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成為『古德裡安』小組成員的歐陽鐸幾天前跟隨大批黑水傭兵抵達法國巴黎。
7月16上午8點,位於奧利莫區一個出口對面的豪華公寓樓。
『古德裡安』小組副組長卡辛加帶著七名組員走進了公寓樓。
「歡迎新房客,a座和d座電梯在走廊東側,b座和c座電梯在西側。」一名穿著公寓警衛服裝的黑水傭兵擺弄著掛在腰上的橡膠棍,笑嘻嘻地跟卡辛加打招呼。
「謝謝,你應該找件大一碼的衣服。」卡辛加和他的組員們大笑,這名傭兵身上的警衛服緊巴巴的,像是穿著緊身衣,吊腳褲的小丑。
「我知道你在讚美我的強壯。」傭兵聳聳肩,幫兩名外出的住戶開門,他們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面前的陌生警衛。
與奧利莫區比鄰的高級公寓建成不到三個月,即便房價比巴黎市其他區的房間低廉了近五分之一,公寓四周豎立著三米高的鐵欄杆和上百個日夜工作的監視器,入住的人仍然極少,能夠支付起高昂物業管理費的人大多不願住在奧利莫區附近,用他們的話來說,那等於睡在了黑幫的枕旁。
卡辛加走進監控室時唐克靠在椅子上,雙腳翹在控制台上,大聲詢問各接應小組的情況「火鳥,火鳥,呼叫火鳥,你他媽在幹什麼?」
卡辛加示意他的組員關上門,他看見角落裡坐著十幾名被五花大綁的公寓警衛,最前面的幾名保安被剝得只剩下一條內褲。
唐克瞥了一眼卡辛加,微微點頭,仍對著耳麥狂罵「火鳥在哪兒?」
「他媽的,車隊就要行駛到你們的位置了,報告情況。」
「保持聯繫!」
「一群廢物。」唐克一腳踢在身邊傭兵的胳膊上,傭兵馬上起身給卡辛加讓座。
卡辛加坐下,看看手錶說:「卡納莉斯經理讓我到你這裡報道。」
唐克誇張地揮舞著手臂發牢騷「搞不懂她為什麼撤掉了一個重要的接應小組,把最精銳的人都調到這兒,知道對面是什麼地方嗎?蛔蟲和婊子生活的奧利莫區!」
「卡納莉斯經理這麼做一定有她的苦衷。」卡辛加拍拍口袋,沒帶煙。
「好吧,好吧,有你在總算有個聊天的人。」唐克抓起自己的煙和打火機丟了過去。
耳麥傳出絲絲聲,彷彿眼鏡蛇獵捕獵物前發出的聲音,唐克推動耳麥的控制開關,接通了卡納莉斯。
「卡辛加的小組到了嗎?」卡納莉斯此時正坐在黑水公司總裁傑克遜的小餐廳喝咖啡,他整整折磨了卡納莉斯一個晚上,這會睡得正香。
「到了。」唐克是狂熱的嗜戰分子,這種重大的保護任務讓他在蹲在無關緊要的地方讓他很不爽。
「兩個小組合二為一,由你指揮,你們的對面有一條通往奧利莫區的入口,無論黑桃小組行動成敗,他們的一部分成員很有可能由入口進入奧利莫區區,你必須讓入口發生點意外,堵住黑桃小組的人,讓瘸狼射殺其中的一個。」
唐克莫名其妙地眨著眼睛,半晌才回話「這是我們的任務?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以前每次執行任務之前……」
「這次任務特殊。」卡納莉斯打斷了他的話。
唐克大聲冷笑「如果你不再信任我,為什麼不讓其他人帶隊?」
卡納莉斯輕輕攪動著雕刻著葡萄葉的小勺子,攪動咖啡,岔開話題「記住,必須讓瘸狼殺死一名黑桃小組成員,其他人盡量不要參加戰鬥,放其餘的人走,要絕對保證瘸狼的安全。」
「絕對保證瘸狼的安全?這他媽是什麼意思?」唐克霍然跳了起來,把卡辛加嚇得從椅子上站起來,手自然地落到了別著手槍的腰間。
「唐克,你的問題太多了。」卡納莉斯有些不悅。
「我是古德裡卡的組長,有瞭解任務的權力!」唐克焦躁地在監控室裡回來踱步「黑桃小組是公司的死敵,我們為什麼不參加對他們的劫殺,為什麼還要放走他們,還有,為什麼要保證瘸狼的安全,他是什麼個東西,值得……」
