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霸之道，王之道
大約兩個小時之後，雨辰受到了回應。
水晶的另外一邊充斥著刺耳的嘶鳴，只聽到斷斷續續的話語，直到最後，勉強的分辨出拉斐爾最後說的幾個字：「往外打。」
之後就是去了連接，知道拉斐爾已經做出了行動，雨辰也不願意就這麼乾等著，往外打的占卜嗎？既然對方都如此說了，那麼自己也不能畏首畏尾。
現在的問題只有一點。
所謂的往外……到底是哪個方向。
是被吸入時的上方，還是與之相反的另一個方向。
思考半天，雨辰突然一拍腦袋，連說自己可笑，之前就分析過這道引力軌道的方向，應該是環繞著之前的那個扭曲空間運轉，目前的情況，自己讓艾爾占卜，僅僅是為了確認強行突破是否有危險罷了，現在反過來還要問方向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雙手橫握住死亡呼吸，雨辰猛然發力，朝著引力流的切面轟出，強大的煞氣在空間之中拉出一道彎折的弧線，而隨著雨辰力量的增強，這道彎折的弧線終於化為了噴湧的火花。
第一次，雨辰在這無盡的墜落中將方向改變，脫離了軌道。
「啊啊啊啊！」瘋狂的催谷著力量，強大的煞氣在雨辰身前匯成了一道巨大的紫色漩渦，不斷向外噴發出可怖的力量。
放開了防禦，任由這力量四散開去，充斥了整個空間，剎那間，整個引力流彷彿被截斷，忘記了運轉，而這四散開的力量，也得以順利的將雨辰轟到了退無可退之處。
「終於觸到了實體，真是漫長的過程。」雨辰一胳膊肘掄出，生生在堅硬的岩石上轟開了一個大洞，整個人蜷起來，鑽了進去。
卸去了力量的聯繫，在外圍爆撒的煞氣戛然而止。
雨辰齜牙咧嘴，一面清理著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上面附著的煞氣很輕鬆被雨辰身體吸收，只是因為腐蝕而壞死的肌膚卻不能再生，宛如經歷了一場火焰的洗禮，整個人顯得淒慘極了。
不過還沒等雨辰站穩腳跟，另一個意外緊接而來，外圍爆散的煞氣終於被引力流消磨乾淨，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吸扯力從外部席捲而來，雨辰只覺得自己彷彿被一隻巨大的手給拽住，又要被扯回那無盡的循環世界之中。
還好反應及時，死死用死亡呼吸卡住了洞口，總算是穩住身形，雨辰只覺得時空倒轉，原本側立於洞內的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雙腳朝下，依靠劍柄才能找到落腳點。
洞口的部分變成了下端，雖然知道這是引力錯亂所造成的感覺差，但終究還是有些不習慣。
「總之，先往上，嗯，往上挖把。」一面自言自語著，小心翼翼將煞氣凝成一束，往上探去。
很輕鬆的，雨辰往上開鑿出了一條一人寬的通道，一面踩著死亡呼吸往上攀爬，死亡呼吸的及時出現功能被他發揮到了極致，幾乎是毫無阻滯，且越行越快了。
往上開鑿一陣，又轉而將隧道改為之字結構，一面開挖，不斷計算著自己的位置，因為有引力流在腳下流轉，雨辰至少還能確認，方向沒有出現錯誤。
「大概……沒有錯誤吧。」只是越往前行，雨辰越覺得煩躁不堪了，這地面彷彿永遠沒有盡頭一般，粗略算了算，自己至少往上開挖了數千米的距離，卻總是見不到盡頭。
「難道越來越往下去了？只是從溫度和範圍壓強來說，海拔的確是上行了才對。」
不過想歸想，終究沒有更好的辦法，雨辰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挖去。
煞氣已經消耗得幾近枯竭，到後來，雨辰乾脆只靠著死亡呼吸鋒利無比的刀刃往上開鑿，雖然很累，但好在節約煞氣能量。
再往上開挖了一段，突然，雨辰一頭栽倒了頂端的碎土之中。
這一下可謂是迅雷不及掩耳，直接載了個狗吃屎，一仰頭，滿嘴的腐臭讓雨辰作嘔。
