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公主逃得極快,紫宸雖快,但要追上也需些功夫,可這位三公主已使了元神高人的寶符,青峰思量著若這寶符是那元神高人親手煉製的,恐怕已有感應,自家貿貿然追去,說不定便是有去無回,索性便不去管它,收拾了那小子便逃之夭夭。
不過這終究只是猜測,寶符有似自家師傅的那般的,自也有空有威力,二無念頭支持的,似有些高人制了寶符後自身隕落,那寶符便也只是威力極大的符菉,符菉十分脆弱,不比法寶,外人想要附念上去更是不可能,故若是後一種,青峰那可賺大了。不過不看過符菉,他也無法肯定方纔那張是哪種,但這不妨礙他賭一賭那小子身上那張寶符是可為自家所用的,倘若真有問題,大不了毀去便是。
那黑龍化身騰雲飛去,本尊則收了金鐘,將那少年丟了出來,這少年卻是奇妙,得了自有也不鬧,只是一臉茫然得盯著青峰。
青峰也是好奇,但看了一會兒,見得這小子神智渙散,心頭一驚,急忙探了念頭進去,卻是三魂七魄被那鐘聲傷了,犯了癡呆。
「嘖嘖,果是犀利的寶貝,竟連金丹內的魂魄都損了。」青峰本尊手段頗多,這小子又似個木偶般任他擺樣,自是內外損傷皆盡看得明白。
這小子身上帶了一塊玉珮,似是溫養神魂之物,但此時已是碎了,青峰也是琢磨了一會兒,才從碎塊中的篆文看出些門道來,不消說,自是那金鐘震壞的。這少年除了被金鐘傷了神魂外,經脈也有幾分損傷,若非這玉珮保護,怕是和那伙隨從一般皆盡爆身而死了。
「這少年來歷也應是不凡。」東天的仙家帝王與那世俗帝王不同,身邊服侍的太監往往極少,畢竟羽士皆是心高氣傲之輩,便是修行不濟,也不必這般自傷,能有太監相隨,身份定是極高,青峰好奇之下取過走馬燈,細細一觀,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這小子乃是東天赫赫有名的武帝的小兒子,武帝為人暴虐,這次卻是戳了個大馬蜂窩,如今把他小兒子搞成白癡,這筆賬是逃不去了。
「說來我這往太平宮走,下頭是米釜城地界,米釜是大景朝三十三道中的米市道十三府最邊境的城池,哼,一不做二不休,就叫景帝給我背這個黑鍋好了,反正也不是好東西。」青峰心中略略算計,便取了寶塔將那少年的魂魄收了去,外頭卻叫自家的龍身定了方向往米府城落了下去。
那米釜城乃是邊城,自有諸多禦敵手段,除了諸多陣法外,還有羽軍駐紮,青峰這一朵黑雲若只是過境,倒也無妨,畢竟國界之分,只是對凡人來往有礙,但邊界長不知幾千里,陸路能管控,雲路豈可皆掌握,故便有了羽士過境不查的慣例。
青峰這黑雲行至半,卻直直往城裡落下,那下頭守衛的羽軍兵士自也看出蹊蹺來。數十道遁光從牆頭齊齊飛起,結作一方小陣,那領頭的把總對那黑雲喝道:「來者何人,速速退出城去,此間乃是邊陲重地,便是羽士要入城,也需的由城門步行。」
那烏雲裡頭只聽得乒乓金鳴,或是雷聲滾滾,卻不聞有答話,似是鬥法,但這般裹著雲斗也甚是奇怪,那些羽軍軍士修為都不高,亦不敢上前破雲,景帝和武帝間早百年前便勘界定邊,上百年都不曾打過仗,這些人雖出身行伍,但結陣打仗也只限每年少有的幾次操演,他們這廂估摸著裡頭約莫生死相搏,自是沒這個膽上去。
這烏雲浮在米釜城上,不時發出些轟響,早驚動了這城中諸多羽士,片刻工夫便有幾百道遁光陸續飛起觀望,下頭還有近千羽士。
忽聽得一聲轟然巨響,一個少年衣衫襤褸地舉著一枚金色的圓球衝出烏雲大笑道:「龍珠到手了,到手啦!哈哈哈哈!」
「龍珠!」
眾人聽得這一喊,頓時炸開了鍋,這等千載難逢的寶物竟出現在這裡,頓時不少人都起了幾分心思。那烏雲中一道淒厲的龍嘯慘叫一聲,駕著烏雲,帶著幾分腥風血氣往北飛去,更打消了幾分諸人的猜疑。可叫眾人不曾料到的是,下一刻那少年便仰頭大吐一口血,載落了下去。
「小心哪!」一老道飛身而起,要去接人,誰想卻有一道劍光後局而上,攔了他去路。
那劍光之主越過那老道,拉住那少年的手就要走,可這時早已在上空虎視眈眈的羽軍軍士結陣降下雲頭,攔住那人去路道:「此人來歷可疑,速速放下,需得有司驗明正身。」
