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難兄難弟
靈山區是滄海的市外二區之一。滄海市一共六個區,分為市內四區和市外二區。靈山區所轄範圍主要是靈山。靈山是道教聖地,國家4a級旅遊景區,素有「海上名山第一」之稱。靈山離市區有二十多公里。
幸福新村位於靈山腳下,屬於郊外高檔別墅,單棟三層,帶小院。雖然這是塊依山傍海的風水寶地,但畢竟交通不便,入住率不是很高。多是有錢人買了,週末過來度假。也有外地人買了,夏天過來消暑的。
昨晚,袁遠好歹回到了幸福新村,跌跌撞撞的。原來走路也需要用手。
行屍尋完了愛情,早就撮著牙花子過來了。袁遠踢門時,行屍正坐在客廳裡,一邊看電視,一邊做腰部按摩。
這人倒是從諫如流的,袁遠讓轉場他就轉場。反正這個很慣,拎包就走。事實上行屍去尋愛情時,就是拎著包的,省得再跑回去一趟。
「哇!小遠子沒死啊!」聽聲音行屍就知道小遠子回來了,雖然腳步有點虛浮。
「托福!」袁遠咬牙切齒地坐在沙發上,兩隻膀子還真是沒地方放。
「掉膀子了?多大點事!」行屍自恃久病成良醫,上來就幫可憐的小遠子安膀子。
「啊——」袁遠一聲慘叫,豆大的汗珠滾落,「爬開!尼瑪……給我爬開!」
「至於嗎?你小子再把狼給招來!」前後左右的鄰居都不在,兩位良好市民也就不用擔心擾鄰。「要不我再試試?有病得治,諱疾忌醫是不對的!」行屍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實踐出真知。
「爬開!行屍大爺,尼瑪爬開啊!」小白鼠實在是頂不住蒙古大夫。袁遠死的心都有了,要不是怕站不起來,哥給你磕一個好不好?
「還真是有點門道!」行屍只好悻悻作罷,不過爬開之前又乘袁遠不備,很無良地摁了一下,這才若有所思地說,「看來真是超級高手啊,說來聽聽?」
袁遠好容易回過氣來,「感謝行屍哥不殺之恩啊!要命了!」行屍卻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袁遠。
了被於根順收拾的經過。行屍偶爾打斷,問個細節,然後就是沉吟不語。
「行屍哥,我想回去看看王玲。」袁遠講完了,最後才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還是放不下……」
「於根順說得有道理。你回去吧,不要回來了。」沒承想,行屍沒罵人,反而是異常爽快地答應了,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臨走前再幫哥做件事。」
「好,沒問題!」袁遠滿口答應。
這一年多來,行屍連敲帶打地教了袁遠不少東西,兩人算是亦師亦友吧。袁遠答應完了才想起來問幹什麼,「行屍你說!」
「替我把於根順約來!」行屍看著袁遠的眼睛。
「你不是順子哥的對手!」袁遠警惕地看著行屍。奇怪的是,現在的袁遠一點都不想找於根順報仇了。剛才講過程時,他甚至下意識地叫起了順子哥。
若是正面單挑的話,行屍頂多能收拾五六個袁遠,這數量還呈不斷下降的趨勢。而以袁遠的判斷,五六個行屍也不是順子哥的對手。不過,說的是正面單挑啊!行屍敢給順子哥正面單挑的機會嗎?不管老混混小混混,逮著姑娘就是好混混。
「放心!我只是想和他做一件事。讓你幫忙,不過是取信於他罷了。如果不是因為王玲,你以為你能毫髮無損地回來?」行屍對袁遠的質疑不屑一顧,哥出來混,是帶品的!
「呃……」袁遠心裡那個鬱悶,哥都這樣了,還叫毫髮無損?不帶這麼損人的!不過,行屍這人雖然一身橫肉,卻不是食言而肥的。對自己兄弟,從來都是一口唾沫一個坑。他老吐唾沫,不定朝哪。
「這人出手狠辣,行事出人意表,你行屍哥也沒預料到他會守在事故現場。這樣的人,應該不屑如此才對……」說這兩句時,行屍已經有點自言自語的意思了。
「好吧!」袁遠並沒有沒問,行屍到底要和順子哥一起做什麼事。行屍想說的話,自然會說。他不想說,問了也沒用。
「小遠子,你回來之前,我接了一個電話。」行屍今晚談興卻濃,這已經是第二次讓袁遠意外了。
「嗯?」時間已經深夜,袁遠有點迷糊,也可能是疼的。
「是段汗沁親自打來的,只說了一句話,做掉袁遠!」行屍的語氣,就像是說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啊?」袁遠「騰!」地跳了起來,膀子無法用力,身體失去平衡,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白跟了你行屍哥一年!」行屍睥睨著小遠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袁遠又訥訥地坐下了,一時間連膀子都忘了疼。這時候他已經明白了,「你知道得太多了!」這個強大的理由,終於輪到我身上了嗎?