胡亂呸了幾口，雨辰翻身一躍而起，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不起身還好，一起身，整個人猛地往下墜了去。
還好死亡呼吸未來得及收起去，總算是有了一個支撐點，小心翼翼又翻轉過身體，重新挺直了腰桿，這次有了經驗，輕巧的往頂端墜去，四肢撐住了四壁，穩住了身形。
「這裡就是引力錯亂的接點了吧。」雨辰一面思索著，飛速往前開挖出一條通道，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又掏出通話水晶，試圖與拉斐爾聯繫，只是通話受到了很強的干擾流，最終只能聽到一連串刺耳的如刮蹭玻璃般的聲音，雨辰也只得將通話關閉。
「看來還是得靠自己呢，真是的，在這情況下前行，我還真像是《救贖》的男主角呢。」
「不錯，我也很喜歡呢……《救贖》這本書。」
突來的耳語驚得雨辰面色慘白，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聽到這麼詭異的話語。
是地下氣體造成的幻聽？不對，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將煞氣附著在週身，只待稍微查探到有害氣體，便會瞬間封閉他的呼吸系統，轉為內循環模式。
不過一直一來，這樣的機制都沒有被觸發，這也是雨辰大膽開挖的前提。
「別找了，我們還有一段距離，既然你已經來到了這裡，這出貓捉老鼠的戲碼也該落下帷幕了。」那聲音再度響起，空靈而略帶感傷的腔調，讓雨辰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只是雨辰卻沒想到，對方並不是只會耍嘴皮子的類型，因為接下來的事情，完全超出了雨辰的認知範圍。
大地……裂開了。
光芒從裂開處直直透入，往前數千米的距離，被淹沒在一片炫目的光芒之中。
突來的裂變著實讓雨辰大吃一驚，勉強用死亡呼吸穩住身形，看著身下撕開的巨大口子，面色陰晴不定緊接著，整個世界發生了翻轉，引力再次做出了變化，剛剛還懸在腳下的裂口，在瞬息之間便做了九十度掉轉，立在了雨辰前方，緊接著，一道五彩斑斕的符文陣出現在雨辰身下，問問托住了他的身體。
「好好想想，似乎在什麼地方聽到過你的聲音呢……我們是熟人嗎？」雨辰試探性的發問道，他並沒有做出什麼反抗的舉動，對方此時展現出的手段，絕對不是他的身體狀態能夠抗衡的。
任由那符文陣將自己載著，往那光芒燦爛處沒入，經過一陣半夢半醒般的經歷，雨辰雙腳再次踏上了堅實的地面。
只是此時，什麼通道，什麼裂口，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明暗參半的平原，一半是綠色的草原和陽光燦爛，另一半，卻是烏雲滾滾，黑霧籠罩，直貫天地，地面，也呈出嶙峋不堪的亂石交錯。
而雨辰此時，正處在這光暗交接之處，雙眼平視前方，只看到被這黑白切開之處，聳立的那座幾人高的金字塔。
除此無他。
稍稍往左邊的光芒之中挪了挪身子，只覺得一陣拉扯，將他剩下的半截身軀從黑暗之中拽出，全身投入了光芒之中，溫軟的草甸，明媚的陽光，鋪成海洋的花團錦簇，再加上不遠處那一座座白玉雕刻般的神殿，雨辰只覺得自己彷彿來到了傳說之中的極樂淨土，永恆的平安喜樂之所。
之前的黑暗早已不知去往何妨，環顧四周，全然沒有一絲不妥，只是原本在雨辰眼中僅僅數人高的那座灰色的金字塔，此時卻擴大了不知多少倍。
那是一座山，甚至比山更為巍峨聳立的巨塔，人類的渺小，在這座巨大金字塔之前，體現無遺。
「你居然選擇了這邊，按照我對你的理解，你應該兩邊都不會踏入才對。」那聲音又從遙遠的天空之中落下，雨辰皺了皺眉，卻沒有做出反駁。
「真是可惜呢，如果你一直往前，而不是選擇投入光界之中，說不定你還能找回失去的力量，不過現在，我也沒辦法幫你了。」
