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不敢在那帝墓久候,急切間收了一屋子寶貝和金印便趕往太平宮去了,青峰本是想將這金印留下震懾那鬼帝,待到本尊煉骨完全再去收拾他,不過想來這東西比較重要,便也不出聲,由得兩人帶了回來,畢竟是自家前頭倒也沒說這金印最後該如何處置,再者,他也不方便叫徒弟知道這寶貝玄機,畢竟做師傅的總不能一味聽徒弟的好話,而不知這些弟子間的事,否則日後一代弟子兄弟鬩牆,他連拉偏架都不知哪個親近。
卻說那葛葉山諸事的擔子都落在胡岳身上,而青峰處置完斬獲後,那兩尊化身便滿載而歸,回了太平宮,剛巧那兩個徒弟也帶了那女子進了太平宮。這倆徒弟自是認得青峰兩尊化身,急忙行禮道:「師尊,今次弟子二人驚走了那鬼帝,亦將他老窩一掃而空,但卻意外尋見這女子,她似是學過本門真傳,還有小神火罩一個,只是她一直昏迷,弟子二人束手無策,故來請師尊定奪。」
這些事青峰早知道了,不過卻又不得不裝出一副驚訝之色道:「本門功法雖也有旁系,但我卻不知東天怎會有人懂這法門,唔……我觀她氣息平伏,一時間也無生死之憂,你且挑一處安置一下,我去取些丹藥就來。」
黃天逸應聲便往裡去了,齊垣略一遲疑,卻也跟了進去,待見得青峰兩尊化身往摘星樓去了,才開口道:「大師兄,有些不對頭啊,師傅平日裡不帶丹藥麼?」
「非理勿視,非理勿聽,非理勿言,非理勿想。」黃天逸卻一臉滿不在乎地回了一串似是而非的話。
齊垣莫名其妙道:「這是聖人講禮法的話,最後一句還錯了,你想拿這說我不敬師長不成?」
「此理非彼禮,是常理的理,不是禮法的禮。」黃天逸賣弄起文字道:「本來我說的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齊垣一愣,旋即悟出幾分來,不由點點頭便跟了過去。
青峰兩大化身回過來倒還真是取東西來的,當然不是丹藥,而是伶仃火,那女子乃是被地陰煞氣悶壞的,本身無甚礙處,不過她乃是完璧之身,那兩個小子喂的霧雨甘霖丹乃是壯大本源所用,她體內真陰又和那地陰煞氣繞在一起,自是越補越壞,雖然也可用一些至陽丹藥,但青峰可捨不得浪費上好丹藥,畢竟他還有伶仃火這般節省的手段,只是這伶仃火乃是真火法門,便偌氣海中八十一道仙光一般,他那兩大化身沒有修煉也不能輕易施展出來,故要先取個火種來。
本尊與兩大化身相會,倒也沒有言語,畢竟自己和自己也不需說什麼話,那朱雀化身修的是朱雀神光,不合伶仃火的陰火路子,故本尊將火種交予黑龍化身。
「你這是幹嘛?」這一報身二化身無言行事,不想卻被一聲驚了一下,四顧一看,卻是白日夢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
「去下個火種罷了。」青峰如今見得白日夢就犯怵,生怕又被他算計了什麼去。
「嘖嘖嘖,就這手段,唉,真他媽浪費啊,九幽派最大秘傳幽冥伶仃火就給你做這小家子的東西。」白日夢一把搶過那火種,捏了幾把就掐滅了。
「有話就直說。」沒事來摻一手,絕對沒好事,青峰算看透白日夢這人了。
「嘿嘿嘿,那我就什麼都不說了,你自家看吧。」白日夢一甩手,丟了一支竹簡便走了。
青峰好奇地攝過那竹簡,投入念頭一看,卻是大吃一驚,內裡卻是一整套關於伶仃火要訣,他猛然記起九世和昊天兒曾因伶仃火之事對罵一通,這才想起自家似乎是太不把這法門當回事了,能叫這兩人對罵的法門是那麼簡單的東西麼?
