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山脈,綿延千萬里,橫亙在大燕北疆,一路往東,正好連著東方大海。
天上下著大雪,冷冽的寒風在山中呼嘯。如今已經隆冬,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今天的雪實在是太大,大雪天趕路,葉鋒也覺得麻煩,此時正在一處山洞內架起了篝火,烤著一隻山羊。他往火裡添加了一些柴火,頓時「劈啪」一聲,火苗便高高竄起。
烤肉的香味四溢開來,葉鋒解下自己腰間的一個葫蘆,裡面裝著一些燒酒。他淺淺的抿了一口。酒很香,喝進肚子裡,暖暖的,很舒服。
外面雪花飛舞,萬籟寂靜,這是隆冬的燕山山脈,看起來如此的荒涼,所有的動物和妖獸都不見了蹤影。
萬物肅殺!
看著外面漫天飛雪,忽然,葉鋒心中一動,站起身來,走到了山洞外面,仰天,冰雪掉在他的臉上,一陣清楚的冰涼。他閉上眼睛,感受著四周這冷冽的冰雪世界,慢慢的伸出手。
他的指尖湧起一陣紫金色的罡氣,「嗤」的一聲,在他的手旁,裂開了一道黑色的空間裂縫。他將手伸進裂縫裡,慢慢的,一把黝黑古樸的重劍從虛無之中被他抽出。
他左腳為軸,右腳畫圈,慢慢的往後退了半步,右手中的長劍,緩慢的自他身前的空間劃過,平穩而又自如。
手腕一轉,一個劍花,舞動。
慢慢的,一個氣旋出現在他的週身,四周的雪花似乎是遇到了無形的阻隔,一落到他周圍,就被氣旋轉到一旁去。
「水,看似柔弱,但是若結成冰霜,就連精鐵都可以凍裂,實際上堅韌無比。我之前一味求剛猛,悟的雷神之道,可剛到極致容易折斷,這大雪雖然柔和,可卻籠蓋四野,無處不在。若是我能體悟這種意境,我的實力當更上一層樓!」
漫天飛雪之中,葉鋒忽然心有所感,開始靜靜的沉下心來。他的耳朵微微抖動,彷彿聽到了那空氣中飄灑的飛雪的聲音。
「刷!」
葉鋒腳下一動,紫色雷光閃爍,他的一步,速度極快,整個人都化作了一道朦朧幻影。可是,詭異的,他的速度雖然快,四周的雪花卻未曾受到一絲影響,彷彿他是憑空出現的。照理說,他的動作這麼快,引起的勁風也該猛烈無比,可此時,雪花卻毫無影響,慢悠悠的,仍舊按照自己的方向垂落。
葉鋒舞動雷神重劍,重劍上,此時雷光閃爍,可卻慢慢的結成了一道碧綠色的水紋波狀。
雪花無聲的落在葉鋒的重劍之上,剛剛他那一步出去看似極快,可到了那雪花之前,卻又被「神」鎖住了所有的能量,沒有引起任何的空氣波動,看起來又乎變的很緩慢。
快,慢……彷彿在這一刻完美的結合!
