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送葬者與迷途者（1）
深淵之主專修精神之法的緣由，蓋是因為時常需要潛入阿克夏階梯窺視至高存在的行動了，將自己的精神與蓋亞的大意識流同化，就算是如至高存在那樣的強大，也難以捕捉到它的蹤跡。
而當他發現了泰瑞斯的秘密，終於逮到了翻身的一線希望。
處心積慮的，他開始用各種手段隱秘的和泰瑞斯進行接觸，終於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對深淵之主的出現，泰瑞斯起先還抱有懷疑和防範，直到接觸久了，兩人發現雙方的想法基本一致，泰瑞斯非常討厭被人操縱，而深淵之主也是如此，最終達成一致，組成了秘密戰線，表面上由泰瑞斯繼續敷衍至高存在，暗地裡，兩人則開始了這長達數十年之久的籌劃和準備，直到現在，時機已然成熟。
亞瑟作為第一騎士，強大是他的代名詞，而除此之外，他還保留著一個僅僅三人得知的秘密。
他有一半身體，是由諾西尼斯構成的，深淵之主很好的展現了他對盟友的慷慨，不惜花費數年的時光，將數位諾西尼斯融合一體，鑄成了一副血肉之軀，再加上亞瑟天生體質，更讓這融合事半功倍。
這些都是題外話，總之，現在亞瑟與深淵之主接觸，便是佈置完成的信號，過不了多久，剛多，深淵，這樣強大而恐怖的聯盟，勢必橫掃大陸，重新建立起新的秩序。
「他已經往這邊來了，該死的，他一定是在挑釁我們的忍耐力，居然用這麼緩慢的速度，難道他認為無論我們怎麼準備，都不可能對他造成威脅嗎？」
深淵之主兀自說著，一面又對亞瑟道：「人類，為了我們的計劃順利實施，我需要你的幫助。」
亞瑟微微一笑，深淵之主說話從來不賣關子，也沒有任何人類會擺出的架子，這是他非常欣賞的一點，一面點頭，亞瑟說道：「幹掉米奈希爾並不是什麼難事，關鍵是你這邊，要拖住至高存在，需要大量的精力，就算是暫緩，也會損失掉深淵九成以上的戰力，我只是擔心我們一旦啟動了那個程序，接下來會沒有足夠的靈魂之力進行填充。」
深淵之主聳了聳巨大的身子，隨即說道：「無妨，深淵之物原本就是我製造出來的，再來一次輪迴也無不可，話說回來，就算靈魂之力真的不足，用老夫的靈魂填補，又有什麼不行的了？」
亞瑟宛然，訕訕笑了一聲，卻說了句抱歉，隨即轉身，乾脆利落的離開了這巨大的巖窟。
目送亞瑟離開，深淵之主面色一沉，喉嚨咕噥了幾聲，只見從他巨大身軀的下端，開始擠出一團凝膠狀的物質，滾落地下，掙扎了幾許，最終幻化成人形。
「你是第三千個，那就叫你三千吧，給我盯好剛才那個人類，如果有什麼異動，就侵佔了他的軀體吧，讓這群人類作為器皿培養我的天道，已經是我最大的恩賜了。」
「是，父親。」被稱作三千的那人形物質，開口應了一聲，隨即渾身化入縹緲，沒了蹤跡。
「然後。」深淵之主佈置完一切，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軍團，全軍出動，阻截目標，第十軍團回歸母巢，加固核心防禦。」
說話之間透入了莫大的精神法力，深淵之主觸覺之廣聞所未聞，瞬息之間，這道命令已經傳達到了深淵的每一個角落。
而此時，作為核心當事人的雨辰自是不知，自己已經被九個龐大的軍團給盯上，兀自緩緩往前行走著，他的觸覺自然不可能如深淵之主般寬廣，精神並沒有入神，僅僅是依附著武神鬥氣，得以擴散開來。
精確計算下來，雨辰此時的觸覺，大概可以達到數千米之廣，不過這已經是一個非常令人震驚的數據了。
想想看吧，就算是在千米之外，如果雨辰想的話，就算是螞蟻也無法逃脫他的觸覺，正是因為如此，即便這裡是漆黑的地下世界，在雨辰的眼裡卻如白晝般明朗。
只是這裡的生物數量是一個問題。
一路前行，雨辰已經不記得自己著手滅絕了多少個物種，那成千上萬的生物，似乎是不知疲倦一般的朝自己湧來。
雨辰起初準備用氣勢駭住對方，畢竟動物的法則一向是強者為尊，一般來說，弱者不會主動挑釁比自己強大的存在。
