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27
楊家兄弟可是拉下好大面皮才來求見這位「師伯」,甚至為免失禮,都不敢輕易稱呼,只以前輩相稱。但不想景瀾劈頭蓋臉一頓便把太虛劍派上下說得一文不值,那二人雖心中有氣,但有事求人,亦不得不低頭,楊靖道:「前輩,縱然我太虛劍派有不如之處,但我兄弟是後生卻是萬萬無錯,持禮相見乃是當然。」
景瀾笑道:「你們二人我早打聽過了,兩個混世魔王,聽說有爹娘庇佑,做事膽大妄為,今日來低頭,莫要說什麼持禮相見理所當然,是有事來求我。」
楊曦道:「前輩料事如神,晚輩兄弟二人確是有事相求。」
景瀾眉目一掃,搖頭道:「那些個靈石法寶與我有甚用處?拿走拿走,我收你們這些破爛貨可就真丟人了。」
楊家兄弟哪曉得自家欲取出來的東西都叫景瀾看穿了,一時窘迫萬分,楊靖道:「前輩世外高人,看不起世俗之物也是常理,晚輩犯俗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沒事快滾。」景瀾不耐煩道:「誰和你們玩這些繁文縟節,我都說我知道你們有事相求,那便照直說來,那有著許多彎彎繞。」
景瀾這般痛快,卻叫兄弟倆出乎意外,他們本還覺得似這位修為妥妥兒地在父輩之上的人物會玩什麼考校啊、驗心啊、試煉啊之類故事中的事,想不到竟這般輕易就成了,楊曦拜道:「弟子兄弟二人雖用劍,但劍法上卻多有不及六師叔和七師叔兩家,門中能勝過這兩家的人又不肯教我們,故來請教前輩。」
「就這事?」景瀾不由皺了眉頭,他本當太虛劍派這兩個是來賠禮道歉,以免先前失禮之事被追責,此時知了緣由,便忽然想起,那先出手的小子似是都不一起來,若是門中的意思,該不會獨這二人來,倒是自家有幾分自作多情了。但聽這兩個小子討教劍法,他忽然靈機一動道:「前日裡那先於你們動手的小子便是你們所說的那兩家的弟子?」
「道鏡乃是六師叔家的弟子。」楊曦諾諾道,倒是楊靖忽然反應過來,扯著楊曦一同跪下道:「前日裡我師兄弟二人不知緣由冒犯前輩,望前輩恕罪。」
「不知者不罪,何況我那師叔還說你們護派心切,不當罪責。」景瀾笑道:「不過你二人倒還知些禮數,那喚作道鏡的就有些上不得堂了,不過我卻不屑去叫他來跪我,只是也不好輕易放了他去,你二人且將劍招演練來我看看,待我指點後,去落一回他的面子,我這口氣便算出了。」
兩兄弟聽得景瀾這話自是歡喜不已,各自將劍招演練起來,其實這兩兄弟生來有幾分感應之能,一人各學一門劍法,精通之後,對換經文,各自稍過一遍,便能融會貫通,論學法術的本事卻是極厲害的,可手中劍訣雖然繁複,卻始終不及天石和天羅兩脈精通,這才叫兩兄弟絕望起來,畢竟除了天資卓越,還有這般異能加身,兩兄弟同輩之中從未有敵手,唯獨那兩脈幾位年長的師兄卻是從不曾吃虧。
約莫三個時辰後,那兩人將劍招演練完畢,景瀾卻是大搖其頭道:「你們這許多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劍修道博大精深,並非越為繁複越好,縱然能分化許多劍氣劍光,但不成勢不成陣,始終只得花哨兩字可評,我這裡有一篇劍菉,你們拿去體悟一番,我約莫五個月後再回,或早或晚沒準,那時我再來看你們耍劍,若還是這樣子,也是你們不適合劍法,改修別的去。」
景瀾捻出兩道符菉,人便消失無蹤,那兩兄弟聽得這番評論,正欲分說一二,但見得景瀾消失,便是有千言萬語,也只得吞回肚子裡去,收好劍菉後,二人便小心翼翼地回了城。
青峰早在門下身上皆下了太虛神菉,兄弟二人犯了這事,他自是知道得十分清楚,本來青峰還欲一下子拿回這兩個小子,但想自家門中劍法其實多源於天一門,除了萬法十三劍合成的天衍劍和意外得來的紫宸劍外,別處所得的劍法多不及天一門,這兩小子雖外露門中道法,但實際上算來也只是給同門看,青峰也沒什麼損失,便就這般放過了去。不過青峰倒也不是那般寬心的人,只是將這事告訴了二徒弟夫婦,也不說要二人看管,只是發了一道信菉,將事由說了一遍,至於夫婦二人如何判斷,那就是他們家裡的事了。
