒不寧,都只為眼前的人物。

    卓雲蕊神色複雜的瞧著眼前那張夢魂縈繞的臉龐,有如鬼斧神工雕琢的五官,嘴角露出淡淡微笑。卓雲蕊貝齒輕咬,想說點什麼,終究沒有說出來。

    「師妹,你還好吧?」倒是陸歆羨仙開了口,「一月不見,你憔悴了不少。」陸歆羨柔聲道。

    卓雲蕊心中一顫,淡淡的溫暖在心中升起,她能感受陸歆羨口氣中的關心,只是此時此刻自己卻不能說些什麼,一月前發生的事,自己怎麼也不能相信竟然出自眼前這張真誠的臉。壓下心中的激動,冷聲道:「當然,至少比你要好,現在的你,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你有時間來關心別人,還是先想想自己的處境再說吧!」

    陸歆羨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自己除了一張臉還保存得比較好之外,全身上下都沒有一塊乾淨的地方了,衣袍上沾滿了血跡,被魔獸抓爛的地方受不出魔氣的侵蝕,都還有血跡流出。有的地方已經開始腐爛了,自己也無能為力,如果是在外面,自己馬上可以療傷,可惜自己自願進來,沒想到他還是不放過自己,竟然追到裡面來的。

    就連自己那張臉,都是自己特意在卓雲蕊面前強撐,明眼人早看出此刻的他早已經是外強中乾,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

    「呵……見笑了。這個樣子確實有點不雅,師妹可否借一步說話,我有點話想跟你說?」陸歆羨強自平靜的道。

    卓雲蕊有點遲疑,幽聲道:「我們還有什麼可說的,早知如此,又何必做出讓我傷心的事情來呢?這都是你咎由自取,既然敢做,你就要承擔後果。」

    「師妹是那樣認為的嗎?在你眼中,我是那種沒擔待的人嗎?」陸歆羨難免露出自嘲的表情。

    卓雲蕊聞言咢了一下,不由低下頭道:「我有說錯嗎?」

    「你,到底還是不太相信我,既然如此,我再多說些什麼也沒有用,你回去吧,這件事情你不要再參與了,你也很累,要注意好好保重自己。」

    卓雲蕊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師妹!」鍾陵景冷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卓雲蕊不由一驚,頓時驚醒過來,自己面對的不再是昔日溫和待人的二師兄,而是自己的殺父仇人。自己實在沒有理由在他三言兩語之下就毫無防範的屈服了。

    「不要再狡辯了。你殺我父親,奪煌天劍經,叛出萬劍門,還有什麼話說?」卓雲蕊怒聲道。只是眾人都聽出了她的話中底氣不足,想到原本萬劍門最般配的一對此時竟然要作殊死搏鬥,也不由得心頭惋惜。

    陸歆羨歎了口氣,自己最後的努力就這樣化為泡影,在此時此刻,自己連一個辯白的機會都沒有。卓雲蕊也作出了自己的選擇,不管這個選擇對她如何,她有什麼樣的理由,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既然已經選擇了,她就必須承擔選擇的後果。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發生這樣的事,任何人都會動搖。陸歆羨忽然覺得最可憐的人並不是他,自己只不過是含冤莫白,但至少自己還有機會,自己還生存,那個平日自己最尊敬的人,竟然會做出那樣令人不堪的事情來,最可憐的,而是眼前的卓雲蕊,不但父親剛離開自己,自己竟然連父親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就連平日和自己最親近的人也許下一刻也要化作一杯黃土,看著眼前瘦弱纖細的身影,陸歆羨又點理解她此時的處境,「你想我說些什麼?我又能說些什麼?」

    整了整衣服,將已經干了的血塊剝落,陸歆羨雙眼輕閉了下,再睜開時便神光四射,整個人彷彿立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一刻,自己又回到了從前笑傲天下、叱吒風雲的日子,眼前的危機再也不放在自己眼中。

    恢復了豪情,陸歆羨威嚴的目光掃了鍾陵景一眼,淡淡的道:「你贏了!」

    鍾陵景緩緩踱步過來,湊近陸歆羨,一字一字道:「當然。我處於最有利於我的位置,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應得的,而你呢,萬事強求,就注定了你的失敗!」

    「你錯了!」陸歆羨一臉的平靜,「常浩所謀並不止於此,我是他的徒弟,當然也最瞭解他。你要助紂為虐,只能暫時守住你不該拿的東西,萬事不可強求,你費盡心機,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哈哈……」鍾陵景放聲狂笑,大喝道,「陸歆羨,你死到臨頭還要狡辯,妄想挑撥是非,可惜蒼天有眼,今日你必死無疑。」

