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固城,齊王府。
天色微明,齊王段龕在房中熟睡,懷中抱著一位美女。
「大王!大王!」
段龕的房外傳來了一聲急促的叫聲,那叫聲顯得尤為慌張和緊急。
「誰啊?」段龕半夢半醒的喊出了一句話。
「大王,是我,烏蒙。大事不好了,我軍在陶家村的一萬人馬,昨天晚上已經全部陣亡了!」這個叫烏蒙的人大聲地喊道。
「你說什麼?」
段龕聽到這個消息,大吃一驚,一下子便從床上跳了起來,衣服也顧不得穿了,直接走到了房門前,拉開了房門,又不敢相信地問了一遍:「烏蒙,你剛才說什麼?」
房門被拉開的那一瞬間,烏蒙看見段龕光著身子,他彎著身子,看著地面,急忙答道:「大王,昨夜巡遊衛隊經過陶家村時,見那裡大火沖天,不禁浮橋沒了,那些漢奴沒了,就連咱們的一萬軍隊也沒了。巡遊衛隊後來在大火的邊緣發現了幾具燒焦的屍體,一看之下,正是我軍的人,那一萬人馬盡皆被大火焚燬。」
段龕聽完之後,身子晃動了兩下,好在烏蒙急忙上前扶住,這才不至於摔倒。
「本王的一萬勇士,就這樣沒了?說,是誰幹的?」段龕沮喪地問道。
烏蒙唯唯諾諾地道:「大王,這一帶能夠抵抗大王軍隊的,除了泰山上的那些個賊寇,還能有誰?」
段龕被烏蒙扶到了房中,在一張椅子上坐下。
段龕眼睛裡充滿了殺氣,臉上怒氣盡顯,大聲地說道:「又是這伙賊寇,區區幾百人,竟然如此的厲害?本王要不能剿滅這伙賊寇,誓不罷休!烏蒙!段煥何時到來?」
烏蒙急忙答道:「回大王話,昨日大公子已經調集東萊駐軍兩萬,正星夜趕來,估摸著過不多時,大公子便能到來。」
段龕一把抓住了烏蒙的手,關切地說道:「段煥一到,便讓他到大廳來見我,你現在就去城樓上,好好地等著段煥。快去!」
烏蒙急忙拜道:「是,大王。」
段龕見烏蒙走了,他急忙攤開了地圖,眼睛緊緊地盯著地圖上的泰山,越看越生氣,越看心中怒火越旺。
「泰山賊!不到一個月,本王便被你們殺死三萬兵馬,本王誓要剿滅你們!」
段龕說完這句話,一怒之下,抓起了桌子上的地圖,將地圖撕了個粉碎。
烏蒙離開齊王府之後,驅馬來到了廣固城的城樓上,站在東城門上遙遙地向著東方的原野上望著。
廣固城兩面環山,一面臨水,段龕擴建廣固城的時候,將北面的小河引入東城門外,在那裡挖了一條深溝,做為防護東城門的護城河。
天色大亮,太陽升起。
烏蒙等候了許久,才隱隱約約看見東城門外的原野上浩浩蕩蕩地開過來了一支軍馬。
在地平線上,那支軍馬以極快的速度向前行進,三千匹戰馬的背上騎著三千名身強體壯的勇士,這些勇士盡皆披頭散髮,光著的上身將他們的肌肉盡皆展現了出來。
領頭的一個人身形尤為健壯,虎背熊腰,面目醜陋,胯下騎著一匹烏黑色的戰馬,手中提著一柄鎏金大斧,身體在快速的行進途中不斷的起伏,如同波浪一般。
烏蒙見到這支軍馬越來越近,不禁臉上大喜,大聲喊道:「太好了,大公子來了。快!快放下吊橋,打開城門,列隊出迎!」
烏蒙的話音一落,便急忙下了城樓,在城樓邊騎上一匹戰馬,便帶著五百人出城列隊,迎接著那撥軍隊的到來。
那個領頭的醜陋大漢,便是段龕的大兒子段煥。段煥三十多歲,長相醜陋,生性殘忍,常常以人為食,部下的三千親兵更是有名的食人軍團。
段煥和三千部下一到廣固城下,便見到早已經列隊等候的烏蒙。他勒住了馬匹,舉起手中的鎏金大斧,咧嘴大笑,露出了嘴裡參差不齊且又鋒利的牙齒,大聲地說道:「烏蒙,這次我回來了,你可有什麼準備嗎?」
