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明聽到皇甫真的話,嘴角只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卻被皇甫真身上的裝扮所吸引,不住地打量著皇甫真起來。
皇甫真戴著一頂閃耀著銀光的,倒掛著兩隻銀色金屬羊角的頭盔,將他的臉幾乎全部的覆蓋住了,只留下眼睛,鼻子和嘴巴露了出來,而一整套同樣閃著金色的封閉式鐵甲,完美的把這個人那雄壯的身軀給完全的遮擋住了。
皇甫真盔甲的兩肩,更是高高的聳了起來,接著七八片精心打造出來的,彎曲成合適的弧度的鐵片,一片片的堆疊到手肘,這樣的疊瓦式的覆蓋方式,不但可以完全的保護手臂,更可以最大限度的活動整個手臂,使得這盔甲最大限度的照顧到了防護和關節活動這兩個大的矛盾。
那盔甲也是連著下肢的,盔甲的腹中的板甲一直到了下擋處,而它在大腿上,也採用了和手臂一樣的設計。整體看起來,整套盔甲不但非常的有震撼力,而且還可以讓人感受到這盔甲的堅不可摧,以及穿戴這盔甲的人的超強力量。
然而,這樣的一套充滿了古老的氣息的盔甲,在唐一明的世界裡,只有在博物館才可以見到一兩片它們的殘片。看到這樣的一身盔甲,唐一明不禁又是一陣感歎,感歎這盔甲的做工和銜接,竟然比他製造的鋼甲還要精細。
只是,這樣的盔甲,還好只有皇甫真一個人穿,其他的士兵的盔甲都不能與皇甫真身上的那副盔甲相提並論。
「這種盔甲似乎是少數民族才有的,頭盔上鑲著兩根羊角,中原的人怎麼會戴這種頭盔呢?」唐一明自言自語地說道。
「兀那賊人,快快回答,不然踏平你的大營!」皇甫真見唐一明許久不答話,便又大聲叫了起來。唐一明被皇甫真的叫聲喊回了現實,看到面前雄壯的五萬燕軍騎兵,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盛氣凌然地說道:「呸!傳國玉璽是我們漢人的寶物,怎麼能單憑你一句話便要拿走?告訴你!我的大營裡已經設下了埋伏,不怕死的就衝上來吧!」
話音一落,唐一明便帶著五百士兵急忙退到了轅門裡面,從大營的另外一側跑到山坡了。
皇甫真見唐一明又退入了大營,心中不禁想道:「這人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樣子,看來是條漢子。」
「將軍,敵人退卻了,我們要不要殺入營寨?」一個偏將策馬來到皇甫真的身邊,輕聲問道。
皇甫真眉頭緊皺,冷冷地說道:「我軍剛到,敵人不佈陣,不設防,卻退入大營,實在事有蹊蹺。不過,咱們兩萬雄兵在此,還怕滅不了幾千人嗎?就算他們有埋伏,本將也不怕!傳令下去,五千士兵衝殺營寨,剩下一萬五千將高地下面團團圍住!」
「是,將軍!」那個偏將得了命令,當即便回到本陣,開始傳達皇甫真的將令。
將令一下,皇甫真將手中的長槍向前一揮,一馬當先地衝了過去。在他的身後,跟隨著叫嚷著的兩萬士兵。
皇甫真策馬狂奔,心中時時刻刻地提防著,到了山坡上時,本以為上坡會很吃力,哪知卻如同俯衝而下一樣,一溜煙便帶著兩萬騎兵衝進了野馬嶺大營。
進了野馬嶺大營,皇甫真除了看見草人林立,帳篷錯落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異常的舉動,竟然是一個空營。
皇甫真向著大營裡又策馬走了許久,看到對面的坡下面有著一支潰敗的士兵,武器、戰甲都散落一地。
「哈哈哈!看來唐一明也並非如同大將軍所言的那麼厲害,也是個草包,居然不敢交兵,先行撤退了。」皇甫真哈哈地笑了起來。
「啟稟將軍,發現敵人的大批糧食!」一個偏將策馬到了皇甫真的面前,大聲喊道。
皇甫真殺敵心切,哪裡有空管的上什麼糧食,當即命令道:「傳令下去,高地下面的士兵上來搬運糧食,你們隨我追殺敵人!」
皇甫真還是一馬當先,快馬來到了唐一明逃跑的道路上,看見唐一明等人與他們相距不到三里,便心花怒放,大聲喊道:「殺過去!立功就在今日!」
一聲令下,皇甫真和身後騎兵便準備順著下坡的路俯衝下去,卻發現馬匹走在下坡的路上十分的吃力,行進緩慢,如同是爬上一個高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如此的怪異?」皇甫真心中暗叫道。
咚!
