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坤沙又叮嚀幾句,隨後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面朝下一動不動的那個人,身形一閃,幾個縱躍間消失在重重密林之中。
看到坤沙離開,蔻蘭緩緩地蹲了下來,看著俯臥在地的那人輕輕歎了口氣:「我想,你應該是人類吧!從你的耳朵上我感覺是,可惜我長這麼大還沒有從自然森林出去過,也不知道我的同族都是什麼樣子。我想看看你,可是你的這把劍又這麼厲害,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倒在地上的人正是方真,就在血魔把玉牌祭出之時,方真也勉力睜開眼睛:「我……」他勉強咧咧嘴露出一個冷笑,喉頭一甜再次噴出一口鮮血。望向血魔的眼神滿是戾色,讓他原本俊秀的臉顯得猙獰無比。
方真狂吼一聲:「天兵!」左手猛地一探,師父清虛送他的飛劍天兵終於現身。
一把晶瑩璀璨彷彿是一塊白色玉質的玉劍擎在掌中,那口鮮血不偏不倚地正正落在天兵的劍身上。一聲清鳴,天兵不待方真指揮,逕自從他掌中飛起,迎上那已經飛至百米之內的玉牌。
一聲輕響,來勢洶洶的玉牌被天兵輕輕一碰就成了粉末,天兵去勢不停,直接飛向對面的血魔。眼看方真已經吐血,本來還想撈個便宜的血魔一看這柄飛劍如此神威,還以為是方真故意誘他上當,已經受傷的他哪裡還敢耽擱,輕嘯一聲,催動腳下飛劍一溜煙地走了。
天兵在空中盤旋一周,往後便退、而此時也恰恰是方真搖搖欲墜的時候,天兵瞬間劃過數百米的距離,憑空一沉就托在方真的腳下。
也虧的天兵這一托,不然方真這一栽下去,就是鐵打的也非散架不可。略微恢復了一些神志,方真隨手抽出一張五行符,勉力燃著,飭令一聲,連人帶劍消失在半空之中。
雖然他施用的是五行符,但是真正發生作用的還是他腳下這把飛劍天兵。以方真分神道初期的修為雖然可以勉力御劍飛行,但是卻頗為損耗靈力,因此他一般情況還是借用入雲錦居多。
而現在他的情況極為危險,連番的惡鬥已經把他的傷勢激發,再加上之前入魔時的境界,他實在是已經到了靈力盡失,之差一步就到了散功的地步,哪裡還能御劍飛行。
但是這柄飛劍不同於驚雷劍和驚雲劍,在送他這柄飛劍之時,師父清虛曾親口說過:「真兒,這天兵乃是仙界之神品,絕非我凡界之物,今天為師雖然把他傳授給你,但希望你多多琢磨它的來歷,此番你歷劫頗多凶險,希望在危急時刻它能救你一命!」
天兵本是通靈之物,遇見血魔等魔道之人自然會有反應,再加上臨出劍之時,又受到方真的心血祭煉,雖然沒有施用靈力,但是血入劍身,馬上讓天兵感覺到方真的浩然靈力,也因此在緊要關頭天兵放棄追逐血魔,趕回來救了方真一命。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天兵在受到方真以最後一點靈力燃著的五行符後,會自已飛向這個方向。
但是由於五行符中蘊涵的靈力實在太少,因此飛劍在眨眼間飛出了數百公里後,居然穿越了勒林公國的版圖,墜入這精靈一族的聖地,自然森林。但是對於這一切方真卻是毫無反應的,只是在那女孩蔻蘭發現他的時候,天兵再次靈器護主,自動地飛起威嚇了一下,不過因為靈力不濟,馬上就插入了地面。
蔻蘭自然對這一切更是毫無所知,但是剛剛看到天兵躍起的那一幕,讓女孩子哪裡還有膽子去碰觸方真,所以也只能呆呆地蹲在一旁自言自語。
所幸時間不長,遠遠的就有腳步聲響起,不斷的有人縱躍而來,雖然是在密林之中,但是這些存在於自然中的精靈們卻彷彿本身就是這密林的子女,高速穿行中居然沒有任何危險和攔阻。