    陸歆羨也不反駁,輕聲道:「大師兄,能答應我以個請求麼?」

    鍾陵景微愕道:「你說說看!」想不道陸歆羨現在會叫自己大師兄,似乎陸歆羨在他印象中並不是那種事到臨頭會告頭求饒的人。

    陸歆羨深邃的目光掃遍在場的眾人,最後目光停留在卓雲蕊臉上,想把卓雲蕊最後的容顏記在腦海,然後轉身道:「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照顧小師妹,不要讓她受到傷害。」

    卓雲蕊雙肩一震,緊守的心防立時土崩瓦解,一時間呆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鍾陵景冷哼了聲,「這個不用你說,雖然常浩師叔接管萬劍門,但是萬劍門上下都會善待小師妹的。還是先說說不吧,打算怎麼樣?靠著二層的魔獸就能阻止我們嗎?」

    「我從沒想過靠著魔陣,也從不敢小看你的能力,我可沒有忘記那天被你追得丟盔棄甲的情形,要不然,常浩也不會那麼快就成功當上掌教了。」陸歆羨搖頭道。

    「那你是準備自己了斷,還是由我出手,或者由師妹來也一樣,三者由你選擇?」鍾陵景瞇著眼睛,冷冷的盯著陸歆羨。

    陸歆羨深吸了口氣,目光看著全場的師兄弟,所有的表情都收眼底,有憐惜的,有失望的,有憤怒的,其中,竟然還有相信的。陸歆羨壓下心中激動的神情,平靜道:「不必了,我一樣都不選,魔陣中魔氣循環,雖然魔獸被我殺死不久,但是依靠著魔氣,他們不久就會新生出來,靠著魔獸的掩護,你們暫時還殺不了我。」

    「是嗎?」鍾陵景走到陸歆羨身前,探頭在他耳邊道,「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師叔已經接管萬劍門,並且將所有前掌教弟子和三師叔弟子的名單知曉,過不了多久就會清洗門內所有反對他的勢力,到時候,那些關係跟你親近的人一個也跑不了,別以為我不知道,要不是由人暗中向你通風報信,你以為能逃得過整個門派的追殺嗎?」

    陸歆羨一陣憤怒,他知道這個時候要保持冷靜,不能上了鍾陵景的當。那些他說的危機,自己想幫也無能為力,這個時候,任何的不小心就足以讓自己萬劫不復。陸歆羨壓下心中翻滾的血氣,不屑道:「是嗎?手段不錯,不過這又如何,我已經管不到了,何況,三師叔不久就會回到師門,到時候你怎麼和他解釋呢?」

    「呵呵……不必跟我說三師叔,他還壓不倒我,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也許早在那個所謂的虛空天國那裡以享天年了。」

    眼見陸歆羨跟沒事一樣,鍾靈景不由一陣不干與氣惱,轉眼已想,計上心來,一聲陰笑道,「如果這條不夠,那我再加一條如何?就在剛才,師妹已經答應,在此事了結之後,立刻下嫁與我!」

    陸歆羨瞳孔一陣收縮,大腦如被悶棍敲了一樣,身子一陣顫抖。

    「陸歆羨,到地獄去祝福我們吧!」

    鍾陵景的聲音響起,接著鍾陵景那蒼遒有力的大手已經拍在胸膛,勁力一吐,雄渾的星劫勁悉數湧向陸歆羨週身經脈。一股淡藍色的氣團蔓延在陸歆羨周圍盤旋,那正是萬劍門絕學,天人境之力。

    星劫勁!!!

    「陸師兄!」卓雲蕊終於忍不住呼了出來,接著又有幾聲嬌喝聲呼起。

    鍾靈景臉色鐵青,想不到此時此刻還有人不識時務。

    陸歆羨矯健的身體應勢隨著藍色的勁氣倒飛而出,洶湧的勁道衝擊著週身經脈,火熱的真氣讓陸歆羨全身像是要爆裂開來般。

    陸歆羨口中一甜,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腦袋頓時恢復清明,緊咬牙關,雙手急結印決,週身泛出深色的藍光,竟然比鍾靈景的顏色還要深,緊接著慢慢變淡,和那股氣團融合在一起,勁氣過處,將陸歆羨的身體撕扯得四分五裂,駭得卓雲蕊心驚的眼神一動不動的盯著那裡。

    勁氣消散,隨著陸歆羨殘破的身子一起消失在虛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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