平原的深處傳來了一聲沉重的鼓聲,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什麼聲音?」皇甫真吃驚地問道。
「將軍,似乎是戰鼓的聲音!」一個偏將答道。
皇甫真的心中吃了一驚,急忙抬起了一隻手,示意全軍停下。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撤退而走的那幾百士兵,見他們退到一定距離便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滿臉的喜悅,似乎在譏笑著他。
不一會兒。
咚!又一聲鼓聲傳來,野馬嶺的大營似乎在微微地顫抖。緊接著,那鼓聲的節奏越來越快,慢慢地連成一線。
突然,鼓聲停止。地平線上,揚起一陣塵土,接著,鼓聲一浪高過一浪,時而高,時而低,由慢轉快,愈加急促,最後在緊要關頭戛然而止。
靜默了片刻。
轟,一個沉悶卻又驚心動魄的聲音從遙遠處傳過來。
靜了一會兒,轟,又是一聲,從塵土騰起的方向傳來。慢慢地,這轟轟的聲音也越來越快,從塵土中漸漸走出一個龐大的軍陣。在烈日驕陽的光輝中,繞過平原上稀鬆的樹林,從西向東而來,最後停在了距野馬嶺大營的不遠處。
軍陣中的士兵都戴著鋼盔,穿著鋼甲,右手拿著鋼戟,左手持著盾牌。在軍陣的中間,是二百多全副武裝的重騎兵,正虎視眈眈地望著野馬嶺大營的燕軍士兵。
「糟糕!果然有埋伏!我們中計了!傳令下去,高地下面的大軍不要上來了,就守在原地,準備迎擊敵人!」皇甫真看到高地下面盡皆湧現出來了穿著統一服裝的士兵,便大聲對身後的偏將叫道。
那個偏將聽到皇甫真的話,當即答道:「將軍,已經來不及了,我軍兩萬騎兵盡皆衝到了這裡來了。」
「怎麼會如此的快?這……」
皇甫真的話說到一半,便想起了他剛才衝上山坡時如果向山下俯衝一樣迅速,立時便明白了那些騎兵怎麼會如此的快速便上了山坡。
「傳令下去,各個部隊嚴陣以待,不要慌張,準備與敵人血拼!」皇甫真又急忙大聲對身後的偏將喊道。
皇甫真的聲音剛落,便又聽見了一陣急促的戰鼓聲音,從東、南、北四個方向分別出現了三個整齊的方陣。只是,這剛剛出現的三個方陣與之前出現的有著極大的區別,她們都是颯爽英姿的女兵。女兵的方陣裡有著極大的不同,她們的手裡都握著弓箭,守在野馬嶺下面的路口,既不做出一番衝殺之勢,也做出絕不退縮的姿態。
「將軍,我們被包圍了!」偏將急忙將實情稟報給了皇甫真。
皇甫真看到眼前的軍陣,不僅有點吃驚,他萬萬沒有想到泰山上會有這麼多軍隊,更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裝備竟然比燕軍還要精良。
「斬殺燕狗,還我河山!」
巨大的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了出來,震懾著每一個燕軍士兵的心裡。
聽者有些驚魂未定,接著又一陣吼聲傳來:「斬殺燕狗,還我河山!」
接連三聲的巨吼過後,正西方向的重裝步兵開始裂開了一條縫,讓開了一條道路,將陣中的二百多重裝騎兵給放了出來。
「殺啊!」陶豹舉著手中的長標,大聲地喊了出來。
