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真實之影，萬神之墓（2）
拉達，亦或是此時正佔據著他軀體的虛，無論我們如何看待這副軀體的掌控者，但至少在此時此刻，她的確在這神秘的空間裡化為了絕對的存在。
舉手投足風聲雷動，恰似那書籍之中才可查記。
正是如此，虛半步凌空，微微張著手，直面這無邊無際的灰暗陵寢，宛如一個母親擁著自己最心愛的孩子一般，久久不動。
突然，從大地深處傳來了回應，就在虛所立的地面正下，傳出了一陣陣駭人的悲鳴。
緊接著，整個地面劇烈的開始震動，便從虛之處，橫百豎千的範圍內，頹然拔地升起一座山峰。
不，那不是山峰，而是如脊柱般的鋸齒節節鋪開，佔據了地面，將這原本整齊的陵園一分為二。
往數千米外望去，兩團碧油油的幽光冉冉升起，隱藏在黑霧之中的那尊巨大的生物，扭動起他盤踞在地上的巨大身軀，歡欣雀躍。
「荒骨，沉睡千年不見了。」
「大人！」隨著虛的話語落下，在那兩團幽光泛起之處，一陣刺耳無比的話語聲響起，那完全不似是生物口中能夠散發的音節，更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的噪音，單單是話語，便足以讓大地生靈塗炭。
虛挽了挽已經化為雪白一片的頭髮，腥紅的雙目閃爍著興奮的意味，迫不及待的開口道：「你守護陵園，而狂骨盤踞業炎之池，我進入只是並沒有看到他的蹤跡，我想你應該知道一二。」
「主人，在您沉睡的無盡歲月之中，我與狂骨盡心看守著屬於您的財富，可是在數十年之前，一夥神秘人進入了墓地，盜走了七具屍體，其中一人施展莫大威能，將狂骨封入了焰池之下，但您放心，便在他們如此做的同時，狂骨也將數十具武帝上的英靈永久的刻入了豐碑，不得逃脫。
「七人，七名，七星。」虛喃喃自語，似乎已經猜到了對方的來歷，擺了擺手，說道：「我自會去封印狂骨之處，正是需要你們兩者的協助，才能再次率領萬神大軍重臨大陸，在此之前，你用骨之精華盡力滋養萬神之軀，等待我的指示。
「明白，主人放心。」那幽光閃爍之處回應了一句，隨即往下沒去，連同那拔地而起的千米巨軀，逐漸沉入地下。
塵煙暴起，再度散去之時，陵園又恢復了往常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痕跡留下，彷彿那巨大的怪物從未出現。
虛微微點頭，看著地面之上愈發濃郁的黑霧，知道荒骨已經開始執行自己的命令，便不作停留，轉身往來時的道路離去，不多一會兒，便消失在黑霧瀰漫的盡頭，沒了蹤影。
虛是敵是友尚且不知，回到雨辰這邊，知道了拉達的行蹤之後，心中左右不定，一個聲音讓他立刻追趕虛而去，質問虛，究竟要將拉達如何。
另一個聲音卻告訴他，不可草草相信拉雯的思想，或許對方也是被操縱也說不定，虛與自己出生入死多次，是信得過之人。
有的時候，明知事情究竟如何，卻因為與自己牽扯而不能相信，這是人類的通病，雨辰也逃脫不過，只能暫且緩緩，至少虛不會將拉達的身軀如何，否則，早就壓制拉達的精神取而代之，哪需要如此麻煩。
讓安杜恩雷放開屏障，放托裡斯塔入內，雨辰也籍著混亂掩去了身形離去，暫時和精靈達成了默契，只要對方願意，哈蘭隨時都可以為其安排足夠的地方。
而對於安杜恩雷這個傢伙，說不上信任，只是互相利用，相信也能得到一個好的結果，畢竟自己相對於泰瑞斯，更適合交易一些。
就此離去，待到托裡斯塔衝入內宮，面對著滿地的鮮血，喝令封鎖現場，卻被安杜恩雷出面阻撓，兩者互相掐了起來，義正言辭的開始了馬拉松式的交涉和扯皮。
而在血跡之後，幔紗籠罩之中，拉雯吃吃的望著如繁華盛開的屋頂，心中空空落落，不知該作何抉擇才好了。