不過這樣的規則到地下顯然失了靈，非但沒有阻擋這些悍不畏死的生物前進的步伐，反而吸引了更多的怪物朝自己襲來。
雨辰於是乾脆大開殺戒，或許在以前，他還會考慮一下後果，譬如生物鏈平衡之類的問題，不過現在，他除了殺，心中沒有任何感想。
自從知曉了那些事物的存在，這樣暴虐的情感越發佔據了他的腦海，一旦出手便無法停止，也虧得他在體內融合了本源之力，就算是發揮如此，也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任何負荷。
他已入魔，至少在這些地下生物看來，眼前之人，絕對是比惡魔更為可怖的存在。
就算放在諾西尼斯眼裡也是如此。
第一批諾西尼斯部隊趕到的時候，雨辰已經殺了十數千米的距離。
而前方開闊處的微光，已經預示著，這段漆黑的道路，就要走完。
就在這樣的地方遇到軍隊，在旁人的眼裡看來，是最糟糕的情況，地形狹窄，後方是源源不絕的野獸，前方是黑壓壓的怪異軍隊，就算是神階強者，也得花上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得以脫身。
當然，這是正常情況，譬如雨辰剛剛獲得生命本源之力的時候，或許會有這樣的想法。
但人總是一種矛盾的生物，一面知道不可為，偏要為之，雨辰恰恰就是這樣的存在，原本掌握了引力元素，已經足以讓他逃脫空間裂縫，但偏偏想再進一步，於是接觸到了那樣的存在。
於是陷入了迷惘。
迷惘將他的本心深深包裹，此時體現在外的，是他，卻又不是他，或者說，這已經不是完整的他，而更加貼近於，另一個辰的存在。
沒有任何憐憫，沒有任何猶豫。
雙手左右一張，兩道巨大的黑色裂縫撕碎了空間，無數生物被這巨大的引力吸扯，往中心墮去，便在過程之中，偉大的空間之力，早將他們的血肉之軀撕了個粉碎。
那黑洞，便是有史以來最大的埋骨地，死亡的象徵。
反觀諾西尼斯士兵這邊，特殊的構造讓他們免於被撕碎的命運，雨辰也得以重新審視起這樣的生物，沒有實質，沒有實體，僅僅是由各異實化的能量柔和而成的生物，即使有智慧，大多都是最低端的動物性質，這從他們被吸入之時，依然拚命想要向雨辰衝來就能看出一二。
當然，話說回來，驚奇歸驚奇，此時的雨辰自然不懂什麼叫留手，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原本擁擠不堪的空間化為了空蕩一片。
「剛才那些怪物我似乎在哪裡見過呢，對了，那樣的形態，不是諾西尼斯又是什麼，難道，這裡真的是深淵，可是這裡的結構……」雨辰搖了搖頭，不讓自己深究，踏前一步，幾乎是縮地為寸，瞬間便跨越了黑暗，來到了一處較為明亮的地方之中。
但他很快收住了腳步，因為呈在他面前的，是灰暗的彼端，和腳下無邊無際的漆黑之淵。
自己居然是出現在了一處凸起的岩石之上，上下皆觸摸不到盡頭，雨辰將自己的觸覺網撒開，依然捕捉不到任何邊緣的意味，隨即作罷。
上下都有數千米的距離，也就是說，這深淵甚至超過了十千米的深度。
數據上也許有些不太直觀，換個說法，人類最高的山脈，星峰，龐大無比，也只不過是六千米的垂直高度，甚至沒有計算海拔，單單是這樣，這個高度已經捅破蒼穹。
甚至是地球上的最高峰珠穆朗瑪，也只不過是海拔八千八百四十四米而已。
現在這個長度已經有些匪夷所思，雨辰雖然驚訝，按照自己剛才的感覺，這深淵的深度絕非僅此而已。
莫非真的陰差陽錯，來到了傳說之中的深淵之中，倘若如此，真不知該說是運氣好，還是運氣背了。
雖然自認窺視天道，洞悉法則，但是雨辰自付如果和深淵之主相對，勝算也僅為五五之數而已。
「或許我暫時應該避開他，畢竟我們目前沒有什麼利益衝突。」雨辰這麼想著，又走了兩步，卻瞇了瞇眼，又自言自語道：「但這個世界本就如此，我不與他，他終有一天要壓倒我頭上，已結仇怨，不做個了結終是不成，真是可惜呢，原本他也會是一名得窺天道的存在，卻被眼前的仇恨迷了雙眼，我且去和他一會，先說道理，倘若不成，再下手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