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蘭斯與刺血
雨辰是蘭斯？他自己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就算這副身體的真正主人就是那位叱吒風雲的第三騎士，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至少雨辰並沒有和別人共享靈魂。
所謂的人，並不在於軀體，而是在於靈魂，雨辰是這麼認為的。
現在和刺以蘭斯自稱，也只不過是為了驗證對方的身份，並將自己這個隱藏的秘密的價值利用最大化而已。
他自己也不能確定，刺，究竟是屬於泰瑞斯一方，還是只屬於蘭斯，甚至是屬於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勢力也不得而知。在漫長的勾心鬥角之中雨辰瞭解了人類的表裡不一，也明白事物通常會有兩面性。
所以當他知道刺的身份撲朔迷離之後便來了興趣，一般來說如果是泰瑞斯安排的棋子，絕不會留下讓人落得口實的把柄，反而會竭盡所能將身份曝光，以減少他人的疑慮。
所以雨辰決定賭一賭，將蘭斯這個身份拉出，至少有希望引出對方的秘密。
至於現在能得到這個結果，雖然在雨辰的預料之中，但還是感覺有些驚喜了。
蘭斯的騎士，按照刺血的語法來說，刺血應該是屬於蘭斯一人的騎士了。
而不是八人騎士團這樣泛指意義上的騎士。
「自從主人與主母在極北之地打開了大封印，已經過去十六年了。」刺血半跪在雨辰面前，娓娓道來。
「我已經不記得，為什麼會到極北，只是隱隱覺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於當年的事，刺血你還記得多少呢？」
刺血點點頭，於是說道：「當年主人將主母從泰瑞斯手中救出遠走，按照主人的意思，我跟隨八人騎士團留在帝都，也算是穩住泰瑞斯的心，因為泰瑞斯認為八人騎士團與主人的關係牢不可破，主人必將頂住壓力回歸帝都與八人騎士團會和，但他並沒有料到，主人除了八人騎士團，還有更重要的目的要達成。」
刺血再行了一個禮節，言語充滿了激動：「現在主人能重新回歸自我，卻是預料之外的驚喜了，當主母帶著您從極北回歸，隱居洛芬鎮後，根據主母的描述，主人受到大封印反噬生體重塑，神智也被封印，我曾經要求留下保護主人，但主母拒絕了我的提議，考慮到主人您身邊還有雷戈薩等強者幫襯，我也得以重歸帝都，監視泰瑞斯的一舉一動，如果泰瑞斯有任何對主人不利的地方，我便拼了性命也要阻止。」
「當初你是這麼想的，可是後來，事情的發展已經出乎了你的預料，十六年過去了，我音訊全無，而當我重新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已經是另一個人了。」雨辰笑道，一面觀察著對方的反應，分析著對方所述的真實。
刺血聞言頓時滿臉慚愧的拜服在雨辰腳下，連稱惶恐：「當我聽到主人再次回歸帝都的消息，曾經暗中想要與您聯絡，因為聽聞您神智重開，我還以為您已經恢復了記憶，可是我多次從您身邊走過，您都置若罔聞，我才知道，開啟的是神智，但您的記憶，恐怕已經隨著主人您的封印而永遠的消失，此後琳達身死，卡穆遠走，瑪麗和雷戈薩又行蹤飄渺，更無法聯繫，我徹底斷絕了一切情報來源，再加上主母十多年前最後發來消息，說要到極北之北，或許能找到治癒之法。」