「唔，事情就是這樣，如果方便的話，在哈蘭新建一塊地方，準備迎接我們的朋友。」離開了皇宮，雨辰第一時間和黑帝斯做了聯繫，對面的消息還算不錯，哈蘭的建設有條不紊的進行，而黑帝斯的私人賬戶之上，也有一股巨額資金注入，顯然，瑪塔方面已經有了動作。
「不過話說回來，還真有你的，什麼時候和瑪塔開始聯繫的連我都不清楚。」雨辰讚歎道，「你讓我帶上這張卡，便是要讓我與瑪塔交涉吧。」
「那是自然，否則我怎麼可能讓你掌管家裡的經濟，你這個敗家子兒用起錢來完全沒有計劃性。」黑帝斯說完之後停頓了好長一段時間，似乎是覺得自己這麼說有些不妥，因為語境和用詞實在太過……曖昧。
不過好在雨辰這根木頭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同，接過話頭笑道：「你就是猜到我在帝都如若要宴請要客，自然會到謝爾頓飯店嗎？難道你連我會停留在帝都都……也對，你能猜到這點並沒有什麼意外的地方。」雨辰一愕，隨即發現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推理，憑著自己的性格絕不可能做些生靈塗炭血流成河的舉動，反而獨身潛入更像是自己的風格了，正如當年以武帝上的力量潛入第一階當個白癡學員一般，前車之鑒。
「瑪塔的聯繫在真理會成立之初便已經開始，現在剛多勢力咄咄逼人，正是我們大肆招攬盟友的最好時機，目前哈蘭的重建已經逐漸穩定，蒙斯克大賢也從前線返回，加入了重建的部隊之中，對了……」
雨辰聽到對面一陣翻動的噪音，半天之後，才聽黑帝斯重新開口道：「拉斐爾……已經在托拉斯聯盟的遊說之路上了，目前的好消息是，因為托拉斯聯盟受到兩大國家勢力的擠壓之下逐漸出現了崩潰的前兆，需要一位核心來維持自己繼續運轉，所以這個時候，哈蘭成為了他們最有可能的依仗，目前托拉斯聯盟之中……」
一口氣給雨辰報了二十多個國家的名字，黑帝斯繼續道：「就是這份名單，我還是想讓你提前有個底細，這些是願意與哈蘭達成長期合作的托拉斯聯盟國名單，但是靠近南北兩大國的其他一些小國家卻選擇了觀望的態度，拉斐爾的遊說受到了阻礙，但也在掌控之中。」
「你打算如何做呢？」
「好了，我只是向你報告一下目前的進度，至於該怎麼做，我想不需要你操心吧。」
雨辰聞言乾笑一聲，重新佈局的自己似乎已經忘記了，在哈蘭有一名完全不遜於自己的智者，在背後為自己掃清一切障礙。
「黑帝斯，遇到你真是我的幸運。」雨辰一面自言自語，道了聲一切拜託之後，便掐斷了通話聯繫。
已經沒有了他的事情，他只要考慮如何在帝都運籌帷幄，便已經足夠了。
「凌天，繆焉，托裡斯塔，安杜恩雷，拉雯，這幾日在帝都可謂是收穫頗豐。」雨辰自言自語著，想到繆焉，心中一陣陣暖意泛起，這段時間，非常快樂，因為愛在身邊。
不能讓繆焉繼續在帝都待下去，這裡實在太過危險，洶湧的暗流會將她漸漸吞沒，在不久的未來，十二騎士最大的洗牌活動即將開始，無論是托裡斯塔，還是繆焉都無法避免遭到牽連。
加拉哈德會逐漸將十二騎士拉攏自己麾下，這是大勢所趨，也符合泰瑞斯的利益。
雨辰會盡快安排這些人離開帝都，而在此之前，他還需要見最後一個人。
而那個人，也是他在帝都最放不下心的一個人。
雷瑪。
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決定是否要和對方接觸，按照對方現在這樣的地位來說，已經實現了他自己的夢想。
還記得曾幾何時，那個壯實的少年與自己一同練習，互相較勁。
還記得他們曾經同生共死，對抗大敵。
