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規勸
好在即便是想了半天，這位羅門家族的大少爺，剛多第十騎士還是被面子扯住的腳步，翻了翻隨身的荷包，發現所帶資金的確有些不足，只好敷衍讓雨辰先行一步，看這架勢，就算是東拼西湊也要給雨辰湊出頓飯錢了。
不錯雨辰似乎早有預料，攔住了托裡斯塔，只道方才是開玩笑，雖然是去謝爾頓，自然是由自己做東，卻不能讓托裡斯塔掏錢了。
這話一出托裡斯塔瞬間板起了一張臉，對雨辰嚴肅的將個半天騎士信條之類的云云，當雨辰還以為托裡斯塔要拒絕自己的時候，卻沒想到對方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始訴苦，對雨辰說自己家族被經濟封鎖，現在差不多窮得揭不開鍋，又說來帝都的騎兵們都是自己用私房錢供給，雨辰這麼做，簡直是為社會為人民做了極大的貢獻云云，說得雨辰陣陣無語。
「說到底，還是要我請客嘛，真是的，拐這麼大個彎子。」雨辰撇了撇嘴，看托裡斯塔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
待到半晚時分，雨辰挾著繆焉，和凌天三人來到了謝爾頓飯店。
當年因為騷亂而被摧毀的謝爾頓飯店，憑著強大的財力，不出一年便重建完整，當日達蒙克雷斯留下的傷痕已經被清理乾淨，不過從外面看起來，生意卻還是大不如前了。
這絕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最近大陸局勢不怎麼太平，原本喜歡到處逍遙的富豪們都縮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之中，警惕著局勢，自然不敢多做走動，而剛多今年天災連連，官務從簡，便連泰瑞斯大帝都與百姓同吃住，政客們為了提高政績自然也要裝裝樣子。
綜上所述，當三人進入謝爾頓飯店，迎面而來的盛大歡迎派頭，頓時讓他們面色發黑。
幾乎是所有工作人員齊聚一堂，如孫子一般將三人請入其中，雖然表面上是上帝的待遇，但事實卻是一副不痛宰一頓勢不放人的架勢了。
「喂喂雨辰，你不覺得在這個情況下來這個詭異的地方是一個不怎麼理智的決定嗎？」
繆焉壓低聲音輕輕對雨辰道，雨辰只是笑笑，低聲回道：「好了寶貝，在這裡不要叫我的名字，還有，我現在有的是錢。」
凌天耳尖，聽著兩人肉麻的對話，自覺地迴避開去，只是一面攆著周圍纏上來的服務員，說需要一間較為安靜的包間，先行了去。
選擇謝爾頓飯店，雨辰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因為謝爾頓飯店大陸出名的客人保密制度，能讓每個客人在這裡消費得安心舒爽，再加上謝爾頓飯店的產業名義上並不屬於剛多，以後要處理起情報洩露方面的麻煩也顯得輕鬆許多。
三人做進包間，沒等一會兒，各種如寶石般璀璨的美食流水線一般被呈了上來，雨辰充分發揮了敗家子的優良傳統，只點貴的，不點好了，這一桌算下來，起碼也得幾萬金幣。
不過三人皆未有動作，近衛今日重頭戲未到，只是這麼等著，卻沒想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末了，菜品全涼過後，托裡斯塔匆匆來遲。
「對不起。」托裡斯塔進門之後臉色發黑，說了句道歉，然後坐到椅子裡一言不發。
「怎麼，現在才到。」雨辰打了個響指，喚來服務員，便讓其將滿桌菜品重新加熱，並做一桌全新的打包，待到服務生出去之後，雨辰再繼續道，「是找不到住所嗎？」
「你都知道了？」托裡斯塔跳將起來，「那群老傢伙實在太可惡了，竟然背著我將莊園……罷了罷了，反正羅門家族也快支撐不下去了，羅門達雅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們家族代替帝國出面和聖教周旋，卻落得如此田地，實在是天有不公。」