「所以你就決定不再與我聯繫，讓我以一個平凡人的身份而活下去不受干擾嗎？真是辛苦你了。」雨辰微微一笑，無論如何，刺血的身份已經確定，能說出這麼多秘辛的傢伙，聯繫前後的反差，雨辰輕易的推理出了對方如此作為的理由，也深為理解。
如果是他，恐怕也會做同樣的決定，與其將一個失去記憶的人重新拉入仇恨的漩渦，不如讓他徹底解脫從頭開始，成人之美，省去諸多煩惱。
接下來一番談話，大抵是讓刺血重新描述了一下當初的故事，一面陪著刺血煞有其事的唏噓，一面也對刺血和蘭斯的過去有了一段比較具體的瞭解。
故事很老套，當年某個叫蘭斯的無聊青年在某個陰暗的貧民區救了一個無名的孤兒，那孤兒感謝其恩情，自願成為了蘭斯的騎士隨從，後來蘭斯派這位隨從進入某個叫哈蘭的學院深造，在期間這名少年經歷了諸多奇遇，學會了某些專注於刺殺的技巧，也在某位前輩的引導之下獲得了刺血的封號，並以此為名，來提醒自己要時刻效忠主人。
當他從哈蘭回歸，卻發現主人已經擁有了七名騎士，而當年與主人相愛的那位絕美女子，卻隨了大帝泰瑞斯，並懷上了身孕。
那段時間是這位可憐傢伙主人最為落魄的時光，甚至連他回歸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僅僅是讓他加入了自己直屬的騎士團，便沒了下文。
再過了幾日，便是全世界都知道的那樣了，蘭斯夥同雷戈薩等人在大婚前夕劫走了皇后，那一句你所追求的是自由，也被廣大民眾所津津樂道。
也虧得泰瑞斯隱忍，甚至將這件事情當做了穩固自己政治地位的資本，表面上作出了大方的姿態，也沒怎麼為難直屬於蘭斯的八人騎士團，這才讓八人騎士團得以保存到今日。
而刺血在帝都的情報，也因為這一連串事件而變得空白一片，其他七名騎士對於他的能力雖然肯定，但對於他的資歷向來頗有微詞，甚至那凌天，也不止一次暗中調查刺血的身份，若不是顧忌這個八人騎士團是蘭斯在帝都僅有的痕跡，刺血早已翻臉。
前事算是這麼交代完了，刺血顯然也說得有些疲憊，只是一遍遍述說著，全然不知又重新開始描述起方才說過的事情。
雨辰連忙笑著打斷了刺血的繼續說話，並再三囑咐刺血禁止提起今日與自己見面的事，刺血也不是白癡，聯繫到最近雨辰一系列大動作，也不難理解雨辰如此表示的良苦用心。
「只是主人，我有一事不明。」
雨辰笑道：「有什麼話就說吧，但不要加上主人這個詞，我對這個詞很敏感。」
「那……」
「暫時叫我雨辰吧，蘭斯之名暫時不能重現於世，至少在泰瑞斯身死之前，我都不能用蘭斯這個身份，否則性質就變了。」雨辰聳了聳肩，「你不會不明白這個意思吧。」
刺血點點頭：「如果現在主人恢復了蘭斯的名字，那麼面對泰瑞斯，便不是單純的政治對抗，而是以下犯上，騎士作亂，到時候不要說剛多，全世界的騎士都會一併起身討伐主人，局面就大為不利了。」
「嘛……就是這樣。」雨辰本來想說，如果是以蘭斯的身份，以下犯上倒是坐實了，自己到不介意全世界的騎士一併與自己為敵，畢竟現在雨辰的力量已經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就算眼前千萬強者，也如螻蟻般，彈指間灰飛煙滅並無困難。
但他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做壞人，並不想讓身邊的人陪自己做這個壞人，所以他一直在追求一個穩妥的過度，穩妥的做法，起碼要做好善後工作再去做那個壞人，這才是雨辰的目的。
目前不行，目前局勢太過混亂，多方摻雜，各執其言，再加上泰瑞斯也非常識相的與自己打成了互不爆底的默契，才形成了這樣看似平和的寬鬆局面。
