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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29薊城風雲(1) 文 / 水的龍翔

    東晉穆帝永和八年(公元352年),十一月十六。

    白雪茫茫的泰山要道上駛出了一支整齊的隊伍,他們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襖,外面罩著一層薄甲,背上披著一件白色的披風,馬鞍的後面拴著一個裝滿糧食和水的包袱,浩浩蕩蕩地向泰山南側而去。

    所有的人都起著一匹駿馬,所有人的打扮也都一模一樣,讓人分不出來誰是將軍誰是士兵。領頭的一個騎兵便是姚襄,他一馬當先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一邊走著一邊朝後面喊著,以免隊形散亂。

    兩萬多騎兵全部駛出山道之後,便由姚襄帶領著,轉向東面,快速地奔馳了出去,遺留下來的,只有那一行雜亂而又狹長的馬蹄印。

    唐一明站在一個高崗上,看到漸漸遠去的騎兵隊伍,他的心裡長出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希望我這麼做,不會給軍師他們帶來麻煩。」

    黃大、黃二兩兄弟分別站在唐一明的左右兩側,他們聽到唐一明的話語,便齊聲問道:「主公,軍師到底去幹什麼去了?」

    唐一明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心中卻在想道:「這事萬萬不能告訴他們,他們和胡人打了那麼多年的仗,而且正是燕狗殺害了他們的皇帝冉閔,我要是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的話,只怕他們很難接受,或許會鬧將起來,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黃大、黃二見唐一明沒有回答,他們也知趣,便不再問了。

    騎兵隊伍漸漸地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雪原上,唐一明轉過身子,對黃大、黃二說道:「走,回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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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國,薊城。

    王猛、孫虎和宇文通三個人經過十幾天的長途跋涉,終於秘密地抵達了燕國的國都。一路上王猛和孫虎都不怎麼說話,因為他們兩個一旦說話,就會露出馬腳。燕國境內隨處都可以看見攜帶佩刀的鮮卑武士,他們兩個扮作宇文通的奴僕,跟隨著宇文通一路順暢地到達了薊城。

    薊城是個古城,最早出現在東周的戰國時期,那時是戰國七雄之一的燕國國都,此後的許多年間,薊城一直佔據著重要的戰略和地理位置,不僅擔任著鎮守邊關的重任,更加成為兵家的必爭之地。

    薊城並不怎麼大,至少沒有鄴城大,因為薊城地處偏遠的北方,而歷朝的國都都在中原,所以薊城並沒有有所發展,直到慕容俊在薊城稱帝后,他才發動民夫,加以擴建,並且興修宮殿,才有現在的雛形。

    王猛、孫虎兩個人靜靜地等候在一家客店內,等候前去打點一切的宇文通。

    一間客房內,孫虎裹著厚厚的被子,坐在床上,嘴上還直打哆嗦。他看見王猛靜坐在一張椅子上,推開窗戶向外眺望,便好奇地問道:「軍師,你不冷嗎?這鬼地方比泰山要冷多了,天寒地凍的,外面行人都沒有幾個,有什麼好看的?」

    王猛回過頭,見孫虎全身發顫,便順手將窗戶關上,站起身來,走到了床前,從床上的一個包袱裡拿出了一張紙,用早已經準備好的毛筆在上面圈了幾個圈。

    「軍師,你一路上圈圈叉叉的,那一張白紙都已經被你圈的看不清楚了,我一直搞不清楚你是在做什麼。」孫虎道。

    王猛半開玩笑地說道:「你要是清楚了,那你就可以取代我的位置了。」

    「軍師你放心,我永遠都取代不了你的位置,因為我很少用腦子。」孫虎道。

    王猛道:「宇文通出去多少時候了?」

    孫虎道:「有一個時辰了吧?」

    王猛用毛筆在紙上圈圈叉叉完畢之後,便放在桌子上等待墨跡的風乾,他指著那張密密麻麻的紙說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一路上都在這張偌大的紙上圈圈叉叉嗎?」

