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過去的風
「可以倒是可以啦。」雨辰笑了笑，說道，「不過還得等一天，等我處理完這裡的事情，我們才能南下。」
埃辛可不管這些，他興奮的點了點頭，說道：「沒事沒事，我可以等你，沒事的，那報酬的話我們。」
雨辰擺了擺手，說道：「報酬的話無所謂的，反正是一起，就當順路結伴好了。」
雨辰個人對於學者的尊敬，是別人所無法理解的。在大陸價值觀的表象下，學者這個群體，一般被認為是比較窩囊的存在，既無法像法師一樣創造出奇妙的法術，又不能像武者一樣運用自己的身體戰鬥，只是一味的埋頭於書本當中，然後發佈一些看似沒用的東西。
當然，是看似沒用，大陸民眾習慣了安逸的生活，哪能知道學者的研究，到底可以給他們帶來多少改變。
雨辰曾經聽說過消息，有學者發明了靠燒水運行的機器，說白了的話，就是蒸汽機的雛形，這本來應該是非常具有價值的一項發明，這項發明完全有可能將這片大陸帶入工業文明的時代。
可是大陸的人，都將這個發明傳為笑談，為什麼？魔法文明。
既然可以使用魔法發動機器，又何必使用蒸汽？在魔法無處不在的這個世界，雖然強大的魔法師很難尋覓，但是能夠初步感知魔法元素的魔法學徒數量，還是很多的，在現代魔法師羅曼·亞歷克斯的倡導之下，符文技術，漸漸已經開始滲透進人類的生活當中。
自然，作為雨辰，也是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也沒有站出來做任何表示，恐怕他站出來的話，立刻會被判到異類的一方吧。
人類的文明發展就是如此，一切以最方便為前提的進步，既然可以使用魔法飛行，那何必製造飛機，雨辰這樣安慰自己。
雖然不甘，但是這麼多年的耳濡目染，讓雨辰自覺地便對學者這一群體，肅然起敬，他們堅持著自己的理想，哪怕是遭到世人的冷嘲熱諷，依然不肯放棄自己的信念，一切都是為了社會的進步，無私的奉獻，永不停止的探索。
這就是人類進步的源泉。
所以雨辰完全將護送埃辛到達莫雷格，當做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目前來說，需要打聽的情報已經很巧的得到了，也再沒有過多必要在外面晃蕩了。在這樣一個敏感的時刻，天知道精靈族，有沒有在瑪姆拉布下眼線，雖然雨辰自己並不在意，或者說，他現在的實力已經讓他不再懼怕任何敵人，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匆匆告別了埃辛，約定了明日正午在這裡再會，雨辰向著行館趕了回去。
從目前的情況來說，天璣和天璇已經確定他們是往西南方向行進的，知道大致方向的話，具體的推斷也有了一個初步的框架，剩下的，就是收集更多的情報了。
看來必須到莫雷格，現在的情況，天璇已經用禁魔晶核屏蔽了自己的力量波動，要靠精靈族對生命本源的感知找到他們，基本是不可能的了。不過雨辰手中還有一張牌，那就是屬於琳達的科佈雷亞家族。
作為科尼賽格最大的一支，縱然現在受到其他三家的圍攻，但是其情報機構，應該是沒有收到太大影響才對，畢竟，從琳達的表現上來看，科佈雷亞情報機構依然完全運轉的幾率，應該在八成以上。
到莫雷格去找琳達吧，他們，應該已經解決好盧斯卡蘭的事情了吧。
雨辰對於琳達的實力，有一個清晰地瞭解，他堅信，就算是對上再強的敵人，憑著琳達的戰技和她令人恐懼的戰意，應該都不會落了下乘。
一面走，雨辰一面嘀咕道：「恐怕這次回去，會被雷瑪和卡連那兩個小子罵道狗血淋頭了吧，沒有治好曦兒的眼睛，真不知道該怎麼回去見他們。」
晚風輕輕吹過，雨辰覺得心口有些冷，他下意識的緊了緊衣服，快步向前走去。
雨辰不知道，琳達已經永遠的離開了他們，而在這巨變的衝擊之下，雷瑪，卡連，也已經分道揚鑣。
大家，已經永遠都回不到過去了，在他們的面前，只剩下深淵一般深不可測的未來。
過去的話，永遠，永遠，都已經回不去了。
塔戈薩仰望著星空，時已進夜，天氣及好，在羅布靼本的海岸線上獨自前行，一邊吹著略帶腥味的海風，不時確定著自己的方位。
兩天時間，已經足夠讓他從扎姆雷塔來到這裡了，這次前行，兩千精銳先遣隊，被分成了幾百個小組行動，而目標只有一個，到達瑟拉羅斯，無論用任何辦法。
塔戈薩之所以選擇單獨前行，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的速度的確是普通士兵所無法企及的，另一方面，提前勘察地形，做好一切應急準備，也是一個領袖應該做的事情。在他的信念當中，領袖的意義，就是身先士卒。