「大長老!」蔻蘭聞聲站起,一個身材高挑的中年精靈已經如同一陣風般衝到她的身邊,但是卻穩穩地停下了腳步,一步也沒有多踏。他身後腳步不斷,最少有十幾個面容同樣俊美的男女精靈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剛剛去通知族人的坤沙赫然就站在最後一排。
「蘭亞大長老,我看這個人是從上面掉下來的,這裡已經深入自然森林上百公里,人類是不可能達到這個深度,何況,您看周圍的樹枝都有被砸斷的痕跡,周圍也沒有可供猜疑的腳步!」一個剛一到場就不斷地觀察四周情形的精靈恭聲說道。
蘭亞眉毛輕輕地挑動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東西,但是隨即又微微地搖搖頭:「好了,不管他是誰,先救了他吧!」
「不行,大長老,這樣不合族規,怎麼能把凶殘的人類帶入我們的領地!」一個頭髮火紅色的年輕精靈站了出去,語氣十分不客氣。眼神卻緊緊地盯著蘭亞。同時還飛快地瞟了一眼最後的坤沙,一副挑釁的模樣。
「火蜂,你怎麼能這麼對大長老說話?人類也是生命,再者人類中也有和我們同樣善良的生命,再說,不把他帶回族裡,難道就看著他死在這裡嗎?」蘭亞身邊的一名女精靈語氣嚴厲地開口駁斥他。
「我們可以在這裡救他,然後送他離開自然森林,我們精靈一族的聚居地絕對不能再洩露出去了。這也是族長的意思!」火蜂還在堅持自己的意見,不過聲音卻小了許多。
蘭亞揮揮手,聲音依舊十分平和:「不用說了族長那裡有我去說明,而且這個人很有可能身份不同,你們看,他的那把劍,和大陸上的人類的劍不同,很像矮人族長摩卡前段時間送信來說的那個人的佩劍。所以,我說帶他回去!」
在場的人看來以蘭亞的身份最高,因此他作了決定後,那出言反對的火蜂雖然還是一臉不忿,但是也不敢多說什麼。當下就有幾個精靈走過去要把方真扶起來。
一旁的蔻蘭剛要開口阻攔,那兩個精靈已經把方真攙扶了起來,她的那句話在嗓子眼裡打了個轉終究還是沒說出來,只是快步上前把天兵從地上拔了出來,很是奇怪地打量著。
坤沙低聲道:「蔻蘭,走了,到族裡再說!」一邊說一邊拉了她的手臂就走。
蔻蘭還想要說什麼,但是看到前面的蘭亞大長老一行人已經腳步飛快地離開,只好把手中的長劍交給坤沙,兩人同時快步追了上去。
方真緩緩地睜開眼睛,這是在什麼地方?周圍雲煙氤氳,好大的一片霧氣,即使如他的目力也看不到三米之外。而且他清醒之後馬上感覺到渾身一片溫熱,似乎是在水裡面。
低頭看去,自己果然是在水中躺著,不對,不是在水中,而是在水底躺著!他身子一挺便站了起來,雖然是在水底,但是他卻沒有感到任何不適,道家練氣時自然也有內呼吸一說。但是現在的情形卻不是這樣,他在水底,但是仍然可以呼吸到空氣!
方真左右看看,這才發現那雲煙氤氳的霧氣原來是這水中騰起的極為細密的水泡所化,由於自己剛剛睜眼才會誤認為是霧氣。仔細回想一下,似乎自己在看到血魔祭出那玉牌的同時,飛劍天兵就被自己祭了出去,可是自己怎麼會在這裡呢?難道說,自己始終還是敗在血魔的手下了嗎?
想到這裡,方真神念迅疾地掃過乾坤戒指,心中一沉,果然天兵已經不在,而驚雷驚雲則因為已經受損過重,被自己早一步收了回來。雖然兩柄飛劍已經暗淡無光,但他還是取了出來,邁步往前走去。
才一邁腿,方真就感覺到不對。這一步邁出不但感覺體內經脈順通,而且靈力循環不斷。自己明明傷勢已經發作,而且最後關頭靈力已經不能再克制體內的心魔。可是現在不但根本沒有一點受傷的感覺,而且功力還隱隱地超過從前,難道說自己現在不是在血魔手中?
他仔細地看看四周,依然是一片水色,「乾坤無極,天眼,開!」一道瀚然的金光從他額頭暴起,那原本隔斷視線的水泡驀然不見。這裡應該是一個範圍極大的水池,四周的池壁上似乎還有些圖畫浮雕,而頭頂上居然連天眼也看不透到底是什麼?