    孫虎搖了搖頭。

    王猛道:「我們來燕國一次,絕對不能空手而歸,除了完成主公交給我們的任務外,還要多留意一下所經過的路,只要將這些道路給記住了,以後或許能夠用得上。」

    孫虎一臉的迷茫,說道:「我還是不懂,那張紙看都看不懂,能有什麼用?」

    王猛呵呵笑道:「這圈圈代表我們沿途所經過的州郡城池,那點點代表我們所經過的村鎮,而那叉叉,則代表高山,長線代表河流。」

    孫虎恍然大悟,說道:「哦,我明白了,原來這張紙是地圖啊?」

    「不完全是,因為這些還不夠完善,我們回去的時候則要繞道走另外一條路,盡量把我們所經過的地方都繪製出來,等回到泰山了,我再加工加工,就能夠做出一張完整的地圖了。」王猛道。

    孫虎站了起來,伸長脖子朝那所謂的「地圖」上看了看,指著上面的三角說道:「軍師,這三角代表什麼?」

    王猛道:「三角代表燕軍的屯兵駐地,主公志在天下,早晚都要統一河山的,到時候我的這張燕軍的佈防圖,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孫虎嘿嘿笑了笑,豎起了大拇指,誇讚的說道:「軍師,你真是太神了。」

    「咚咚咚!」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誰?」王猛、孫虎十分緊張地問道。

    「是我,宇文通!」一個蒼勁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孫虎急忙把身上披著的棉被給扔到了床上,然後徑直走到門邊,大聲地說道:「你怎麼出去那麼久啊,都把我們等死了!」

    門打開之後,宇文通便站在了門外,他身形瘦小,面色冷峻,頭上和衣服上還帶著雪花,全身上下透著一股子寒氣。

    「阿嚏!」

    孫虎突然打了一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急忙把宇文通拉了進來,將房門給關上了。

    「這鬼天氣,真他娘的冷,一點也沒有咱們在泰山上舒服,坐在屋子裡還暖烘烘的……阿嚏……阿嚏……他娘的!」孫虎罵罵咧咧地說道。

    王猛見孫虎年輕氣盛,又害怕寒冷,便對孫虎說道:「別著涼了,快點躺倒床上去。」

    宇文通走到王猛的身前,畢恭畢敬地說道:「軍師,一切都打點好了!」

    王猛道:「辛苦你了,這一路上還好有你在,不然的話,我們絕對不可能到達薊城,更不可能跟朝中親貴扯上關係,也無法見到燕帝慕容俊,那主公的任務就等於落空了。」

    宇文通道:「為主公出力,屬下萬死不辭。我按照軍師的吩咐,利用了可以利用的關係,給了他們一切金銀,這才能夠見到能和燕帝說得上話的人。不過,那個人說要先見見軍師,然後才決定讓不讓軍師面見燕帝。」

    「你說的那個人是誰?」王猛問道。

    宇文通道:「是當今燕帝慕容俊的舅舅,當朝的寵臣慕輿根。」

    「慕輿根?燕國八大將軍之一?」王猛問道。

    宇文通點了點頭,說道:「正是他,我宇文氏自從被滅以後,有不少族人都流落在了燕國境內,與普通百姓無疑,也有不少人攀上了高枝。我的族妹因為長的漂亮,被慕輿根看上了,做了他的小妾,我這才能夠見到他。我能夠在燕軍裡做一名斥候,也多半是因為我族叔的原因。」

    王猛聽後,對宇文通有了另外一番審視,覺得他者一路上行為做事都十分的得體,對自己的話也是言聽計從,沒有任何怨言。

    「此事要是能夠完成的話,你就是大功一件,主公面前,我也會如實地將功勞奏報上去的。」王猛拍了拍宇文通的肩膀,說道。

    宇文通道:「多謝軍師。」

    「你可曾還打聽到什麼消息了嗎?」王猛問道。

    宇文通道:「聽說燕帝頒布擴軍聖旨之後,便立刻引來了群臣非議,有許多大臣冒死進諫,都被慕容俊一怒之下打入了大牢。除此之外,燕國境內也開始發生了數起叛亂,均已經被平定。只有位於塞外的敕勒人比較猖獗,燕軍一時無法平定,昨日慕容俊已經委派吳王慕容垂與中軍將軍慕容虔、護軍將軍平熙率步騎8萬進軍塞北,攻敕勒。另外,太原王慕容恪被慕容俊軟禁在家。」