「我再重複一遍,你的問題太多了!」卡納莉斯提高了聲音,黑桃小組很快就要行動,她可不想和唐克糾纏。
「婊子,你喊什麼?去給我放洗澡水。」臥室裡傳來傑克遜憤懣的聲音,傑克遜有清晨泡熱水澡的習慣,獨處時卡納莉斯是他可以任意凌辱的性奴和不用支付佣金的女傭。
卡納莉斯摀住嘴,小聲質問唐克「唐克,我只有一個問題,你對我是否依舊忠誠?」
狂躁的唐克安靜下來,喃喃地說:「當然,一如往常。」
拖沓的腳步聲從臥室傳來,傑克遜用力踹臥室的門「婊子,你在哪兒,我的洗澡水在哪裡?」
「那麼按照我的話去做吧。」卡納莉斯掛斷電話,衝進了浴室,裡面很快傳來清晰的流水聲。
「莫名其妙。」唐克一屁股坐在卡辛加面前,揮手對監視室裡的其他傭兵說:「都給我滾出去!」
「你的氣色不太好。」卡辛加是唐克在黑水公司僅有的幾個朋友之一,他能夠贏得唐克友誼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從來不多嘴,不提任何問題。
唐克半躺在椅子上,眼睛瞪得像垂死的金魚「知道卡納莉斯經理要我們做什麼嗎?她說街對面會有黑桃小組的人經過,她不准許我們做任何事,只能讓那個小狼崽仔射殺其中的一個,我們還要保證他的絕對安全。」
卡辛加皺眉想了想說:「卡納莉斯經理一定有她的原因。」
「狗屁!」唐克惡狠狠地罵了一句,點燃一根煙塞進嘴裡「所有的人,包括女人,必須要用強勢手段他們才會乖乖聽話,我得給卡納莉斯點顏色看看。」
卡辛加的手指不由抖了一下,他知道唐克要做什麼了。
紅色的煙火隨著嘴唇顫動上下跳躍,濃煙帶著陰森的聲音從唐克的鼻子裡噴出來「我要親手殺了那個小狼崽仔!他早就該死了,他已經把人力資源部攪的雞犬不寧了,卡納莉斯不再信任我,你知道她對去對我的信任意味著什麼,高額的年度獎金會永遠和咱們說再見。」
「最好找一個更合適的辦法,這樣可能惹火卡納莉斯經理。」卡辛加試圖勸說唐克。
「惹火又怎麼樣?誰是人力資源部的頂樑柱?是我,是你!」唐克的手指使勁在卡辛加的胸口戳了幾下「她不會為一個新加入的人跟咱們翻臉,關鍵是,要做的漂亮。」
卡辛加點點頭,他站起身說:「我去頂樓看看,先穩住他。」
「去吧,不是誰都有機會和快死的人說話。」唐克的雙腳撬到控制台上,仰面靠在座椅上,彷彿在拚命挖掘生命中最美妙的一段回憶「回去以後我跟你說說上次那個在mpri服役過的傢伙,那次叢林作戰,我一直潛伏在他的側翼,槍戰剛開始我就對準他扣動了扳機,子彈射穿了他的後腦,地上,樹葉上,灌木叢裡,到處濺的都是腦漿,我當時就想,我他媽再也不用白色油漆刷房子了……」
拉開監控室大門的卡辛加猛地晃了一下,右手緊緊握住門扶手,像是要摔倒,唐克還在洋洋得意地說著,他永遠看不到卡辛加那張因仇恨和憤怒扭曲的臉。
離開監控室,卡辛加跌跌撞撞向前走了十幾步,轉過走廊後扶著牆壁大聲乾嘔了足有十幾秒鐘。
「嗨,需要幫忙嗎?」一名迎面走來的傭兵架住卡辛加的胳膊,他是古德裡克小組的軍醫。
「不,謝謝,我的腸胃不太好,不吃早飯就會這樣。」卡辛加點頭道謝。
「別讓唐克知道,他會把你踢出小組。」傭兵擦掉了卡辛加眼角的眼淚,以為那是乾嘔的副作用。
「謝謝。」卡辛加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走向電梯,除了眼中的冷漠,他依舊是神態自若的卡辛加。
頂樓露天平台。
歐陽鐸蹲在地上,正通過望遠鏡觀察奧利莫區入口處的情況,老式svd狙擊步槍支在他身邊,瞄準鏡的蓋子還沒打開,防止反光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卡辛加帶來的一名狙擊手在幾十米外,和歐陽鐸的狙擊點呈45度角對準了奧利莫區的入口。