陶豹領著重騎兵連,全身上下都被鋼甲包裹起來了,就連座下戰馬也披上了一層戰甲。馬上的騎兵,每個人的手裡都舉著一根長兩米半的標槍,正驅著馬,向野馬嶺的大營衝刺。
在陶豹的重騎兵連身後,是黃大的重裝步兵師,他們緊緊地跟隨在陶豹等人的後面,口中唱著振奮人心的口號,快速地奔跑。
陶豹帶領著重騎兵以極為輕快的速度衝上了山坡,與燕軍的騎兵撞在了一起,直接將燕軍的騎兵撞飛。重騎兵手裡的長標,更是接連穿透了幾個在一條線上的燕軍騎兵。陶豹仍舊殺一個人數一下,與他所帶領的士兵們一起咆哮著刺殺燕軍的騎兵。
燕軍的騎兵在裝甲和武器都非常精良的重騎兵面前,顯得弱了很多,他們手中的鐵製長槍刺不穿重騎兵的盔甲。而重騎兵手中的長標,卻能輕而易舉地穿透他們的盔甲。
黃大的重步兵緊隨其後,堵住了下坡的要道,盾牌、鋼戟的妙用,使得燕軍騎兵不少人墜下馬來。
重裝兵團迅速和燕軍混戰在了一起,大戰也就此拉開了序幕。
野馬嶺外的一片樹林裡,唐一明、王猛、以及警衛營全部待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野馬嶺大營上的戰鬥。
唐一明眉頭緊皺,看到士兵在前面浴血奮戰,心中激動不已,他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遠處戰場的變化。
很快,戰鬥變得血腥起來。唐一明看到一個重步兵的腿被燕兵的長槍刺傷,鮮血染紅了褲子。但是他仍然堅持戰鬥,實在站不住了,還從後面死死勒住一個燕軍騎兵的脖子,怎麼也不鬆手,拼盡一切力量把他勒暈了過去。另一個重裝步兵的鋼戟刺穿了燕軍士兵的身體,沒等抽出來,便急忙躲開了燕軍士兵的長槍,他手上沒有了武器,但也沒有向後撤,身上被刺中了幾槍,最後竟活生生從燕兵手中奪過了一支長槍繼續戰鬥。
慢慢地,地上躺著的戰士多了起來,有的雖然站不起來,卻不忘抱住燕兵的一隻腳。戰鬥變成了廝殺,有的戰士的眼睛被刺中了,滿臉是血,還是睜著一隻眼,大叫著戰鬥。
戰鬥僵持了許久,許多戰士肢體受傷,斷了胳膊或被砍傷了腳,血淋淋地躺在地上,或向戰場的邊緣爬去。漸漸地,疼痛壓不住血性,襲上心來,哀叫聲越來越大,變成了慘叫。唐一明看見一名士兵的胳膊被砍斷,露出慘白的骨頭,只剩下一段筋肉相連接。這名士兵竟然拔出燕兵腰中繫著的彎刀,大叫著將那斷臂生生割斷,然後扯下自己的衣服一角,擰成一條布帶紮住,只用一手持刀,繼續戰鬥。
槍戟相碰的響聲,受傷慘叫,怒吼相搏的聲音不絕於耳,馬匹摔倒所砸起來的泥塊都掉到了黃大等人的腳下。
燕兵和唐一明的部隊混戰在一起,將正西方向的大營出口堵得水洩不通。
皇甫真看到裝備精良的敵人,而他們人數雖然多,卻衝突不出去。他看到越來越多的燕兵墜下馬來,而敵人卻只死了少數的人,便向四周望了望,見周圍都是荒草紮成的草人,各個下坡的道路都被敵人用強弓硬弩封鎖,不禁開始擔心起來。
「糟糕,萬一敵人用火攻的話,那我的這五萬大軍豈不是全部要葬身火海嗎?」皇甫真心中一怔,緩緩地想道。
皇甫真一想到這裡,便急忙對身後的傳令官道:「快傳令下去,各部都衝下山坡,再行結陣!」
傳令官得了將令,便大聲地向後呼喚,將皇甫真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皇甫真的命令剛一下達,燕軍的士兵便開始紛紛調轉了馬頭,準備從來時的路衝出去。