能做到這一步,那代表,葉鋒的「神」的境界,又有所提高。
到了他如今這個境界,武道一途,已然開始走到了極致,接下來,他就要開始對於「神道」的摸索。
第九重境,「神變通靈」,指的就是「神」的蛻變,到時候,「神」堅韌如鋼絲一般,甚至能夠憑借極強的念力,鎖住物體。到了那一步,「神」才算修煉到極致,才可以求變。
「呼,呼……」
大山之中,漫天飛雪,地面上,葉鋒腳踏乾坤,隨意踏出「狂雷九踏」。這等步伐起初他修煉時只能踏出一步,可到了現在,他已經能夠隨意跨出,而且,變化莫測,到了最後,居然能越走越快。
葉鋒的步伐已經出神入化,身影一片翻飛,層層疊疊,猶如幻影。風似乎停止了嘶吼,雪花也彷彿在這一刻定格了,只有葉鋒重劍的劍影,在院子中上下飛舞。
忽然,葉鋒停了下來,盤膝坐在平地上,整個人彷彿入定了一般。
可是,奇怪的是,雪花一片也未曾落在葉鋒身上,葉鋒並沒有刻意的去動用神念。而是自然而然的坐在那裡,只是他的周圍彷彿有一層無形的「勢」在牽導著雪花。
葉鋒靜靜的坐在院子中間,雪花自然而然的從他身邊繞過,彷彿有一層無形的薄膜籠罩在他全身上下。
這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勢」。
剛剛那一下修煉,葉鋒對於水行之道有了更進一步的理解。水行之道乃是五行之道最為基礎的一種奧義。人體中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水分,對於水行的悟道,是五大·法則中最為簡單的。
可是,水行之道,卻是道路岔口最多的一種奧義。因為水的常態就有三種形態。
水,冰雪,霧氣……每一種,都有各自的修煉之道。
葉鋒原本修煉的是水元之道演化而出的雷道,此時他卻是溯本求源,慢慢回歸到了這三種基準之一。
此時,葉鋒已然能通過神魂控制感受到水行之道中的那種無處不在的包容。
水元之道,包容天地,包容萬物。
只有包容萬物,才能繼而滋養萬物。
「包容,引導,牽制,化為一體。這水行之道,乃是最為基礎的養生之道,長生之道!若是哪一天,我週身上下水行之力化為混沌一片,真元氣息包容所有,那便到了水行之道的極致。」
葉鋒眼睛睜開,眼中有著一抹開心的笑容。
他仰頭看向前方,隨著時間流逝,這大雪從上午開始下,一直下到傍晚時分,整片大地上都覆蓋了一層足有一腳深的厚厚積雪。
此刻雪雖然已經小了,可是整個天地已經被大雪映地很亮。一隻雪獒從林中鑽出,對葉鋒視若無睹,彷彿他沒有任何威脅,踩著小步子,甩了甩脖子,慢悠悠的朝遠方而去。
葉鋒此時已然渾圓一體,彷彿融入了天地,那只雪獒的感官敏銳,卻無法發現葉鋒!
這是「神」真正融合天地的境界!
……
春寒料峭,又是一個月過去了。葉鋒背著雷神重劍,在燕山之中慢慢行走。
太陽升起。
葉鋒跳上一株大樹,眺望遠方,忽然,前方豁然開朗,一條十幾米寬的官道出現在葉鋒的眼前。官道上,一隻數百人的商隊正緩緩前進著,商人、護衛們也是一路聊著。
「兩個月時間,終於從燕山山脈走出來了。只是,這裡是哪裡呢?也不知道距離白帝城有多遠了。我一路往北走,應該是越過了燕山山脈,來到了靈州。」
靈州是大燕最北的邊疆,終年寒冷,雪山上積雪從不融化,這裡是大燕與戎狄接壤的地方,很多地方都是戎狄人和大燕人雜居而住。血脈上,更是分不清楚。只是因為一條大江而分割。
這條江,寬闊處有數十里,宛如海洋一般,看不到盡頭,又因為處在北疆,許多人便叫它「北海」。
此處,距離白帝城上萬里。在這裡,沒有人認識葉鋒,也沒有人管葉鋒從何處來。
雖然只是才經過了兩個月,但是此時葉鋒的身上再也沒有了少年人那種青澀,整個人都給人一種沉穩的氣勢,鬍鬚也長出來了。臉上充滿了冰雪的冷峻,他將頭髮紮起來,隨意甩在身後,就像是一個混跡江湖的底層武者。與他離開白帝城時,完全換了個模樣。