方真好奇心大起,左足猛一跺地,身體輕飄飄地升了上去,一躍勢盡,他雙掌接連不斷地往下方拍去,想要藉著那水的力量往上騰起。但是他卻忽然發現,這水似乎猛地消失了,觸手處空蕩蕩的哪裡有一點水的感覺?身子一沉,他再次落回池底。
皺眉一想,方真不由自嘲地笑了笑,這水中既然能讓人自由呼吸,那自然也就無從借力,畢竟在這個世界裡自己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他揮手祭出入雲錦,但讓他感到驚疑的是入雲錦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騰空而起,只是好像被什麼東西粘住了一般,緩緩地在眼前晃動。他一把抓住,口中再次默誦靈訣,可是依然毫無動靜。
這下子方真有些蒙了,這是怎麼回事?自己受傷之後怎麼會跑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總不至於一直困在這水池裡吧!
不過他馬上發現了一點奇怪的地方,自己的衣服!自從離開斯堪底亞公國之後,他所有的家當就是讓奧馬爾他們給自己買的那三套黑色武士服。這段時間惡戰連連,那幾套衣服也已經被紫柔縫製了多次,可以說跟乞丐的差不多少。
但是現在,自己身上穿的卻是一套淡綠色的衣服,不論手工還是質地都不如自己原來那樣,不過倒是有種自然清新的感覺。這說明什麼?自己一定是在某個地方,說不定自己昏迷的時候恰好被人救了,又或許是落在血魔的手中,他正要拿自己練什麼魔功!
不過他馬上推翻了後一個想法,如果真的要拿自己練什麼魔功,趁著自己昏迷的時候,把元神祭煉出來早就一了百了了,哪裡用得著如此麻煩。更何況自己現在傷勢全好,血魔還不一定是自己的對手呢!那麼到底是誰救了自己呢?方真確實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通那就先不想好了,既然有人救了自己,那麼絕對不會讓自己永遠留在這裡。他長長出了一口氣,默查了一下體內的狀態。果然如他所想,不但傷勢全好,而且上丹田中的氣團也更加凝實。已經猶如拳頭大小了,從這點看自己已經到了分神道中期。只要再進一步,讓氣團在上丹田無處不在,到那時距離散神道便只有一步之遙了。
如果有鏡子的話,方真絕對可以看到自己的表情,驚訝,喜悅,擔憂,疑惑種種表情盡數彙集在他的臉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的功力怎麼會提升得如此之快?這究竟是什麼原因?
屈指算來自己來到這異世界才短短幾個月時間,當然是熱鬧不斷,中間也著實有了幾次生死在於一瞬間的險境。雖然在這種大起大落的情況下對修道之人來說很有可能有突破,但是也絕對不會像這次一般如此之快。從分神道修至散神道至少也得要三十年的時間啊!
他清楚記得師父清虛曾經說過,修道七階中最為困難的就是從分神道修煉到散神道,一分一散,中間不知要經歷多大的凶險,想當年清虛老道自己也是用了幾近四十年的時間方才修煉有成。而且很有一大部分人終生也沒有修到散神道的機會。全部在那最後關頭心魔入侵,元神俱滅。
而自己不過用了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從實神道突破到了分神道中期,這一切都來得太快了,簡直讓他有種做夢的感覺。方真腳步虛浮有些踉蹌地朝前走去。心神仍然恍恍惚惚,不知所以。
這水池不是很大,方真走出幾十米的樣子就到了池壁,眼前是連綿不絕的浮雕,看樣子整個四周的池壁上全是這種浮雕,一幅幅的圖畫似乎是表明這是一段故事。
方真只是看了一眼便陡然驚呆了,這分明就是達妙煉製七彩石的圖景,面前這一幅正是達妙施展法力從地面上聚集那七彩的寶石。呆了半晌,方真才想起挪動腳步,往邊上走去。連綿不絕的浮雕十分的精美,達妙採石煉石的經過敘述得十分完全,但是把四周浮雕看完之後,方真十分疑惑,為什麼只是採石煉石卻完全沒有補天的情景呢?
他甚至從頭看起,又看了一遍,才確定的確沒有補天的那一幕。他盤膝坐下,達妙煉石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呢?真是匪夷所思,難道說地球和這個異世界還會有某種聯繫不成?
一想到這裡,他陡然明白了過來,為什麼沒有補天?就是因為這裡的天又沒有被共工那一頭撞爛,自然也就不知道達妙煉石是用來做什麼的!方真猛地跳起來,又找到採石那幅浮雕,果然從浮雕那精美的圖案上他可以確定那七彩的石頭正是這個世界的魔晶石!