烏蒙臉上的表情顯得很複雜,有點害怕,也有點喜悅,勒馬走到離段煥一米遠的位置,對段煥說道:「大公子,我……我族已經為大公子準備好了十名美女,以便供大公子享用。」
「十名美女?呵呵,是不是少了?你看看,我身後站著三千勇士,這十名美女,還不夠我們塞牙縫呢?」段煥的眼睛裡佈滿了血色,冷冷地說道。
烏蒙的臉上滿是驚怖,吞吞吐吐地說道:「大……大公子,我烏氏一族大部分陣亡,如今就落得少數千人老幼,連搶掠漢奴都沒有能力了,又何來的那麼多人孝敬……孝敬大公子呢?」
段煥冷冷地哼了一聲,怒道:「除了我段氏,你烏氏便是最大的族了,帶甲勇士萬餘,搶掠漢奴也很多,金銀珠寶更是不計其數,你怎麼敢說沒有能力?難道你是看不起我嗎?」
烏蒙臉上一窘,急忙下馬,半跪在了地上,大聲說道:「大公子,你有所不知,這二十多天來,我烏氏一族為了剿滅泰山上的那伙賊寇,勇士全部殆盡,若不是我座下馬跑的快,只怕現在也已經成為孤魂野鬼了,哪裡還能站在這裡和大公子說話。」
段煥策馬向前走了幾步,將手中的鎏金大斧放在了烏蒙的肩膀上,眼睛裡冒出了幾許的凶光,大聲說道:「你經常待在我父王身邊,我問你,父王這次召我回來所謂何事?」
烏蒙見大斧的斧刃與自己的脖子近在咫尺,他心中害怕,當即答道:「大王……大王準備讓大公子帶兵出征,去剿滅泰山賊寇!」
段煥冷冷地哼了一聲,收起了手中的鎏金大斧,自言自語地說道:「用不到我的時候,便將我遠遠地拋在外面,不讓我回來。用上我的時候,卻又這麼急著召見,當我是什麼了?」
「撤軍!」段煥剛調轉了馬頭,當即大聲地朝身後的三千騎兵喊道。
烏蒙聽到段煥要撤軍,急忙叫道:「大公子,大王此次召見你回來,是有重要的目的啊,請大公子千萬要考慮清楚啊!」
段煥面前的三千騎兵在段煥的一聲令下,便調轉了馬頭,準備撤回東萊。段煥聽到烏蒙的叫喊,便扭頭問道:「什麼重要的目的,快說!」
烏蒙眼睛骨碌一轉,心中想道:「大公子來而復返,此事要是被大王知道了,我也難脫干係。」
「大公子,其實這次大王叫你回來,是想考驗一下大公子,以便選擇世子人選。」烏蒙朗聲說道。
段煥聽到烏蒙如此一說,心中一震,便隨即問道:「此話當真?」
烏蒙道:「當然是真的了。二十多天前,二公子被泰山上的一夥賊寇給殺了,濟南城裡的所有物資也都被那伙賊寇給搶了,現在就屯在泰山上。大王親自帶兵圍剿,結果大敗而歸,所以大王才將大公子叫回來,準備讓大公子平定泰山上的那伙賊寇。大王曾私下對我說,如果大公子能順利剿滅那伙賊寇,揚我大齊威風,不僅泰山上所搶掠的財物、奴隸全部歸大公子,而且還會將大公子列為世子,以便繼承王位!」
段煥聽到烏蒙的話,臉上一喜,調轉了馬頭,大聲地對烏蒙說道:「你不是向著段離那小子嗎?怎麼?現在段離死了,你又倒向我這邊了?也好,你經常在父王的身邊,也能為我多說幾句好話。你起來吧,帶我去見父王。」
烏蒙隨即站了起來,然後又欠身說道:「大公子,那我族孝敬大公子的十名美女……」
「哈哈哈!你放心,只要你從今以後心中向著我,你烏氏一族的人,我一概都不會為難的。這些人,就不用給我送來了,等我剿滅了泰山上的那伙賊寇,我和我的部下,也可以放心地品嚐一下漢奴的味道。」段煥朗聲說道。
烏蒙道:「那就請大公子入城吧。」
段煥對身後的三千騎兵說道:「進城!」
那三千騎兵紛紛調轉了馬頭,跟在了段煥的身後,他們的眼睛裡都透著血絲,那些血絲是他們多年吃人而得來的。
進了城,段煥帶著三千騎兵穿街過市,大凡見到的人不管是誰,都躲避的遠遠的。
到了齊王府的時候,段煥讓手下的三千騎兵等在王府外面,他自己隨著烏蒙走進了王府大廳。