當日回家,兩小崽子便挨了重罰,楊家夫婦二人繳走那兩道劍菉連夜拜上神虛宮以求青峰消氣。青峰本意只是提醒,夫婦二人捨得下重手雖是意料之外,但他樂見其成,只是複製了一份劍菉便將這事揭過去了。
青峰將這劍菉一拆,便發現卻是景瀾自家演練的一劍真訣,他倒也常用這劍訣,一番對比後,倒也有幾分收穫,若非這是景瀾相傳的東西,他倒還真想廣發與宗門弟子。
卻說景瀾看光了太虛劍派的家底,心思卻是一點都不平靜,二子劍法雖有些粗糙,但融會貫通這許多劍路,放天一門也是稀罕,想到太虛劍派中還有更高於這二人的人,以及教授那人劍法的人,還有教授那授人劍法之人的人,景瀾便覺自家真個是依舊太小看這宗門了,想來這宗門出山百年便有這般氣象,果也非是常人能之。
春去秋來,景瀾再回太虛,已是個月後,倒不是他本事不濟,卻是北天大妖急劇減少,那些大妖似是知了風頭,各自躲避開去,景瀾遊蕩了許久才回了太虛劍派。
不過一入山門,景瀾不由面色一變,抬頭一看,便見得一團祥雲漂浮在神虛宮上,這祥雲他是見識過的,他急忙趕入神虛宮,便見得一綵衣女子正與青峰說笑。
那女子見得景瀾入殿,便笑道:「正與小師弟說你呢,你就來了,可真不經惦記。」
「弟子拜見青霞師叔。」景瀾可是曉得這位玉清座下的大弟子,平日裡人緣極好,只是不想她竟會來見青峰,反應略慢了一拍,再想這女子身後,他心下暗暗叫苦,一拱手便打算轉出去道:「恕弟子失禮,弟子暫且告退。」
青霞招手笑道:「你過來罷,自家人說說話,你迴避什麼,我又不是你師父那般死板的頑固。」
按理景瀾是該駁斥一番的,但論死板頑固,青天確實有名得很,他只得道:「家師只是為宗門著想罷了。」
青霞見得景瀾窘迫,便也不順著話說下去,轉與青峰道:「方纔正要說鎮妖錄的事,卻一時斷了話頭,小師弟還請繼續說下去。」
青峰笑著一瞥眼道:「景瀾師侄去年時來了我這廂,說是門中鎮妖為要務,卻缺了使喚,便從師弟我這裡借了鎮妖錄去,如今已得了三百頭,今日他回來,想必又有五百頭了。」
聽得青峰提起,景瀾便也不好再藏,便將那五百片鎮妖錄取了出來,青霞一招手,便收入手中道:「這些倒還真不錯,門中祭煉萬妖真典卻是又進了一步。」
「師姐方才便一直說這是一場大功德,卻叫師弟我聽得雲裡霧裡,不知師姐方不方便與師弟我說說。」青峰又瞥了一眼景瀾,心中只道這廝不講真話。
青霞卻是視而不見,只道:「那萬妖真典乃是打算祭煉成此界妖族剋星,煉成後天下萬妖,只消在這真殿上留了血脈烙印的,便是四劫妖仙,也難逃真典拘束,魔塚損壞後,逃了不少妖魔出去,門中雖權且修復了一番,但日後要收妖魔之屬,卻是不太容易了,本門原與九幽派內爭是便有天魔寶典,故鎮魔之事可分於天魔寶典,可鎮妖卻少了利器,便提了萬妖錄出來,不過萬妖錄終究有些缺憾,便再考量了這一副萬妖真典。」
青霞講起九幽派來,倒是毫無窒礙,青峰權且當做耳旁風飛過,不由笑道:「那可真是辛苦師姐了,這般說來,師弟我這鎮妖錄不還也不行了。」說著便將鎮妖錄取了出來,遞於青霞。
「師弟深明大義,師姐可是欣慰得很。」青霞收下鎮妖錄,心頭歡喜道:「昔年門中人總說你是魔道,但我看來,你當年不過是義氣之爭罷了,如今既然與宗門冰釋前嫌,日後我等亦好相見,卻說當年初見時師弟與青傲之間似有幾分齷齪,師姐我今日來順便結個善緣,往事既往不咎如何?」
青峰笑道:「師姐,師弟我也是念過幾聲佛的人物,怎會將此障念掛記心頭,倒是青傲師弟處還望師姐多加開導,若是我已放下,他還不曾放下,日後相見亦是不妙啊。」
青霞聽得那師弟二字咬得極重,心頭不由歎息,以青峰的性子果是難以平心頭之氣,不過顯然比起青傲那份狂妄,青峰是內斂許多,反倒是青傲比青峰難對付,念及此事,她便道:「師弟且放心,做師姐的既然做了這和事佬,定是會讓青傲安分守己。」
「那便承師姐吉言。」青峰一拱手,但見青霞身後的景瀾眼神都要噴出火來,便撩撥道:「對了,師姐,還有三百片在景瀾師侄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