卻沒想到幻森前一別，卻是各奔東西，當雨辰再次看到雷瑪的時候，雷瑪已經被達蒙克雷斯控制了神智，如同傀儡。
原本還想回到帝都之後悉心照料，總會讓其重新恢復神采，但泰瑞斯無情的出賣，卻將他推倒了決死的邊緣。
假死，潛伏，直到回歸。
兩年時間，已經足夠改變太多東西。
起碼雨辰可以確定，現在的雷瑪，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可以陪著自己歡聲笑語，共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雷戈薩在帝都消失蹤跡，憑著雷瑪原本的性格，絕不可能在帝都安心接受封賞，按照他原本的性格，應該追尋雷戈薩的蹤跡而去，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才是他真正的性子。
屬於骨子裡的原始狂野，不受任何束縛的性格，和他的父親一模一樣。
但現在不同，雨辰更願意相信直到現在雷瑪都沒有找回真正的自己，那麼現在的他，又是什麼呢？
若說是行屍走肉，卻有自己的思想，或者說是沒有過去的傀儡，更適合現在的雷瑪。
通過繆焉的描述，雨辰大致知道了現在的雷瑪的性格，與過去自己認識的那個雷瑪，已經判若兩人。
過去的那個雷瑪，熱血沸騰，做事從不考慮後果，勇往直前，而現在的雷瑪，給人的印象只有一個。
無比沉穩。
沉穩到令人窒息，似乎將洛薩的性格完美的繼承了下來，現在的雷瑪，正是被人稱為洛薩二代的存在。
而按照過去的情況，雷瑪絕不會接受這樣的稱號，因為他要做他自己。
可是現在他卻接受了這個稱號，並以此為榮。
一切的一切，都向雨辰述說著一個事實。
故人已去，無法追憶。
但雨辰總是會抱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期望，他期望雷瑪看到自己的時候，能夠想起一些過去的奮鬥，想起一些，屬於他們的羈絆。
他決定連夜突訪，今日的事情之後，莫雷格皇宮的守備將會空前的加強，如果雷瑪加入守備的話，那便再沒有和他接觸的機會。
「試試看吧，就算暴露也沒有辦法，繼續這麼下去，我還沒把泰瑞斯拉下馬便已經被自己給憋死了。」雨辰一面如此安慰著自己，籍著漆黑的夜色，往既定的目的地而去。
羅門莊園對面。
新開闢出的一塊地面，建起了一座典雅莊重的別墅。
而這裡，便是帝都新貴雷瑪的居所，整幢房屋是洛薩個人出資，在帝都也算是一個傳奇。
整幢別墅並沒有一個多餘的人，甚至連一隻看門的寵物都沒有圈養，以至於這樣一樁別墅矗立在富人區之中，顯得有些另類。
但無人會輕視這裡的主人，因為他，已經成為洛薩之下的帝國第二強者。
今日，便有一個不識相的傢伙準備挑釁帝國第二強者的威嚴，所以，在他剛剛踏入那扇大門，這間屋子的主人便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是誰？」
「如果是過去的你，不會問這個問題。」
雨辰從陰影之中走出，任月光灑在自己面上：「好久不見了，雷瑪。」
「我認得你這張臉。」雷瑪面色陰沉，將自己透出在月光之下，和雨辰對立而望，原本就剛毅的面龐之上留起了山羊鬍，更襯托得他面容英氣勃發，比起過去來說，身形高起了幾分，看得雨辰一陣陣高興。
當年那個懵懂的小子，終於長大了，成為了可以獨擋一面的男子漢。
可為什麼，站在對面的那個夥伴，卻是那麼的陌生。