所以說，雖然雨辰怕自己被推倒輿論風口，泰瑞斯又何嘗不怕自己所作的一切被誇大，對於隱藏在光鮮外表背後的他們來說，這個世界最大的力量，不是個體的力量，而是輿論了。
刺血的理解固然是建立在自己的世界觀之上，雨辰也不會強行去提點，至少讓他目前明白一個事實就行，告別之前，雨辰也詢問刺血，究竟是與何人學到了那飄逸如鬼魅般的殺戮技巧，而刺血的答案也很簡單。
「布萊克家族現任家主，當年還是哈蘭學員的黑鋒，便是教會我刺殺技巧的恩師了，主人如果需要，我可以將一些秘密技巧記錄成冊，交給雨辰查閱。」
雨辰笑著搖了搖頭：「別人的秘密，我不方便看。」
雖然看到刺血一臉失望，但雨辰也只能是笑著離去，開什麼玩笑，布萊克家族的秘密，早就被黑帝斯在自己耳邊嚼爛了，還用刺血給自己費心費力抄一遍？
於是便告退，雨辰心血來潮，用上了布萊克家族的獨門秘技，說起容易，便是讓自己與周圍光線做到完美契合，以達到隱藏自己身形的目的，但實際做起來，無論是光線，聲音，溫度，折射，每一個細節必須做到完美，否則也不能達到隱形的目的，試了幾次之後，雨辰逐漸摸到了門路，原本在暗巷之中飄飄忽忽的身影，刷的消失不見。
另一邊，在卡薩家中，凌天非常沒有良心的拉著每個人喝酒，原本嚴肅的見面會被他攪得如同派對一般熱鬧，原先騎士團的幾名女士不太習慣這樣的場合，先行退去，緊接著，唐尼佛米利恩也因家中有事告罪一聲，便也離去，七人之中一下子去了四位，在場只剩下了卡薩，繆焉，還有此次聚會的始作俑者凌天三人了。
繆焉不動聲色，似乎完全沒有離去的意思，而卡薩半醉半醒，敞開了胸口，不斷拉著凌天，並稱還要再喝三百回合，凌天自然從命，再喝了幾輪，便將這間屋子的主人干趴下，顯然一天之內都無法再次轉醒。
直到此時，凌天才回頭，看著臉色波瀾不動的繆焉，露出了微笑：「話說當年我可是八人騎士團第一酒神，就算他們七個一起上，都不能耐得我何，倒是你這位新人，還能堅持到現在呢。」
「在我面前擺資格，難道就是你這位『前』八人騎士團團長的威風嗎？如果是這樣，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繆焉冷冷道，「原本我到此，就是為了見識一下被某人讚不絕口的傢伙，今日一見，不過如此，既然現在諸人已經散去，天色已晚，我也說完了我想說的話，那就從此再見，希望不要再次見到你，八人騎士團是為陛下服務的團體，而不是被你這樣墮落如此，生活全無價值的傢伙左右，如果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必將你的雙臂齊齊打斷，以懲傚尤。」
「好可怕，好可怕，當如他所說的一般，你是個陌生人絕對惹不起的女人，你猜他是怎麼形容你的，帶刺的玫瑰，將熱情掩藏在心中，你也很可愛呢。」
凌天只是笑著說話，卻全然沒有想到對方卻突然暴起，夾雜著一陣勁風，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待到恢復，卻發現自己已經雙足離地，被繆焉拽著領子高高挑起。
繆焉雙目森冷，如幽鬼般叫人不寒而慄，一面舉著凌天的身子，一面說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人。」
言罷，繆焉雙手一鬆，凌天頓時摔倒在地，趴到一邊連連咳嗽。
冷冷看了凌天一眼，繆焉轉身，便要往外走去。
「他回來了，他讓我告訴你，他回來了。」
