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名為革命的大幕
「活下去。」拉雯淡然一笑，微微晃了晃手，示意兩人離開，隨即回身，趁著別人不注意，快速將手探入面紗，拭了拭眼角。
「未來屬於你們，而不屬於我，拉達有了一個好的托付，我也沒有了牽掛，安杜恩雷，你贏了，最終，精靈的王權將在我這裡終結，而你，將成為精靈新的領導者，希望你能帶給族人的，是看得見光的未來。」
拉雯微微揚起了頭，在她前方，那個霸氣十足的男人正振臂高呼著剛多萬歲，引起聲浪如潮，長久不息。
他是一個勝利者，似乎從來都不曾嘗試過失敗的感覺，即便被自己的兄弟逼到退無可退，他依然能夠扭轉局面。
拉雯恍惚之間，似乎將泰瑞斯和雨辰看重在了一起，兩人是那麼的相似，只是目的不同，卻讓兩人走上了相反的道路。
一者征服，一者守護，泰瑞斯如果今日勝利，必將南下征戰，又是生靈塗炭，但這卻護住了極北的精靈，但如若泰瑞斯失敗，追求穩定發展的埃辛必將會拿精靈一族開刀，不用想都知道，起碼如果拉雯是那個人的話，就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如此一來，精靈只有越過剛多南下，尋求庇護，於此來講，哈蘭是唯一的選擇。
微微歎了一口氣，拉雯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一生似乎造孽太多，太多太多自以為身不由己，卻釀下了一枚枚劇毒的果實，爭了一輩子，直到最後甚至還被人當做悲劇角色來看待，一想到雨辰那憐憫的眼神，拉雯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或許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讓她無法隨雨辰等人離去，因為雖然她畢生所求是斬除拉達體內那惡魔的靈魂，但又有誰能擔保，她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拉達呢。
「雨辰，你總是會將人看得太簡單，有的時候，好人不一定是好人，而壞人也不一定是壞人，你能看到別人的內心，但你又能確定，你看到的，是那個人的全部嗎？」
拉雯注定得不到雨辰的回答，因為他看到那振臂高呼的男人回身，一覽手，便要將自己喚上前去，拉雯微微歎氣，挺直胸膛，踏著高貴的步伐，往前行了去，與泰瑞斯互相輝映，正是天作之合。
另一邊，在西城方向，一輛馬車緩緩駕駛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之上。
整個莫雷格的人都前往泰瑞斯遊行的沿途，親自參與那百年難遇的盛事
馬車本身並不甚起眼，但偏生是在這敏感的時刻駛入，便是如此，每隔上幾百米，便會有一波士兵警惕的上前，試圖查探車內究竟是何等人物。
但他們皆被一張公文擋在了馬車外面，看到這份公文的士兵們，無不畢恭畢敬，紛紛自覺開道，讓馬車暢通前行。
「我說，你明知道會被攔下來，何不乾脆調一波士兵護送著我們前行，那樣不是更為快捷簡便麼？真是個麻煩的傢伙。」
雨辰微微掀開窗簾的一角，瞥了一眼外部的情狀，隨即放下，在這黑暗的馬車之內，只有他和聖兩人，於此，他說起話來也不怎麼客氣了。
「稍安勿躁，我們的身份敏感，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宣告自己的身份。」
「那你還在城門搞了那一出，不過多時，你我進入莫雷格便不再是新聞，泰瑞斯可不會忍受我們兩人的行蹤脫離他的視線，絕對會來個全城大迎接。」
「至少在外交場的面子上比較好看一些嗎？和你不同，我可是通過官方渠道進入剛多的，說起來也好聽一些，而你似乎是偷渡進來的吧。」聖微微笑著，即便在這陰暗的環境之內，他的週身都會被一層淡淡的螢光籠罩，這也讓雨辰輕易的掌握了他的表情動作。