本尊即刻開卷細讀起來,而黑龍化身便去了那廂用伶仃火收了地陰煞氣,不過他卻懶得等那女子回轉過來,只是囑咐兩個徒弟待這女子醒來後好好盤問,便回了須彌環。
這一去一回,本尊這頭便把這要訣頭幾篇都過了一遍,對於伶仃火卻是有了更深的認識。這幽冥伶仃火名字也不是隨意取的,伶仃二字取孤獨之意,便是說此火乃是幽冥之中孤獨之火,萬般邪法,以此獨尊之意,待得悟得「虛」之真諦後,此火便可煉成虛火之態,成為元神之火,運用得當,當若尋見羽士心境薄弱之處,便可侵消入體,神不知鬼不覺之下侵佔神魂,日後魂火難分之時,這人元神便會成為一道元神級數的火種,任是如何精明的人物,也難逃持火之人束縛,亦不會察覺自己受制於人,青峰眼下伶仃火使來傷人神魂,卻是因為他尚未能好好控制此火
而冥王賜火訣亦有更深奧的用處,那冥王火符本質乃是一道法力,雖然青峰平日裡都拿來引爆些東西,但卻非最合適的用法,此符若凝作寶符,與旁的寶符不同,尋常寶符內聚法力,日漸消耗之後,便會潰散,可冥王火符若存於氣海之中,只消被人使用,便會逐漸吸收那人法力。
這篇目中還有極其詳細的一套付喪神術,此術與付喪神偶源出一系,但卻又有不同,乃是以伶仃火火種寄附法寶法器,破壞內裡符篆,甚至毀壞法寶元靈,比起那付喪神偶更為惡毒。而付喪神術亦非止於此,青峰亦可將冥王火符附入弟子法器法寶之內,那些飛劍得伶仃火加持,妙用便更多了,當然,此術亦非伶仃火專用,加持別的法力亦毫無問題,只是伶仃火善於此道,故頗是簡單,旁的法力便不似這般輕鬆了。
看到這裡,青峰算是明白為何伶仃火在自家手裡用處甚少,但那昊天兒卻深惡痛絕,蓋因他所得只是一部分傳承,伶仃火妙處便是在於這一套白日夢所給的經文之中,空有伶仃火而少了這一套法門,便若旱地龍舟一般失了用場。此外還有許多篇目青峰未曾一一細看,但光是粗粗掃過,便可見到旁的諸多用途,一時間亦是難以窮盡。
「冥王火符其實本身便也是依寶符之法煉製,只是尋常寶符單憑我這點法力根本凝不成形,這冥王火符卻是異數,唔……此符本來是收納弟子法力所用,但倘若我不取用,倒也無礙,不妨便傳符與弟子,也給他們多一個保命手段。」青峰從竹簡中抽回了念頭,心中便算計著如何利用此卷,可他卻又有個念頭不停地揣摩著白日夢給自家這好處有什麼目的。
「此法與我百利無一害,莫非真是他良心發現?」不過這念頭一起,青峰便打消了這想法,白日夢不管是對劈開,還是攔腰砍,內裡黑得不能再黑了,良心這東西約莫一萬年前就被他當屎拉了,能想到這一步,自家真是蠢透了。
青峰思量了半日,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便喚了四鬼出來,死鬼聽得此事,亦是十分不解,魎難合雖亦不解,但卻開口道:「你可想好了,此事業力甚大,當年伶仃火皆是九世本尊操刀,他乃器物之靈,非是生靈,不受業力所限,但我估摸著你若真個用上這法門,日後業力纏身,可不是鬧著玩的。」
「業力之事我倒有對策。」青峰微微笑道:「那鬼帝的陵寢裡便有大量淨土,而且大旭境內密宗正教未廢,日後待我傳下淨土宗法門,佛門兩宗合一,淨土亦有了來源。」
「你意已決,我便不多說了。」魎難合心知青峰如今雖依舊是個小孩模樣,但內裡已是個大人了,許多事能自家決定,誠然伶仃火於業力之事有大害,但好處他亦是最為清楚,白日夢給的功法,他本來就知道不少,只是一直覺得以青峰那般優柔寡斷的心腸定是不肯依他,故不曾傳授,不想青峰如今自家想通了,他亦不由歎了一句道:「如今你倒也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青峰略略一愣,旋即便明白了魎難合所指,莞爾道:「如今之勢亦非我所願,但時不我待,我若想在有生之年見到霜兒,便需有師傅那樣的修為,最快的方法便是最好的方法,掠奪也罷,戰爭也罷,終究只是手段,若是持咒吃齋能叫我修成大羅,我亦不想用這些法門。昔年與霜兒一同時我不曾有什麼想法,蓋因那時的日子比眼下容易多了,如今我不光要準備救人,還要防著旁人暗算,走到這一步,再談仁義道德……呵呵,除非成了上古聖人那般無災無劫的存在,否則都是空話罷了,按逍遙派的祖師爺說來,我師父還不是為了那一線生機而算計我?我師父可是五劫的大羅金仙吶,便是那般還要算計我這徒弟,我這些又算得什麼?」
魅商量聽得青峰這麼說,不禁大笑道:「說得好,說得好,那仁義道德是太平盛世說的話,我等既然沾染了大衍氣運相關之事,日後便是狂風驟雨的日子,哪能顧慮這許多,趙小子,你總算講了一句像九幽派掌門人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