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老巫祝的打算
山崩之後是寂靜。
此時所有人看向李飛揚的眼神，已經不再是畏懼，驚訝，而是古怪。
村民們自然知道李飛揚是想救他們，所以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麼做。可問題是……這麼說來，媧後山真的是他射塌的了？
到底應該感激還是恨他？媧後山在蠻人心中的地位無比神聖，若真的是他射塌的，那對蠻人來說，他就是個罪人。可他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卻還是勇敢的站出來承認……就是為了不讓村民們遭受懲罰。
複雜的情緒在村民們心中反覆糾纏著，但村民們更多的還是感激。
他本可以離開的，可他還是選擇留下來……
周圍的士兵們，則是一臉的敬服和猶豫。蠻人好武勇，一箭射塌媧後山頂峰，這樣的勇士已經可以用神力來形容了。
可問題是……他們還得把這樣的勇士抓回去……
誰能戰勝這樣的勇士？
大漢和老者互相對望了數眼，從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顧忌和猶豫。
沉默半晌之後，大漢抬起頭來看著李飛揚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大漢這句話問的很巧妙，看到了李飛揚的實力後，無論是他還是那老者，都沒有半點把握可以戰勝他。
蠻人也有萬人敵勇者，傳說可以以一己之力劈山裂石。但這樣的勇者都是他們仰望的對象，皇宮之中那幾位將軍或者是巫祝們或許有這樣的實力，但一個小小的萬流城，絕對抗拒不了這樣的勇者。
更何況，他們現在只有幾百人。
剛才那一交手，大漢就已經對李飛揚的實力有了一定的判斷，而他現在才明白，其實對方還是留了手的。
不然就憑這崩山之力，恐怕只要一擊就能置他於死地。
所以，他問李飛揚打算怎麼辦。若是他想用強，此刻根本不需要和他們廢話，老遠射出一箭就足夠了。而他沒有，顯然是有其他的打算。
李飛揚輕呼出一口氣，平息著體內翻騰的力量和真元，盡量做到面不改色，淡淡的說道：「把村民們放了，我跟你們走，事情與他們無關，一切的罪責我來承擔。」
大漢問道：「若是我們不從呢？這是萬流城城主下的命令，我並沒有權利更改。」
李飛揚看著大漢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提了提手中的瞄日弓。
壯漢瞇起了眼睛，李飛揚雖然只是一笑，但那笑容中包含的寒意還是讓他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好吧，村民們可以離開，你跟我走。但你不要試圖反抗，你當然可以殺了我，但萬流城派我來抓這些村民，若是我回不去，你應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面對李飛揚給他的壓迫，壯漢還是選擇了妥協，同時不忘拿這些村民們威脅一下李飛揚。
李飛揚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明白。」
壯漢點點頭，大聲下令道：「放了村民們，回城！」
士兵們當即散開，李飛揚移步就要跟著壯漢走，結果這時候一群村民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道：「這位官爺，李飛揚也許只是開一面？村裡雖然窮，但我們還有些積蓄，可以湊些銀子……官爺您看。」
鈴鐺從後面衝了上來，一把扯住了李飛揚的衣袖：「飛揚哥哥，我不要你走，你要走我和你一起走。」
木圖也走了過來，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沒想到你是打算這樣解決問題，你實在是讓我吃驚，不過你可知道，這是死罪？」
聽到木圖的話，村民們頓時騷動起來，幾個大漢當即說道：「那怎麼行？那就更不能讓飛揚兄弟跟他們走了……」
大漢皺著眉頭看著騷動不安的村民，但是卻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只是看著李飛揚。
李飛揚淡淡一笑，彷彿根本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一般，只是他的心中卻著實有些被村民們感動。
「謝謝大家，你們回去吧，山是我射的，我當然應該負責。你們放心，我會平安回來的，大家也不要讓這位官爺為難，要是你們真的關心我，就請回去吧。」
村民們還不肯退去，李飛揚只好大聲說道：「諸位聽我說，你們現在回去，我自然會平平安安，若是鬧的這位官爺面上不好看，不止是我的安危，大家的安危也都無法保證了，你們明白嗎？」
「好了，大家聽飛揚的，回去吧。」木圖也站出來說道。