再聯繫到他在矮人族那裡看到的雷神,方真腦中隱隱約約地感到了什麼,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是他相信以目前自己所知道的應該就只有這一種最為可信的解釋了。
上古之時,共工怒撞不周山,天崩地裂,日月無光,支撐天地的不周山倒了,天際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所幸有達妙大神祭煉七彩石,將天洞補上。而這七彩石則是出於這個異世界。想必當時以達妙等太古大神的神通自然是知道如何穿行空間,所以才帶了雷神和龍神來到這裡採石。至於為什麼只有這三位大神來到這裡就不得而知了。
方真把事情從頭到尾聯繫了一遍,覺得自己的想法應該是最為貼近事實的。可是這和自己跑到這裡來又有什麼關係呢?那些上古大神們早已銷聲匿跡,或許又跑到某個空間去了。至於天上的諸位仙家有沒有這個本事,方真是不知道的。至少自己道門之中,好像沒有哪位神仙有這種本事。
三清道尊最大,似乎沒聽說過他到某個異世界旅遊過。仙界之上眾位仙官似乎也沒傳到下界某些消息。可是自己怎麼就這麼幸運,只是一張遁天符就跑過來了呢?
他狠狠一拳打在面前的浮雕上,震得整個池壁都抖動了一下。身子一顫之間,他猛地想到了,自己一定是在精靈族中。只有精靈族才崇拜生命女神。眼前的一切說明了什麼,這浮雕為什麼雕刻著達妙大神,說不定就是當時煉石之後,達妙順手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她的一點點法力才造成了這個世界的發展。
方真抬頭四下看看,想找到類似雷神錘錐上的修煉口訣,但是他仔細地找了半天,這浮雕上卻什麼都沒有。滿心沮喪的他再次坐了下來。出也出不去,他除了修煉還能做什麼!
不過似乎在這池水之中,心神特別的祥和,只是瞬間他就進入了無慾無我的境界之中,上丹田中的神念清晰無比地感覺到四周的水中居然蘊涵了超級豐富的靈力,他現在簡直就是泡在一大堆萬年靈藥上,那充沛的靈氣毫無阻礙地瘋狂地湧入他的三個丹田。
經脈中的靈力前所未有地瘋狂湧動著,方真甚至能聽到經脈發出劈辟啪啪的漲裂聲,似乎這些吸收進來的靈力在進入的同時也在擴寬著自己的經脈,但是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痛苦。經脈在漲裂的同時也在飛速地癒合,一段段的經脈瞬間被靈力撐破,又在瞬間癒合,但卻沒有絲毫疼痛的感覺,反而有種舒服得讓人昏昏欲睡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真才從神我兩忘的境界中清醒過來,輕輕一躍他翻身站起,雙臂輕輕伸展,咯咯啪啪的聲音不斷,彷彿就在這段時間的修煉中他的身體也被再次改造過了。神念內視之間,方真再次驚訝地張大嘴巴。雖然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他清楚地記得修煉之前自己的境界絕對是分神道中期,但是現在上丹田中已經再也看不到那靈力團。到處一片混沌,分明已經進入了分神道的頂點。
方真呆呆地站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簡直太神奇了,不管是誰都難以想像只是一次入定的時間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尋常人幾十年的苦修卻不及自己修煉一次。他仔細回憶著自己修煉中的一切,難道說所有的一切都跟這池中的水有關。
他信步走去,在四周的浮雕上尋找起來,果然就在達妙煉石的那一幅上,清清楚楚地刻畫著達妙把祭煉好的一塊塊神石放進一個水池中,雖然不知道這池子的外形怎麼樣,但是方真已經認定自己目前所在的水池正是達妙煉石時所用的。
也只有相信這一點才能解釋自己功力突飛猛進的原因。上古大神的神力根本毋庸置疑,不要說是修道之人,就是滿天神佛怕也是無法和他們相比,能在這水池中修煉自然得益匪淺。
功力大增的喜悅讓他暫時忘記了出不去的苦惱,方真陡然長嘯一聲,嘯聲激越而且還隱含著一種莫名的力量,令人的心神也隨之激盪起來。奇怪的是聲音在水中居然能傳出很遠,聲波在池壁上反彈回來,引起那水產生了一圈圈的漣漪。
看到這一切方真一動,雙臂一振拔地而起,人在空中之時,斜斜掠起,箭矢一般衝向池壁。待勢盡之時,他已經衝到了池壁,單足在池壁上輕輕一點,身形再次向上升去。如此幾個反覆,他已經離開了池底。方真暗暗搖頭,要是早點想到這種辦法,怕不是早就出去了。那也就沒有功力大增的事情了。可見天道難測,福禍難料!