「兄弟,到下面去。」卡辛加朝狙擊手做出下樓的手勢。
「行動取消了?」狙擊手正在用鋼銼銼狙擊子彈的彈頭,狙擊手需要絕對準確性。
「唐克組長的命令。」卡辛加蹲在歐陽鐸身邊時狙擊手已經扛著fr—f1式狙擊步槍下樓了。
「你也下去。」卡辛加命令歐陽鐸身邊的觀察手,他沒有廢話,轉身就走。
卡辛加拿起觀察手丟下的望遠鏡胡亂掃了一會,自言自語地說:「這就是生活,一邊太平盛世,一邊男盜女娼。」
奧利莫區和高檔公寓住宅樓被一條寬闊的馬路隔開,奧利莫區房屋老舊,髒亂的建築群像是淘氣孩童胡亂堆砌的積木,馬路這一側高樓林立,到處是穿著筆挺警服護衛的高檔住宅區,他們面前的馬路如同無形的利刃,將天堂和地獄一刀砍斷。
歐陽鐸不動聲色,回身檢查彈藥時偷偷解開了手槍的槍套,他不相信古德裡克小組的任何人。
卡辛加扭頭確定觀察手已經下樓,壓低了聲音說:「瘸狼,唐克要殺你。」
歐陽鐸一怔,隨即淡然微笑「他一直想殺我。」
「你說的是以前,我說的是現在,再過十分鐘,或者五分鐘,他就會向你開槍。」卡辛加看著遠處,歐陽鐸警惕性太高了,對視只能引起對立。
「那就來吧。」歐陽鐸揚起臉對著太陽,像是一棵高傲的向日葵。
歐陽鐸的反應在卡辛加的意料之中,他躺在地上,頭枕著雙手,像是放棄了抵抗的戰俘,果然,歐陽鐸的表情輕鬆了許多。
卡辛加說:「給你講個故事。」
沒有經過歐陽鐸同意,卡辛加的故事開始了,在這個陽光燦爛的早晨,憂傷的回憶散發著貧瘠和血液的腥臭味。
「十幾年前,在尼日利亞的尼日爾三角洲,一個寡婦含辛茹苦地撫養著一個兩歲大的孩子。尼日爾三角洲擁有極為豐富的石油儲量,那裡卻生活著世界上最窮困的一群人,某些超級大國控制了石油開採和石油貿易,就像毒品種植基地的農夫,他們耕種利潤最高的罌粟,微薄的工錢卻只能勉強度日,而尼日爾三角洲當地的土著居住的房子下面流淌著黑色的黃金,他們連起碼的溫飽都無法保證。為了生存,寡婦主動找到了在一家外國公司任職,垂涎她美色的翻譯,成為了他的情人,後來給他生下了一個兒子。可惜好景不長,已有家室的翻譯回到了美國,拋棄了母子三人。五年後可憐的寡婦在一起**中想從被搶劫後的商店裡帶走一些麵包,她的孩子已經兩天沒吃飯了,結果她被亂槍打死,屍體被丟進尼日爾河,當時最大的孩子只有八歲,他拉著弟弟的手在佈滿彈孔,堆滿屍體的街頭尋找媽媽,從日落到日出,他們的嗓子哭啞了,媽媽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抱著發霉的食物興沖沖地出現在面前。兩個孩子變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媽媽再也不會清晨給他們哼兒歌,不會再講述部落的古老傳說哄他們睡覺。」
歐陽鐸的心猛地一顫,很多來自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傭兵都是因為生活所迫才成為了傭兵,尤其在佣金低廉的普通傭兵中,這種現象更為普遍。卡辛加憂鬱的聲調和緩緩流過眼角的淚讓他停下了忙碌,他輕聲說:「希望你不是在講自己的故事。」
「很不幸,我就是那兩個孩子其中的一個。」卡辛加苦笑著說:「我和弟弟比那些還留在三角洲的族人幸運的多,我們被一個來自阿布賈(尼日利亞首都)的傳教士收留,他供我們讀完了高中,後來我和弟弟一起參軍,服役期滿我順利加入南非第44傘兵旅,我的弟弟則加入了mpri,成為了一名職業傭兵。」
「前年!」卡辛加忽地坐了起來,淚水奪眶而出「前年我離開了44傘兵旅,來到黑水公司,加入古德裡安小組,我的弟弟第二年離開mpri,也加入了黑水公司,幾經轉折,成為了古德裡克小組的一員。知道嗎,我當時高興的快要瘋了,我們終於又在一起,雖然我們從事極度危險的職業,但是我們不再貧窮,不再為了一塊麵包跪在街邊乞討,不再從垃圾堆裡和野狗搶腐爛的食物。」