但很可惜，一路而來，雨辰並沒有探出對方的虛實，除了知道對方很強這一點之外，一直擺著撲克臉的聖並沒有給雨辰再多的情報。
有的時候雨辰真想直接將這個滿臉臭屁的傢伙拽下馬車好好盤問一番，究竟來剛多的目的是什麼，他可不認為對方會莫名其妙的將自己引上馬車，這樣做更像是在監視自己，防止自己干涉莫雷格發生的一切。
雖然有些兒戲，畢竟如果雨辰想走，這個世上恐怕沒有一個人能攔住他，但偏偏就是這樣，雨辰卻沒有選擇離開。
互相監視，這是雨辰的選擇，本身也沒有干涉剛多那倆兄弟自殘的念頭，不如看看這位遠道而來的米迦蘭皇帝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更讓雨辰感興趣。
「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你應該不是泰瑞斯的盟友。」雨辰說道，「讓我猜猜看，關於我的情報，你應該是從埃辛處獲得的吧。」
「對，卻不全對。」聖一如既往保持著微笑，「你的情報來自別的地方，但我的確是因為埃辛諾達斯而來，但邀請我的人卻是泰瑞斯。」聖雙目微微瞇起，似笑非笑道：「我聽聞雨辰智謀天下無雙，你倒是猜猜看，這其中的關係究竟如何？」
雨辰聞言，知道對方要考究自己，稍微分析了一眨眼的功夫，聳聳肩道：「你自己已經說清楚了，你與埃辛早先締結了協議，協議的目的我不清楚，但內容必定與泰瑞斯有關，如果是你幫他坐上剛多皇位的話恐怕還不夠可靠，我想這應該是一份互通協議，埃辛憑你的支持而坐上剛多皇位，而你，也會從中得到好處，如果我沒猜錯，應該與聖教有關。」
頓了頓，雨辰笑道：「但這份協議最不可靠的地方在於前期你付出的實在太多，而埃辛卻不一定能夠擊敗泰瑞斯奪取皇位，那麼這份協議也就不存在平等互惠，而更像是你的一種投資，當然，作為米迦蘭皇帝的你，不會做這種風險過高的投資，於此，埃辛必將與你締結第二份補充協議，那就是，你將以個人的名義與泰瑞斯合作，內容，自然和之前無二，你需要支付給泰瑞斯的，是米迦蘭的核心情報，而泰瑞斯將會幫你剷除聖教，與埃辛不同，泰瑞斯一直視聖教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對於他來說，只有是能夠滅掉聖教，便是最大的好處，附加協議，也只不過政治上的拉扯而已。」
末了，雨辰思索了一下，覺得似乎沒有遺漏的地方，於是對坐在他對面的聖攤開了手，笑道：「這麼分析，你滿意了嗎？」
一瞬間過後，雨辰看到了他今年所見到過最有趣的表情。
原本擺著萬金油笑容的聖，在聽完雨辰的的分析之後，略微顯得有些神經質了，老半天之後才緩和過來，看著對方似笑非笑的面孔，方才發現自己失態，連忙對雨辰拱了拱手，似乎覺得還有些不夠，便在這顛簸的馬車之中起身，對著雨辰深深作了一揖。
「我發誓，在我餘生之年，米迦蘭永不會進犯哈蘭一寸土地。」
聖如此說，滿頭冷汗，雨辰之言，完全正中紅心，沒有一點偏差，甚至連細節都分析了個透徹。
不是瞎猜，而是完全根據有限的情報做的精彩推理，聖沒有感到驚訝，沒有感到敬佩，他只感到一陣深深的涼意自腳心湧上腦袋，整個人幾乎立足不穩。
這個男人實在太過恐怖，或許有時候他並沒有這種自覺，聖看過太多智謀出眾之人，如埃辛，如泰瑞斯，甚至是自己，與那從來看不到真面目的教皇陛下。
但每個人和雨辰比起來，簡直如孩童般可笑！聖相信，如果雨辰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絕對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而真正進入了神的領域。
只有神，才能全知全能。
對於米迦蘭皇帝來說，神的定義非常嚴格，而不是泛大陸那般，只要達到武神境界便能稱之為神，對於米迦蘭的傳統來說，神，便是如光明主神喀沁琉斯同等地位，手段通天不說，亦能前知過去，後知未來，是人類絕對無法比肩的存在。