但是這池子好像永無止境一般,方真估計已經縱身上來了數百米,卻依然是在這水中。抬頭望去,依然是那樣霧茫茫的一片。居然根本看不到頭。方真心中急躁,反正功力大增,他也不在乎損耗靈力。雙足連續在池壁上蹬出,這下子速度猛然暴增。
因為速度很快,所以池中的水居然遠遠看去好像被某種東西分了開來,自動地形成一條從下往上的道路一般。這池子之深已經遠超方真的想像,如果不是下面那些浮雕證明是人為的,他簡直認為這是一個深潭。
時間不大,方真已經隱約看到了頭頂之上有片亮光,心中一喜,他再次長嘯一聲,速度提至極限,幾個縱身後他終於沖天而起,從那水池中躥了出來。
身在半空中方真已經開始打量自己所處的環境了,入目全是幾人合抱的參天大樹,但是每一棵樹之間都隔著十幾米的距離,而在這距離中就建了許許多多尖頂木屋,和星蘭帝國的建築風格很是接近。遠處則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森林,如果不是眼前這片面積頗大的木屋,他幾乎都要懷疑自己又到了聖魔森林。
在空中很是漂亮地一個空翻,方真終於踏在真實的土地上,回頭看去,自己出來的地方哪裡是個水池,根本就是一個面積有上百平方米左右的一個深潭,但是那水的顏色卻是奇怪的銀色,令人產生一種詭異的感覺。他彎腰掬了一捧水,水珠晶瑩,到了手中卻又變為正常。
方真既然知道這裡是上古大神達妙祭煉補天石的地方,自然也就不會深究,他回過身來,既然自己是在精靈族中,為什麼這裡看不到一個精靈。再者他對精靈還委實有著一種好奇,矮人是侏儒,那麼精靈又是什麼樣子呢?.16k.|com|文字版首發
「啊!你怎麼自己出來了?」左側忽然傳來一聲女孩的驚呼。方真驀然回頭看去,一個身穿綠裙的女孩正大睜著眼睛看著自己,一雙靈動的眸子更是透著一種好奇。
烏雲似的長髮隨意地披在肩上,陽光很柔和地把她的頭髮渲染得透著一種奪目的光澤。柔和的臉部線條呈現出令人心動的嫵媚。玫瑰花一樣柔嫩的雙唇輕輕張開,瑩白玉齒宛如珍珠一般。嬌小的鼻子微微上翹,讓她看起來十分的可愛。
一個很美麗的女孩子自然讓方真對她大有好感,但是他緊接著又意識到這裡不是精靈族的地方嗎?可這女孩子明明是個人類啊!
「你……是精靈?」方真試探地問道。
女孩子怔了一怔,接著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我不是精靈,和你一樣我也是人類!不過這裡倒確是精靈族的聚居地。」
方真長長出了一口氣,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但是他馬上問出第二個問題:「是你們救了我?可是又為什麼把我扔進這個水潭?」
女孩正要說話,遠處已經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這時方真才注意到這水潭緊靠著森林,但是四周卻被一種一人多高但是看上去顏色極其鮮艷的灌木所包圍,一絲若有若無的氣霧從那灌木上散發出來。打眼看去,倒好像是一道人為的圍牆一般,顏色如此鮮艷的灌木自然是蘊有劇毒了。想來那霧氣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就在這時,一大批身穿淺綠翠綠衣服的人已經擁到了那灌木外面,但是卻不進來,好像在等待什麼人一般。方真詫異地看看那女孩,但是那女孩只是回頭看著灌木之外,好像也在等待什麼。
遠遠地傳來一聲十分悠揚的哨聲,似乎是用什麼東西吹出來的一般,雖然隔著好遠,方真也能感覺到那哨聲中有著一種十分平和的意思。那女孩口中低吟了一句什麼,整個身體慢慢地飄浮在空中,好像是要看清楚那灌木後面,同時回頭笑道:「族長要來了,矮人族的族長摩卡爺爺也來了。他們可都是等了你好久呢?」