他向那群過路的商隊打聽了一下四周的情況,修煉兩個月,他已經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此時他既然出了燕山,修為上,又有了新的進步,便不再苛刻自己,準備進城洗個澡,換身乾淨衣衫。
那領頭商人說話幾位和氣。「往東三十里外,是大利城,是這附近商人的集聚地,這位兄弟你去那裡看看,一定能找到你想要的東西的。那裡可是有白嫩碧眼的胡人姑娘,還有南邊喝不到的濃烈的馬奶燒酒,以及無數的剛從北海裡挖出來的寶珠……」
「多謝大叔了。」葉鋒笑道。
「嘿,你別走那麼急啊。我們也正好要去那裡呢。不如一起去吧。人多一個也好照應,我跟那裡的城衛軍熟悉,等下,可以幫你免了進城的人頭稅。」
那位大叔眼睛極亮,他看到葉鋒從燕山山脈出來,雖然他無法感覺到葉鋒的具體實力。但是他卻不認為葉鋒真的是一個普通的江湖人。那種沉穩的氣質,怎麼也掩飾不了的。
在北疆做買賣,最重要的就是要學會看人。在他看來,葉鋒是那種極道修煉者。就是那種將修煉放在第一,自己生命不管不顧的瘋狂修煉者。這種人的眼中,除了修煉,其他事,都不是他們操心的。有這樣一個人在隊伍中,對於隊伍的安全,有極大的好處。
他很熱情的招呼葉鋒,送上自己珍藏的好酒。
葉鋒知道他的想法,但是他也不拒絕。一個人在荒山野嶺裡時間長了,他也覺得非常的孤單。
就這樣,葉鋒跟著這群人浩浩蕩蕩的向著「大利城」方向而去。
於此同時,一隻靈鶴,從西南衡陽城,飛過千山萬水,飛速的朝著燕京城北葬龍谷外的九龍山而去。
「啾!」
靈鶴清鳴一聲,在山門之上開始盤旋。
突然,一名俊逸男子忽然伸出右手,頓時,一條蛇形能量手臂倏然上竄,握住了靈鶴身軀。
往下一拉,「啾」的一聲,靈鶴悲鳴,便已經到了地上。
這出手的人,正是葉淮。山中苦修半年,他的實力也已經突破了桎梏,到了先天境界,他心中頗為高興。只是,他前些時日聽了傳言,他那位堂兄弟,葉鋒,竟然已經到了大宗師的境界!堪比他師傅的實力!
這讓他心中有一股無名嫉妒怒火!
他真想殺了葉鋒!
「徒兒,怎麼了?這靈鶴可是你父親的寶貝,你若是殺了它,你父親可就要怨師傅我把你教壞了。」
山門口,一名長得很是邪異的年輕人走了出來,他的全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邪氣,尤其是眼睛,他的瞳孔不是一般人那樣的圓形,居然是豎起來,就像是毒蛇一樣。而且,更加古怪的事,他的腳上還有一條金色的鎖鏈將他的雙腳鎖住了,讓他每走一步都感覺極為困難。
葉淮立馬躬身行禮道:「師傅,我們的人發現葉鋒三個月前下了紫電峰,往燕山山脈去了。三日前,他終於從燕山山脈出來了,如今到了大利城。」
「你想殺他,我知道,可我們不能動手。我們動手了,玄天宗那個秦瑤,是個瘋女人。她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九龍山雖然強,可你幾位師伯,卻不是她的對手。」年輕人拂了拂了耳邊的鬢髮,妖異無比。
「可是……」葉淮上前一步,可開了口,卻是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這個師傅不喜歡他多話。
果然,那年輕人冷冷瞥了他一眼,見他又退回去了,臉色才略微好轉了一些,微笑道:「唉,你怎麼這般著急?我們不能動手,可是,總有人會幫我們動手的……恰好,有人欠了我一個人情,就幫你除了他吧。這人的實力進步太快,天下四大玄門,有人看他不順眼呢。奪天之戰前除了他,總有人會記得我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