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無敵
片刻之後，隨著那一枚枚菱形符文重新散開，裡面空空如也，沒有了雨辰的蹤跡。
安杜恩雷雙手垂下，喘著粗氣，面色鐵青，一連串大規模的施法讓他的身體感覺到一種幾乎被搾乾的感覺。
但他臉上卻沒有任何勝利者應有的笑容，相反，他面色嚴肅，警惕的盯著四周，因為他知道，雨辰絕不可能如此簡單就敗。
無數人的血淚史，就是建立在一時狂妄得意之上，但安杜恩雷不會，他已經吃過一次虧，便不會再吃第二次，同樣的失敗，他絕不會重蹈覆轍。
可讓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雨辰似乎真的就這麼消失了一般，沒有出現，一分鐘，十分鐘，時間流轉而逝，依然沒有雨辰的蹤跡。
安杜恩雷終於反應過來，雨辰的真正意圖，苦笑一聲，自言自語道：「也罷，在這個位面的話，施展不開手腳呢。」
雙手一召，數枚符文陣法盤旋著，層層疊疊將安杜恩雷掩入其中，上下流轉幾圈，隨著一道金光閃過，安杜恩雷便也從當場消失不見。
風聲蕭瑟，整個皇宮內寂靜無聲，恰似什麼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而在那未知的位面之中，雨辰百無聊賴的看著眼前嚴肅的男子，微微笑道：「我還以為你怕了，不來了。」
「雨辰，你竟敢托大到如此地步，也是天該亡你。」安杜恩雷緩緩從腰間抽出一柄細長的劍，呈在這略有些灰暗之色的空間之中，頓時光彩奪目。
「龍陵，龍之陵墓，一直聽說安杜恩雷還有一劍，遠超屠龍之刃，今日終於得見。」雨辰笑著摸了摸鼻子，「當年在扎姆雷塔，你如若開始便使出此劍，恐怕我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了，哪能打亂你的大計。」
「落荒而逃，詭計多端的雨辰的字典裡也會有這個詞嗎？」安杜恩雷微微笑著，踏前一步，腳下頓時泛起一股紫色的火焰，翻騰著，托著他的身軀，緩緩升起。
「這是你的世界，充斥了無盡的元素之力，應該便是你的力量源泉了吧。」
「元素位面，這裡便是我步入大賢頂點之後領悟的空間能力，即由將世界元素導入其中，轉為幾用，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能保持豐沛的元素之力，你沒有強行破壞它，的確陰險奸詐，如果你強行引爆，這個空間也會帶著你一同湮滅到無形位面之中，到時候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回歸現實。」
「何為現實，何為虛幻，安杜恩雷你枉為大賢，卻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參不透，這元素位面空間，並非脫離現實的存在，在這裡，依然遵循著現實法則的束縛，只是你還未發現而已。」
雨辰單手一扯，整個空間一陣陣發生扭曲，一股龐大無匹的黑色粘稠體，生生從空間裂縫之中擠出，攤在雨辰四周，似乎匯了一灣小小的黑色湖泊。
「不可能！在我的空間之中你為什麼還能調動元素？」安杜恩雷大驚失色，此時呈現在他眼前的場面遠遠在預料之外，原本還以為能用無盡的元素之力和雨辰一較長短，卻沒想到全盤計劃被打亂，既然雨辰能在這裡調動能為自己控制的元素，那麼安杜恩雷僅有的一點優勢自是蕩然無存。
但勢已騎虎難下，就算是安杜恩雷也只能硬著頭皮上，緊了緊手中的龍陵之劍，安杜恩雷大喝一聲往前躍了過去，腳下的紫色火焰順著他飛起的軌跡拔地而起，鋪天蓋地朝著雨辰傾瀉而去。
