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2
那被青峰踢爛了股間的老大算來只是一個小頭目,這隊響馬的大頭目另有其人,青峰打聽這個,自然是想要點盤纏,雖然他在這廂行走按理是花不了一分的,但有備無患,和凡人打交道少不得銀兩此物。
打聽了黑馬寨方位,青峰便將這些賊人隨地一扔,走路了事,誠然是些手裡攥著人命的傢伙,幾百年前他也做過黑吃黑的活計,但通曉業力何物之後,他便懶得為這些凡人髒自家的手了,便是個混賬,非有大因果在身也絕不好輕易殺人,畢竟他本在因果外,無端牽連些什麼事進去便不太好了。
黑馬寨離得這廂才幾里路,青峰一催白羽,片刻便到了地,寨中人口不少,但看著都是些老幼婦孺,青壯很少,青峰也不去拿人問話,逕直將念頭一掃,便尋見了庫房所在,悄悄落下遁光,便使了個土遁的法門,從地裡鑽了進去。
那黑馬寨的當家似也是個小心人,庫房下頭挖了一圈暗渠,灌滿了水銀,不過青峰只在地下將寶瓶一開,便連著這水銀暗渠也一併收了。
待他正要離去,忽聽得庫房外有人聲道:「好久不見寨主出去營生了,今日總算派了王二那隊出去,我們這庫裡可夠用?」
「夠是夠,但就怕有仙人來剿匪,聽說二十年前老大便在一個仙人身上載過,後來便發了瘋似的學字讀書,那時黑馬寨可是有上萬人手,兵強馬壯,足夠叫這狗屁國王滾蛋的,奈何有仙人管著,唉唉唉……」另一個聲音卻是歎了老大一口氣。
兩人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青峰便曉得這兩個卻是巡庫的,似是要開庫一看,他此時已掏空了地下,正要收東西,聽得二人開門,急忙擺下一道障眼法,待得那二人看過鐵欄內事物未有變化,這才關了庫門走人。
虧得庫內有鐵欄,二人只能在外門看看,若是一腳踏進來,怕是直接就跌死在下頭的大坑裡了,青峰暗歎一口氣,將寶瓶取來一兜,便裹了許多去。
二人談話,青峰本是不關心的,但聽說有仙人,便來了點興致,二十四祖他是聽說過了,可這許多元神真人門下他卻是一個都不認識,與旁的門派功法諸多也是知之不詳,二人一路閒聊,他念頭自也繚繞左右,又多聽了一些。
管著黑馬寨的似是一名女修,二人不敢提其名諱,只聽得有娘娘這般稱呼,這位女修也不將黑馬寨剿了,只叫他們這般日,偶爾也會叫他們去搶|劫些行商,亦會將一些鰥寡孤獨送來叫他們奉養,黑馬寨這些年下來也有了上千人口,光是耕種日也餓不死,只是究竟還是響馬,時不時會出去做一票,只是做的倒也不絕,一不取人性命,二不盡取財貨,聽著倒有些不像響馬。
這事青峰聽得可覺是奇,他倒是想見見此人,但聽這兩夥計說來,這主似是半年也未必會來一趟,他也便作罷了。
想得這寨中還有許多老幼生活,一氣拿走太多反正日後也用不上,青峰心一軟,便又倒了半瓶出來,再將土填了,便一個土遁又往外去了。
卻說青峰入寨時天邊便有一朵紫雲飄飄而來,待到了黑馬寨上空便降了下來,這寨中老少見得這紫雲皆是拋了手中活計上來膜拜。
兩名赤足少女從雲頭上躍下,兩人皆是手提花籃一般衣裳,一人長髮齊腰,細尖眉,朱玉紅唇,面相是極好,另一人略矮一些,以紗巾遮面,卻是看不出模樣。
兩人一落地,那覆面之人便道:「師姐,這就是你經營的地方?」
那長髮道:「便是此間,你看那些人都是我撿來的孤老孤少,叫這些蠻子養著,也少了許多禍事。」
那覆面卻搖頭歎息道:「師傅說天理因果之下,萬物順其自然方是真,富貴貧賤皆有緣定,生老病死自有道理,這般卻也未必好了。」
那長髮笑道:「好了好了,師妹你怎麼也學師傅話了?我這般做事也是想論證師傅所言真假,若是真個強湊日子有害,想必這些人早就來與我訴苦了,你看他們還跪拜我,分明就是在謝我,我道行雖淺,但也看得出人笑起來是真是假,你覺得他們像是比以前過的苦麼?」
覆面少女一搖頭,卻是不再說了,她雖想說表象非真這等話語辯解,但想如此一來也不過是為辯而辯,說服不了這位師姐的。
「你也別這般模樣了,今次可是與你挑幾個隨用的童男童女,若非我這廂有這般家底,你還需得往北幾千里地才能尋得地方買,出身還未必是好的。」那長髮倒也有些不喜這師妹在這事情上多愁善感。