「你幫我？」雨辰微微一笑，「我可不認為我有什麼值得你幫助的地方，難道說，失去了力量的我還有什麼價值不成？」
「至高生命體。」
那聲音被窒了一窒，老半天才晃過神來：「看來我還是太小看你了，雨辰。」
「兩邊都不會踏足，那是雨辰的作風，既然你知道我的作風，自然是老熟人，我的老熟人之中，有這等力量，又喜歡裝模作樣的只有兩個，一位是另一個我，他當然不可能做出這麼多無聊的舉動，畢竟他一直都是利益最大化的實踐者，那麼只有你了，蓋亞泛生的你，一直都在我面前表現得神神秘秘，而且裝模作樣的，只有你了。」
雨辰緩緩回頭，笑嘻嘻的對著那從光芒之中緩緩透出的身影，拍了拍手道：「那麼如果我沒猜錯，這裡的一切都是你搞出的把戲了？」
「是我創造的世界，卻又區別於次世界的存在，我一直以來，只不過是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而已，我是什麼，蓋亞又是什麼，這個世界，又因為什麼而存在。」
「哲學性的話題我不在行，或許你應該去找另一個我，我想你們應該很談得來。」雨辰對那至高存在的想法並不抱有太多幻想，大抵是過去自己曾經想過的問題，因為這至高生命體的生存形態與自己的過去很相似，很難讓雨辰生出排斥心理，甚至來規勸的想法，也沒有出現在雨辰的腦袋之中。
他現在只是在想，至高生命體下一步，究竟要做些什麼。
對方不是敵人，但對方也不是朋友，至高生命體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定有其目的，一想到如此，雨辰也不願意多費口試，單刀直入道：「好了，你這次準備利用我幹什麼呢？」
雨辰的直白讓至高生命體的語言有些阻塞，老半天之後，才從那分辨不清五官的面龐之中說道：「並不是利用，你應該懂得蓋亞的規則。」
「等價交換，是蓋亞的規則，不過這裡並不是蓋亞空間，而是你製造出的世界。」雨辰皺了皺眉，對方死不承認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一旦有了模糊不清的理由，就代表著危險性和不確定性的增加，現在的雨辰寧可被人告知要如何對付自己，也不願意事到臨頭再做分辨。
「我說過，這裡和次世界不同，是泛生於現實的世界，當然姑且稱它為現實，我現在對它的存在也產生了懷疑，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微微欠身，那至高生命體絲毫沒有作為創造者的傲氣，「而且，蓋亞即世界，規則到什麼地方，都說得通。」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吧，我之所以選擇你，而不是另外那個冷冰冰的傢伙，那是因為我已經注視你很久了。」至高生命體微微靠近了一些，渾身開始出現一條條裂紋，那有規則的裂紋瞬間遍佈他的軀體，將他的身體拆解成無數立方。
隨即重組，眨眼之間，在雨辰的前方便出現了一位美麗到令人難以形容的絕代佳人。
「收起你的伎倆吧，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被你這樣的老怪物注視，我可一點高興不起來，你的目的，顯然是有什麼地方用得上我的存在，結合你現在所做的一切，你莫非想掌控這個世界嗎？如次世界的諾西尼斯一般，將世界掌控在手中。」
絲毫沒有因為眼前幻化的景象而亂了心神，相反，雨辰此時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自從進入哈蘭之後，他已經好久都沒有如此迅速的分析，只是一個呼吸的功夫，雨辰便有了自己的想法。
「真沒意思。」只見至高存在幻化成的絕代佳人，微微聳肩，然後又拆解開，重組為那渾身綻放光芒，面貌模糊不清的形態，微微對雨辰伸出一隻手，說道，「既然你已經有了答案，我便不再拐彎抹角，沒錯，我的確需要你，你已經數次維護了這個世界的平衡，的確是最佳的人選，如果是你的話，必將推動人道進入更為繁盛的時期，到那個時候，便是我們真正認清這個世界是契機了。」
