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花瓶砸在梅克的腦門，發出光當的聲音。
「這是第二章了，現在可以說了吧！」凌風惡狠狠地瞪著他。
「沒有問題，首先我先說明一下，神靈為什麼要收取信徒的生命之球。」梅克咳嗽了一聲，挺胸拔肚，笑著說到。
「是要信徒的信仰之力嘛，這我知道，你能不能不要拉腔拔調，直接告訴我為什麼要抹去信徒的生命印記。」凌風臉都湊到梅克的面前了，咬牙切齒地說到。
「真的，我直接告訴你，你能夠明白？」梅克明顯不信。
「快說！」
「行，神靈之所以要抹去信徒的生命印記，是因為如果不抹去的話，神力系統就會崩潰。」梅克見勢不對，一口氣就把話說完。
「完了？就這些？」凌風皺著眉，每一個字他都聽懂了，但連起來，他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反正，就是神不得不抹去信徒的生命印記。
「完了，就這些！」梅克話語簡潔。
「你……能不能說得再詳細一點……」
「我告訴你這很複雜，你偏要……，沒問題，沒問題，我立刻解釋！」梅克見到凌風伸出去的右手，馬上扯著嗓子叫起來。
凌風也不收回右手：「為什麼？」
梅克瞧了他手掌一眼，清了清嗓子：「話說當初天地初開……，不要啊！」
他的聲調高到都可以劃破空間了。
凌風的手掌停在他的鼻尖前方一點：「說評書去歷史板塊，這裡是玄幻板塊，ok？」
「明白，我全都明白！」梅克點頭哈腰，又小聲補了一句，「霸道，法西斯！」
凌風都快暈過去了，這傢伙還知道法西斯？
「這道理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神的力量源泉，就是信徒的信仰，這點你大概已經知道了吧？」
凌風點了點頭。
「你不知道的是，信徒無論是活著還是死亡，都在給神靈創造價值：活著，他們的信仰，為神靈提供力量；他們死了，他們的生命之球，融入神靈的神力系統，才能驅使神靈的神力系統正常運轉。相對來說，信徒們死了以後，為神靈創造的價值還更大一些。」
「死了如何為神靈創造價值？」凌風還是不很明白。
「神靈的神力系統，是用來接受信徒信仰的，它越龐大，所能接受的信徒的力量也越多，效率也越高，力量也越精純。但這神力系統光靠神自己構造，進程將極為緩慢。
這個過程，將超過上萬年！
不知道是那個神靈首先創造了這個法門，但據我所知，現在所有的神靈都用著同樣的方法。
因為信徒與神靈之間的聯繫，在信徒死去之後，他們的靈魂就會去到神的世界，表現出來的外形，就是你所看見的生命之球。」梅克一口氣說了一長串。
凌風心中冰涼，他有些明白了。
「你明白了？」梅克的眼神也變得很冷，「神靈發現在信徒的生命之球裡面，除了衍生生命的生命印記之外，還有構成力量源泉的生命內核。於是，他們就把信徒的生命之球融入了神力系統，將他們……吞噬！」
凌風心口一抽，為這個冷酷的做法而渾身發寒，他聲音乾澀地問：「那，他們為什麼要抹去信徒的生命印記呢？」
「這就不得不說一下生命印記的特質。」
「什麼特質？」凌風左手緊緊地捏著拳頭，捏到關節發白。
梅克的眼神有些發直：「生命印記是怎麼出現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大家都只知道，一個生命印記就代表一個生命，不只是人，飛禽走獸花草蟲魚都是有這麼一個生命印記。」
它是構成生命的最基本的本質！
生命印記本身沒有記憶，在生命出現、成長到最後死亡，它只是構成生命存在的最基本要求。
而生命印記也不可能混合，將幾個生命印記混在一起，構造出一種特殊罕見的物種，它具有唯一性和排他性。
神想要把信徒的生命內核融入神力系統，但是同處於生命之球裡面的生命印記，卻會排斥其他的生命印記，而且不管信徒生前對於這個神靈的信仰，又多麼的虔誠，屬於生命印記的潛在本質，都會排斥其他的印記。
如果神靈把生命之球融入神力系統，得到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神力崩潰！
於是，他們不得不將信徒的生命印記徹底抹去。」
凌風默默地走到地毯邊緣，手一抹，空間恢復到最基本的形態，看著下方熠熠放光的晶體，沉思不語。
「抹去印記會帶來什麼後果？」凌風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偏偏梅克卻聽見了。
