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內宇宙中的點化
七來禪師微微一笑，和聲道：「葉施主，以後可千萬莫要再在老僧跟前自稱晚輩二字。學無高下，達者為尊，老僧癡活無數載，此生已然注定再無法前進一步。倒是施主前途無限，總在老僧跟前這般講，會給老僧帶來天罰。」
在莫南誠的艱難培養下，臉皮已經足足厚了一個層次的葉楓在聽到這句話後，也不由一陣赧然，忙道：「禪師說笑了，晚輩在禪師跟前永遠都是晚輩。禪師大恩於晚輩，怎會有如此之說。」
七來禪師微微一笑，無奈的搖搖頭，也不再去阻止，而是再度拉起葉楓的手掌，看著他手心半響，方道：「葉施主可知老僧在你的手裡，看到了什麼？」
一臉謙虛的葉楓，連忙問道：「請禪師明示。」
七來禪師長歎一聲，「人之手，本為天地靈氣匯聚而生。借手之力，造化於萬物。本該靜心淨念，廣施恩澤，利他人而嚴己身，方為道中之道。可惜明曉此理的人委實太少，老僧原以為葉施主當世英才，當能知其中奧義，不曾想二十餘年未見，不僅未有進步，反而越行越遠。」
平淡中帶著惋惜的語氣，看似責備，實則更多的是疼惜。然而聽在葉楓耳內，登時大為汗顏，額頭上甚至出現細碎的汗珠，訥訥的道：「晚輩令禪師失望哩。若有不得之處，還請禪師提點。」
七來禪師輕輕搖頭，微微一笑，「老僧並沒有怪罪施主的意思。大道三千，原本各有歸途，自有緣法，老僧也只是坐井觀天，正確與否連自己也不明瞭。只是老僧看到施主手心黑氣，忍不住頗有些感慨而已。」
葉楓不由張開手掌，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七來禪師所說的什麼黑氣，不由一愣，看向他的目光也充滿了疑惑。
「施主未曾精研佛理，自然是看不出的。還記得當年老僧曾告知施主，行事當存仁愛之心。這團黑氣乃是施主心中之怨念和戾氣所生，無形中影響了對大道的感悟。這些年來死在施主手裡的人，只怕也不少了吧。」禪師再度長歎一聲，語氣恬淡，法相莊嚴。
葉楓更是汗顏，且不說當年數萬魔軍盡數死在自己手上，其後天龍舞教眾以及無數妖獸，再加上朱公府上下近萬人，全被屠戮了個乾乾淨淨。七來禪師果然目光如炬，單從自己的手心，便看到了這麼多，登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大道是創造不是殺戮，是救贖不是毀滅，這一點想必施主已經很是明白，只是做出來的事情，卻已經有所背離。」禪師饒有深意的看了葉楓一眼，「帶老僧去施主開闢的內宇宙可好，老僧今番來此，主要是為它而來。」
心念一動，兩人現身在內宇宙中。葉楓心底更是感激，七來禪師說是想看看，其實是想指點自己一番。在內宇宙中自己是唯一的主宰，而七來禪師卻這般信任自己跟了進來，但是這份恩情，便令人感激不已。
一向恬淡的七來禪師，在看到內宇宙後，向來雲淡風輕的臉上現出一道深深的驚駭之色。見他身形如同一道青煙，留給葉楓一道模糊的殘影，飛快的在空間內遊走了一遍，過了好半響才回到葉楓身前，歎聲道：「怪不得，怪不得，果然了得，後繼有望，也難怪他會如此激動。」
「是誰？」葉楓不由問道。
「還不是告訴施主的時候。」禪師淡然一笑，「這片內空間前途不可限量，我終於明白那個人當年的深意，今日一見，果然令老僧無比震驚。施主只要走向正道，自然會有大功告成的一天。」
「何為正道？」心知七來在點化自己，葉楓連忙問道。
「是生，是靈，是動，是靜，是救贖，是恩賜，是悲憫，是公平。」七來禪師緩緩說完這句話，深邃的目光中竟露出一道別樣的神采。
葉楓聽的丈二摸不著頭腦，無奈的苦笑，「禪師所言太過深奧，晚輩並不明白。」
「施主總有明白的一天。」禪師微微笑著，讚歎之中兀自帶著些許吃驚，「施主的內空間在此時陷入瓶頸，可知是何緣故？」
「請禪師明示。」葉楓恭聲道。
「是源自施主手中的那團黑氣，黑氣消弭，瓶頸自破。」禪師細細的講述著，並沒有因為葉楓臉上的疑惑而停頓，「內宇宙已然成型，然而生機全無，恍如一片死域，在老僧看來，實有暴殄天物之嫌。究其原因，就在這一個生字。」
「本源之力施主已然領悟了一些，卻始終難以前進，也正是在這個生字。何為生？生者，博愛、仁慈、包容、友善，施主的心底正是缺少了這一絲善念，才會出現如今的情形。此桎梏若能打破，前路立時化為平坦大道，任施主放馬狂奔。」
雖然心中一片迷糊，但葉楓仍然嚴肅的點點頭，記下了七來禪師說的每一個字，深深道：「晚輩謹記！」
「善念長存之時，生機蔓延之日。施主，你我緣分匪淺，能否容老僧在此處念上一段佛經？」禪師微微一笑，溫和的目光投向葉楓。
「求之不得。」心知又是七來禪師在點化自己，葉楓連忙答道。
七來禪師平淡不起的波瀾的臉上漸漸升起凝重之色，隨即盤膝就地而坐，寶相莊嚴，看起來無比神聖，頭頂飄著一圈金黃的光華，淡淡的普撒清輝，因為月崖而心煩意亂的葉楓，心神在這一刻完全平復下來，如不波古井一般寧靜。
「須菩提，於意雲何，若有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佈施，是人以是因緣，得福多不。如是，世尊，此人以是因緣，得福甚多。須菩提，若福德有實，如來不說得福德多，以福德無故，如來說得福德多。」
「須菩提，若有人言，如來若來若去，若坐若臥，是人不解我所說義。何以故。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
「須菩提，於意雲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如來有所說法耶？須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何以故？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聖賢，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
「須菩提，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有所說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即為謗佛，不能解我所說故。須菩提，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於未來世聞說是法，生信心不。佛言，須菩提，彼非眾生，非不眾生。何以故。須菩提，眾生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
「須菩提，若有人以滿無量阿僧只世界七寶，持用佈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發菩提心者，持於此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人演說，其福勝彼。雲何為人演說。不取於相，如如不動。何以故。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漫漫的誦經聲也不知念了多久，才終於停了下來，偌大的內宇宙好似突然產生了些許生機。而葉楓早已沉浸其中，七來禪師誦讀的佛教，除了是在教化自己心寬意靜善念長存，其中竟隱隱有向他教授天道的意味。
到葉楓睜開雙目，回過神來時，卻見端坐的七來禪師，手執一朵純淨無暇的白色鮮花，正靜靜的看著葉楓，拈花而笑。見他輕輕起身，將那朵白花無比慎重的遞到葉楓手裡，溫聲道：「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苦難常在而善念永存，方為大道之道。葉施主，老僧就此告辭，再見之時，施主自然能帶給老僧莫大的驚喜。」
身在葉楓掌控的內宇宙，神秘莫測的七來禪師，卻在對葉楓微微一笑間，身形如同一團霧氣一般漸漸散去，已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