野馬嶺大營只有前後兩個寨門,燕軍在一個偏將的指揮下,開始取下弓箭,準備騎馬順著原路俯衝下去。可是,下坡的道路實在太難,戰馬行走起來比上坡要吃力許多倍,以至於行進緩慢。
黃二領著一個師的娘子軍守在正東方向,看到燕軍開始從營寨裡退出來,便大聲喊道:「全軍準備!」
所有的娘子軍三師士兵,都紛紛拉開了自己手中的弓,將箭矢搭在了弓弦上,只待一聲令下,便放出手中箭矢。
這些娘子軍都是經過劉三的親自訓練,射箭的技藝不敢說箭不虛發,但是也必然十射八中。再加上箭矢的箭頭是用堅硬的鋼做成的,冠以弓衝擊力,射透燕兵的戰甲也是輕而易舉。
黃二見到不少燕兵開始向山坡下衝了過來,當即大聲喊道:「放箭!」
幾千支箭矢在一瞬間便朝天空飛了過去,密密麻麻的箭頭帶著巨大的衝擊力落在了燕兵的戰甲上,輕鬆地透進了燕兵的體內,射倒一片燕兵。
燕兵人仰馬翻,抵擋不住如此凌厲的箭矢,但是為了能活命,也甘願冒著箭雨開始向怪坡的下面衝了過去。只是,這樣的從怪坡上面衝擊,卻給燕兵帶來了極大的災難,使得前軍的數千燕兵頃刻間便化成了一片死屍。
樹林中的唐一明看到陶豹和黃大帶領的人馬已經將燕兵給堵了回去,而燕兵又紛紛向後撤退,企圖衝過封鎖線。
唐一明看了看戰場,急忙對身邊的關二牛說道:「傳令四師和五師支援三師,另外令二師和六師開始用火攻。」
關二牛得了命令,便與身邊的幾個偵察兵便策馬奔出,傳達唐一明的命令去了。
軍令頒下,劉三的四師、李國柱的五師都開始向黃二那邊支援,集中了一個整編軍的兵力對要撤退而出的燕兵一陣狂射。強大的箭雨,逼退了燕兵的衝突,燕兵退卻之後,地上則是遺留著的成堆屍體。
娘子軍的女兵們看到死去的胡人,不僅沒有感到害怕,反而覺得十分的開心,心中積怨已久的仇恨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與此同時,早已經準備妥當的二師和趙全的六師士兵從南、北兩個方向衝了出來,這些士兵的手裡都舉著盾牌,拎著一個火把,向著野馬嶺大營的兩側便衝了過去。
「火!敵人要放火了!」一個燕兵看見了成千上萬的火把,不禁大聲地喊叫了起來。
隨著那個燕兵的一聲大喊,一個偏將急忙喊道:「放箭!快放箭!」
燕兵自從沒包圍之後,便沒有用過弓箭,此時聽到那個偏將的喊聲,大家才意識到自己還有弓箭。
燕兵沒有等偏將的命令喊下,便將箭矢射了出去。而寨門的一員燕將則繼續組織新的一輪的衝刺,他們紛紛拿出弓箭,準備與山坡下面的敵人對射。
二師都是力氣較大的男兵,他們冒著箭雨,衝到半山坡,便將自己手中的火把拋了出去。火苗剛好落在一個草人的身上,火勢就瞬間被點燃了起來。緊接著,便是漫天飛舞而來的火把,仍在了野馬嶺大營的南邊到處都是,火勢也逐漸變大。
趙全所帶領的六師女兵,都是王猛以前訓練過投石的,她們拿著輕易的小型盾牌,擋住了燕兵的箭矢,到達一定位置時,便將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將大營的北麵點燃。扔完火把的女兵迅速向兩邊分開,舉著盾牌緩慢地退下了怪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