大廳裡,段龕正在焦急地等待著段煥的到來。
段煥走進王府大廳的時候,段龕急忙迎接了過來,然後讓段煥坐在了一張椅子上,段龕則坐在段煥的身邊。
「段煥,你終於回來了,你可讓本王一陣好想啊。」段龕急忙說道。
段煥聽到段龕的話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淡淡地說道:「父王是想請我剿滅泰山賊寇吧?」
段龕急忙道:「你怎麼能這麼想呢?你是本王的兒子,本王這兩年也沒有見過你,怎麼會不想你呢?泰山賊只是小事,我和你父子的情誼才是大事。」
「哼哼,父王眼中要是還有我這個兒子的話,就不該把我放在東萊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應該把我放在濟南,如果由我駐守濟水,段離也不會被人給殺死了。」段煥冷冷地道。
「大王,如果此次大公子剿滅了泰山賊,不如就將大公子調往濟南駐守,一來可以防止再有變事發生,二來也可以威懾中原一帶的割據勢力。」烏蒙欠身低聲地對段龕說道。
段龕想了想,便答應了,朗聲說道:「嗯,你說的不錯。段煥我兒,我準備給你兩萬人馬,只要你剿滅了泰山賊,泰山上的二十多萬人和段離早先搶掠而來的無數金銀珠寶,全部給你,還讓你駐守濟南。怎麼樣?」
段煥嘿嘿一笑,心中大喜,當即說道:「父王,你說的這話可當真嗎?」
「本王是一國之主,君無戲言。」段龕大聲說道。
段煥問道:「如此最好,這些東西,本該就是我的,段離那廝死就死了,沒什麼好可惜的。父王,何時出征?」
段龕急忙說道:「越快越好。據探馬來報,泰山上的流寇已經流竄到了嬴縣和萊蕪縣之間,你可先帶人剿滅這夥人,然後在陶家村搭橋渡河,可以長驅直入泰山。」
「那好,我這就帶本部人馬前去。」段煥站了起來,轉身要走。
「等等,你帶來了多少人馬?」段龕急忙問道。
段煥道:「只有我的三千衛隊。」
「少了。段煥啊,泰山上的賊寇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們都是魏國冉閔的部下,是久經戰陣的乞活軍,不容易對付。這樣吧,我讓段欽和你一起去,再多帶兩萬人,一定要剿滅這伙賊寇!」段龕急忙說道。
段煥聽到段欽的名字,當即叫道:「父王!你要是讓三叔去,就別讓我去!」
段龕心中一怔,當即說道:「那這樣吧,讓烏蒙和你一起去,凡事也好商量著進行。雖然賊寇只有幾百人,可這幾次的戰鬥,足以證明他們都是以一當十的人,需小心為是。」
「哼!父王未免太小看我了,區區幾百士兵,還不夠我的衛隊塞牙縫的。我只領著本部三千人去便可,父王就等著我的消息吧。」段煥道。
段龕心中始終是不放心,當即說道:「這樣吧,讓烏蒙帶著一萬步兵與你同去,等你剿滅了那伙賊寇之後,你們也好一同上山作戰。」
段煥看了看烏蒙,當即說道:「好吧,就這樣辦吧。父王,我走了。」
段龕見段煥話音一落便轉身走了,他對身邊的烏蒙說道:「你去調集一萬步軍,協助段煥,記得,此戰務必要勝利。」
烏蒙十分的不情願,他害怕段煥那個食人魔頭,可王命難違,也只要硬著頭皮說道:「大王放心,我會從旁協助大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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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灑在了陶家村南邊的山林裡,唐一明和部下在山洞裡的一夜休息,緩解了昨天的疲勞。