    王猛聽了之後,臉上便露出了一臉的笑意,說道:「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那道擴軍聖旨無異於是燕國自取滅亡的詔書,現在雖然平定了數起叛亂,不久之後還會有更多的叛亂發生。如果慕容俊不取締這道聖旨的話,只怕燕國會外強中乾,用不了三年,不需要外力來攻打,就會逐漸消亡,退居遼東了。敕勒人也不是好惹的,慕容垂雖然英勇,但與敕勒人糾纏,沒有個兩三個月恐怕平定不了。」

    敕勒,又名丁零,高車。魏晉南北朝時,大批敕勒人入塞與其他少數民族雜居,留居漠北草原的敕勒則在公元四世紀日益強大,不斷侵擾中原。燕國慕容氏入居中原後,表面上臣服於燕國,但是實際上卻不怎麼聽話,經常襲擾燕國北部。此次慕容俊的一道擴軍聖旨更是激怒了敕勒人,大軍集結一處,大舉進攻長城,並且掠奪燕國北部民眾、牛羊而去。慕容俊也是不得已而起用慕容垂,讓你率領大軍進攻敕勒。

    「軍師,明天是否要去見見慕輿根?」宇文通問道。

    「見!當然要見,而且還是要一定見。如今的燕國雖然得到了廣袤的土地,人心根基卻不是很穩,在這種時候,我軍假意投降給燕帝,必定會受到燕帝的垂青,也必然會討取他的歡心。加上主公交代,可以向燕軍提供武器裝備,這就更加符合燕帝的心理需求了,不過在這之前,先探聽一下燕國大臣的口風也是很有必要的。」王猛道。