生氣的倒了杯酒，一飲而盡，托裡斯塔道：「可讓我生氣的還不只是這個，你是不知道，現在接管羅門莊園的那個家族，竟然連門都沒給我進，我的士兵們像狗一樣乞在門外，他們竟然有膽子來驅趕，他們居然說圓桌騎士團擋了他們的大門！真是翻天了！」
「那麼，你難道要將那裡拆掉嗎？」一旁的凌天發話道，「你應該已經知道了，現在羅門莊園的主人。」
「亞瑟那臭小子是吧，我早看他不順眼了，正想找個計劃發飆，你能給我點意見嗎？凌天？」托裡斯塔皺著眉頭，似乎在想什麼東西，老半天，一拍手掌，這才說道：「你不是那那那什麼凌雲家族的嗎？我知道你也看亞瑟那個什麼狗屁家族不順眼，你一定會幫我的。」
凌天苦笑道：「是凌霄家族，我現在是代族長，但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雨辰見兩人有越扯越遠的架勢，連忙咳嗽一聲，將眾人的目光聚集在一處，這才說道：「托裡斯塔和繆焉可能不太清楚，不過凌天你應該知道六國現在的情況，布萊克的黑帝斯是我的夥伴，也是我背後的最大助力，藍海家族有意與我結盟，凌霄家族舉旗不定，說著瞥了凌天一眼，凌天只是苦笑，卻不作答。
「你今日約我們來此，不會是要和我們說這個的吧。」托裡斯塔苦了張臉，「還是快幫我想想，怎麼整治一下那亞瑟，和他的狗屁家族，才是正理。」
「讓你聽著你就聽著，磨磨唧唧的是男人嗎？」
繆焉可不會給托裡斯塔繼續碎碎念的機會，一句話頂了回去，托裡斯塔連忙縮了縮腦袋，他對繆焉可是有陰影，不敢怎麼招惹，還好對方現在已經和雨辰在一起，否則還真是一顆煞星。
「你說的是嫂子，哦不對，應該叫弟妹。」托裡斯塔糾結了一下稱呼，最後確定了下來，「你和我兄弟在一起之後，壞脾氣可要收斂收斂，否則對雙方都不好。」
「要你管啊。」繆焉紅了張臉，聲音也變得扭扭捏捏，整個人往雨辰的方向攏了攏，卻是不說話了。
雨辰無奈，對托裡斯塔擺了擺手，說道：「托裡斯塔，我知道你現在很急，包括我也很急，你還是先聽我說完，這次讓你來，是我想讓你重新獲得十二騎士中執掌的地位，而不是將你拉攏我的團隊，我的目的你很清楚，我會推翻泰瑞斯，最終會殺了他，可這並不代表我要顛覆剛多帝國，其中的細節你可以琢磨琢磨，今日邀你來，一是闡明態度，二是敘敘舊，三是如果你有什麼困難，我會盡量幫你解決，現在第一個難題是，你需要盡快取回羅門家族在帝都的地位，沒錯吧。」
托裡斯塔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說道：「那有什麼好辦法嗎？」
「這件事無法從冠冕堂皇的地方入手，只能從暗處，我們需要六國來削弱亞瑟的影響力，除了凌天外你們或許不清楚，在帝國四大家族覆滅之後，為剛多提供情報的組織，便是六國了。」
凌天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帝國和我們幾個家族達成了協議，通過交付一系列的好處，獲取情報。」
凌天家中堆放的大量情報，也是這個原因所致了，原本不想讓雨辰知道凌霄家族的身份，生怕對方會產生不信任，沒想到雨辰早已知道凌天的真實身份，點明之後，兩人也少了許多隔閡，交流起來也恢復了過去一般的順暢。
雨辰見諸人沉默，知道大家都在等自己發話，點了點頭，說道：「藍海家族，黃金家族，懷特家族，布萊克家族，赤川家族，凌霄家族，是我們俗稱的六國，由千百年前便傳承下來的家族，掌握了大陸大量的人脈和物資，是不容小視的存在，目前可知的，與剛多達成合作的有藍海家族，黃金家族，布萊克家族，凌霄家族，一共四個，其中藍海家族為剛多擔當了雙重間諜，一方面為米迦蘭服務，一方面為剛多服務，雖然左右逢源，卻也是最容易崩潰的家族，在之前，藍海家族曾經與我示好，這是一個信號，六國終於不甘沉寂的信號。」
