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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雲泥 第九十四章 玉壺春水(下) 文 / 西川

    第九十四章玉壺春水(下)

    「唉,老了啊,要放十年之前哪裡會這樣瞻前顧後首鼠兩端……」看著李成清亮的眼神費立國沒來由的一陣心虛,不禁自怨自艾起來,這一番充滿江湖氣息的對答並沒有讓費立國遙想起當年的金戈鐵馬,反而在心底泛起一股英雄遲暮的滄桑,往事不堪回首啊,不過費立國畢竟是腥風血雨中走出來的人物,很快就把浮動的心神平息下來,開始在肚子裡打起小算盤。

    兩人的切口聽得張雲裳和三餅小和尚雲裡霧裡,但見費立國和李成眉來眼去,似乎有那麼點背背的意思,張雲裳趕緊打斷道:「沒想到費師傅師從少林,還懂得這道家丹術,真是博學廣聞,不愧是名門之後。」

    「哪裡哪裡,我看李先生才是少年英雄,這身功夫不簡單啊。」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花花轎子人抬人的道理是放之四海而皆准,老江湖費立國也開始客套起來。

    張雲裳是學術油子,費立國是江湖老手,雙方打了一番哈哈,雲遮霧罩中好一派河蟹氣氛,終究是張雲裳性子急,率先直奔主題:「費師傅,可以給我們講講這鼎麼?」

    「恩……」費立國沉吟起來,一手摩著光溜溜的腦袋。身為少林執事的嫡傳弟子,他頭上卻一直沒有燙戒疤,蓋因他雖是少林弟子,骨子裡卻是丹家傳人,這一節只有那死去的法空大和尚和他自己知道,當然不會說與張雲裳聽,這個底不能露,一露後面的話便不好圓,又不能不露,不露的話人家抬腿走人一拍兩散那就更沒戲了。

    費立國思量一番,決定露一點底子。反正外人眼裡自己是少林弟子,並非專攻丹道,問深了就說自己也不知道。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先吊一吊兩人的胃口,穩住再說,守的三分地,還怕沒糧收?

    那邊廂李成看費立國沉吟的樣子以為是要錢,開口道。「費師傅,鑒定費您開個價,總不能讓您白費力氣。」

    「哪裡地話!!能見到這個寶貝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不談錢,談錢生份了!再說兄弟所知也不過一二,不敢打包票啊,互相研究,互相研究……」費立國作一臉誠懇榮幸狀。伸手要過鼎,撫摩著內壁,問道,「這鼎以前燒的是凡火,因此有一層火殼。看這痕跡剛脫不久,也就是年內的事情,這應該是李兄弟的功夫,另外。今年燒過不少次吧?看這樣子還煮過水,不然內壁不能如此光亮。」

    「是是是,鉛汞雄黃砒霜白昜,連鶴蛋都煮過。」張雲裳一臉地激動,高人啊!娘的,張嘴就中。

    峨眉多霧,山風又大,幾人所處是前廳。不遠處便是瀑布,偶有水汽瀰散進來,繚繞在費立國身周,在張雲裳眼裡更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氣象。

    費立國這一張嘴,李成也被震住了,佩服地說道,「我和張老師踏破鐵鞋,不想今天才遇上真人。失敬!」

    「幾斤炭?」費立國見兩人已上鉤。便套起話來。

    「二十四斤。」張雲裳道。

    「按方子燒?」

    「鉛三汞五……不過這方子不全。我們也是一個老先生憑記憶給的,後面地加料只知道順序。不知道火候……」張雲裳倒背如流,後面乾脆從包裡掏出一份複印件遞給費立國,正是白泉頤給的那方子。

    「你確定麼?」費立國一目十行瞄了眼。

    「確定!」張雲裳篤定地道。

    「真確定是這樣的?」費立國翻了個白眼,加重了語氣道。李成感覺怪怪的,這個絡腮鬍子此刻怎麼看怎麼像王小丫,雖然兩人外形相差巨大。

    不過三五句話,費立國便弄清楚了李成和張雲裳對丹道的瞭解程度,可謂一無所知,能用內力抖鼎不過是瞎貓撞到死耗子,純屬偶然。既然如此,那便好忽悠了,費立國思量一番計上心來,

    「不知道兩位為何要弄明白這外丹煉法?」費立國終於問出了最核心的問題。

    「我有幾味藥,可以做成普方,需要一個藥引,傳統的辦法不行,想從外丹道試試。」李成斟酌了一下用詞。

    「哦……這鼎的年代,我斷不出來,鼎不是死物,需得人以內力相催,所以年代越久,用地人越多,反而越是油光蹭亮。鼎也有鼎的性,李先生煉了這麼久應該很清楚了。」費立國話鋒一轉,李成點點頭。

    「李先生剛才講藥引,倒是接近外丹派的真相,至於道藏裡所謂的外丹,我看就是個笑話,歷朝歷代皇帝煉丹的還少了?有幾個飛昇成仙地?頂多是輕身健體。正如佛經一樣,除了增壹阿含經之外,其他還不是口口相傳,哪裡又靠得住了?道藏裡偽經也多,基本上凡講丹田結金丹的,都可以算是偽經,李先生是醫生,可知道孫思邈張仲景也曾煉過外丹?」

