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克主教到達格拉雷特以後,馬上派出他的護衛,趕回伊斯克調集他的神衛隊,以便保衛凌風。
他的心情是如此急迫,以至於格拉雷特大公沒有親自出迎,這樣明顯的怠慢行為,都沒有放在心上,並對公國首席大臣的再三道歉寬宥大度地予以了原諒,以至於心懷忐忑的首席大臣都感到誠惶誠恐,想不到外交上的難題,竟然如此輕易地就得到了化解。
揚克主教現在對於大地神教的生死存亡,已不是那麼十分上心。
神教能夠繼續存在下去,有一棵大樹可以依靠自然是好的。
就算神教被精靈神趕得雞飛狗跳,他只要保住自己的神衛,擁有一批忠誠的神殿牧師,在任何一個王國都能安生立命。
給他足夠的時間,一個新的神靈就將誕生!
所以,當格拉雷特的首席大臣,請求揚克主教暫緩一些時間和大公見面的時候,他能夠體諒這次會面給公國收益上,所帶來的巨大損失,非常欣然同意了對方的請求。
大家都需要一定的緩衝時間,來協調內部的利益分配,千萬年來,都是這麼做的。
能夠表現自己的雍容大度,只是因為他有了更多的籌碼。
他也正好趁這個機會,多多地瞭解一點水晶神殿的秘密,特別是那片口訣,太深奧了,丹田、經絡之類儘管沒聽說過,但有圖譜對照,都還比較容易理解,什麼「奼女」、「元嬰」、「金丹」之類,就太傷腦筋了。
好在凌風那個大傻瓜,雖然沒有找到這篇典籍,但在得到水晶神殿認可的時候,居然得到了創世神的記憶殘片,能夠輕易地解釋這些聽起來就撓頭的名詞,還傻乎乎地告訴了自己。
揚克主教很嫉妒、非常嫉妒、嫉妒到快要瘋了!
凌風那個蠢貨,他憑什麼可以得到創世神的記憶殘片,他憑什麼能得到水晶神殿的認可!
這篇法訣太深奧了,他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了,為了掌握正確的修練方法,堂堂大地神教在伊斯克王國的主教大人,一位資深的紫衣大主教,竟然要想個什麼都不懂的學生一樣,向一個落魄的、只是魔法學徒水準的、靠賣假藥維生的青年求教!
這實在太傷自尊了!
隨著修煉的深入,可以想見,後面不懂的地方會越來越多,如果沒有凌風的幫助,他將一事無成。
為什麼?
從什麼時候起,他對那個小騙子的依賴,會變得這麼深了?
他們兩者之間,到底是誰在居於主位?
揚克主教也曾想過,這會不會是場騙局,是那個小騙子的陰謀手段?
可是事實告訴他,那個水晶神殿的妙用,他還遠遠沒有發掘完,他又從神殿裡找到了一件法器,一根針!
一根可以飛行的針、一根可以用來殺人的針,和一本操控飛針的秘籍--「葵花寶典」!
所以,即便這是個陷阱,也是個充滿了寶藏的陷阱,隨著修煉的日益深入,他在其中陷入得越來越深,已經無法自拔,並且也不想再爬起來,只能無條件地相信凌風,哪怕他是個扮豬吃老虎的陰謀家。
當然,能夠爬上王國紫衣主教地位的人,絕對不是一個蠢蛋,他也有意無意地放開對凌風的限制,在保證絕對安全的情況下,允許他在外面招搖撞騙,繼續扮演藥劑師的角色。
他相信,跳得越歡的人,就越容易暴露。
可是,在凌風暴露本來面目之前,揚克主教已經首先忍不住了。
他來到格拉雷特公國半個月了,還沒有和大公殿下見過面!
公國的教會組織,差不多每個上點檔次的神職人員,他都親自一一接待了;每一座教堂,哪怕只有一間破屋的祈禱所,他都進去看過了,但公國的大臣們仍然用一些聽來荒唐可笑的理由,來推脫、來搪塞。
大公殿下,就像隱藏在大海中的一滴水珠,揚克主教知道他在哪裡,也每天可以看到他所在的宮殿,卻就是見不到一面。
揚克主教有些害怕了。
精靈神,真的相信自己的投靠了麼,離開大陸政治圈上萬年之久,他還願意尊受神靈之間的默契,不易毀滅教會為最終手段嗎?
相對大地之神,海神和精靈神之間更有共同語言,它們都是曾經被大地之神所壓制的神靈,他們會不會勾結起來,將大地神教斬草除根!