「這個生命間永遠從空間中消失，也不可能再次恢復、成長成為一個新的生命，也就是說，從此，它就從空間層面上除名了！」他的聲音也很低微。
「畜牲！這都是一群畜牲！什麼他媽的神靈，不過是一群不擇手段的畜牲！」凌風週身放出讓人無法直視的強光，聲音並不大，但憤怒的情緒，梅克清清楚楚。
「我……也曾經想要成為這些畜牲中的一員……」梅克低聲歎息道。
光芒驟然一亮，衝破了天際，整個空間瞬間消融。
凌風的怒火，毀掉了整個空間，只留下了那一群閃爍的晶體。
「你殺了我吧，我不是人！」梅克喟然輕歎，「以前的我，生來就是一個王子，受的是最高等的教育，卻並不滿足。夢想著成為一個神靈，一個高高在上的神靈，可以對卑微的凡人生殺予奪。
可是，普通人要想成為神靈，那是很等的艱難。
利用王子的身份，我用治下的百姓試驗了這個方法，取得了很好的成績……」
他苦澀地一笑，所謂的成績，就是消除了多少生命，不是簡單地將之殺死，而是徹底將其抹去，用修真者的話來說，就是神魂俱滅，是最殘忍的手段。
就是修煉魔道的修真者，也不敢隨便抹去其他人的生命印記，因為，當他在面臨天劫的時候，這些為了便捷所帶來的好處，都會轉化為天道的憤怒，給予嚴懲，能夠扛過這種懲罰的，微乎其微，基本不可能。
凌風走到他的面前，認真地盯著他看，一字一頓地說：「我收你做徒弟，以後，你就跟著我修真！」
梅克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以為他聽錯了。
凌風說完，就飛身掠下，取走了所有的五百多顆晶體，隨手一拋，須彌空間一開一合，收走了生命印記。
拋開凌風修真者的身份不談，就是作為一個接受過現代教育的地球人，對於生命的珍惜，也讓他對這樣的行為不能原諒。
梅克曾經也這樣幹過，或許在他看來，別的人都是這麼做的，所以我也可以這樣做。
但在凌風而言，這樣的行為，必須受到懲罰！
如果他對梅克不管不問，那麼梅克就很有可能再次走上成神之路，他不知道為什麼那些神靈在這個空間沒有受到懲罰，但他絕不允許梅克也逍遙法外。
所以他要教梅克修真！
天道是最公正的，只要修行者開始修真，不管他進境多慢，總有修到飛昇那一刻的時候。
那個時候，就讓所有這些手心沾滿了血腥的人，去接受天道的審判吧！
他沒有馬上就給梅克築基，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凌風用最快的速度從須彌空間取出一塊玉版，手心運起神靈力，一瞬之間，就將其製作成一個玉瞳簡。
心念轉動間，他把入門心法印入其中，隨手把它甩給了梅克。
「你還有力量吧，試一下，把你的意識沉入這塊玉石，看看能不能讀到裡面的內容。」
梅克慌不迭接住玉版，決絕地看著凌風。
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出來，凌風在聽完他的說明之後，對於神靈、對於曾經企圖成神的自己，有著莫大的惡感，他甚至做好了準備，等著凌風殺了自己，哪怕是徹底將自己抹去，也不足為奇。
只有在這裡待了上萬年之後，只有天天看著信徒的生命之球從自己面前流過，只有在他觸探到這些信徒，是用何等的決心在維護他們的信仰的時候，梅克才漸漸感覺到，自己是怎樣的愚蠢，又是怎樣的冷酷無情。
他深深地懺悔過去的所作所為，又為此而感到羞愧，陷入瘋癲的地步。
說出事實，就是他懺悔的第一步，也是最後一步。
等待凌風將他抹去。
可是，凌風沒有這樣做，雖然他面如寒霜，卻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他將教自己修真。
什麼是修真，梅克並不知道，但他猜測這是一種懲罰，肯定是一種極為嚴厲的懲罰。
他沒有後悔說出事實，實際上，上萬年的自責，已讓他生不如死，只是他對於荷伯神懷著刻骨仇恨，才不願意就此死去。
現在，凌風對於所有的神靈，都擁有強烈的敵意，並且他之所以會來到這裡，也是因為荷伯神。
他一定會為自己報仇的吧……
梅克深深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版，默默地走到了一旁，像凌風說的那樣盤腿坐下。
有因就有果，該自己承受的，就讓自己來承受吧，儘管這樣的懲罰來得太晚，但，還算公正。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手覆蓋在玉版上，將意識探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