那人倒也不遮掩,直道:「龍珠就一個,諸位便是強得了去打算怎麼分?」
可這話可是說到眾人心裡了,但那把總也不是吃素的,他陰笑道:「便是不好分,也要先到手再說。」
羽軍人多勢眾,那人也是乾脆,一甩手,便把人丟了下去,自家則一道遁光竄逃而去。
眾人見得羽軍出手,自不敢再做出頭鳥,只得看著人往下掉,最後吧嗒一聲掉在地上,聽著聲音是沒活路了。
那把總帶著眾軍士眉開眼笑地落下遁光,將那渾身鬆軟的死人翻開一看,下頭果有一顆亮晶晶明晃晃的圓珠,足有一拳大小,看著這霞光道道的寶貝,各人的面相都有些猙獰。
那把總道:「兄弟們,寶物雖好,但只得一件,假惺惺的話我不說了,這東西只能拿去賣靈石補貼家用,畢竟是天然法寶,我羽士拿來也用不得,你們若有誰想要的,出一筆血本倒也可以相讓。」
「總爺,您老說笑,兄弟們什麼本事您不知道,誰拿得出這筆錢吶,這玩意兒稀奇得很哩,比一般法寶都稀奇,兄弟們有這錢還不買個法寶?」那副總上前先是恭維一番,但卻又有幾分緊張道:「可這寶貝好是好,就是燙手了些,今日拿了,定會傳出風頭去,這城裡這許麼多人哩,不如……如此……這般……」
那把總與諸軍士聽他暗下傳音,頓時眉頭大展,把總帶頭驚呼道:「那賊子奪了嫌疑人財物去,速速去追回。」
「好賊子,竟敢視我等若無物。」
「此人竟被他摔死了,定是那人見財起意,殺人寶物,定要緝拿歸案!」
那些軍士齊齊呼應,上頭諸多羽士自是聽得十分清楚,但場面上也不乏聰明人,誰都看得出羽軍動了貪念,哪是真個要執法,倘若真個被那人偷去,這夥人會這麼大呼小叫麼?
但能有這般清醒的終歸只是少數,下頭呼喊起了不過十幾息功夫,便有人起了遁光朝那人方向追了去。再過十幾息,已有二三十人相繼追去,隨著追去的人越來越多,後頭還有幾分猶豫的人也漸漸改換了心思。
便是羽軍說了假話,誰能從羽軍手裡拿到這寶貝?留在這裡不如去尋那一線可能。
見得上頭人群朝著一個方向散去,那把總輕笑兩聲便俯下身子去撈那寶貝,誰想手指一觸,這寶貝竟陡然變化,光華盡斂,只得幾片符菉留在那廂,也不及旁人看個仔細,那符菉便兀自燃燒起來,驚得那把總叫道:「莫非弄假成真了,竟叫那人真偷梁換柱,拿了寶貝去!」
眾軍士都見得得這場景,一時也想不出個因由,算來也只有那丟人下地的傢伙才有這機會,聽得把總這麼一說,自是未有多想。
「快去追,快去追!」把總領著眾人架起遁光,結了掠翼陣形便往那人逃走的方向追去不提。
青峰在須彌環以星辰盤遙看這城中,見得這場景,頗是安心,他將那須彌環略略打開,一道小清微明鏡仙光在那烏雲上一番塗抹,便將這團雷雲般礙眼的玩意兒改頭換面,化作一團潔淨白雲。
他放出的龍珠乃是一道幻真符,一道海瑞符,一道煉形符,一道傀儡符,一道冥王火符,以及數道封念閉神的符菉構成的,他能控制這「龍珠」全靠冥王火符的聯繫,那幻真符可幻化龍珠外形,海瑞符則是演化大海靈氣,煉形符可叫真幻形之物暫成實體,至於那道傀儡符,便是他遙控操縱那死人的手段,只是這傀儡符本該貼在人的任督二脈上,似這般僅僅以手拿效用極差,而且運轉法力操縱時極易出破綻,他這才用了數道靈符遮蔽旁人窺探。
這作假手段看似簡單,卻也花了青峰不少心思,可惜世間皆無萬般如意之事,表面上人卻不是羽軍殺的,這般要挑起景帝和武帝的干戈卻是少了一份關鍵,不過見死不救之罪想是那些人逃不掉了,以武帝的性子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小子身上寶貝不少,青峰自是一股腦兒收了,那張寶符自也尋了出來。這寶符看著十分古舊,青峰略略推敲一番,卻是一種雷法。
東天的帝王各種本事皆有傳聞,武帝乃是卯日相火金雙靈根,極善火法,又喜煉體,力大無窮,倒不曾聽聞善雷法。
「這符菉……想來不是武帝自家煉的,而且這麼古舊的模樣,恐怕應是別處得來的,上古流傳也未為不可。」青峰心中雖有八分確定,但依舊還是探了念頭進去一寸寸細細探尋,生怕留了什麼禍患日後難以處置,這般足足三個時辰探了十多遍,青峰才大鬆一口氣,笑著收入寶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