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深藏不露歐陽七
畢竟進過聖武學院，也學過些無限聖氣的入門口訣，又有過擊斃數名劫匪的先例，雖然沒有信心打倒眼前這株樹，但歐陽七還是憋足了勁，心道：「拳頭大爺，求你大發慈悲行個好，替我歐陽七掙口氣吧。我也不要求你能打出什麼黃芒綠芒來，只要能把這棵樹打得顫上幾顫，我也不會太丟人了，要不然那老娘們非挖苦死我不可！」
令歐陽七感到莫名驚奇的是，當他心中默想著學過的幾句無限聖氣入門口訣時，注意力自然而然的就聚集到了下丹田部位，瞬間下丹田內就生出兩道如潺潺溪水般的暖流，暖流迅速延伸至雙拳拳端，澎湃如潮，直似要破拳而出。
歐陽七低頭看向自己握起的雙拳，只見兩隻拳頭已各被一層氤氳耀眼的綠芒所包裹，正是一名戰士發起攻擊前才會出現的情景。他一時間驚喜異常，生怕那綠芒會突然消失不見，也不敢多想，「嘿」的一聲雙拳齊向身前的那株古樹打出，綠芒脫拳飛出，在一陣破風裂氣的呼嘯聲中擊中古樹，那古樹樹身從中間橫生生的斷掉，上端被擊飛出十幾丈遠。
「哇哈哈……我成功啦！樹被打飛啦！」歐陽七看著那古樹餘下的半截斷樁呆了半天，這才興奮的手舞足蹈，哇哇大叫，彷彿自己撿了寶似的。
古蘭英、古月俠兩姐妹以及金香兒的震驚更勝於他，心想從歐陽七剛才拳端生出的綠芒以及攻擊威力來看，他的無限聖氣應該已經修煉到了至少第三層境界，甚至有超越之勢。
古蘭英道：「我暗中查過你的背景，在進入聖武學院之前，你根本就是個花花少爺，一點聖氣武技也不懂。你……你這身聖氣怎麼修煉來的？難道是你爹私下裡傳授給你的？不對，就算是私傳，你這麼小的年齡也難修煉到第三層……」
「才三層？」歐陽七怔了怔，心想那個叫玄龍的聖族老者也真是的，他自己的九天聖氣已經修煉到了第七層，怎麼傳給自己的無限聖氣只是區區三層？這夠怎麼用啊！
他見古蘭英驚奇無比，也就顧不得再埋怨玄龍了，鎮定了心神，得意洋洋的道：「年齡小怎麼了？香兒姑娘比我還小呢，她怎麼就比我還厲害？嘿嘿，實話告訴你，本少爺天生奇才，沒用人教，自己看著別修煉就學會了，只是我一直深藏不露而已。」
他的「天生奇才」之言，古蘭英當然不會相信，卻也無心與他辯解，說道：「你怎麼能和香兒比？我們兩姐妹為了讓香兒早日成才，十幾年間幾乎跑遍了五洲大陸，費盡了無數心血才找到幾樣可以增補聖氣的靈草奇藥，否則香兒也難有今日成就。」
古月俠低頭一直在思忖著什麼，這時插口道：「七少爺，你是不是只修煉了聖氣，卻不通武技？否則你剛才也不會輕易就被香兒帶到這裡來了。」
歐陽七剛才雙拳打出綠芒，心情大爽，本來還想藉機吹噓一通的，聽古月俠這麼一說，便訕訕笑道：「沒錯，我的武技目前是很差，不過只要有人肯教，我就肯定能學好。」
「嗯，我相信會是這樣。」古月俠讚許的看著他，點頭道。
歐陽七怕自己只顧著說話，會忘記剛才那兩團綠芒是怎麼打出來的，於是按照前法重新「溫習」了幾遍，直到每次都有綠芒在拳端泛出，收發自如，這才心癢難撓的收了無限聖氣的心法。
其實歐陽七剛才打出的綠芒並不是人族的無限聖氣，而是他下丹田中神晶內所蘊含的九天聖氣。九天聖氣與無限聖氣的法門有很多相通之處，只要懂得聖族的九天聖氣，也就能施用人族的武技，反之亦然。本來九天聖氣出來後應該呈現金黃色彩，但歐陽七卻用了人族的無限聖氣法門導出九天聖氣，兩者所走經絡不同，聖氣出來後就順理成章的由金黃變成碧綠。
兩種聖氣雖然同根同源，但也有不小的差異，就是這種差異極有可能導致使用者丹田內神晶爆裂，慘遭橫死，所以人族與聖族的修煉者們雖然知道這法子可行，卻出於安全考慮，都小心謹慎，絕不敢越雷池半步。這一點古氏姐妹不知、金香兒不知，歐陽七自己就更不知道了，他內心裡只是認為這就是聖族老者玄龍臨死時傳給自己的「絕學」。
「樹我已經打倒了，你是不是該教我那什麼渡的提縱術了？」歐陽七示威性的瞟了瞟古蘭英，然後指著那斷樹對古月俠道。
「七少爺，是凌雲渡。」金香兒接口道。