    「那好,那我這就去安排好一切,明日帶軍師去慕輿根的府上。」宇文通道。

    王猛點了點頭,說道:「嗯,去吧,早去早回,回來的時候順便帶點吃的,我都要餓死了。」

    宇文通道:「放心吧軍師,我給你帶回來一點燕地的風味食物,讓你也嘗嘗燕地的飯食的鮮美。」

    第二天,王猛、孫虎、宇文通一起到了慕輿根的府上,在奴僕的帶領下,他們這才進了大廳。

    大廳的中間擺放著一個偌大的火爐,火爐裡冒著熊熊的烈火,將整個大廳烘烤的十分的暖和。

    慕輿根坐在大廳的正中央,看到王猛等人來了,便站起了身子,出於禮貌,十分恭維地說道:「諸位遠道而來,我有失遠迎,實在是對不住諸位了。」

    王猛當即拱手說道:「在下王猛,乃晉朝天子親自冊封魯國公、鎮北將軍唐一明的軍師,今日特地來拜會大人。」

    慕輿根見王猛穿著厚厚的棉襖,臉上的稜角也十分的分明,身長八尺,兩髯修長,下巴上帶著一小撮青須,相貌十分的端正。他將手一擺,當即說道:「諸位,請坐!」

    王猛、孫虎、宇文通齊聲答道:「多謝大人!」

    「上酒!」慕輿根拍了拍手掌,大聲地喊道。

    不多時,便見幾個女婢手中捧著溫好的酒走到了王猛等人的身前,給他們三個人一人倒了一碗。

    慕輿根已經坐在了座椅上,手中端起一碗溫酒,當即說道:「來,啥也別說,先喝下這酒暖暖身體,等酒喝過了,再說話不遲。」

    一碗溫酒下肚,確實暖了王猛三個人的胃,坐在那裡他們也感到舒服多了,加上大廳中炙熱的火爐,更是將他們身上帶著的寒意盡皆驅除。

    「王先生,在我的印象中唐一明好像只是一個佔山為王的草寇吧?」慕輿根剛放下酒杯,便輕蔑地說道。

    王猛拱手說道:「我家主公只佔得泰山一隅,雖然地方狹小,可他卻率領著幾十萬軍民,試問在當今亂世,還有哪一座城池能夠在夾縫中如此的生存呢?」

    「哈哈,我看是你故意抬高唐一明吧?殊不聞我大燕鐵騎所向無敵,如今更是一統中原,成為了問鼎天下的中原霸主,他日統一北方乃至全部江山也是指日可待。唐一明……說句不好聽的,他只不過是個山大王罷了!」慕輿根道。

    王猛不再辯解,當即問道:「大人可知道在下此來的目的嗎?」

    慕輿根看了一眼宇文通,指著他說道:「他已經跟我說過了,你們是來投降我大燕的。其實,你們也不必這麼費事,就在泰山之上也能投降給我大燕,何必千里迢迢的來到國都呢?不過,你們既然不遠千里來到國都,路上又有風雪相阻,肯定吃了不少苦頭。就衝你們這樣的精神,我就很佩服你們。所以我才願意先見見你們,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有如此的精神。」

    「多謝大人讚賞。在原地投降給大燕,比起親自來到皇上面前投降,這中間的差別可就大多了,所以主公派我等前來,只是為了向皇上表示誠意,希望大燕能夠真心接納我主公的歸附。」王猛道。

    慕輿根的眼睛一直在王猛身上不住的打量,見他談笑自若,沒有一點異常的舉動,言談舉止更是十分的得當,心中便不禁對王猛的這份膽識起了一點小小的敬佩!

    「聽說唐一明為了表示誠意,特地獻上了一把寶劍,可有此事?」慕輿根笑呵呵地問道。

    王猛道:「孫虎,把劍拿給大人看看!」

    慕輿根一聽這話,心中不由得大吃一驚,緩緩想道:「他們居然帶著利器進了大廳?外面的那些守衛是幹什麼吃的?」

    王猛、孫虎、宇文通三個人進門的時候,便有士兵將他們全身上下搜了一個遍,生怕會攜帶利器刺殺慕輿根,可當時的守衛確實是做的很到位,將孫虎手中拿著的一把長劍給扣住了。但是守衛們千算萬算,也絕對算不到孫虎身上還帶著一把劍,而那把劍更是萬中無一的寶劍。

    孫虎答應了一聲,站起了身子,撩開自己的棉衣從腰中抽出來了一把長劍。

    寒光一閃,長劍順勢而出,明晃晃的劍刃正在空中蕩漾,發出了十分柔細的聲音,猶如波浪般襲來。

    「這……這是……」慕輿根看著那劍刃薄弱蟬翼的長劍,便吃驚地問道。

    王猛道:「這是一把腰力劍,劍身看似柔軟無力,但是卻鋒利無比,配合特有的劍鞘使用,便可以纏在腰中,做腰帶使用,也可以將此劍隱匿於無形。」

    慕輿根好奇地問道:「此劍當真鋒利嗎?」

    王猛呵呵笑道:「孫虎,演示一番給大人看看!」

    孫虎得了命令,便從懷中取出了一錠金子然後放在地上,用力劈向了金子,那錠金子立刻便斷開了兩半。

    「好!好劍!」慕輿根看完之後,當即站了起來,歡欣地叫道。

    「大人,這劍切金斷玉也是平常之事,不足為奇。」孫虎道。

    慕輿根徑直走了下來,接過孫虎手中的那把長劍,當即仔細觀察了一番,然後說道:「此劍握在手中極其輕盈,劍身也薄如蟬翼,沒有想到會有如此的威力,皇上見了,定然歡喜無比。」

    「大人,此劍正是我家主公專門獻給皇上的。」王猛緊接著說道。

    慕輿根對那把劍愛不釋手,眼睛裡也有著垂涎之色,當即問道:「這劍從何而來,歷代名劍並未聽說過此種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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