即便心中有念要推翻聖教，但從小受到的教育卻早將神不可侵犯這樣的念頭刻在了他的骨子裡。
所以在方纔的震驚之下，本能的便將那話語脫口而出，或許他自己也為預料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連同雨辰自己也沒想到，直到現在，雨辰還以為對方故意如此，是為了與自己結下盟約才做的試探。
本身對試探並不反感的雨辰也欣然接受了這個結果。
「但是。」雨辰摸了摸鼻子，「我對聖教一向沒什麼興趣，你可別拖我下水。」
「這樣啊。」埃辛滿臉失望之色，原本還想趁熱打鐵，將雨辰拉入自己的盟軍，卻沒想到對方開就便堵住了自己的念想，但好在和雨辰總算不是敵人，思前想後總算覺得這份交易總算不虧，起碼在關鍵的時刻，雨辰這樣變態的敵人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想想也會覺得欣慰。
經過了這次小插曲，兩人的話語量明顯驟降，總算是一路相安無事，當馬車停下，兩人掀開垂簾往外，早有一人恭候多時。
「快，時間不多了，隨我來吧。」
埃辛摸了摸額上的汗水：「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你倒是將我也算在其中了。」雨辰呵呵一笑，雖然早預料到這個結果，但還是並不打算全力參與其中，於是對埃辛說道：「我需要一套偽裝，我想你應該不是很難吧。」
「那是自然，你身份敏感，是泰瑞斯最痛恨之人，你如果以真面目出現，絕對會引起不必要的混亂。」埃辛一面走，將兩人引入一條陰暗的小巷之中，又行了百米，埃辛叩開了一道不起眼的黑色門庭。
而當雨辰隨著埃辛進入之後，頓時被眼前的陣勢激得眼前一亮。
滿屋子瀰漫著一股刺鼻的煙熏味道，一群如狼似虎的大漢虎視眈眈的看著進入房間的兩人，當先那人額頭一條蜈蚣般的刀疤，如此可能還不算什麼，畢竟長相兇惡的人多了去了，但雨辰卻能清楚的從那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能讓雨辰感覺到危險，這是多麼令人驕傲的成績。
話是如此，但當那人看到雨辰之後，整個人便如一隻受驚的貓一般飛躍而起，閃到後方，擺出架勢，顯然對雨辰忌憚無比。
「放鬆點，他便是雨辰。」埃辛皺了皺眉，覺得在雨辰面前實在是失了面皮，狠狠瞪了對方一眼，便沒再理會。
聽到埃辛的說法，眾人紛紛嘩然，雨辰之名，在強者的世界之中早就成為了一個奇跡，無論是過去的謀略克敵，成就扎姆雷塔奇跡，還是當他以威震天之名創下的一連創舉，開闢無色鬥氣之路，並廣泛傳授。
再到現在，雨辰擊敗洛薩已經是強者世界公認的事實，而雨辰取代洛薩成為天下第一人，也被諸人認可。
對於強者來說，雨辰便是活著的傳奇，便是現在，傳奇親自出現在人前，叫這些原本便渴望與對方交集的強者，如何不振奮，如何不興致高昂。
當先便有數人欲往前，和雨辰握手，起碼是能夠與對方站在一起，便是莫大的榮譽，至於埃辛，則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個方向的發展，他覺得自己似乎對雨辰的價值估計不夠，重新審視著雨辰微笑的面容，看著雨辰毫無架子的與那些強者一一打著招呼，埃辛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拉攏對方，這樣才符合他的性格。
他曾經有機會，但這機會卻被泰瑞斯破壞了，他突然覺得一股子憎恨之意從心底泛起，連忙緩和心神，壓住了那股暴戾的念想。
「如果不是泰瑞斯，我和雨辰的關係怎麼會淪落到互相利用的程度上，太早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底牌，雨辰啊雨辰，如果我們是朋友，那該多好。」埃辛微微瞇了瞇眼，他做了一個決定，無論怎樣，起碼要削弱雨辰的影響力，否則一旦米迦蘭皇帝聖與雨辰聯手，剛多要翻身就再無可能。