歐陽七擺手道：「管它什麼渡呢，只要能讓我平安無事的『渡』過明天那一劫就行！」
古蘭英雖然性情暴躁，但說過的話卻從未悔改過，當下點頭道：「好，表妹，咱們說話算話，你這就教他凌雲渡提縱術。他若能學得會，明天咱們殺君主時，告訴他十日**散的解藥放在哪裡，讓他自己逃命去拿，同時也省了香兒的一份心，增加了她脫身的機會。」
頓了頓，又對歐陽七道：「我話說在前在，你縱然有三層的無限聖氣作為基礎，但想要在明天天亮前把凌雲渡練成根本不可能，至於能練到什麼火候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歐陽七笑道：「你就不怕我練成後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古蘭英哼道：「只要你不怕體內的十日**散毒性發作，儘管去逃，絕沒人攔你！練成？嘿嘿，就憑你……等你把無限聖氣修煉至第四層時再提『練成』這兩個字吧。你資質差一點，或許永遠都不能練到大成。」
歐陽七道：「一輩子練不成，我就兩輩子練！活著練不成，我死了繼續練！對了，這個世界裡人死後會到哪裡去？陰曹地府？地獄？幽冥？」
金香兒見他把臉側向自己，顯然是在問自己問題，臉微微一紅，不由自主的答道：「我也不知道。人死就死了，都會被埋進土中，還能往哪裡去？」
歐陽七點點頭，說道：「多謝回答。那我死後就躺到土裡繼續去練，你大師傅說我永遠都練不到大成，我還就不相信了。」
金香兒終究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雖然有大仇在身，心情抑鬱，但見大師傅與歐陽七針鋒相對的鬥嘴，又聽了歐陽七最後這句話，終於忍不住「噗」的笑出聲來，隨即想到明日便可能與兩位師傅生離死別，嘴角一撇，禁不住又黯然下去。
她容貌極美，這一喜一憂，揚眉蹙眉，別有一番韻味，歐陽七雖然氣她，卻也看的怦然心動，那晚與她在七色樓中獨處一室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心想這小妞兒若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少女，自己早把她給辦了。
古月俠面善心軟，如果不是因為金香兒報仇一事，她絕不肯傷害任何人的性命，她始終覺得愧對歐陽七，因此真心想把凌雲渡教給他，只盼他能在這一天一夜間學有所成，到時能逃出皇城保住一條性命。
她叫過歐陽七，一字一句的將凌雲渡提縱術的運用法門向他說出。這門提縱術沒有任何技巧可言，全是通過體內的聖氣聚集到足部來達到彈飛縱躍目的，聖氣越強，整個人彈起越高，向前縱掠的速度就越快。看來古蘭英之前所說不假，沒有聖氣作為基礎，休想把這門提縱術修煉到大成。
歐陽七來到這世界後，還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學習一門武技，所以古月俠教的認真，他聽的也仔細，到日落西山時已經把運用法門記得**不離十了。
金香兒與古蘭英到石屋裡做了些晚飯招呼他們一起吃了，稍事休息後古月俠又帶著歐陽七來到屋外，親自示範提縱術的動作讓歐陽七學習。
她不愧是人族高級戰士，雙足屈伸之間，身子已如飛箭般高高彈縱而起，身形在空中劃出個高而長的大拋物線後，遠遠落到前方十餘丈外的一塊聳立石塊上，隨即左足踩地，再次向前彈縱、月光中一道身影高起高落，姿勢流暢優美，看得歐陽七如醉如癡，連聲叫好。
「我也來練練，有什麼不是的地方，請多多指教。」當古月俠縱回到身前時，歐陽七心癢難撓，躍躍欲試。
「七少爺請。」古月俠聽他說話客氣了很多，微微一笑。
歐陽七把凌雲渡提縱術的運用法門在心裡默念一遍，回頭見身後的石屋有一丈來高，心道：「凌雲渡……凌雲渡，顧名思義，是可以飛的像天空中的雲彩那麼高，不過本少爺初學乍練，想要『凌雲』根本不可能，能竄到這屋頂上就知足了。」