聽到木圖發話，村民們才慢慢散開，但還是用擔憂的神情看著李飛揚。鈴鐺卻還是倔強的抓著李飛揚的衣角，眼淚汪汪的看著他不肯離開。
她從小是個孤兒，在木圖的照料下長大，雖然木圖對她關愛有加，但是她卻缺少玩伴。村裡的孩子很小就要幫助家裡維持生計，學習打獵織補，很少有人可以陪她玩。李飛揚到來後，就像是一個哥哥一樣，迅速填補了她心中這一段的空白。在她的潛意識裡，早就把李飛揚當成了心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這種感情和男女之情無關，就是純粹的兄妹之情。
李飛揚憐愛的撫摸了一下鈴鐺的腦袋，溫柔的笑道：「傻丫頭，哥哥會回來的，乖乖聽話。」
鈴鐺有些猶豫的鬆開了李飛揚的衣服，就像是小貓一樣小心翼翼的問道：「哥哥，你不騙鈴鐺吧，你真的會沒事嗎？」
「哈哈，我沒事，你乖乖聽話，回去吧，在家等著我。」
「恩~~」鈴鐺答應了一聲，才依依不捨的鬆開了李飛揚。
………
「杜統領，離萬流城還有多遠？」一行人默默趕路，已經走了大半個上午，李飛揚雖然不累，但路上還是不斷的找話和這個大漢說話，這個大漢顯然也並不抗拒和李飛揚交談。大漢性格豪爽耿直，倒也十分對李飛揚的胃口。
從大漢嘴裡李飛揚瞭解到，他姓杜，名叫杜萬山，是萬流城的統領。而他身邊那個老者，則是萬流城的巫祝。
蠻人除了官職之外，還有祭祀媧後的巫人，巫人的權利很大。巫人中權勢最大的大巫祝甚至有不亞於宰相的權利，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各城中都有巫祝，承擔著媧後娘娘祭祀，以及問醫占卜，求雨除旱的責任。而且有什麼重大決策之時，官員們也都習慣先詢問巫祝的意見。
若是遇到外敵入侵，敵方有神通法力者，也都會由巫祝前去迎敵。
李飛揚算是弄明白了，這巫祝其實就是所謂的修行人，只不過修行方式和中原不同罷了。
老巫祝不喜歡說話，一路上只是沉默，看他陰鬱的樣子，李飛揚也不想和他有什麼糾葛，於是一路上只是和杜統領說話，漸漸的，兩個人竟然十分熟絡起來。
「不遠了，大概再有半個時辰萬流城就到了。李兄弟，實不相瞞，老哥我最佩服勇猛的漢子，你的實力這麼強，要是去從軍，一准很快就能得到重用。只是……哎，你萬不該將媧後山射塌啊，這麼嚴重的事，恐怕我也沒辦法幫你了。」
李飛揚默然不語，這時候一直不說話的老巫祝卻忽然說道：「未必。」
杜統領和李飛揚一同詫異的望向老者，他卻連頭也不抬，依然低著頭說道：「媧後山崩，可以是任何理由，只要能說的通，說是則麼樣都不為過，並不是一定要有人承擔。」
巫祝身負掌管媧後祭司之責，他明知道是李飛揚射的，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近乎是公言瀆神了。
杜統領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並沒有接話。面對這樣的話題，他並不敢多說什麼。
而一邊的李飛揚卻是對媧後娘娘沒什麼感覺，倒並沒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只是他下意識的感覺到，這個老頭八成有什麼企圖。
果然，老者絲毫沒有理睬兩人，而是自顧自的說道：「白蠻國和黑蠻國正在打仗，黑蠻國的巫祝數量比我們多了很多，而且有巴魯爾在，白蠻國始終處在不利位置，這已經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李飛揚眉毛一挑，他並不知道巴魯爾是誰，不過他也沒有開口，而是靜靜的聽下去。
「李少俠不是白蠻人，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老者並沒有說這事好在哪，而是繼續說道：「你的神力和武勇，媧後娘娘也在天上注視著，雖然你有瀆神之行，但媧後娘娘乃是仁慈之主。應該會願意給你恕罪的機會，就看你是不是願意把握了。」
李飛揚笑了，他已經基本上確定了老者的意思。
「巫祝大人，您想讓我怎麼做？」
老巫祝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聰明的年輕人，又有實力。只可惜多了一些衝動和可笑的善良。不過這也是優點，在媧後娘娘的照耀下，年輕人應該得到成長的機會。我已經年紀大了，萬流城的巫祝一職也擔當不了幾天了。在我進入神廟養老之時，我應該選好我的繼任者，只可惜我那些徒弟都不成器，你願意做我這個老頭子的弟子嗎？」
李飛揚愣了一下，正待說話，老巫祝又說道：「我不必你向我行師禮，我知道你們中原人把這個看的很重。你也不用叫我師父。只是，我有一個兒子，在東雅將軍手下當前鋒官，這不是一個好差事啊，人年紀大了，總是希望兒女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