凌天沉默，正如雨辰所說，最近剛多的一系列舉動已經大大傷害了六國的利益，無論是哪個組織都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基業被吞併，當然，除了那個黃金家族。
黃金家族的族長亞瑟和剛多大帝泰瑞斯有某種不清不楚的聯繫，六國曾經謠傳著亞瑟的母親曾經和泰瑞斯有過一段情緣，再加上亞瑟身為無父之子，卻受到家族的無比其中，其中意味，大夥兒心知肚明。」
正想著要不要將這個情報給大家說明一下，卻沒想到雨辰徑直開口道：「黃金家族的族長亞瑟，托裡斯塔你應該知道亞瑟的這個身份吧。」
托裡斯塔點點頭，卻是疑惑，不知雨辰為何在在此提起這件事情，因為這個情報所有人都清清楚楚。
「那麼，亞瑟是泰瑞斯唯一的兒子，你又知道嗎？」
「噗。」托裡斯塔剛喝了半口的酒水全數往雨辰方向噴了去，雨辰隨手一揮，在前方泛出一張漣漪，將酒水盡數反彈了回去。
「你要表現自己的驚訝也不需要用如此特別的表現方法對吧。」雨辰無奈的撇了撇嘴。
「喂喂喂，你說的是真的嗎？這可是天大的事情，不能開玩笑。」托裡斯塔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拉著身邊的凌天道，「你聽到了，他在說什麼。」
「是，是，聽到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不就是泰瑞斯的兒子嗎？」凌天看托裡斯塔的眼神像看一個白癡。
托裡斯塔再往繆焉望去，怎奈此時繆焉眼中似乎只有雨辰，完全將他忽略了去。
「好吧。」
托裡斯塔無奈的說道：「你們都知道了，我覺得我像個白癡。」
眾人紛紛投以憐憫的眼神，看得托裡斯塔有一種吐血的衝動。
「好了。」雨辰擺了擺手，阻止了大家聯合的調侃，又開口說道：「說這些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點明一下你即將面對敵人的身份，諸如加拉哈德之流，在擔任第一騎士之後，你爬得再高都已經不關他事，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然不會對你過多干涉，在十二騎士之中，或者說是前十二騎士之中，只有亞瑟會對你構成威脅，因為他是百分之百為泰瑞斯利益為至上的角色。」
「那沒什麼問題，泰瑞斯走後，這個帝國就是他的了，任誰都知道，現在這些皇位繼承者，都只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並沒有誰會去巴結他們，這點相信他們也相當清楚。」
雨辰搖了搖手指，說道：「你要搞清楚一點，托裡斯塔，如果你想繼續在剛多的話，請記住我今天所說過這句話，泰瑞斯從來都沒有讓別人座上他位置的意思。」
托裡斯塔眨了眨眼：「可是。」
「這並不是在開玩笑，托裡斯塔。」雨辰起身，嚴肅的說道，「或許你不知道泰瑞斯從哈蘭獲得了什麼，那是足以讓人得到永生的力量，泰瑞斯的目的是永生不滅，他從來都沒有將皇帝只為送給別人的意圖。」
「即便你這麼說……」
「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吧托裡斯塔，不出半年，你就會看到結果。」
托裡斯塔沉下了臉色：「雨辰，你這是在慫恿我叛國。」
「路是你走出來的，和我們並沒有關係。」雨辰對托裡斯塔笑了笑，「至於你要怎麼走，你應該問問你的內心。」
「況且……」
「況且？」
「況且我也沒有讓你叛國的意思，與泰瑞斯為敵，和背叛剛多，是兩回事情，還是說你的心，早已經被那個獨裁者所控制了呢？」
托裡斯塔被雨辰說得一陣迷惘，無力的坐在椅子上，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一邊是他的戰友，他生死托付過的夥伴，而他背叛剛多的理由，自己也清楚，自問如果是自己遇到了同樣的情況，也會如他做同樣的選擇。