「我們在一起了。」卡辛加用力搖頭,似乎想要把痛苦的回憶甩出大腦。
歐陽鐸後退了兩步,他依舊保持著警惕,古德裡克小組只有卡辛加是黑人。唐克想殺死他,這次也許他不想用槍,想換一種刺激的方式。
卡辛加似乎更悲傷了,他說:「沒有人知道我和弟弟同在古德裡安,這是公司嚴令禁止的。我和弟弟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就像你看到的,我就像一塊黑炭,我弟弟卻有一頭栗色的頭髮和一雙藍眼睛。我護照上的名字叫希力卡.卡辛加,他叫努非.卡內其,沒有人懷疑我們的關係,我們也不能表現出過分的親熱,但這對我們來講已經足夠了,只要能天天看到自己的兄弟,看到他興高采烈地生活在自己的身邊,這就足夠了。」
各大國際傭兵公司拒絕僱傭親生兄弟,尤其禁止他們在同一個戰鬥小組。這種情況在各**方也被嚴令禁止,原因起於二戰期間,太平洋海戰中的萊特灣海戰,激戰中美軍一艘巡洋艦被日軍擊沉,艦上的4對親生兄弟同時陣亡。各**方的禁止令出於人道,各國際傭兵公司卻出於自身利益的考慮,雖說上陣親兄弟,殺敵父子兵,但傭兵首先要做到冷酷無情,為了完成任務他們經常會讓一些傭兵成為犧牲的誘餌,血緣關係會造成下級強烈排斥命令,沒有誰能夠眼睜睜看著的親人去送死,或者丟下他的屍體從戰場上溜走。
1987年退休將軍維農·劉易斯創建了mpri。和許多國際傭兵公司類似,mpri公司的管理層也是由大批來自陸海空和特種部隊的退休將軍、軍官和士官組成。公司的檔案庫裡有超過2000名退伍軍事人員的資料,公司高層中更是將軍雲集。總裁劉易斯,前美國陸軍將軍,曾參加過多次重大戰爭,董事會成員中,斯泰奈爾曾是美軍聯合特別行動部隊指揮官,瑟曼在美軍入侵巴拿馬時,曾任美國南方作戰司令部的司令官,哈迪斯蒂曾是美國太平洋總部最高指揮官和美國中央情報局顧問。副總裁兼總經理沃諾是美軍入侵巴拿馬時的陸軍參謀長。執行副總裁特雷弗雷曾是老布什政府的軍事幕僚。執行總裁索伊斯特則是前國防情報局一號人物。美國報紙曾經誇張地宣揚:mpri的將軍密度比五角大樓還要高。
公司總部設在美國弗吉尼亞州的mp日軍事資源公司和其他傭兵公司在性質上有很多區別。公司對外宣稱彙集了目前世界上最優秀的一批軍事戰術家,擁有世界上」最大的軍事專業知識庫」,能提供」世界上最棒的軍事專家咨詢和支持」。除非在特殊情況下,mpri的軍事專家一般不配備武器,也不會直接參與戰鬥。他們的主要作業工具是便攜電腦裡功能強大的powerpoint演示文檔和其他專業知識教案。對於他們來說,知識和訓練在大多數武裝衝突中與武器同等重要。
當然,要想得到如此專業的軍事訓練,收費也是很可觀的,這就為私人軍事公司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收益。」9·11」事件以後,mpri公司股價已經翻了一番。公司在2000年和2001年,兩度進入《財富》雜誌100家成長最快的公司,而且是為數不多的幾個和」科技」不沾邊的企業之一。
努非.卡內其的事古德裡克小組的成員盡人皆知,他曾受雇於mpri,長期跟隨一名制定戰術的老將軍,練就了敏銳的洞察力和高超的戰術制定能力。在mpri這種美**方精英匯聚的大公司,擁有尼日利亞血統的卡內其能夠嶄露頭角在mpri公司組建以來是首例,足見他的優秀。歐洲區業務經理洛斐費盡苦心將卡內其挖到黑水公司,卻讓卡納莉斯強行留在了人力資源部。與高級軍事精英的接觸中使卡內其更加信奉自由和民主,對唐克法西斯式的管理方式大加駁斥,不止一次公開挑釁唐克的絕對權威,揚言要把他告到總裁傑克遜面前。