山洞裡升起了一堆篝火,篝火的上方放著一些烤肉。
火焰燒的木材辟里啪啦的響,許多士兵還躺在山洞裡的岩石上熟睡,昨天的鏖戰消耗了他們不少的體力,幾個小時的血戰,讓每個人都感到精疲力竭。
唐一明坐在一塊大岩石上,望著倒在山洞裡還在熟睡的士兵,心中緩緩地想道:「亂世中人命如草芥,這話一點也不假,在這個時代,不管是胡人,還是漢人,這命真的很賤。昨日一戰一萬多胡人沒了,我也損失了一百多個兄弟,好在這一萬多胡人不是正規軍,不然的話,那打起來就要吃力多了。」
「主公,馬肉烤好了!」
陶豹坐在篝火邊,順手拿下來了一塊用樹枝串著的烤好的馬肉,走到了唐一明的身邊,將馬肉遞給了唐一明。
唐一明接過馬肉,嘿嘿笑道:「嗯……這兩天看來好吃的是不會斷了。」
「主公,要不要叫醒他們?」陶豹指著熟睡的士兵,淡淡地說道。
唐一明搖了搖頭,說道:「暫時不用,讓他們多睡會,都太累了。」
陶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逕直走到了篝火邊,繼續燒烤馬肉。
黃大從山洞外面走了進來,逕直來到了唐一明的身邊,敬禮說道:「主公,已經辰時了,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唐一明咬了一口馬肉,一邊嚼著,一邊說道:「再等等吧,讓他們好好休息休息。昨夜的一場大火肯定會被齊軍發現的,我想,此事已經震驚了段龕了。讓他們好好休息休息,說不定還會有一場惡戰要打!」
黃大坐在了唐一明的身邊,問道:「主公,我們的人越來越少了,還要去其他地方看看嗎?如果再遇到了大批胡人該怎麼辦?「
唐一明呵呵笑道:「放心,這一帶多是山地,不適合胡人的騎兵開展,只要咱們不出山,他們也拿我們沒有辦法。我已經問過陶豹了,這周圍還有一些零散的胡人,正在欺壓著百姓,咱們把他們救出來以後,殺了那些胡人,也算是給了段龕一個下馬威了。之後,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黃大道:「主公,要是段龕仍舊不肯罷休呢?」
唐一明眉頭一緊,輕輕地回答道:「那我們也只有退入泰山,來和他們作戰了。不過,我相信段龕不會傻到這種地步,將全部的兵力都用來圍剿我們。」
「哎,要是再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就好了,一個月後,新兵一旦訓練出來,咱們也不用擔心這些胡人了。只要他們敢來,就讓他們有去無回。」黃大歎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
唐一明呵呵笑道:「是啊,一個月後,我相信軍師也能將新兵訓練出來,而且還都是美女軍團,絕對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黃大聽完之後,也哈哈地笑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山洞裡的士兵全部醒了,吃過馬肉之後,便開始帶著武器盾牌,從山洞裡走了出來,讓陶豹帶領著,翻山越嶺,向著嬴縣的東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