「龍之陵墓！」安杜恩雷持著龍陵往前方猛的一斬，撕裂空間，緊接著，一枚碩大無比的龍頭往空間內探出，那巨龍顯然已經開始腐爛，爛肉散著腐臭的氣息，不斷往下滴落濃黃色的血漬，散在地上，如一枚枚小型爆彈一般，掀得元素波動連連。
「好臭好臭。」雨辰捏著鼻子搖了搖頭，單是吸入了一點氣息便發現不對，那腐臭的氣味竟然帶有劇毒，雨辰自認如果沒有生命本源之力在體內運轉，自己恐怕已經倒地不起了。
「果然恐怖無比，龍之陵墓，一出手便是屍山血海，怪不得安杜恩雷在扎姆雷塔也不曾使用，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雨辰往後飛躍開來，左手成掌，右手握拳，猛的搭在一起，弓步落地，神色沉穩。
「無盡深淵。」
那巨龍探出了半個身子，腐臭的氣息充斥了整個空間，甚至連元素都開始被這腐臭的毒氣侵蝕，一寸寸開始了瓦解，空間中央被空出了一塊漆黑的虛空，只剩下那頭巨大的腐爛之龍不斷往外探出的身子，扭動著，發出令人作嘔的咯吱之聲。
雨辰的話語並沒有引起安杜恩雷的注意，能將雨辰逼退，遠在他預料之外，雖然出手便是自己最強的召喚之法，但還是感到莫名的喜悅。
「能行。」自信心重塑，安杜恩雷覺得就算是神，也應當被斬在自己腳下，自古以來，強者都是沿著屍骨往上攀爬，最後到達頂峰，而今天，他必定會將雨辰作為自己到達巔峰的墊腳石。
可以這麼說，如果今日一戰安杜恩雷獲勝，那麼無論是泰瑞斯，亞瑟，這個世界上的強者們，都已經不會是他的對手，精靈一族也不需要再依附在剛多麾下，完全可以取而代之。
一瞬間，安杜恩雷似乎看到了，那屬於精靈的時代，就要來領。
可現實總是會與人開上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就在安杜恩雷剛剛燃起自信心的當下，一道漆黑色的漩渦，瞬間將他的自信擊了個粉碎。
安杜恩雷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並不算龐大的黑色漩渦慢悠悠的飄到自己的腐龍下方，緊接著，只見那巨大的腐龍被一寸寸扯成了碎片，沒入黑暗的漩渦之中，沒了蹤跡。
「該死的！元素聚合！雷光隕落！元素聚合！業炎焚天！元素聚合！萬里冰封！元素聚合！無名神風！元素聚合！萬里冰封！」安杜恩雷渾身皮膚如鋼鐵般，呈現出荒古的堅青色，就在當下，他旋轉著自己的龍陵之劍，推動著整個位面的元素之力，朝著雨辰發瘋一般傾瀉過去。
但他並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惶恐和退避，雨辰似乎完全沒有躲避的意思，任由這無匹的元素之力無情的砸落，將中心的空間轟得支離破碎，元素匯聚成海，狂暴的翻湧著，融合著，爆碎著，湮滅！湮滅！湮滅！
最終，整個空間被扯得支離破碎，安杜恩雷青色的身軀之上也泛起了一股股破損的裂紋，滲出了熾白如火焰般的液體，將安杜恩雷的外貌襯得猙獰恐怖。
「成功了嗎？」
安杜恩雷幾乎油盡燈枯，已經使出了最強的力量，他自負就算是洛薩，也無法抵擋自己如此狂轟濫炸一般的元素侵襲，他等待著結果，等待著那個人再也無法出現，就算多久的時間也無所謂，因為他是精靈，本源之力在體內存留，生命本就如長河一般悠悠不盡。
但他最終還是失望了，絕望了，因為他看到了，那個身影完好無損的站在湮滅的中央，位置都不曾改變。
失敗了，完全的失敗，安杜恩雷突然有一種悲哀的感覺，自己算了幾百年，眼看大業將成，卻在莫名之處冒出這樣一位煞星，將自己全盤計劃破壞殆盡不說，更是讓自己絲毫沒有翻身的餘地。