埃辛的念頭，似乎已經將自己放在了剛多皇帝的角色之上，每一步棋走的，都是剛多的國家利益至上，他甚至忽略了自己現在，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反抗者，而剛多的皇帝，則是一直端坐在頂點的那個男人。
「雨辰，我有一件事情要拜託你，不需要你出手，但我需要你的佈局，我需要你佈置這些兄弟們，以最小的損傷攻下剛多皇宮，僅此而已，對於你來說，這應該不是很難。」
雨辰摸了摸鼻子，笑道：「的確不是很難，這裡一共有三十七位高手，個個都是武帝巔峰，大家都是隱士豪傑，都是了不起的英雄，用這樣的配置攻打一個剛多皇宮，簡直是太小題大做了一些。」
「但是。」雨辰話鋒一轉，直勾勾盯著埃辛道，「你得給我一個這麼做的理由。」
「理由很簡單，我會幫繆焉，凌天和托裡斯塔離開剛多，我會保證他們在革命之前離開剛多，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你可以與繆焉保持聯絡，當你確認他們安全之後再佈置開始行動，如何？」
埃辛回答得很乾脆，這是他現在唯一能給出的籌碼，而他等待的，是雨辰的結果。
「成交。」雨辰的回答，讓埃辛懸著的心落下，連連拍著胸口，埃辛笑道：「就這麼說定了，我現在便去安排，距離泰瑞斯回到皇宮還有大概三個小時時間，演講結束之後他需要大量時間來重新開始婚慶典禮，這段時間他會借口在廣場祭祀，待到民眾情緒穩定之後再重新開始婚慶大典，這是我為大家爭取到的時間，請大家盡快休整，保持體力。」
「去吧。」雨辰點點頭道，「我會讓他們一個不損的到達皇宮，前提你懂的。」
埃辛點頭，隨即轉身離開，絲毫不顯拖沓，而那聖也隨之而去，一路上不斷和埃辛說著什麼，走了出去。
「埃辛，我們原本可以成為朋友的。」雨辰嘟囔了一句，隨即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通訊水晶，火紅的顏色，正是與繆焉聯繫所用。
隨意的張起一束力量屏障，隔絕了與周圍人的聯繫，強者們見到雨辰便已經興奮無比，再加上埃辛事實上已經將他們全數托付給雨辰，於此一來，這些強者自然不會干涉雨辰的作為，這也讓雨辰的行為方便了許多，連通了繆焉的通訊，那邊略微有些嘈雜，但雨辰總算是放下心來，聽到如此程度的嘈雜，非得是在人群之中穿行才能達到的效果，而繆焉在人群之中穿行這一事實，也證明他們已經離開了儀仗的隊列，開始往城外進發。
「繆焉，聽到我說話嗎？」雨辰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剛要說如果對方不方便，便等對方到安靜一點的地方再說話，卻不曾想，只從那水晶之中傳出一陣辟辟啪啪，又聽得一陣陣驚呼，隨即風聲哮哮，末了，終於從水晶之中傳出了繆焉的話語。
「喂，雨辰嗎？剛才太吵了，我現在躍到房頂上和你通話，怎麼樣？」
「你還是這樣魯莽呢。」雨辰苦笑道，「這樣一來你的行蹤也無法保持隱秘了，總之，隨托裡斯塔到既定地點去吧，還有，不要相信任何人，切記這句話，隨時提高警惕，在到達哈蘭之前，你們都是危險的，聽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你可別忘了我的出身如何，科佈雷亞的老本行會死幹什麼的，我會中道嗎？別操心了，倒是你，一直沒見到你的人影，莫非你在暗地裡計劃著要將莫雷格翻過來嗎？」
「不是我，倒是某個人要將莫雷格給整個反過來，總之，你和托裡斯塔盡快趕往哈蘭，黑帝斯那邊我已經有安排，他會派人去接你們。」
「總之！」
「總之！」
兩人齊聲對水晶說道，隨即發出了會心的笑聲，兩人不分彼此，同時對著對方開口說道：「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