卡辛加和卡內其雖是兩兄弟,性格卻截然相反,有過特種部隊經歷的卡辛加更懂得忍辱偷生,擔任過作戰參謀的卡內其永不服輸,卡辛加多次提醒卡內其不要頂撞唐克,可惜已經晚了,唐克在一次行動中打了卡內其的黑槍。黑槍事件在黑水公司內部掀起軒然大波,加劇了洛斐和卡納莉斯的矛盾,後來總裁傑克遜出面調停,給予洛斐可自行調動兩千名普通傭兵的權力,此事才不了了之。
「卡內其死了,你還活著。」卡辛加喃喃自語,淚流滿面。
歐陽鐸不敢相信卡辛加的話,如果他說了真話,能夠繼續留在古德裡安,還和唐克成為了朋友,那麼卡辛加只能是兩種人,一是別人在自己的軍靴裡撒尿也會笑臉相迎的膽小鬼,另外一種就是擁有極高忍耐力,臥薪嘗膽的復仇者。
「像你這樣的硬漢有鄙視我的權力。」卡辛加神色黯然「你敢在受傷的情況下挑戰德約科維奇,敢和唐克對著幹,但是我不行。我要為弟弟報仇,卡內其是我唯一的親人。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但是我不能用同樣的手段報復唐克,他是卡納莉斯的心腹,他可以殺死任何人,古德裡克小組人都會作證,說唐克一直和他們在一起,如果我殺了他,結果只有一個,給唐克陪葬,所以,所以我只能……」
「所以你只能忍辱偷生?」歐陽鐸替哽咽的卡辛加說了卡在喉嚨裡的話。
「是的。」卡辛加抬頭擦掉了腮邊的淚水,仇恨和少許的無奈再次將他偽裝。
「我在南非44旅傘兵旅偵搜連服役6年,參加過上百場叢林惡戰,我和我的同伴們用四把突擊步槍將一個連的人民游擊隊成員困在山谷了17個小時。」卡辛加挺起胸脯,臉上的自豪很快被頹廢所取代「我弟弟死後,我以為可以憑借過人的軍事素質贏得卡納莉斯經理的青睞,取代唐克的位置,等到那一天我要用唐克的血祭奠我的弟弟。我和古德裡安小組所有的人交好,哈巴狗似的討要公司的高層,甚至給洛斐經理擦過車。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卡納莉斯的唐克永遠無法被取代,無論是誰。現在你來了,卡納莉斯經理對你的關注非同一般,我請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親手殺死唐克,你只需要給我作證。」
卡辛加試圖取代唐克的想法並非癡人說夢,南非第44傘兵旅沒有其他國家王牌特種部隊在媒體上頻繁的曝光率,但它絕對是當今世界最有經驗的戰鬥單位之一。
1948年,國民黨執政黨的南非政府中有許多反對該國參與二次世界大戰的鐵血派人物,因此國防軍費用幾經消減,這使他們開始領悟到南非有逐漸被孤立的危機。當非洲國家開始從歐洲殖民國家的統治下完成獨立的時軍事現代化的需求也變得更加明顯。在如此廣闊的作戰區域,空降部隊顯得尤為重要,因此便有一小隊的南非部隊被送往英國接受空降訓練。50年代末期,南非第44傘兵旅正式成立,這支用敵人鮮血和無數榮譽鑄就的空降部隊經歷了無數在納米比亞境內,安哥拉境內對西南非人民組織游擊隊的重要作戰。
希力卡.卡辛加的名字是加入44傘兵旅後改的,目的是為了紀念44傘兵旅最引以自豪的卡辛加之戰。
1978年,超過300名的傘兵空投至西南非人民組織位於安哥拉境內的卡辛加的訓練營。此前目標已被南非空軍多次轟炸,信心十足的傘兵們原想他們能都輕鬆掃蕩和突襲任何原定的目標,但令迎接他們他們卻是一場絕望的戰鬥。南非人民組織游擊隊佔據了有利位置,超過1000名游擊隊員持有大批重型武裝,基地四周環繞著23mm的防空機槍,同時被用來來對付傘兵們。近乎瘋狂的戰鬥打響後,堅固防禦設施最後終於被傘兵們攜帶式的60mm迫擊炮和手榴彈擊毀,粉碎了游擊隊的抵抗。危機並沒有隨著戰鬥的結束而終止,直升機空運出大約一半的傘兵部隊時,人民組織游擊隊的一個縱隊攜帶古巴坦克和裝甲運兵車逼近至樹叢外,展開猛烈的逆襲。爆破手在這個時候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衝在前面的坦克陷入了反坦克地雷區,立即癱瘓,逆襲部隊立即停止了進攻。空軍的火力支援,有些戰鬥轟炸機輪番轟炸最終讓傘兵設法離開交戰區,空運到了安全地帶。