行屍給袁遠安膀子時,袁遠說了句「感謝行屍哥不殺之恩」,不過是個咬牙切齒的玩笑,沒想到卻是歪打正著,甚至差點一語成讖!
和這一驚相比,前面兩個意外,只是個小小的調劑罷了。而以袁遠一年多的混混經歷來看,不管出於何種原因,行屍哥做出這一決定,就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不歸路,怎麼走?袁遠終於知道行屍要幹什麼了,頓時冷汗淋漓!
行屍往沙發後背上一靠,似乎是一臉的疲憊。良久才喃喃地說,「但願你的順子哥不要讓我失望。」
「行屍,如果沒有順子哥的因素,你會不會真的做掉我?」袁遠突然很正經地問道。
回答袁遠的,卻是響亮的鼾聲……次日一早,袁遠的膀子果然好了些。行屍再次獰笑出手,一安就安上了,雖然還是痛得要命。
不管袁遠願意與否,也只好接受這個蒙古大夫的妙手回春。袁遠既不敢堅持去醫院,又不能和外面的小混混聯繫,因為他現在已經是個「死人」。
當然,安上了還是不能用,但至少沒昨晚那麼疼了。
八時許,行屍手下的小混混胡楊傳回了消息,說跟蹤蘇煙到滄大醫院,果然找到了行屍哥要找的人。不過胡楊又不太確切地說,發現有別的兄弟在滄大醫院附近逡巡,看上去像是段汗沁段爺的心腹手下,山雞哥。
段汗沁是蔣破軍的心腹智囊,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行屍追隨蔣破軍十年,見段汗沁的次數也是寥寥無幾。這人高大虛胖,紫色臉膛,長得頗有古味,左眼內眼瞼有一顆痣。不笑不說話,一笑陰森森。
段汗沁很隱秘,山雞也很隱秘。山雞文質彬彬的,戴個眼鏡,根本就不像是混社會的人。
胡楊被行屍救過命,是行屍的鐵桿心腹,行屍時常帶在左右的。領導一桌,司機一桌,胡楊能認出山雞,雖是意外,卻也尋常。
不過,段汗沁親自出手,就非同尋常了。此前行屍見段汗沁,都是接受其號令。而號令一下,行屍往往要添些新傷……行屍撕下一張日曆,又翻箱倒櫃地找了一截鉛筆,用牙咬出芯來,寫道,「順子哥,速離滄海!袁遠即日。」寫完後點點頭,「嗯,字不錯!」
「呃……」袁遠很無語,不過他也不跟這個自我感覺爆棚的傢伙計較,「順子哥不會走的!」雖然不過是一面之緣,還是挨了頓揍,但袁遠似乎對順子哥充滿了信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行屍把字條封進信封。隨後打電話把胡楊叫回來,囑咐他想辦法交給於根順,不要讓山雞看到。
「好吧,茲事體大。」袁遠點點頭。行屍哥的慎重是有道理的。如果順子哥知道危險一走了之,且不說能否走得掉,至少說明了這人不堪托付大事。而一對難兄難弟,恐怕要從此亡命天涯了。
順子哥,不會走的!
也好,要是你就此走了,也算是我救了你一次,咱們兩清了。袁遠接著就矛盾起來,哎?還真是奇了怪了!他對我有恩嗎?我怎麼會想到「報恩」這個詞?
行屍好像並沒什麼心事,扔掉鉛筆頭,就打開了電視。一部名為《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的電視劇。行屍看得津津有味,不時捧腹大笑。袁遠聞聲去看時,卻根本沒找到笑點……兩個多小時後,胡楊又報回信來,那人並沒有走,該幹嘛幹嘛,沒事人一樣。但胡楊確信小護士已經完成了任務。
「我就說順子哥不會走!」袁遠如釋重負,還多少有點得意,與有榮焉啊!
「那你說他會不會來?」行屍在百忙之中問了一句,眼睛都沒從電視上抽回來。
「當然會!」袁遠信心滿滿。順子哥畢竟是順子哥,是能經受住考驗的!直覺,男人的直覺!
「哦。」行屍沒肯定也沒否定,又撕下一張日曆,卻不知道鉛筆頭被扔到哪裡去了。趴在地上好容易找到,隨後龍飛鳳舞地寫下了地址。
「順子哥,看來你不會罷手。來找我。袁遠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