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07
青峰佯裝熟睡,那兩人說話只當充耳不聞。
「師弟,莫要亂說,這是個活的。」
這一聲過後,便有人上來抓起青峰,也不及青峰配合他裝出睡眼稀鬆的模樣,便聽得兩聲「啪!啪!」脆響。
青峰臉上一辣,頓時開眼,大罵道:「睡得好好地,憑什麼打我?」
眼前之人眉清目秀,倒是個年輕的俊小伙子,只是看著有些莽撞之氣,青峰瞥見他身後還有個中年,兩人皆是世俗打扮,倒是像世家中人。
「小鬼,半夜不在家喝奶,怎在這裡睡覺?」那年輕人喝道。
青峰氣道:「天為蓋,地為廬,你管得我?」
那中年笑道:「師弟,這小子莫不是你失散的兄弟,怎這麼個怪脾氣。」
青峰聽得,頓覺自家果是心性有些變化,如今這時候不是該裝可憐麼?怎就和人鬥起嘴來,不似舊日那般淡定,想來修為跌光,心性這東西大約也歸了舊時,也不知是不是王奕這人格裡養成的強脾氣反倒影響了本念。
那年輕人聽得自家師兄這般比較,指著青峰道:「你看這瘦臉,能與我有幾分相像?」
那中年道:「唉,你這臉不方不圓也是個尖細的美人臉,這孩子不過是餓的,來日養胖了,說不準便和你一個模樣。」
「哈哈哈,沒錯沒錯,把我餵飽了肯定比他好看。」青峰裝出幾分童趣來便插上話去。
那年輕人被二人擠兌,正欲發作,那中年卻攔住那巴掌,對青峰道:「娃娃,三根半夜何不回家?」
青峰頓收笑靨,委屈道:「無爹無娘,哪裡有家?我今日被人打昏,日落未歸,回去主人家怕也要被打死,正想夜宿之後去別處闖蕩,你們兩個倒好,擾人清夢。」
中年輕歎一聲,將青峰從年輕人手裡放下道:「既然是今日之事,這麼說來,你是此間人士咯?」
青峰點點頭,那人又問道:「你可曾聽說過十二年前有個什麼東西跌落在這裡的傳聞?」
青峰搖搖頭,但心裡波濤萬丈,十二年前有個什麼東西跌落,想必是指自家轉世而來生出洞破大千的軌跡,想不到有老祖遮掩之下也被這麼快尋見了。
一旁的年輕人笑道:「師兄,你看這娃娃毛都沒長,十二年前怕是都沒生下來呢。」
聽得此話,青峰雖欲爭辯,但憑著幾分定力壓了下來,這話題是不能再讓他們繼續說了。
那中年見青峰搖頭,又是一聲歎息,道:「看樣子也是與那件寶貝無緣,娃娃,我二人乃是先天派的道士,你既然無家可歸,不如隨我上山去。」
青峰本欲自家修行,聽到這話,自是高興不起來,但卻也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作為王奕在此間生活十二年,大小一些風情也是知道的,這方世界雖是成劫,與自家所在那廂相差倒是不太多,只是修道之人比舊世更為隱秘,不見有收納凡人為僕從之事,當然求道之人亦比舊世更多,青峰這身份卻是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來,畢竟於尋常人來說這是一步登天的捷徑。
「是給你們做小廝的麼?」青峰心思一轉,便擺出一副不大情願的模樣道:「我自脫得主人家,可是不想再給人做奴僕了。」
那中年哈哈一笑道:「我看你面上雖缺了幾兩肉,但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也是一副修道的好皮囊,本派祖師正開山門,你這般根骨卻是足夠好了。」
青峰心頭略愕,他這皮囊雖好,但依舊是個凡人根骨,不曾生出仙骨來,只是似乎人種與舊世不同,是故吐納無礙,但聽他這說法自家根骨其實不差,這般便有些不明瞭.這借口一破,他倒一時也想不出個合理的說法,畢竟符合王奕身份的說辭真個沒多少可說。總不能和人家說什麼厭惡仙道之類的不識抬舉的話,誰知道會不會惹得這位道爺生氣,一下還不知會把自家怎麼樣。
中年見他不語,便道:「你若還思量,我卻沒這功夫陪你,且隨我走一趟雲路,你自想得通。」
言畢將青峰一卷便提在手中,一道遁光便往天上去了,那青年亦同架起遁光。
青峰一看這兩人遁法卻是不依法器的雲遁路子,雖是不快,但頗是招搖,兩朵異色祥雲左右並行,尾光艷艷,煞是好看,他不得不裝出幾分歡喜之態,拍手道:「哎呀,飛了,飛了,我飛了,哇——哇——」
