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一拱手,淡淡回道:「遊方散人,借穿梭挪移陣過濠海。」
那梁秋生聞言,眉頭略微一皺,卻又強隱了去,憋出一副笑臉道:「梁某眼下不太方便,不知道友可有幾分耐心?」
青峰外撇另三人一眼,見得那三人眼神各有生疑,不由笑道:「在下不願沾惹諸位是非,兩家若是肯答應事後借穿梭挪移陣一用,那在下便不胡亂出手了,哪個不答應,怕便是難說了。」
那四人聞言,各自暗罵一聲油滑,無論誰家贏了,都是一場慘勝,這不知根腳的人物誰知道有幾分本事,到時叫他撿了便宜去豈不是造孽,可此時誰敢說個不字,那就是九死一生。
青峰一腳插入,卻是在這場火拚中澆了一盆冷水,倒不是他真個好心調停,這夥人生死相搏與他何干?只是不知道那赤煉道人和他的同伴是哪方的人物,若是等會兒將哪方斬絕了,他忽然冒出來,還是己方人物,豈不是自尋晦氣?那兩廂鬥法,雖看著不分上下,可若叫他一人去斗其中一方,雖不見得會死,但大損元氣是必然,這些個人物能獨擎一方,也是有些本事的,他眼下只是個能壓彎秤桿的鐵砣,卻不是那桿秤的主人。
那三人見梁秋生已佔了先機,各自且先收了幾分手段,空下手來一一禮過。
「祝山連雲子,見過道友,不知如何稱呼。」
「鹹良洲這廂有禮了。」
「在下高騰壽。」
青峰見得四人各顯好意,想自家若太過傲慢,不免引起這四人同仇敵愾,心中略作打算,便微微一笑,抱拳道:「遊方散人風雲兒是也。」
梁秋生不由眉頭大皺,這人與那三人態度比自家可是要好上不少,,略作算計後拱手道:「風雲道友要過濠海也不難,老夫可請道友入大陣。」
「風雲道友莫要信這積年的老鬼,那黃金城裡殺機無數,你若下去,十死無生。」連雲子聞言,知他這乃是釜底抽薪之計,急忙勸阻起來,他見得青峰好意,自是想請他助自家一臂之力,在他看來,即便是這風雲兒有什麼別的心思,憑他三人手段也是拿捏得住,只消他不去助那梁老鬼,什麼事都好辦。
「道友莫要被這伙歹人騙了,這夥人圖謀梁某經營的城池已不知多少年功夫,豈會與你說真話,他們正要搬走此地的穿梭挪移陣呢。」梁秋生心思清明,即刻使出了殺手鑭離間起來。
這話青峰雖有幾分懷疑,但聽得三人要搬穿梭挪移陣,想了想倒也覺有幾分道理,沒事誰來招惹梁秋生這等陽神鬼修,不過他也不是那輕易肯就範之輩,裝出一副眉目凝重的樣子,卻是去看那三人反應。
那三人果是十分不安,那連雲子辯駁道:「倘若攻下此城,連某定讓道友先行。」
「空口大話,穿梭挪移陣在你們手裡不成。」梁秋生撫鬚大笑道:「且不說憑你們三個根本傷不得老夫,便是能辦到,老夫拼了老命也會毀了這城池,看誰得利。」
青峰耳朵靈光自是聽出弦外之音,略略皺眉,想這梁秋生果不愧是老狐狸,只得對那三人拱手道:「穿梭挪移陣要緊,三位,在下可要得罪了。」
連雲子聞言又怒又惱,不由分說,便引了自家一對飛劍往青峰襲去,青峰猛然揮劍,只是憑借劍氣使出周天華蓋,這華蓋一頂,便將那連雲子的飛劍彈得倒飛回去。連雲子哪知他有這般護身劍訣,見自家一攻不破,便再催動,那飛劍一抖,便勾出一片霞光,仿若乘風飄溢一般,向青峰這廂湧來。
「劍意化形?」青峰見這劍勢心中不由暗嘲,當年赤嶺所教劍訣要義他可是實習不輟,劍意化形這等高段路數元嬰羽士使出來不過虛有其表罷了,畢竟似化神羽士那般氣意合一的本事可不是元嬰羽士可輕易學會的,連氣意合一也達不到,即便學了什麼偏門竅訣習成了這本事,也不過是空架子罷了,但饒是如此,青峰也不得不裝出一副驚恐至極的模樣。
連雲子見自家劍訣逼得這小子慌亂揮劍,只能嚴密防守,分不出一點出手的餘地,心中大快,手中劍訣不停,只想先斬殺了這小子,再對付梁秋生。
梁秋生見得青峰也不過如此,心中不免鄙夷,見這人已做個沙包,勾去連雲子這大敵,便伸手一揮蒲扇,便對那旁的二人下手,鹹良洲和高騰壽早就摸清了那蒲扇底細,心知這件法寶守禦雖利,卻沒什麼厲害的傷人手段,倒也不叫回連雲子,只是兀自與那梁秋生鬥了起來。