方真心下疑惑,自己到底在這水池中待了多久,為什麼連那圖穆族的摩卡也來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答案馬上揭曉了。又是一聲哨聲,但是這次已經近在咫尺,即便隔著那灌木方真也能感覺到四周猛地寂靜了下來。所有的精靈都不在說話,看來是精靈族的族長到了。
一個十分優雅的聲音從灌木外傳了進來:「蔻蘭,你真胡鬧,怎麼自己就跑進去了?使者醒來這麼重要的事情你也不來通知我們,真是該打!」雖然話語中有責罵的意思,但是語氣卻十分的柔和,就像在管教晚輩一般。
方真揚聲道:「不關她的事,是我要問她一些事情!」那女孩很是感激地衝著他笑了笑。方真也回了一個笑意,從說話那人的口氣他已經知道為什麼摩卡會在這裡了。
想來是精靈族的人救了自己,卻恰好碰到矮人族的人在自然森林,摩卡自然是認識他,還給自己安了個使者的身份,這樣一來,精靈族自然全心救治自己,這深潭想必也是他們丟自己下去,就是為了療治自己的傷勢。只是為什麼自己等了那麼長時間這些精靈也不來弄他出來他還不得而知。
方真正想得入神,眼前的灌木忽然詭異地向兩邊分了開來,露出一條道路來,那女孩已經奔過來拉著自己的!族長他們都在外面等你呢!」
其實不等那女孩邁步,方真已經拉著她的手,身子一晃就從那水潭邊穿出了灌木叢。面前果然聚集了好多人,不過統一的綠色裝扮倒是讓方真看了個眼暈。他揉揉雙眼:「誰是族長?」
其實不用他問,精靈族的族長也已經走出了人群,身邊自然還有個矮人,正是圖穆族的族長摩卡。
精靈族果然和方真想的一樣,都是一色的尖長耳朵,容貌異常的俊美,眼前這位族長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雖然一頭銀白的頭髮說明他的年齡絕對不輕,但是從容貌上看去依然不知道他的實際年齡。特別是那雙眼睛,在俊秀的同時還透著一種睿智的深邃。
「尊敬的使者,生命女神會永遠護佑你!我就是精靈族的族長桑普安,我們等待您的到來已經很久了!」那族長深深地彎下腰去。
方真苦笑一聲算是受了他這個禮,雖然自己到底是不是什麼狗屁使者還不知道,但是在這種時候爭辯絕對是不智的,更何況受到這麼多人尊敬對他來說也真是有點飄飄然的感覺。
一旁的摩卡卻沒有精靈桑普安這麼優雅從容,還沒等桑普安說完,他就揮舞著手臂跳了起來:「使者大人,您已經在神池裡待了三個多月,我們都快急死了。您再不出來,我們就只能自己採取行動,人類已經開始進攻我們三族的領地了!」
方真猛地一怔,聽到第一句話他就愣住了,摩卡後面又說了什麼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三個月!難道他在那水潭裡一下子待了三個月?真是山中無歲月啊,他仔細回憶了半天,發現時間就是在自己受傷昏迷和後來修煉之中流逝的。
可是自己當時答應紫柔他們半個月就回去,現在一下子耽擱了這麼長的時間,紫柔她們怎麼樣了才是方真現在最關心的事情。
他下意識地揮揮手:「我要先離開一下,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心念一動,入雲錦已經騰上半空。
摩卡雖然個子小,但是卻是在場唯一見識過方真來去如電的本事,一個虎撲就跳到方真的跟前,但是他個子實在太小,只能抱住方真的大腿:「不要啊!使者,我們已經到了很危險很危險的時刻!」
就這一耽擱,桑普安也擋在了方真的面前,他抬頭看看半空中那塊已經變作一米見方的毯子,眼中的驚疑一掠而過:「尊敬的使者,我們真的很需要您的幫助,請您跟我來,我們需要詳細地跟您解釋!」
方真無奈地招手收回入雲錦:「那好吧!反正也晚了兩個月時間,也不急在這一時。」桑普安伸手示意,身後的精靈們馬上讓出一條路來,除了桑普安以外,還有三個年齡比較大的精靈跟在三人後面。