「罷了罷了。」安杜恩雷垂垂下了自己的手，他感到了絕望，因為他知道只要有這個人活在這世上的一天，自己便已經不可能再有翻身的餘地，他更不可能去期望對方年老衰竭之日，因為他知道，當日正是對方帶走了生命本源，當年便是雨辰和那個女人，在自己面前唱了一曲雙簧，完全將自己蒙在鼓裡，現在雨辰能在斷臂之後又完好無損的出現，便已經證明了本源之力的歸屬。
對方的生命，已經和自己一般悠長，這是另一個悲哀。
萬念俱灰，安杜恩雷苦笑著，掉轉了自己的劍柄，至少死在自己的劍下，也算是一種解脫。
隨即推入。
「還不是你死的時候。」一隻手拽住了安杜恩雷的手腕，順勢一掰，安杜恩雷萬念俱灰之下，甚至沒有凝聚任何力量來阻擋，只覺得手上一痛，沒了知覺，而那龍陵之劍，也消失在手中。
歸到了另一人手上，雨辰掂了掂手上閃著光輝的利刃，嘖嘖稱奇，一面說道：「這柄劍轉讓給我吧，多少錢？」
完全是開玩笑般的說辭，落在安杜恩雷耳中，卻是那麼刺耳，一瞬間，他幾乎有引爆自身元素的衝動。
可是對方在自己身前，照剛才那個情況來說，自己做什麼都是自取其辱，還不如不做動作為好。
「你這是在羞辱我，雨辰，你應該讓我死得像一個強者。」安杜恩雷閉上了雙眼，自言自語道。
「怎麼會呢，只是沒了你，魔法院也必將分崩離析，我可不希望我接管的哈蘭，沒有魔法院的存在。」雨辰笑道，「再怎麼說，我也是院長，要為學院考慮一下。」
安杜恩雷感到有些意外，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會用這樣的理由與自己說，乾笑一聲，安杜恩雷道：「你這樣，算是在招攬我嗎？」
「招攬算不上，只是合理的僱傭。」雨辰將劍遞回給安杜恩雷，說道：「我們並沒有實質的利益衝突，我並不會說饒你一命之類的屁話，這個世界的強者本來就少得可憐，我可不希望再因為我的原因而繼續耗損下去，這對這個世界的發展不好。」
安杜恩雷沒了反抗的心情，自然也少了恐懼，在雨辰面前也不再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架勢，只是淡淡笑著說道：「真沒想到，你這傢伙竟然會是一個悲天憫人的白癡。」
「或許是，但不是白癡。」雨辰說道，「怎麼樣，對於我的提議。」
「我不會出任哈蘭魔法院院長。」安杜恩雷斬釘截鐵道。
「我就知道。」雨辰無奈的聳聳肩，「那起碼也給我推薦幾個，對於魔法這一塊領域，我不怎麼接觸，也沒太多瞭解。」
「你不就認識一個嗎？哈蘭並不是只有我一名大賢，雖然我不在哈蘭，但哈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那個傢伙絕對會馬不停蹄趕回去的，你又何必多此一問。」
雨辰應道：「蒙斯克的話，我還有更重要的工作派給他，看來是接任不了法師院長一職了。」
「那維克多碧藍，他的水系法術也能達到大賢級別，而且為人和善。」
「那傢伙太過懦弱，讓他接管魔法院，兩天不就翻天了。」
「那格格魯，他是土系魔法的大師，就連我都欽佩他的創造力。」
「那傢伙太沉悶了整日見首不見尾，要他當院長還不住沒有一樣。」
「那帕米爾蘭……」
兩人一來一往，說了半天，結果都是否定，安杜恩雷總算明白了，對方還真要自己回任不可了。
心頭微微惱怒，既然被對方擊敗，無所顧忌，便也自暴自棄的頂道：「你他媽有完沒完了，娘們一樣廢話極多，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回哈蘭，至於為什麼，你應該也猜得出幾分，我也不廢話了。」
「精靈復國非一朝一夕，你想要將精靈王拉下，重組精靈社會形態，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安杜恩雷，你是否有想過，你一旦廢除了精靈王，那麼精靈一族的人民，失去了精神支柱的他們，又將何去何從。」
