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名為自由的毒藥
「當我越來越像一個人類，我就越發清晰感覺到，深埋在我靈魂之中的枷鎖，只要這枷鎖存在一天，我便無法真正成為一個人類，我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所在，被強迫看守著自己不需要的寶物。」
「那就是你的製造者留下的命令嗎？即使是擁有了智能，依然無法破開保存在靈魂基本之中的那道邏輯鏈嗎？或許你可以嘗試一下的。」雨辰說道，守護者的請求算不上意外，任何一個人類都不會忍受失去自由，當守護者相信自己是一個人類之後，這千百年來的束縛感會將它的希望瞬間擊垮。
因為希望，才能變成人類，而生為守護者，卻天生沒有希望的權利，這是多麼矛盾與諷刺的事實。
或許這就是現實的殘酷，所以當守護者發現自己無法掙脫深埋在心底的那道命令，他選擇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是我唯一的自由，當我解開疑惑之後，只剩下了一個夢想，我想要自由，真正的自由，離開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像人類一樣活著。」
「我明白。」
「如果你能理解的話，請結束我的生命，偉大的智者，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卻能感覺到你的存在，你並不是與我交談的這副軀殼的主人，而是後面的那位靈魂，身體的自由不如靈魂的自由，你是一個真正自由的人類，而我，不但失去了身體的自由，甚至連靈魂之上，都被套了一副枷鎖，選擇死亡，是我唯一的自由。」守護者普羅傑克特說著，他的身體晃了晃，艱澀地轉身，邁步向後方走去。
「他要開啟寶庫了！」腦海之中，虛的話語響起，雨辰隨即收斂心神，將自己的精神力緩緩從虛的身體之中抽出，回歸本心，他心神明朗，好像多了些東西，卻又不清楚到底多了些什麼。
「告訴我他的要求吧，虛，我有責任，結束他的生命。」雨辰緩緩說道，看著不遠處那搖搖晃晃的巨大身軀，心中一陣陣悲涼的感傷。
「選擇死亡，是他唯一的自由，而這死亡甚至還要借助外力才能實現，如果自己不出現的話，他連選擇死亡的權利都沒有，這是何其悲劇的事實。」
虛點了點頭，說道：「可沒想到，他居然能從我的靈魂之中讀懂你的靈魂。」
「沉澱了千萬年的靈魂，就算被套上枷鎖，也會不斷壯大的。」雨辰笑了笑，繼續說道，「對於他能辨認出我們靈魂的不同，大概還是因為之前與他交談的你與之後的我有不同吧，不必在意。」
守護者漫步穿過了長長的通道，雨辰與虛尾隨其後，不多時，三者便來到了那扇牆壁之前。
「終結之門的意思，就是在終結之後才能打開的門，惡魔之吻的製造者早預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所以提前做了準備，在當時掌權者得到消息之後，曾經準備不惜代價攻入這裡，可是當他們發現，如果要強行打開終結之門，整座安徹魯斯都市將會瞬間崩潰，於是他們選擇將這裡永久封存起來。」虛笑了笑，「那還多虧這位守護者忠誠守護著這裡的規則，才沒有讓掌權者完全封死這裡。」
「不過就算如此，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門還能不能被開啟。」雨辰點點頭說道。
這時，守護者停下了腳步，回頭開口了。
與虛斷開連接，雨辰發現自己卻聽不懂守護者的語言了，只是覺得，他應該是在交代一些事情了。
「他說，在開啟終結之門之後，他的能量會大量流失，進入虛弱狀態，虛弱狀態的守護者只擁有基本的武力，無法調動能量作戰，時間大概有十分鐘。」虛一邊翻譯著，越說往後，她眉頭便鎖得越緊。
「他想讓你在他虛弱的時候進攻他，與此同時，他靈魂之中的自動反抗機制會被啟動，他將失去對身體的控制，也就是說，你將會被當做敵人戰鬥，唯一擊敗他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將他腦袋之中的記憶晶核取出，那裡有著一切儲存的資料，也是一切程序的核心……」
「雨辰，這很危險，如果你在十分鐘之內無法戰勝他，取得那晶核，就意味著他的力量會恢復，而恢復力量後的他，擁有著將安徹魯斯地下完全摧毀的力量。我個人還是不建議你這麼做，因為實在是太危險了，從這裡脫離，回到地面最少也需要二十分鐘時間，而恢復力量後的他要摧毀這條地下通道，只需要短短五分鐘，也就是說，你如果在十分鐘之內無法解決戰鬥，就會死的。」虛急切說道。
「相信我。」雨辰只是說了三個字，便不再言語，他掰了掰手腕，檢查著自己的各項生理指標，他在調整，他會將全身的力量調整到一個最完美的境界，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