青年見得青峰哇哇亂叫,頗是得意,放出三色清氣各凝一朵雲彩,將他自家這朵和他師兄那朵粘連一片,化作五色祥雲,青峰本還打算裝作喊累了,見狀不得不又捧了一刻。
這一飛便是一日,直到日落,兩人才在一處山城外歇了雲頭,青峰奇道:「怎麼?先天派在這城裡?」
那青年道:「你個呆子,凡人居所怎能開山?不怕被人踏爛門檻麼?」
「那為什麼停下來?」青峰不解道。
那中年道:「你難道不餓麼?」
青峰一愣,果是想起如今還是凡人之體,肚腸裡咕咕作響,卻是因為本念定力極強,將這事給暫壓了。
這咕咕聲一響,師兄弟二人哈哈大笑,便領著青峰進了城,穿過了兩條街便尋著了客棧,待用過飯菜,兩人不急著啟程,反倒在這廂住下了。
青峰打起了哈欠,裝出要睡的模樣,妄圖這二人先讓自家睡下後好再起來調息,但那中年卻將青峰引入自家屋子,讓青峰坐下道:「昨夜裡一時情急,忘記問你姓名家世,雖說你無父無母,但入門須得記冊,我也要與老師有個說法。」
「我姓王名奕,王是大王的王,奕……奕麼我不知什麼意思,就大概這個模樣。」青峰本想徑直說奕世載德這詞,但王奕早年喪父喪母,哪有人教他這般複雜的詞語,只得裝作不知,比劃了一個字。
中年點點頭,見得青峰往下不說了,皺眉道:「那籍貫父母……」
「你還未告訴我姓名呢。」青峰裝出幾分不願的模樣,將話題撇開去。
中年見狀,知是自家觸了小孩心結,便道:「說來也是,我俗家姓段,單名一個澤字。」他又指指一旁已在床上打坐的青年道:「這是我師弟駱鴻羽。」
「哦。」青峰滿不在乎的瞥了那人一眼,說實在的,這兩人修為都不高,不過修行法門與前世迥異,他也看不出修為,只是估摸著應是未成元神,其餘就有些不好說了。
段澤見青峰上下打量駱鴻羽,笑道:「怎麼?還未入門,便想偷師?」
青峰撅著嘴道:「這麼傻坐也能修行?」
「這叫打坐。」段澤糾正道。
青峰道:「有什麼用?」
段澤笑道:「調理周天,理清脈絡。」
「這就是修道了?」青峰露出幾分恍然之色,卻又問道:「不過我看你們都沒什麼三花五氣在身,不像。」
「你也曉得三華聚頂五氣朝元?」段澤笑得大聲了一點,瞥見駱鴻羽似是眉頭動了一下,便知是擾了他了,抬手一放,便從袖籠裡放出一道屏風來,擋在駱鴻羽身前道:「我們這修為還不到家,自是沒有那般本事。」
青峰奇道:「怎麼個到家法?」
段澤伸手一指,先指青峰眉心道:「這是祖竅,入道先要開竅,我之所以要收你,蓋因你印精氣凝聚,開竅有望,故是收你。」
他手指一落,又指著青峰肚皮道:「你看似瘦弱,但不知饑寒,定力是極好,我料想是上中下三路丹田飽滿。」說著手便落在青峰小腹上上下下搓揉兩把道:「暖和不?」
「嗯。」青峰點點頭,心裡卻是暗罵這廝亂下手,方才一按,便引動了丹田真氣,擾了運行,雖說只是試氣,但青峰可是真心惱了,丹田乃是大關竅所在,尋常羽士莫說是這般隔腹催氣,便是隨手被人指,也是要動火的。
「如此一來入道兩大條件便是齊了。」段澤說完,坐下道:「我先天派是混氣丹道的路子,入門先得開祖竅,醒泥丸,而後凝神入宮,採藥培基,自為爐鼎,造就精丹,而後引出一口胎息,孵化嬰兒,再後來移宮換鼎,溫養百年,便有元神之望。」
青峰大抵是聽懂了,正經丹道的路子,他倒也不驚奇,畢竟這麼多年修行下來,他也是看得出丹道最易,雖是有些繞路的味道,但資質差的人確實最合適這一條路。
當然他少不得要擺出茫然之態,應付道:「這是煎藥麼?一會兒採藥,一會兒什麼鼎的?這樣就能飛了?就能放火了?」
段澤呵呵發笑,心道:「到底是孩童,還早了些。」
「這般純粹是自家熬煉,要飛你要學遁法,要放火自也要學道法,哪有這般就容易成的。」屏風一晃,後頭的駱鴻羽便現了出來,他笑道:「師兄說的還都是基本你就聽不懂了,還學什麼道,你也聽到了,我門中修得是混氣丹道,除了內丹之外,還要修煉先天清氣,什麼叫先天清氣你懂不懂?三華聚頂五氣朝元懂不懂?三華乃是精氣神,五氣便是指五臟,五臟分五行,便是馴化五行之氣為己用,不懂了,不懂了?」
青峰一臉茫然,心中卻是大喜,這先天派的丹道路子雖與舊世有幾分不同,但這所謂的煉仙氣就熟得很了,三華聚頂?天一門三才之道走得極為透徹,五氣朝元?他手裡還剩了五枚五色神光尾翎呢!看樣子這次投胎技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