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鋒橫劍在手,神情嚴肅,冷冷的盯著前方。
那一處,葉淮騎跨著玉花驄,高高在上的看著這裡。他本就想找個把柄將葉鋒廢掉,甚至,剛剛他有八成的原因是想逼迫葉鋒出手,此時見葉鋒急不可待的跳出來,他的心中頓時大喜。
葉淮眼中頓時一抹殺機閃過,不過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明目張膽的殺害同族兄弟,不然與勇毅侯府的名聲絕不好聽!
「一群廢物!快給我廢掉張齊!」大手一揮,葉淮下令道。
見到自家主人開口,那圍在葉鋒周圍的二十餘名隨從,立刻滿臉殺氣的衝著葉鋒兩人而去。
大燕朝內,並不禁制武者攜帶兵器。甚至,有許多地方,若是你不讓武者佩戴兵器,就是看不起對方!他們身邊本就有兵器,這時聽葉淮下令,立即就將兵器抽了出來。
一時間,在這西南行軍大營轅門之外,刀光凜冽,殺意滾滾!
望著那葉淮竟然如此囂張,在場周圍的人也有些憤憤不平,不過他們是絕不會幫忙的。這裡的事,本就是勇毅侯府自家的事,他們是外人。若是插手,反而裡外不是人!
「有趣了!看那個葉鋒,到底會怎麼應付?」有人在一旁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另一人聽了,便冷笑一聲道:「本來就聽說勇毅侯府內不怎麼和諧,現在看來這傳言倒是真的。勇毅侯帶兵打仗是一把好手,說是威震西南也不為過。可惜,他處理家務居然如此無能。看來,人非完人,這話倒是不錯。」
其他人聽了這話,有些人點點頭,表示同意,有些則是心中暗笑,笑那人根本不知道勇毅侯家中的情況。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葉淮帶來的隨從忽然朝葉鋒衝了過去,頓時心中興奮起來。
「看,要動手了!」
「葉鋒,快快讓開!不然,我們絕對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那些隨從叫囂一聲,便猛地舉起鋼刀,朝葉鋒揮舞過來。這絕對不是手下留情的表現。
他們在刀中灌注真氣,一刀下來,周圍的人幾乎都能聽到刀劃破空氣時在耳邊產生的風聲。
葉鋒見此,二話不說,手中飛雪長劍一抽,一斜,一拉。
一道劍光閃過!
頓時,衝在最前面的那個隨從便只感覺到自己的手腕一冷,隨即,便是一股暖流噴過,接著,他便看到自己拿刀的那隻手,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手腕,啪嗒一聲掉到地上去了。
「嗤——」
一聲如同水槍飆射一般的聲音中,一道長長的鮮血從那人的手腕中噴射出來!
殷虹的鮮血在陽光下,黃沙之中,竟然是如此的顯眼奪目!
眾人只覺得那一幕,實在是太過震撼了!
他們只看到葉鋒的劍影一動,隨後便是一隻鮮活的手飛了出來。這時,那隻手甚至還握著刀,那把刀掉在地上後,仍舊發出嗡嗡的顫抖聲。
可這一切,已經結束了!
「手,手,我的手啊……」那失去的手的隨從,歇斯底里的大吼著,他的面目扭曲,糾纏,不可置信,憤恨!他就像是瘋魔了一樣!
那一劍極快,等葉鋒將劍再度收回來的時候,所有人才反應過來。頓時,他們回想到那一劍的瞬間,背後幾乎都嚇出了一聲冷汗,「好快的劍。他的實力怎麼這般厲害?他才十六歲不到吧?」
眾人愣愣的看著最中央的葉鋒,忽而,就在這時,一陣風吹來,頓時間,黃沙漫天。
璀璨的陽光之下,黃沙飛舞,遠處一桿玄色旌旗迎風飛舞,獵獵作響。近處,他們只看到一柄寒光森冷的劍。
劍在陽光的照耀下,上面似乎還有點點斑駁湧動,就像是冬日的飛雪一樣,極為的奪目。
「嘀嗒。」
劍上忽然滴下了一地殷虹的鮮血,讓這把劍,看起來更加的寒冷,鋒利!
「咦?這把劍不是名劍閣裡的飛雪寶劍嗎?我以前見過。當時想買,可由於囊中羞澀,等我想再去看時,卻聽說他被景陽郡主買走了。怎麼到了他的手上?」有人這時認出了這把劍,嘀咕道。
旁邊有人聽了,頓時笑他孤陋寡聞。「笨蛋,這你都猜不到嗎?顯然是景陽郡主買了這把劍,送給了這位葉公子!」
其他人歎息一句,道:「葉公子剛剛那一劍,足見風采。可見近日來白帝城內流傳的,他一人一劍連殺三十餘名刺客的傳聞,想來是不假的。這把飛雪寶劍跟了葉公子,也不算埋沒。」
他的話語中雖然對於葉鋒有些推崇,但是他也是不會幫忙的。
因為,他只是一個看客。
對於葉鋒來說,這裡的所有人都是看客。他只能靠自己!
場面中,
葉鋒將手中飛雪劍慢慢的垂下去,目光有些陰冷的瞥了一眼對面的高坐在馬上的葉淮,見葉淮一時間有些發愣,他便慢慢扯起嘴角,若無其事的轉過身來,面對那些已經膽寒了的二十餘名隨從。
「剛剛這一劍,你們有誰自問能擋得住的?」葉鋒的話音平靜,但是在這時說來,配合著他剛剛那一劍的果決和狠辣,竟然帶有一股從骨子裡出來的森然。
這就是殺氣!
只有見了血,才能產生的氣勢!