    「讀書時見過,不過那是野史雜記裡的隻言片語,不敢當真。」李成道。

    「古醫家煉丹,那是因為藥材容易變質的原因,或者是製作外敷藥,取其斂燥地藥性。比如銀粉治燒傷,嘧汞敷牛皮癬。這和長生不老又有什麼關係了?」費立國心思動了動,既然李成只是想要做藥引,那這鼎的真正價值顯然還沒有被他們認識到,不能豪奪,或許可以巧取。因此句句話將兩人導向所謂的外丹真相,

    「真傳一句話,假傳十萬經,道藏千萬言,害人不淺,須得是頂門上三隻眼方才看得。這外丹術,我沒煉過,不過聽我師傅講,醫家叫煉藥,而對道家來說,這外丹道雖然煉的是外丹,可講究的還是修身。原理和內丹道一樣,內丹是鍛煉精神,外丹是鍛煉**。我看這道理和佛家相通,正如楞嚴經講,『觀其所由,堅固妄想以為其本也。』」費立國說道。(西川註:內丹道分幾等,初等如存想守意丹田有火團等等,不是真求有個丹。而是集中精神排除雜念,是入門功夫,三教俱有類似法門,雖然簡單,不過修道者能過這個門檻的百中無一。)

    「至於煉丹,我以為是虛妄的事情,這鼎在我眼裡,和平常人舉的啞鈴差不多。工欲善其事,畢先利其器,然而器械終歸是器械,我輩修性之人,最怕憑借外物。」不愧當過多年地職業和尚。費立國大吹法螺,引經據典,說地張雲裳唯唯點頭。

    「可這鼎卻也有奇特之處,不瞞費師傅。我們雖沒煉出什麼東西來,異像卻很多,炸了也不知幾回了。」李成就沒那麼好糊弄了,每次升火燒鼎,林醫生和他都是勞動力,親力而為,自然知道其中不同。

    「當然有不同凡響的地方,要不然我怎麼說這是一寶呢。李先生,請搭把手。」費立國忽然說道,似有不耐,舉起鼎遞過來。

    李成一上手便感受到費立國逐漸加勁,自然而然運氣相抗,那尚水鼎夾在兩人內力間激盪,登時嗡嗡之聲大作,振聾發聵下張雲裳只覺得眼前一清。原來是水汽被逼開三米之外。視物清晰起來,還看到巨響之下對面的三餅扔了手機摀住耳朵。

    「家師曾對我說。爐鼎爐鼎,世人只見其鼎,不知其爐,李先生可知是何故?」費立國開口說道,頜下三縷長鬚無風自動,漫廳清鳴蓋不住他的話音。

    費立國原本就是個江洋大盜,一向豪奪不曾巧取,何曾窩囊到為了一個東西費勁心機,說來說去他也焦躁起來,手上逐漸加勁,非得要試出這李成的深淺。

    「還望費師傅有以教我!」李成神色不動,他也隱隱地明白這個費師傅只怕不是個好相與的。

    「天地為鼎,日月為爐,盈天地之間者唯萬物,所以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兩句話間費立國已經摸清楚尚水鼎的特性,借勁打勁生生不息,出手是一分,透了那鼎傳到李成手上已是兩分,此刻相當於兩個費立國和李成相抗,這就是法空傳給他地獨門心法了。

    「那麼對這個鼎而言,你我就是爐了?」李成微微笑道,

    「正是!」費立國不復輕鬆,他只覺得自己加一分力李成也加一分力,直如長江大海,不能窮盡贏渤。費立國使到八分力氣,再繼續加勁只怕臉色也不好看,便一步步收回來,李成倒也沒趁機欺他,逐步撤後,明擺了是留有餘力。

    「至於李先生剛才講地藥引,我也很感興趣,不如一起研究?」費立國喘了一口氣說道,他心知自己差人家太遠,也不再費力氣。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費師傅願意指點,那是求之不得。」李成溫言笑道,「不過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費師傅不如和我們一起下山一段時間?天天呆在這裡,就是洞天福地也膩了。」

    費立國思量半天還是答應了,並沒有要李成給他開地薪水,而是這鼎對他的誘惑實在太大。

    李成也不是個善茬,費立國這一答應,李成便知道這鼎對費立國來講怕是比對自己更為重要。

    俗話說物以稀為貴,這話其實不對,應該是物以爭為貴,不爭不貴。譬如一女子,如果是中等姿色,怕是沒有男人會太在意,但如果兩個男人同時在追這女子,這中等姿色在當事人眼裡馬上就升級為西施了。此是人性使然,李成原本對這鼎還不甚在意,知道是個奇物,不覺得有多寶貴,此刻見費立國如此這般造作,心裡隱隱覺得這鼎怕是大有來頭。

    總的來講,除了費立國同志暗起殺機之外,這還算得上是一次團結的會晤,勝利的會晤,河蟹的會晤。為了費立國和李成日後深厚地革命友誼奠定了良好的基礎,響應了胡主席在**報告中提到了建立基本醫療衛生制度、提高全民健康水平,和加強農村三級衛生服務網絡體系建設,讓廣大農村百姓的身體健康更有保障,生活更加幸福,以及深化醫療改革,建立國家基本藥物制度,加強醫風醫德建設,提高醫療服務質量,還有確保食品藥品安全等等與人民群眾生活緊密相關的內容的發展方針,開創了中國外丹研究地嶄新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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