於是施用起剛剛學會的提縱術行氣方法，導出下丹田神晶內的兩道聖氣衝向雙足足底，歐陽七「啊」的一聲大叫，只覺身體被兩股強力反彈而起，如願以償的一飛沖天。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歐陽七這一次的提縱術試練，無論高度、距離還是速度都令人難以圍住。高過了屋頂至少兩丈、遠過了石屋至少三丈、速度快的猶如驚鴻一瞥，如果金香兒三人不是事先凝神觀看，恐怕都難看清。
歐陽七身子彈縱起來時姿勢還算瀟灑美妙，可人在半空中興奮過度，以至於沒能控制好聖氣，結果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墜落下來，嘴裡哇哇大叫著，四肢虛空亂扒，臉面朝下狠狠摔在地面上，結實健壯的身軀激的地面塵土飛揚，碎石四濺。
從幾丈高的地方以如此狼狽的姿勢摔下來，就算實力高強的戰士也有可能被摔傷，何況沒有任何武技根基的歐陽七？
「歐陽七！」金香兒驚叫一聲，慌忙奔了過去，卻見歐陽七從地上爬了起來，抹掉了口中鼻中的土渣，大罵個不停。
「你沒事嗎？嚇了我一跳！」金香兒跑到他身前，上上下下打量著他，那份緊張和關切倒是發自真心，佯裝不來的。
歐陽七拍了拍身上的土，雙手一攤，乾笑道：「沒事沒事，我皮糙肉厚，摔的再厲害一點也死不了！剛才我現學現賣，獻醜丟人了！等著，我再來一次給你瞧瞧！」
他興致正高，又急於挽回剛才那一摔所丟的面子，雙足一蹬，身子再次縱起，這一次他精神集中，心無二用，看準了屋頂落點後，穩穩落在上面，居高臨下衝金香兒瀟灑的揮了揮手，然後眺目遠望，脫口大叫道：「凌雲渡，我學會啦！爽啊！」
群山迴響之際，谷中幾株古樹上的一群棲宿鳥兒也被他的聲音驚起，展翅遠走，另覓他處休息去了。
金香兒抬頭仰望，見他端立屋頂，豐額挺鼻，輪廓分明，強壯身姿在夕陽之下更顯偉岸挺拔，心頭竟泛起一陣迷醉，沒想到這個傳聞中素愛吃喝嫖賭、風花雪月的紈褲少爺也有這般讓人心動之處。
古蘭英、古月俠固然驚詫於歐陽七那一摔的安然無事，更沒想到他現學現賣，居然真的用出了凌雲渡提縱術，雖然騰躍之間還略顯生疏，但基本要詣已經掌握，而且表現也遠遠超出預期、只要他肯再勤練一陣，效果絕對驚人。
古蘭英呆了一陣，心中感慨無限，對古月俠道：「表妹，我記得當初咱們學這凌雲渡提縱法時，師傅讓咱們先把無限聖氣修煉到了三層，然後帶著咱們苦修數月，那時咱們能躍起一、兩丈高遠，師傅就歡喜的不得了，說進步神速，不可限量。可你看這臭小子，那那三層聖氣也不知怎麼修煉成的，其他都是稀里糊塗、狗屁不通，怎麼就……就能一躍至此？」
古月俠淡淡道：「傳言中都說這位搖光府七少爺游手好閒，一事無成，表姐，你也對他有很深的成見對吧。可你聽說過沒有，就是這個被人貶的什麼都不是年輕人，卻在藥師學院用奇妙方法救過人命，並且醫治好了連金大藥師都不能醫好的自己的母親以及皇城裡那個七公主，另外我又聽說他醫術之所以如此高明，是因為曾經得到過一個神族神醫的傳授……」
「神族？表妹，神族只是千萬年前傳說中存在的族類，你會相信這個？」古蘭英看向還站在屋頂擺出各種「自以為帥」姿勢的歐陽七，眼中的不屑之色卻明顯減少了。
古月俠道：「不管傳言是真是假，我卻認為這位七少爺真的是深藏不露。以他剛才展露的提縱術看，我不相信他的無限聖氣只修煉到了第三層，顯然他故意隱藏了什麼。」
古蘭英冷笑一聲，道：「就算他實力比咱們強又怎樣？他敢殺了咱們嗎？就算他真是神族神醫的傳人又怎樣？他敢隨便解毒嗎？哼，解不好了，他只能死的更快！嘿嘿，我看他就是因為顧忌這個，才肯乖乖配合咱們去殺金聞天的。」
「可表姐你想過沒有，如果咱們把他逼急了，他不顧生死與咱們死拼，那怎麼辦？咱們就是前功盡棄啊！聽我的表姐，咱們對他好一點，不要過份逼他，或許他為了自己的性命能配合咱們一次。」古月俠長長出了口氣，也側頭看向屋頂上歐陽七的身影，歎道：「這個年輕人真的很讓人高深莫測，如果他能成功逃過明天的厄運，將來肯定會有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作為。」