葉鋒對面有二十餘名葉府隨從,其中大多數是武道三重境界以上的,甚至也不乏第四重,第五重境界的武者。可是,這一刻,他們的面色集體的都變得極差。
他們現在,竟然集體的都在回想剛剛那一劍。
那一劍,極快。
他們料定自己是絕對躲不開的!
如果葉鋒剛剛的那一劍是對自己使出來的,自己的手,是不是也沒有了?
他們不約而同的都想到了這一點。他們當然知道,葉鋒絕對不可能在同時對每一個人都使出這一劍,
但是,萬一是自己呢?
他們可不想像剛才那個人一樣,丟了一隻手。武者沒有了一隻手,這等於這輩子就成了廢物!試想,誰會記得一個廢物呢?公子葉淮?不可能!等到那時,他就會像丟臭襪子一樣把自己扔到一邊去的。哪還會管自己的死活!
想到這裡,他們便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葉鋒面上笑了笑,手中橫握飛雪劍,挺著胸膛,眼神肆意的盯著那玉花驄上的葉淮。
葉淮看到那些人的動作,不由得勃然大怒,完全沒有了剛剛的風度,大吼道:「你們這群廢物!我養你們,難道就是讓你們出來丟人的嗎?今日,你們要是不把張齊給我廢掉,回去,我就將你們全部廢掉!」
「他只有一個人!你們怕什麼?給我上!去廢了張齊!」
其他人互相對視一眼,知道要是在這裡公然違抗葉淮的命令,他們自己,還有家人,都將會有麻煩,他們絕不敢得罪葉淮。當下,他們心中一橫,就要動手。
見那二十餘人都要動手,葉鋒自知自己的實力或許可以斬殺那二十餘人,但是他也絕對無法全身而退。那二十個人裡面有五名後天巔峰的武者,這五人合圍攻擊他,他雖然能斬殺他們,但是一定會受傷!
在這時候受傷,肯定會影響進入英才閣的參選,這實在沒有必要。
再說,那些人他們本質上都和張齊一樣,是勇毅侯府的家奴家將,這時候根本沒有自己選擇的自由。而且這裡是西南行軍大營,是大將軍王的軍營,自己在這裡大開殺戒,讓大將軍王怎麼看自己?
「慢著!」葉鋒大喝一聲。
那些人聞言,當下,他們手上的動作不由得頓了一下。事實上,他們也並不想和葉鋒交手。葉鋒的實力比他們強,雖然他們人多。但是,一定會有人死傷。他們不是死士,沒有那麼悍勇。只不過,他們無法違背葉淮。
「怎麼?想通了?決定把張齊交出來了?」葉淮坐在馬上,冷笑的看著葉鋒。
葉鋒卻搖搖頭,硬聲道:「我絕對不會把人交給你的!」
「既然如此,那有什麼好說的?」葉淮冷冷的道。
葉鋒強壓著自己的怒意,盡量用平靜的語調道:「我希望,你能放過張齊。他已經受了重傷,沒有幾個月的修養是不會好的。」
可葉淮聽了這話,卻好像聽到了什麼超級大笑話一樣,頓時間,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前仰後翻,都要背過氣去了。
「你笑什麼?」葉鋒眉頭緊皺,冷冷問道。
葉淮哈哈大笑,拍著馬兒到了葉鋒的跟前,盯著葉鋒,良久之後,才冷笑道:「我笑某些人實在是不自量力。以為自己也姓葉,便將自己也當作了葉家的少爺。可他卻忘記了,自己不過是葉家圈養的一個可憐蟲罷了。好不容易從那個牢籠裡跑出來了,還真以為自己能翻江倒海了?」
「可笑!實在是笑死我了!哈哈……」
葉淮肆意大笑著,笑夠了之後,他又繼續道:「再說了,你又有什麼資格讓我放過他?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葉家就算養一條狗,也能幫忙看家護院做點事。」
說到這裡,葉淮忽然壓低了聲音,將腦袋伏下來,死死盯著葉鋒的眼睛,然後忽然道:「你信不信,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你那祖父是,你父親也是。很快,就會輪到你了,你等著吧!你這個該死的賤種!」
簡直是奇恥大辱!
葉淮的話,每一句就像刺在葉鋒心頭的尖刀!
他的面色已經變得鐵青,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就連指甲陷阱了肉裡,他都沒有感覺到疼。鮮血一滴滴從他的指甲縫裡流出來,他也沒有感覺到。他的手中有一把劍,這麼近的距離,只要他拔劍,葉淮必死無疑。葉淮絕對躲不過去的!
他的內心裡有無數個聲音在同時吶喊,讓他拔劍。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可葉鋒仍舊死死忍住了。他知道,在這裡絕對不能殺葉淮。如果殺了葉淮,勇毅侯就會親自出手斬殺他!還有他的母親,小妹,他們全家人,都必死無疑。他必須忍!
他必須忍到,自己出人頭地的那一日!
葉鋒此時雖然殺意灌胸,但是他的心就像堅硬的鐵石一樣,不容改變!
他絕不允許自己任性!
葉淮見葉鋒的模樣神情,當然知道他已經忍耐到了極點,這麼近的距離,只要葉鋒動手,他幾乎逃不掉。可他一點也不怕,反而繼續刺激葉鋒道:「你不敢動手,因為你怕死。你這個懦夫!」
葉淮說完盯著葉鋒的面色看了良久,葉鋒越是憤怒,他便越是心滿意足。
等看夠了,他才大笑著,拍了拍跨下的玉花驄,對眾人喚了一聲:「今天我玩夠了。我們走!」
看著葉淮離去的背影,葉鋒的眼神裡怒火熊熊。
「我就不信,你身邊永遠那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