見雨辰久久沒有動作，雷瑪似乎有些疑惑，低聲喝問道：「雨辰，你為什麼會在帝都出現，難道你以為狙殺了我，帝國會遭到動搖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狙殺？我可從沒考慮過這樣的想法。」眼見對面的雷瑪擺出了架勢，雨辰幡然醒悟過來，此時對方的那個男子，已經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夥伴。
此時的雷瑪，和一個陌生人並沒有太多區別。
「放輕鬆點。」雨辰想擦拭一下眼角，因為他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濕潤，只是對方已經將氣場散開，完全封鎖了自己的動作，雨辰相信，自己如果在現在露出任何破綻，絕對會招致暴風驟雨一般的進攻。
「帝國的敵人，我此刻不出手，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的回答讓我滿意，我便讓你離去，今夜的事情也不會讓第三人所知，但是如果你的回答有所隱瞞，我就算將帝都毀滅，也要將你擒下。」
「口氣不小。」雨辰微笑著說道，雷瑪的口氣像極了第一次和自己較勁的時候，那時候雨辰突然開竅，成為了天才一般的存在，武鬥技巧也是一日千里，很快便超越了原本第一的雷瑪，那時候雷瑪便與自己互相較勁，直到後來以武會友，結下生死托付的友情。
雷瑪面色不動，冷冷問道：「你只需要告訴我，我的老師洛薩，究竟在哪裡。」
「洛薩已經走了。」雨辰並不打算在雷瑪面前爆出洛薩死亡的情報，雷瑪是洛薩的弟子，世人皆知，一旦讓雷瑪知道洛薩已經逝去，那麼必然會為洛薩舉行盛大的喪禮，屆時，不但自己脫不開干係，畢竟不可能將天災歸結在泰瑞斯身上，這實在太過荒謬，不可能會有人相信這樣的事實。
再加上曾經答應過洛薩，告訴世人他已經遠去，一方面也是為了制衡泰瑞斯的考慮，卻沒想到現在卻成了自己最大的束縛。
正是如此，雷瑪面色迅速陰沉下去，冷冷說道：「你說謊了，果然，如陛下所說的那般，是你殺了老師，卻不肯承認，你是一個懦夫，我看不起你。」
「真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你這麼說，你真的已經忘記了過去的一切嗎？」
「過去如何，我不想考慮。」雷瑪單手一揮，抽出了腰間的佩劍，直指雨辰咽喉。
「我眼中只有未來。」
雷瑪冷冷說著，刷的便消失在雨辰面前。
「來了！」雨辰雙眼光芒一綻，雙手橫在喉間，力量揚起，雷瑪的佩劍從虛空之中刺出，整整轟在他的雙掌之上，生生被雨辰的力量撕碎。
但雷瑪全然不為所動，雙掌一分為爪，猛的朝雨辰臂膀撕了過去。
雷瑪的鬥氣已經無形無色，已經是無色之境，只差一步便能夠達到神之境界。
但就是這一步，讓他失去了擊敗雨辰的可能。
雙手猛的抓上了雨辰的手臂，雨辰甚至不避不閃，任憑對方如此強烈的攻擊落在自己的身上，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反震。
僅僅是反震，雷瑪飛退開去，直接撞入了自己的房屋之中，再從另一側透出，碎石紛飛，撞入地面，仰天躺倒，半晌之後，哇的嘔出了一口鮮血。
「雷瑪，你現在還不是我的對手。」雨辰閃步來到雷瑪身前，向著雷瑪伸出了手，這是他們的默契，一方擊敗的另一方之後，勝利者必將要拉失敗者一把。
但他似乎忘記了。
此時的雷瑪，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雷瑪，而這個僅僅是習慣性的動作，落在此時的雷瑪眼中，只不過是勝利者的憐憫而已。
強者，不需要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