而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裡的話……」塔戈薩長歎了一口氣，他停下了腳步，抿著唇，目不專精的看著前方。在哪裡的海灘上，一截截腐爛的斷木，已經佈滿了苔蘚，幾艏大船的殘骸，靜靜躺在那裡。
海浪，不停輕輕敲打著船的側舷，那破了一個大洞的船舷不斷吞吐著海水，就像一隻垂死的巨獸一般。
走上前去，摸了摸殘破的船身，塔戈薩閉上了雙眼，這裡，是他們登陸的地方。直到現在，那一天的種種，依然深深刻在他的心中，無法忘懷。
耳邊，似乎又吹起了當天，那溫和的海風。
「塔戈薩大人，我們的右舷已經出現了破損，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一名獸人滿頭大汗的從短艙下跑了上來，急匆匆的說道。塔戈薩撓了撓頭，說道：「走，帶我下去看看。」
「塔戈薩！你那邊情況怎麼樣！」附近一艘船上，一道響亮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渾厚而有力，縱然是隔著幾十米的距離，依然聽的清晰無比。
塔戈薩乾笑了下，回頭高聲應道：「我們這邊情況很糟糕！船舷似乎有破裂的危險，昨天那股風暴實在是太強了！」
海上的天氣，往往如同調皮的孩童，說變就變，昨天還是驚心動魄的風暴，今天，便已經是艷陽高照，天空蔚藍一片，萬里無雲，連海風都是暖暖的。
「哈哈哈哈！你那邊也是如此嗎？我這裡也是啊，恐怕我們船隊承受不了太久了！」那聲音再次傳了過來，不過聽起來，聲音的主人似乎不是那麼的擔心，他豁達的笑著，那笑聲卻像是有魔力一般，感染了所有人。
大家的面上漸漸露出了笑容，剛才那死氣沉沉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爸爸，爸爸！」一個孩子蹦蹦跳跳的從後方跑出，一下子撞在了塔戈薩身上。塔戈薩大笑兩聲，一把抄起了孩子，將他放在了肩膀上。
「小子，不是告訴你，呆在船艙裡了嗎？」輕輕捏了捏孩子的鼻子，塔戈薩笑道。
「我被格羅姆叔叔吵醒了嘛。」孩子嘟了嘟嘴，怪道。
「你格羅姆叔叔那脾氣啊。」塔戈薩笑了笑，正準備往下說，突然，頭上的瞭望台，一道聲嘶力竭的喊聲傳了下來。
「陸地！是陸地啊！」
「發現大陸！」
「發現大陸！」
消息像是野火燎原一般瞬間傳了開去，所有人都跑上了船舷，遙望著遠方海天的一線。漸漸的，金色的沙灘，綠色的樹木依稀可辨，是陸地！
所有人都歡呼起來，人們滄桑的面上充滿了喜悅，這整支艦隊瞬間都沸騰起來，這支龐大的艦隊，所有人。
塔戈薩幾人的艦船，本來就已經很大了，幾乎是近百米的長度的巨艦。可是在他們後面的那一艘，簡直是神話中的諾亞方舟般的巨大。
如果塔戈薩的船是一的話，那一艘巨大艦艇就是十。完全漆黑色的艦身，宛如巨大的堡壘一般，不，宛如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城池。
「莉亞迪姆諾號，總算是挺過來了。」塔戈薩笑著看了看身後那艘巨大無匹的船隻，對前方說道，「嘿，拉姆，掌握好方向，我們領航的一定要引導好莉亞迪姆諾號啊。」
「沒問題塔戈薩大人！」那名滿頭白髮卻還是健壯無比的漢子，一邊操縱者船舵，一邊笑著答應道，「包在我身上了。」
「爸爸，爸爸！」孩子一邊歡呼著，一邊叫著爸爸道，「我們就要到陸地了嗎？那我可以見到媽媽了吧？」
塔戈薩瞬間心頭一痛，他酸楚的看著孩子充滿期盼的笑臉，孩子的母親，已經永遠，永遠的沉睡在深不可測的無盡之海中了，他不知道要怎麼和孩子解釋這些，在孩子的眼中，母親只不過是先行一步來到了新的大路上，來到了新的家中。
也許，母親已經在新的家裡，張羅好了一桌豐盛的晚餐，等著自己回家呢，是不是精煎小魚呢？那是他最愛吃的食物。
孩子期盼的笑著，看著父親的眼睛，可是作為父親的塔戈薩本能的，卻想要將頭轉過去。
不，不能讓孩子現在知道這些，必須給他希望，塔戈薩不斷對自己說著，面上泛起了慈祥的笑容，他輕輕揉了揉孩子的頭髮，說道：「是啊，你媽媽，現在肯定在我們的新家裡，準備好你最愛吃的東西等你回去了。」
「噢！」得到父親肯定的答覆，孩子笑了起來，他一蹦一跳的，跑到了船頭，看著遠方的大陸，雙手合成喇叭狀，肆無忌憚的高聲呼喊起來。
「我來啦！」
「我來啦，我來啦，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