作為他，不會不明白在那個關鍵時刻，亞瑟的彩虹騎士團為什麼會到達扎姆雷塔腹地，不是為了接應他們，如果是為了接應，憑著彩虹騎士團，早就到了。
他們是要狙擊。
而狙擊的對象，托裡斯塔已然明瞭。
相信凌天也是一樣，清楚這件事情的經過，在那段時間之後才會消沉。
可是泰瑞斯並沒有給他們任何解釋，甚至連慰勞都沒有。
只是通過官方渠道宣佈的慰勞，和機器有什麼區別。
在那一刻，托裡斯塔甚至認為自己只不過是一部效率還不錯的機器，被人誇獎了，僅僅是在別人面前誇獎。
並不是邀功，他只是想獲得承認，承認他曾經為了他熱愛的祖國出生入死。
結果卻是一場空。
直到現在，人人都明白剛多帝國牽頭，率領多國大部隊殺入了獸人腹地，贏得了戰爭。
可意義又在哪裡。
他在扎姆雷塔，看到了最偉大的人性，也看到了最卑鄙的背叛。
「或許，我不應該生在剛多，不該進入騎士塔，不該成為他的騎士，可是我始終是他的騎士……」托裡斯塔咬咬牙，說道。
「托裡斯塔，騎士塔頂，已經沒人了。」
「我知道，洛薩走了，但他絕不是背棄了自己的信念，我們都知道，他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
「洛薩是在我面前死的。」雨辰歎了口氣，要將托裡斯塔徹底從騎士的條框之中扯出，必須下猛藥，即便他不想將這一切公諸於眾，但是托裡斯塔不同。
雨辰將托裡斯塔看做生死托付的夥伴，他並不打算看著自己的夥伴這麼沉淪下去，成為別人的工具。
但他又必須尊重對方的意見，此時此刻，他只能盡最大的努力挽回，而結果，只能看托裡斯塔自己了。
「今日將大家聚在這裡，主要還是要說一件事情，關於這次天災的……真相。」
雨辰的話很長，但聽在眾人耳朵裡，卻顯得那麼短暫，似乎意猶未盡，卻已經結束。
那個剛多大帝，最終做了如此慘無人道的舉動，最終成為了毀滅一切的罪人。
「我聽說過，雷鳴爆彈，可是雨辰，若是雷鳴爆彈能夠毀滅哈蘭，陛下應該早就……」
「你已經不相信了，是嗎？在那樣的條件之下，從深淵之中直接引爆，將底下構造摧毀，造成這樣的場面並不是意料之外，如果不是洛薩捨生一搏，哈蘭早已全毀。
雨辰苦笑道：「很遺憾，我遠離事發當場，並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否則我現在也不會出現在這裡，面對那樣可怕的力量，如果硬要阻擋，即便不死，也是重傷的下場，泰瑞斯算得很準，可是他卻沒想到最終破壞了他完美計劃的，竟然是他的騎士洛薩。
「洛薩大人怎麼會這樣就死去呢？」托裡斯塔難以置信的抱著頭縮在椅子中，顯然不相信雨辰的說法。」
「不可能，那個天下無敵的洛薩大人，一定是你設下了什麼局，削弱了他的力量，否則……」
「托裡斯塔，我為什麼要在開始便和你對陣一個回合，我想你不會感覺不到我的力量究竟如何，憑著我的力量，需要做那些不知所謂的手腳嗎？」
托裡斯塔雙手捂著臉，卻忍不住的抽搐起來，雨辰的話是事實，他無法反駁，他能感覺到雨辰身上的力量，那已經遠遠超過了洛薩的力量。
誠如雨辰所說，他的確不需要做任何手腳。
「可他像我的父親一樣……他那麼熱愛自己的祖國，愛著這片土地的一切，愛著孩子們。」托裡斯塔的聲音已經哽咽，「陛下甚至沒有任何表示，甚至沒有任何……悲哀的感覺……」
淚水順著他的指縫往下，就連凌天和繆焉也覺不忍，側過頭去。
雨辰面色不變，因為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時刻，托裡斯塔的選擇，便有他自己決定。
如果這個國家還有救的話，托裡斯塔，也許你便是那個契機，你不要讓我失望。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