繆焉渾身一震，幾乎要轉過頭來，只是踟躕許久，做了幾次深呼吸之後，才淡淡說道：「回來又如何，曾經拋棄過夥伴的傢伙，就算回來了……」話沒有說完，只見這炎發的絕美女子猛一跺腳，往外跑了去。
「真是如你說的一般心口不一呢。」凌天鬆了鬆揉皺的領子，咳嗽了一聲，「不過以後再也不要讓我和這個女人接觸了，真他媽差點要了我的命。」
帝都的寂靜，一如往常，南城區的救援工作也在火熱進行之中，雨辰穿過繁忙的街道，這裡聯通中央病院，大批重傷員被廢墟之中發現，抱著白之一的希望也要拚一拚的精神，紛紛被送往，並有大批士兵自發做了擔架員，一派拚搏救援的場景。
「泰瑞斯看到這一切，會不會慚愧呢？如他那樣冷血的傢伙，腦袋裡恐怕是不會有這個詞彙的吧。」雨辰微微歎了口氣，他並沒有急於回到凌天的隱秘居所，而是選擇了另外一條道路。
一條自己不知走過幾百次的道路。
牛角巷尾，科佈雷亞家族的據點。
這點帝都人都知道，在科佈雷亞家族被搗毀之後，這條街道曾經成為平民們歡慶的場所，以慶祝科佈雷亞家族的覆滅。
但恐怕很少有人知道，就在科佈雷亞家族據點對面，那一排貧民棚戶區之中，還有一處科佈雷亞家族的隱秘據點。
如果繆焉的執行力足夠，當初安排的工程應該已經完工，按照她的性格來說，必定會將重要人物藏匿在此。
雨辰這麼盤算著，因為從凌天的消息之中雨辰也明白了一個事實，科佈雷亞家族方面被抓捕的大都是下層幹事，至於高層，有消息說已經集體逃匿到了米迦蘭，作為南部黑暗勢力的執掌者，科佈雷亞家族的確有這個能力。
但雨辰並不那麼認為，在自己走後，泰瑞斯便第一時間對科佈雷亞家族做出了限制，在暗中開始監視科佈雷亞的一舉一動，在那個時候相信繆焉也有察覺，如果往外輸送，必將會被秘密截獲。
「如果繆焉足夠安全的話，這些代表著科佈雷亞最高權力的傢伙們，都還潛伏在帝都之中，而他們唯一的去處，便在這最危險之處了。」雨辰正走著，卻發現前方一陣喧鬧，連忙退避到一旁，看著轉角出一大隊士兵全副武裝，在這樣的深夜之中，全副武裝的士兵，可以代表很多事情，而在這個地方出現的話，只有一個可能。
「被發現了。」雨辰暗自盤算著，大概有二十名士兵，如果自己出手的話，只需要一招便能讓他們人間蒸發，但之後的事情自會有些麻煩，既然如此……「我就試試看吧，從來沒這麼用過，修改體感時間的話，也算一個嘗試呢。」
於是便飛身而出。
相比於布萊克家族的秘術，雨辰通過精神干涉而達到隱匿的目的顯然更耗費力量，但這也是最為妥當的方式，修改的不但是視覺，聽覺，嗅覺，甚至是力量的判斷，也能一併修改，這就是現在雨辰力量強大的程度。
而他現在，更是要向一個全新的領域發起挑戰，一直是理論的體感時間修改，他決定在眼前這隊士兵身上實驗。
體感時間，顧名思義，便是身體感覺的時間，這種感覺由精神控制，說簡單點，一個專心聽課的學生，和一個隨時等著下課的學生，一個會覺得時間過快，尚未盡興，而另一個卻會覺得度日如年，時刻焦躁不安了。
這就是體感時間的區別，而雨辰此時要做的，便是讓體感時間完全停止，如果僅僅是停止並沒有什麼困難，可是當體感時間減弱之時，人體機能也會隨之減弱，眾所周知，如果心臟停止了跳動，一個人便離死不遠，如果雨辰掌握不好這個度的話，他所犯下的罪孽，便是這群士兵的性命了。
「希望你們足夠幸運，希望我，足夠幸運吧。」雨辰穿梭在這群整裝待發的士兵中間，雙手平攤，強大的精神立場瞬間將這些士兵全數包裹其中，一個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