卡辛加突擊造給西南非人民組織嚴重的傷亡,大批的戰備武器和彈藥被摧毀。以至使游擊隊花了數年的時間才恢復元氣,為了躲避44傘兵旅的偷襲,人民組織游擊隊的訓練基地遷到更北邊的後方。
「我給你作證?」歐陽鐸盯著卡辛加的眼睛,他無法分辨真偽。
「他要殺死你!我們是朋友!」卡辛加急得叫了起來,他向四周掃了幾眼,走進歐陽鐸「他要幹掉你,我要幹掉他,我們應該聯合起來,我們都會隨著唐克的死解脫。」
卡辛加靠近歐陽鐸時他的手放在了手槍套上,誰也不可能因為幾句悲憤的話輕易相信別人,況且他是狙擊手歐陽鐸。
「謝謝你的故事,我很同情你。」歐陽鐸躬身走到老式svd前,拿起了望遠鏡。
「為什麼拒絕我?為什麼?你以為我是騙子?太荒唐了,我們沒有時間了,再過幾分鐘唐克就要上來了,他要殺了你,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卡辛加蹲在歐陽鐸面前苦苦哀求「求你了,為了慘死在叢林裡的卡內其!他是我唯一的親人!知道他死以後我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嗎?我不能有眼淚,還要對所有的人笑臉相應,尤其唐克那個雜種,我不能流露出一絲的不滿,還要處處迎合他,拍他的馬屁,做一個無恥的告密者,把其他人的壞話告訴他,這是人的生活嗎?來到黑水公司以後,你的所作所為都證明你是個善良正直的人,為什麼不幫幫我,這是也在幫你自己!」
歐陽鐸面無表情地看看手錶「布萊克的車隊應該到太陽鳥大街了吧?」
卡辛加愣了幾秒種,搖著頭站起身,一邊走一邊喃喃地說:「希望你再考慮一下,算了,我們沒有時間了,看著吧,他會先殺了你,用不了不久也會發現我的秘密,再殺了我,古德裡安本來就是埋葬一切的廢墟。」
歐陽鐸注視著自己的老式svd,踉踉蹌蹌的卡辛加就要走到樓梯口了,他還有幾秒鐘的時間決定是否相信卡辛加。
最關鍵的判斷通常在幾秒鐘內下決心,這幾秒關係整個人生,危及生死。
答應,還是拒絕?歐陽鐸看著卡辛加的背影思緒萬千,如果卡辛加沒有撒謊,按照他的性格,就算唐克沒有對自己產生威脅也絕不會手軟,軍人不是慈悲的菩薩,把希望寄托在苦口婆心的勸說上。真正的軍人,眼睛揉不得沙子,武力剷除邪惡勢力是軍人的職責,真正的軍人不會容忍唐克這種人的存在,中**人更不會!
和黑桃小組的戰友們分開後,歐陽鐸的靈魂只在凡爾賽市郊外的農場得到了片刻的安靜,命運的狂瀾隨即將他籠罩,他不停接受殘忍而冷酷的選擇,做為一名戰俘選擇無聲的死亡還是投降?面對卡納莉斯的說詞何去何從,唐克愈發危及生命的威脅是否應該先下手,還有卡辛加,如果他是唐克的死黨,精心設計騙局,他將死得悄無聲息,卡納莉斯遠在美國,連他臨死前的哀嚎都聽不到。回想卡辛加在黑水公司地下工事的言行,他似乎想要保護自己,是朋友嗎?
激烈的思想鬥爭火焰般舔舐著歐陽鐸的大腦,他沒有時間再猶豫了,還有幾步卡辛加就要下樓了。
「我可以信任你嗎?」歐陽鐸大喊,目光如炬。
「當然…當然,我以軍人的榮譽發誓!」卡辛加激動的跳了起來。
「什麼事值得用軍人的榮譽發誓?」唐克從樓梯爬了上來,m9手槍肆無忌憚地在左右的食指飛快轉動。
一把上膛的m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