在桑普安的帶領下,一行人在木屋群中穿來穿去,這時方真才注意到這精靈族的聚居地是如何的繁密。一座座連綿不絕的木屋佈滿在那種間距十幾米的大樹之間。抬頭看上天空,繁茂的枝葉把木屋擋得嚴嚴實實,如果從天空看下去是很難發現中間還有這許多木屋。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還是在這巨樹之間穿來繞去,方真心中不免有些急躁起來。正要開口說話,桑普安在一株直徑足有十米的巨樹前停下了腳步:「使者,這裡是我們精靈族的神壇,請跟我來!」也不見他默誦什麼咒語,桑普安已經一手抓住摩卡,騰空而起。正是風系魔法中的御風術,不過能施展得像桑普安這麼自如,可見他的魔力深厚。
方真舉頭看去,這巨樹足足有上百米的高度,樹頂分支的地方卻有一個大大的鳥窩樣子的東西,看來那就是他們所說的神壇了。就這一會兒工夫,跟著他們來的那三個精靈也同時騰身,緩緩地升了上去。
他微微一笑,這精靈們也好玩得很,看來是想看看自己這使者是不是真的有摩卡說得那麼厲害,存心試探自己。當下他也不點透,口中默念靈訣,舉步就往那大樹上走去。
桑普安低頭向下看去,卻看到方真一步就衝進大樹中去,他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莫非自己看錯了不成,他揉揉眼睛,但是哪裡還有方真的影子。他疑惑地看著身邊的三名精靈長老,那三人想是也看到了這詭異的一幕,人人臉上都是一臉的驚駭。
他們上升的速度也不算慢,眨眼工夫也到了樹頂上的神壇。神壇雖然是建在樹頂上,其實也就是在這方圓百十平方米的地方又加大後建了一座木屋。桑普安等人再次吃了一驚,方真已經負手站在那木屋門前,一副等了半天的樣子。
方真暗自偷笑,五行遁術神妙非常,哪裡是這些異世界的人所能明白得了的。他面上不動聲色:「請問是在這裡嗎?」
桑普安畢竟活了那麼多年,暫時的驚駭過後,馬上恢復了正常:「請,這裡是我們精靈一族的神壇,三族生死繫於使者一人身上,必須要保證機密才好!」
說著話他推門而入,方真隨著也走了進去。進門他就看到了一座雕像,正是在池底看到的達妙大神的塑像。既然來了,他也不再著急,神像上有沒有口訣,等下自然有時間知道。
桑普安和那三個精靈長老很恭敬地在神像前行了一種很奇怪的禮儀,一旁的摩卡也閉目喃喃自語,方真倒是很直接,走過去做了個稽首,心中暗自嘀咕,這個地方也不知道達妙她老人家能不能收到自己的這一片誠心。
「尊敬的使者,三族的確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人類至少出動了二十萬軍隊包圍了他們世代聚居的無妄平原,所以,希望您能馬上趕去幫助他們。精靈族和獸人族的聯軍也會及時趕到聽從您的命令!」眾人剛剛落座,桑普安就扔下一顆炸彈。
「為什麼?他們不是和你們和平了這麼多年,這麼突然去打你們,是哪個國家的軍隊?」方真驚得一下子跳起來。南方的這幾個國家裡面血魔的大頭目已經都被自己殺光了。亞蘭斯公國好像並沒有血魔的血衛存在,更何況他們還在和華倫特帝國開戰,應該不會派軍隊襲擊矮人族。難道說是勒林公國?
摩卡的臉漲得通紅,呼呼喘著粗氣:「是勒林公國和亞蘭斯公國的聯軍,他們的統帥是戰神普拉姆!」
方真追問道:「亞蘭斯公國?怎麼可能,他們不是和華倫特帝國在打嗎?怎麼會轉過來打你們?」
桑普安示意摩卡先安靜下來,語氣依然不疾不徐:「三個月的時間大陸發生了許多變化,原先打得最激烈的南方幾個國家忽然同時停戰,各自收兵固守邊境。但是勒林公國和亞蘭斯公國卻忽然宣佈結成聯盟,中間的斯堪底亞公國雖然沒有反應,但是和這兩國之間也是來往不斷,很有可能再次結成數百年前的大型聯盟。」
「而華倫特帝國好像忽然間偃旗息鼓,不但從海上撤回了所有的軍隊,而且據說已經派了使者到斯堪底亞公國商談聯姻的事情。這些以前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在這三個月裡都發生了!」
方真狐疑地看了一眼桑普安:「你好像知道得很清楚,不過我在大陸的幾個國家除了看到幾個矮人以外,根本沒有見過任何精靈和獸人,你是從哪裡獲得這麼詳細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