「時間會填補他們內心的創傷，至少在目前的情況之下，並沒有其他辦法，我會和泰瑞斯合作，是看中了他的霸道，能將所有人壓服的霸道，將精靈一族放在其麾下，自然也會壓制住反抗的情緒，日後若是起事，又有說法了。」
「泰瑞斯將得到永生，你莫非要讓你的精靈族人們一輩子活在別人的陰影之下嗎？若是如此，我看還不如閉守在幻森結界之中，與世無爭。」
「雨辰，你曾經進入過幻森，對於那個結界來說有什麼看法。」
雨辰一愣，卻不知對方為何會問出這個問題，只是如實回答道：「絕非人力所為，就算是我也萬萬不可能建起如此龐大的結界。」
「便是如此，沒有人能重塑幻森結界，既然我敗給了你，也無需隱瞞，幻森結界……就要消失了。」
安杜恩雷的消息震驚了雨辰，雨辰無法理解，那樣強大無比的結界，難道真的有壽命到達盡頭的一日，難道是生命本源的緣故？」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將情報交給獸人，如果我不將拉達的情報交給獸人，那麼獸人也就不會在托古襲擊不成，進而僱傭七星……我甚至不知道，七星背後竟然隱藏著那樣龐大的實力，能夠在幻森內奪走本源。」
「我還以為，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
安杜恩雷苦笑道：「我不是你，並不懂得什麼叫算無遺策，很多時候，有些急智，都是被逼無奈。」
安杜恩雷一面說著，一面搖頭道：「回頭想想，如果在幻森內不是第一時間考慮如何掩蓋失誤，而是與你聯手，恐怕現在幻森結界也不會失效，精靈一族也會穩固的發展下去，在幻森結界內完成社會轉換，而不是現在被逼無奈，非要寄人籬下了。」
「歷史總是會和人開玩笑，事情也總不會朝著你希望的方向發展。」雨辰笑道，「既然如此，與其讓泰瑞斯掌控哈蘭的命運，不如自己掌握這段宿命，安杜恩雷，回到哈蘭吧，我會在哈蘭為精靈一族留出足夠的地方，讓你們重建國家。」
「說著容易。」安杜恩雷撇了一眼，他突然發現和雨辰這樣的傢伙成為朋友，或許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起碼交談起來順心無比。
「我只是大長老，雖然心想推翻政權，但畢竟還是政權的一份子，名義上還得聽那個女人的安排，雨辰，如果你想讓精靈一族離開剛多，去往哈蘭，除非說服那個人，否則別無他法。」
雨辰咀嚼著安杜恩雷的話語，安杜恩雷已經離開，雨辰並不會去干涉對方的行為，至少到目前為止，安杜恩雷並沒有實實在在觸犯自己的底線。
這是他可以容忍的，不同於泰瑞斯。
而且拉攏安杜恩雷，無疑是斬掉了泰瑞斯的左膀右臂，在洛薩逝去的當下，剛多正是用人之際，任何強者在泰瑞斯眼中都如生命般重要，在這個時候安杜恩雷的離去，無論是戰略意義，還是長遠角度，都是雨辰的勝利。
安杜恩雷並沒有告訴雨辰拉達的所在，只是說拉達最後出現，便是和精靈女王拉雯對戰，至於之後，他在外圍，也不曾明白，回到核心的時候，拉達已經消失不見。
「拉達，你究竟在哪呢。」雨辰一面自言自語，一面穿梭在幔紗之間，層層疊疊如夢幻般的輕紗帷幕，往內延伸，魅惑著人的每一寸感官，讓人不自覺靡靡。
燭火，溫香，軟床。
當雨辰出現在那個人的面前。
「我還以為是安杜恩雷，卻沒想到竟然是你。」半躺在寬大的床榻之上，渾身籠著一層似明似暗的輕紗，魅惑無比的女子，面上卻滿是冷傲之色。
「雨辰。」
「又見面了，女王陛下，最近可好？」雨辰皮笑肉不笑，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