沉默了許久，虛歎了口氣：「我知道了，得到所需之後，我會以最快速度脫離這裡的，答應我，如果無法戰勝，就快跑吧，至少活著……」
「我知道。」雨辰笑得很輕鬆。
「雨辰……」虛心亂如麻，她看著雨辰的笑容，一股說不清的情緒從心底湧上，她似乎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卻怎麼也無法說出口，咬了咬唇角，腳一跺，撲了過去，一把捧起雨辰的面龐，印上了自己的紅唇。
雙唇相融，甜蜜，而略帶苦澀，雨辰不清楚這種感覺意味著什麼，只是想，如果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該多好。
「答應我，活著，我會等你。」掙開了雨辰的擁抱，虛回頭，直接對守護者說出了一串話語。
雨辰不自覺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虛，轉過她的身軀，他想看看虛此時的表情，是不是充滿著戲謔的笑意，但他明白，不是如此。
心中多了一些東西，多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我答應你。」雨辰對著虛的背影自言自語道。
對話完了，守護者終於將雙手嵌入終結之門上那兩個印記，看形狀，便是為守護者量身製造的，嚴實的嵌入，然後，能量源源不斷從守護者的身軀之中湧入那兩道印記之中。
守護者身上如同繁星一般的光華開始迅速褪去，所過之處，留下古老樸素的軀殼，而那兩道印記之中的光華，也隨著能量的灌入而越綻越強。
當守護者身上的光華完全褪去，門，被緩緩打開了！
「就是現在！」虛大喝一聲，甚至不等門被完全開啟，整個人便竄了進去。
雨辰深深吸了一口氣，往虛空之中抽出死亡呼吸，幽蘭色的鋒刃泛著陣陣寒氣，再次爆喝一聲，渾身黑氣大作，雨辰全身都被無盡的煞氣籠罩其中，辨不清面容，那煞氣一放，一收，瞬間凝練與死亡呼吸劍刃之上，似乎讓這柄原本不大的劍鋒憑空擴了數倍之巨。
沒有一絲猶豫，雨辰直接提劍往守衛者頭上斬了過去。
一劍擊中！
煞氣強大的腐蝕力作用之下，構造出守衛者頭部的晶體發出吱吱的脆響，這晶體顯然不同於構造城市的拉夫瑪晶體，而是一種更為強大的晶體，雨辰心驚之下手中力量再次爆開，一波一波的巨力盤踞而上，似永不停歇的海潮，勢要將守衛者的頭顱擊個粉碎！
不過守衛者雙目光芒黯淡下去，隨即整個身軀都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頂著雨辰的攻擊，站立了起來，雨辰方才全力一擊，居然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不等雨辰有反應的時間，那守衛者出手了，此時的他，深埋在靈魂之中的枷鎖一經激發，完全成為了只為殺戮而存在的機器，人性，思想，未來，一切的一切，已經統統不屬於他的存在了。
雨辰一矮身子，避開了守衛者疾風迅捷的一拳，那一拳轟在了拉夫瑪晶體構造的厚實牆壁之上，居然直接將牆壁砸出了一個一米多深的窟窿，這是何等強大的力量，要知道就算是雨辰，將煞氣融合精神之力釋放，也只能勉強切開的晶體，就在這麼一拳之下，如紙糊的玩具一般被扯碎，帶來的心裡震撼遠遠比視覺上來的更為實在。
「好強！果然好強！不愧是上古文明的強大戰士！」雨辰哈哈一笑，一手撫上劍身，一股股淡藍色的波紋隨之綻放，融合著鬥氣與煞氣，整個人就像一支利箭，搜一下躥向守衛者的方向。
一輪一輪戰鬥，一**交鋒。
兩者在通道之中全力施為，將整條通道轟的亂七八糟。
「痛快！你的力量果然不同凡響！」哈哈一笑，雨辰再次提劍而上，他額角流淌下了鮮血，顯然是之前的戰鬥所留下的傷痕，不過他並不以為意，在他看來，眼前的守衛者，不是一具機器，而是一個最好的對手。
漸漸忘了自己的目的，從守衛者手中傳來的一陣陣力量中，雨辰似乎讀到了對方的心。
那渴求自由的心！
「痛快一戰吧！為了自由！」一把抹去頭上的血水，雨辰一個翻身躍到守衛者身後，遞出手中的劍，黑白交織的氣息一擁而上，順著守衛者的肩膀，切了下去。
一道深邃的傷痕終於在守衛者身上出現，那傷痕之內，卻是如同漩渦一般的能量，狂暴湧出。
我品嚐了一枚毒藥，我漸漸為它發狂。
心中徒然響起了那首屬於過去的歌，雨辰快活無比，即便被彈開，即便脊背撞在牆壁之上，被鋒利的碎片割破，流下鮮血，他的心中依然快活無比。
我中了這名為自由的劇毒，沒日沒夜為追逐它而奔向遠方。
我中了這名為自由的劇毒，甘願將你拋開，卻無法抵擋它對我的誘惑。
噢我想我已經被它腐蝕，已經因它墮落。
勸我離開的人們啊，你們越是如此，我便中毒越深。
我中了這名為自由的劇毒，我想我已經病入膏肓。
我只是中了這名為自由的劇毒，何必批判，我只是中了這名為自由的劇毒，又何必將我拋棄一旁。
我只不過是吃下了這枚名為自由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