他不怕自己會出意外,千軍萬馬,他也有能力衝出去,他只怕凌風遭到致命傷害。
就在他準備放棄和格拉雷特大臣據理力爭,急忙離去的時候,神衛軍趕到了。
五百名神衛軍,來了三百人,還有兩百人負責守衛神殿。
這些人都是揚克主教精挑細選出來的,是他爭奪教宗寶座的資本,經過他不惜本錢的培養,多次施展神恩降臨,每個人都具備三級以上鬥氣,神殿騎士長甚至具備了十三級鬥氣,僅次於帝國神教本殿的護教騎士團團長,聖騎士埃斯特朗。
三十名神殿牧師,更是他從成為區域主教就開始培養的心腹,都是紅衣主教級別。
擁有這樣一支神衛軍,揚克主教有信心正面迎戰一萬人的軍隊,並將之擊潰。
自然,見到神衛軍趾高氣昂地進入格拉雷特,在揚克主教駐蹕的教堂驅散了公國的護衛士兵,殺氣騰騰地擺開陣勢,所有的人都嚇壞了。
凌風的藥劑攤子被掀了個底朝天,人緊急召回了教堂,十二名神衛被揚克主教派來貼身保護他,躲在教堂最高最安全的塔樓,揚克則忙著和心腹商量應急辦法。
凌風又好氣又好笑,格拉雷特所做的一切,為什麼會有這個態度,只有他最清楚,根本就不是指向揚克等人,但他又不能自己說出來,否則以後懷疑的矛頭,最終會落在他身上,那麼所做的一切效用將大打折扣。
十二名神衛,都不知道主教大人為什麼派他們保護一個假藥販子,但他們對揚克主教忠心耿耿,儘管很不情願,還是把他所住的地方守得固若金湯。
凌風在塔樓百無聊賴。
高高的塔樓上,小小的格拉雷特城區盡收眼底。
他看見一隊隊的士兵從城內軍營湧出來,在軍官的帶領下,趕往教堂附近,執行警戒。
還有大批的軍隊,被派往了宮殿,保護大公殿下一家人。
許多士兵是在行進中臨時組隊,結成一個個並不規範的厚重陣列,堵死了通往教堂的各個路口。
幾百名弓弩手,如狼似虎地衝進附近的民居,佔據了臨街的樓舍,一支支亮晃晃的箭頭從狹小的石屋窗口伸出,指向性明確,各自負責一塊地域,覆蓋性地將周圍的道路徹底封死。
兩百多名彪形大漢,穿著沉重的鋼甲,排列在了陣列的最前面,用以擋住神衛的衝擊,大盾、長槍如在陽光下閃爍著銀光,像一個個刺蝟,將教堂周圍每條道路都堵得水洩不通。
和格拉雷特軍的如臨大敵不同,神衛軍們還是那副傲視一切的態度,只是簡單地列了一個環形陣列,就沒有舉動,對於格拉雷特軍的異動,毫不理睬,嗤之以鼻。
只有駐公國的教會衛兵,顯得十分緊張,在教堂各個高處派駐弓箭手,分發武器裝備,將投石車抬上高台,忙得頭暈腦脹。
大公手下的首席大臣,早已在教堂內,等待揚克主教的接見。
只是,現在主教正忙著和他的幕僚們商量對策,滿頭大汗的公國首席大臣,只能和駐公國的紅衣主教進行交涉。
凌風在塔頂,都能聽到紅衣主教大發雷霆的咆哮:「上萬年來,上萬年來,這是第一次有世俗王國的軍隊,敢於把刀槍對準神聖的教會!這是不能容忍的,這絕對是不能容忍的!我要你馬上把軍隊撤下去,並且給我一個令人滿意的答覆,否則揚克大人發怒的後果,公國將被夷為平地,人民將被屠殺,船隻將被焚燬,你們的大公殿下,將被絞死在十字架上!答覆,我要你馬上答覆!」
我靠!
神權這麼囂張啊,比預料的還要囂張,公然辱罵對方的大公,難道他不怕對方會憤而離去,真的不顧一切,攻打教會?
凌風的靈識告訴他,雖然公國首席大臣汗水像小溪一樣往下流,他卻不敢伸手擦拭一下,只是勾著腰,用哀求的聲音,懇求對方的諒解。
大廳二樓的房門打開,揚克主教穿著他騷包的紫色法袍,在一群紅衣主教的簇擁下走出房間,在二樓的過廳上就看見了下面的首席大臣。
「你回去轉告大公殿下,我馬上要和他見面,聽清楚了,是馬上!如果不能滿足我的要求,我將離開公國,再過來的,將是依斯克王國的軍隊,那時,我們將沒有再會面的必要了!教會不能允許被侮辱!」揚克主教手按扶手,傲慢地朝下面說到。
「明白了!下官馬上前去稟報!」首席大臣點頭哈腰,灑落一地汗水,倒退著匆匆離開。
他一溜小跑,來到教堂外面,鑽進馬車,急忙往宮殿駛去。
凌風聽見他在馬車裡急得語無倫次:「這給怎麼辦,這該怎麼辦?大公殿下身患重病,世子殿下又這麼衝動,竟然敢派兵威脅教會,這下死定了,我們都死定了,就是逃到了海上,我們也是所有神靈的敵人,就是海神大人,也不會庇護我們的!公國完了,格拉雷特完了!我的主神,我該怎麼辦?」
凌風搖了搖頭,一縷聲音傳到他耳畔:「蠢貨,大公病了,不會請示大公夫人嗎?就算讓大公抱病和揚克見上一面,他只要看到大公的情況,就能理解你們為什麼這麼做了。事後拋出一個替死鬼,讓他為這次包圍教會事件負責,大公殿下以後會感激你的!」
首席大臣已經徹底暈了頭,不及察覺是誰在他耳畔說話,急忙說到:「可是,大公殿下病危,要是讓教會見到,以世子未成年為由,要求教會監國怎麼辦,我們就是因為這樣,才不敢讓主教大人和大公見面的啊!」
「說你們蠢還不承認!大公身體不能處理國事,世子未成年,大公夫人難道不能監國嗎?」
「大公夫人?她不是公國的教會承認的繼承人啊,怎麼有權監國?」首席大臣吃了一驚,急忙否決。
「方法告訴你們了,願不願意隨便你們,打起來,最後吃虧的一定是你們,自己決定吧。」凌風收回靈識,舒舒服服地靠在籐椅上,端過一杯冰水。
今天的天氣,真好啊。
遠處,首席大臣幾乎是用滾地衝下馬車,對這迎上來的宮殿衛兵,大聲吼到:「快,請大公夫人,我馬上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