這廂青峰以周天華蓋硬頂連雲子的劍霞,心中卻是樂不可支,連雲子這劍意真不算什麼東西,所謂劍意化形,自與那形成之物有幾分相近,連雲子這劍意乃是雲霞,雖是無孔不入,但那周天華蓋乃是風雨不透的守禦法門,這劍意根本不能破去他的劍訣,連雲子這半吊子的劍意連雲霞的虛無縹緲也未體會,妄圖以力破他的周天華蓋,可謂愚不可及,真是白白糟蹋了。
青峰裝了一會兒,猛然一驚道:「那東西內裡缺貨,我怎就用周天華蓋空耗這劍意?」他一伸手,便從須彌環裡掏了一卷軸出來,隨後那周天華蓋一轉,透出一塊破綻,便引了那些劍意翻湧而入。
連雲子見青峰露出破綻,還道是自家劍力之威,心中大喜,忙將劍霞往那破綻處催湧進去,青峰微微一笑,將那卷軸一展,仿若一塊補丁般貼在了那處漏洞裡,那些劍霞便被這卷軸漸漸吸空了去。
「這臭小子難道是梁老鬼玄孫?一個大王八一個小烏龜,真是可恨!」連雲子一時氣惱,竟未發現其中玄妙,但見那一張破紙,也不見什麼奇異,只當是個破爛法寶,一時被青峰拿來頂洞罷了,反倒愈加發狠,劍霞較之前更強出三成來。
青峰見他這架勢,心中可謂是樂開了花,這萬劍圖便是他從風道子手裡奪來的,這寶貝雖是一張畫軸,但其實卻是一件實打實的劍匣,本名乃是萬煉劍匣,這劍匣本身祭煉不難,但難卻難在它與尋常劍匣不同,尋常劍匣乃是將飛劍放入其內,任憑它在裡頭釋放各種劍氣劍意劍陣,待到對敵時將這一匣積攢丟出來傷人的手段,但萬煉劍匣只是圖畫,裝不得飛劍,卻是裝劍氣劍意的,本來若是更厲害的劍意,這萬劍圖也不好捕捉,故是難煉,但這連雲子手段太次,便不能怪青峰佔他便宜了。
梁秋生見青峰似是使了吃奶的力氣去對付連雲子,心道:「這小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若不先殺一個,等連雲子宰了這傻小子,回頭我卻又難了。」
那梁秋生左右開弓,心思不停,忽而眉目一橫,一揮手抖出一件黑乎乎的玩意兒,衝著高騰壽丟了過去,那高騰壽只道梁秋生只得一把蒲扇可用,不想他手裡還有這麼個「暗器」,想也不想,便慌忙一閃。
鹹良洲見梁秋生丟「暗器」門然調轉手中法力,對那東西轟去,不想那梁秋生忽然面色一冷,蒲扇一揮,虛空一挪,便閃至他身後,待鹹良洲反應過來時,一隻血紅鬼爪已穿胸而過,連著他的嬰兒也一併捏在手中,可謂詭異。
高騰壽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暗器其實只是一塊玄鐵罷了,卻是那梁秋生借用了玄鐵神念輕易不及的特性而定下了這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把戲,若是尋常器物,他二人定然能更早反應,鹹良洲也不至於如此。
「連雲子,你那兩幫手還在何處?」高騰壽見鹹良洲似還要掙扎一番,阻了那梁秋生動作,急忙往連雲子處趕來。
連雲子早見得一旁動靜,心中又急又怒,對那高騰壽道:「且住我一同剁了這小子,再回去找那老鬼算賬。」
高騰壽也知自家無力獨擋梁秋生,飛來時便捻出飛劍,舉手便是一道凌厲劍光往那周天華蓋的「破綻」撲去。
這畫軸雖是劍匣,但能收的卻只有劍意,劍氣劍光之類尋常劍匣能收的東西反倒不能收,青峰自是不要他的貢獻,將周天華蓋一轉,便輕易擋下了,那破綻轉至別處,依舊不斷收取連雲子的劍意。
那廂鹹良洲一番掙扎不過強弩之末,梁秋生以那鬼爪之力,將他骨骼捏個粉碎後自然免了許多糾纏,見得高騰壽與連雲子二人齊手也拿不下青峰,他頓時眼睛一亮,一個閃身卻要往城裡退去。
「老賊要縮回去了!」高騰壽飛追過來,但神念依舊留了不少在梁秋生身上,那梁秋生往下逃去的動作自是叫他看個清楚。
青峰和連雲子見狀,亦是皺了眉頭,想不到這人還真能伸能屈,誰想下一刻卻有一道黑色劍芒飛刺而來,生生阻斷了那梁秋生去路。
「風季終!」連雲子見狀不由大喜,青峰卻是面色大黑,他之前最為顧慮的事卻是不幸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