兩人這一番動作,一說話,便也叫裡頭的青峰聽見了,他念頭一掃,倒是驚訝得很,這兩個女修已是成就精丹之輩,便是先天派門下,他那十一個師兄也不是人人成就精丹的。
聽得二人話語,青峰倒是有些懷念,這行事風格與舊世倒是有些相近,蓄養凡人為家奴,但這也不過是那些粗通道法之輩的作風,待到修為高了,也有拿煉氣羽士做管事,煉體武人做力工的。
不過兩人往庫房這廂走來,青峰便覺有些不對,急忙收了寶瓶,一個地遁便潛了下去。那二人果是來開了庫房,不過此時庫中障眼法早就散了,自是敗露了。
那長髮的見得一地凌亂,不由怒喝道:「這些個小賊果是欠打,我若不來看,還不知你們竟弄得這般散亂,來人吶,把巡庫和管事給我尋來!」
兩人進來,自有左右相隨,見得這情況,早就傻眼了,待得聽得呵罵,便急急轉去尋人,那兩巡庫走得不遠,很快便被尋來了,但見庫房裡模樣,也是傻了眼,就先撲通一聲跪下,辯解之話也不敢多說。
不一會兒便有個秀氣的書生隨了兩人過來,見了這庫房,眼睛一花,跪地大哭道:「娘娘喂,小的是真不知道怎麼會被盜的,今兒個巡庫還未歸,想必是昨日夜裡的事……」
「什麼?被盜了?」那長髮一愣,轉去看那兩巡庫。
那兩巡庫頓時嚎啕大哭道:「娘娘饒命,饒命吶,小的二人剛來時還好好的,與兩位不過前後腳……」
「難不成是我偷的?」那女子頓時臉都成了豬肝色,一旁的覆面卻勸道:「師姐,這鐵牢倒不曾破,只是這土有些松,你看那些箱子擺著都有些陷下去了,想必是挖洞進來的。」
「糟了!」青峰在下頭聽得明明白白,急忙催動遁法往外逃去。他神念雖然依舊,但法力可只有培鼎這點功夫,縱然有萬般手段,面對兩個精丹女修,卻是遮掩不住,畢竟王奕的肉身還老嫩著呢。
他這一遁,才出寨子,便覺察出兩人早架了雲在空中等他出來,任是如何遁法,土遁總不及雲路快,看樣子甩是甩不掉了,青峰念頭一轉,不往上走,卻往下遁,想他自家若往地裡走上一里,想必那二女也追不上他。
但那雲路上的二女見得竟往下逃,倒也不含糊,各自掐了法訣往下追來,青峰遁了一會兒,距離漸漸收攏,心歎是逃不過了,便轉了方向,一路往上遁去。
二女其實不善土遁,否則以他們修為如何只能一點點拉近距離,本來也頗覺苦惱,這小老鼠本事也是不小,一點凡人錢貨說到底也不值當什麼,都起了放棄的心思,但青峰一路往上,卻叫二人大喜,也不在地裡攔他,自倒回了地上呢。
待得三人破土,青峰彈了彈衣冠道:「兩位姐姐好生兇猛哩。」
覆面少女見青峰竟這般年輕,不由咦了一聲,那長髮理了理頭髮道:「你這小賊怎偷我東西?」
青峰厚著臉皮道:「那不過是個響馬山寨,怎就是你的東西?本來就是搶|劫來的財貨,以律法算,也當是物歸原主。」
長髮聞言一窒,想來果是自家這邊沒道理,那覆面少女見得自家師姐吃癟,便道:「那一庫房除了劫來的財貨,也有寨中婦人紡紗換來的錢銀,你不問自取,依舊逃不過偷字。」
青峰卻笑道:「你怎就曉得我拿的就有那一部分?你又怎知我沒有留下?」料算這覆面是初來,青峰也不信她話真假,只拿些不可證的話誑她。
那女子卻笑道:「你這人初來怎麼可能曉得哪些是贓貨,哪些是辛勞所得?莫拿那些話來誑人。」
青峰一愣,那女子又道:「罷了,耍這些嘴皮子無用,你究竟是哪家門下,學了道法怎就來偷東西?」
青峰不願供出先天派來,兀自強辯道:「不過是從強盜手裡討些盤纏罷了,能算得偷麼?」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殺豬是犯殺業,殺狗也是犯殺業,殺業之物豈能以豬狗為判?」
「是他們先來劫我,被我反撲後供出自家根腳,我這才來討些慰問金罷了。」
「此事空口無憑,你若拿住人還有些說法。」那女子搖搖頭卻道:「莫要左右言顧其他,我問你是何出身,但看你遮掩,想必不願叫門中人知曉,就近的門派麼……就我所知當是先天派,你說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