古蘭英知道表妹善於識人相面，從沒看走過眼，聽她這麼一說，看著歐陽七的眼光變的異樣起來，忽然竟也歎了口氣，喃喃道：「他是奇才也好，庸才也罷，過了明天，咱們兩個都看不到了。二妹，時間不早了，你讓那臭……讓那小子下來，咱們還要和他再商量一下明天怎樣混入皇城刺殺金聞天呢。」
她話聲剛落，歐陽七又是一個凌雲渡提縱術從屋頂躍向這裡，人在空中劃了個弧形軌跡，洒然落地，喜滋滋地道：「這門武技提縱術真不錯！我回府後再多練練，爭取練的更加純熟，也好明天逃起來更快些。拜拜……哦，再見了三位！」返身便走。
古蘭英大聲喝道：「慢著！事情還沒說清楚，你怎麼就想走！」
「不就是明天進皇城刺殺君主的事情嗎？有什麼好說的？」歐陽七停下步子回過頭道：「反正你們在我身上的有毒，我為了活命，只好乖乖配合你們了。放心，我不會和任何人說起的這事的，也不會像某個人那樣雖然長的挺漂亮，卻用些花招耍人害人。」說著有意無意地瞧了金香兒一眼。
金香兒當然知道他還在怨怪自己下毒之事，心中有愧，低頭不敢和他目光相對。
古月俠側眼斜睨，微微一笑，說道：「七少爺言而有信，我們當然不用擔心什麼。只不過明天進入皇城時，倘若有人問起我們三個的身份，不知七少爺會怎樣應答……」
歐陽七想了想，笑道：「這個容易，我就說你們兩位一個是我姨親，一個是我乾媽。至於她……她是我未過門的老婆。」說著指了指金香兒。
金香兒吃了一驚，羞的滿臉通紅，低聲啐道：「胡說，誰是你老……老婆……」
歐陽七皺眉道：「你聽清楚了，是未過門的老婆，就是只定名份，並未同床的那種，明白？怎麼，難道你也想做我乾媽？你要和你師傅爭這個輩份？」
「我哪有……我只是……只是……」金香兒越急臉越紅，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古月俠道：「行了香兒，不要鬧了。我覺得七少爺這樣的說法很好，皇城守衛應該不會起疑心。好了，就這麼定了。」
她接著又把明晚如何接近君主、如何動手行刺的細節和歐陽七說了一遍，又點出了歐陽七和金香兒在混亂中逃走的路線，這才罷了，又道：「七少爺，現在夜色已深，你也不要回你的搖光府了。我們師傅三人在國都城裡也有個隱密住處，不如咱們先去那裡休息半夜，準備明天中午的行動，你看如何？」
歐陽七一想也是，這時候自己回府，父母一定會詢問自己白天被擄的事情，萬一自己守不住口給說了出來，那可該怎麼辦？依著老爹歐陽山耿直忠誠的性子，聽說自己要帶人去刺殺君主，他寧願讓自己毒發身亡也不會答應。看來還是等古氏姐妹刺殺君主成功，生米煮成熟飯後再回府去，那時候歐陽山為了全家人的生死存亡考慮，也只能選擇溜之大吉了，到時候自己既不用死，家裡人也不用死，算是最好的一種結果了。
古月俠見他點頭答應，心裡一喜，於是四人藉著月色向國都城方向返回，準備越過城牆回住處休息。
出了山區，遠遠看到通向國都城的道路上火把如星，人影如梭，有施展提縱術行進的、有騎馬跨獸奔行的、也有在半空中張開翅膀飛掠的，不少人手裡還拿著刀劍等兵刃，月光映照之下泛出點點寒光。火把前後延伸，一望望不到邊，顯然道路上的人數極多。
四人面面相覷，雖然無人提醒，卻都自覺的矮下身形向前掩近，驀然間古月俠臉色大變，顫聲道：「魔血……是魔血聯軍，還夾雜著其他族類的幫兇。天啊，我聽說魔血聯軍還在全力進犯北獸洲的獸人族國家，難道他們同時還想把戰爭引向中靈洲？是了，流金國東面靠海，易攻難守，加上盛產黃金，他們想要進犯中靈洲，第一個目標肯定選擇在流金國。如果不出所料，這支魔血聯軍的軍隊準是渡海過來的！唉，國都城……國都城這下凶多吉少啊！國都城一陷，整個流金國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