雨辰聽完對方的話語，搖了搖頭，隨即歎了一口氣，這才開口道：「天真的想法，雖然處於你的立場來說，生出這樣的想法是必然的結果，但是從我的角度看來，的確是天真得要命。」
「而且，你要推我為人道領袖？難道你還想讓我統治這個世界不成？」
「即使我不推一把，這也是你必將走上的道路。」至高生命體沒有否定，只是順著雨辰的話說了下去，「當你選擇接受王者之力的時候，便是因果啟示之時了。」
「煞氣嗎？」雨辰微微皺眉。
正說著，卻發現對方再次變換了面孔，這個面孔雨辰曾經見過，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是這副面孔卻是雨辰得以沖飛的起點。
「格林邦頓……我一直在想，當時為什麼格林邦頓會說那句話，如果是你，憑你裝模作樣的個性，的確是該說出這些話的傢伙。」
雨辰單手壓著心臟，露出了一絲苦笑：「如果我說的是真的，那麼我的力量算什麼？煞氣算什麼？」
「煞氣原本就是因果之力，泛生於阿克夏階梯的力量。」至高存在再次將面孔恢復，微微笑道，「你真的以為，魔能夠將煞氣傳授給他人嗎？別笑死人了，作為蓋亞的掌控者，只有我，才有這個能力。」
言語傲氣無比，卻說出了一個事實，直到現在，一直梗在雨辰心中的謎團，終於得到了解答。
「想不到，一直被算計了，從我得到煞氣開始，這力量，對於我來說，真的是莫大的禍端呢。」
微微抬頭，看著至高存在毫無波動的面龐，笑道：「這麼說來，我會出現在這裡，都是你設計的了？」
「你難道以為，你真的是靠自己的力量，才能毫髮之中，和我說話嗎？你以為為什麼當時，位面神獸沒有第一時間發起攻擊，按照你墓前的力量，絕對不可能躲開第一波攻擊，你真的以為這是巧合？」
至高生命體哈哈大笑道：「你是否有想過，你一直所接觸到的真實，真的是這個世界的真相嗎？你連你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控，還談什麼拒絕。」
雨辰聞言沒有發怒，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隨即說道：「那麼，你會給我什麼？」
「自然是讓你恢復力量，沒想到你居然會相信我，將魔法和鬥氣強行融合，那雖然的確是達到神之階梯的必經之路，可是你終究是外來者，外來者要干涉法則的話，只能被法則反過來干涉。」
「你倒是說出了真相。」雨辰捂著心口的手漸漸變成了抓握，五指嵌入胸口的肌肉之中，五道鮮血汩汩流出，可是他面上卻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堆滿了笑容。
「霸王之人主宰大陸，而王道之人終會將其毀滅，世間因果循環，環環相扣，豈是你我能夠理解的呢？」雨辰淡淡啟口，目光逐漸冰冷，「你曾經說過這句話，我現在想清楚了，這句話的意思。」
「是嗎？你肯答應，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恢復力量的方法，我自然也會……」
「好了。」雨辰冷冷打斷了對方的話語，笑容越發猙獰。
「霸王之人，我一直以為那是泰瑞斯，卻沒想到，真正的霸王之人，卻是你，至高存在，你意圖雄霸萬象，成為萬物主宰，原本就是霸道無比的想法，霸道之人放在你身上，實在是再合適不過得了。」
「而我！」頓了頓，雨辰放開了捂著心口的右手，五指沾滿鮮血，詭異無比。
一根一根將手指上的鮮血擦在面頰之上，瞬息之間，便在面上刻出了一道並不算複雜的符文陣法。
「既然這是你選擇的，那麼，王道之人便由我來做吧，既然因果已經將一切擺明，那我就乾脆告訴你。」
「這個世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