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鬼亦非全知全能,這一界最強的法寶青峰早就見過了,便是那整個三十三天神禁一體的昊天宮,但這也只是真靈級別,再往上的東西這一界都沒出現過,他們自也不知道,只是從逍遙老祖口中聽過一些。
那真靈法寶乃是一道靈篆自成形體,能脫器物之形,與大羅金仙一般要經得一些劫數方成。
「話說我見玉陽師叔二神手裡有好幾件東西,難道都是本命法寶?」青峰聽得暈乎乎的,忽想起往日之事來,便生出幾分疑問來。
「非也非也,只是祭煉手段相近罷了。」魎難合搖頭道:「本命法寶終究只得一件,但元神法寶的手法卻是可以模仿的,以分念為基,祭煉一件分念法寶,便可有一樣的功用。」
青峰不由皺眉道:「那似我這般能分化分念神押,豈不是有一大堆元神法寶可用?」
魅商量聞言,一臉你還是太嫩地得意樣便衝了上來道:「那你這分念也需修行至元神,撇去肉身,寄托法寶,成就化身法寶才有用場,三才真經雖可分煉三十六化身七十二法身,但不是修煉一百零八元神,你若想似玉陽一般,便還需再分化念頭,再煉元神。」
「那不是坑人麼,我練什麼元神法寶呀。」青峰頓時領悟了過來,卻是玉陽那等高人分煉了元神,寄托法寶之中,想是他們有萬把年壽命,故才有這般閒工夫,不過他倒也是不需自尋煩惱,三才真經這麼多東西也夠他煉的了。
魅商量竊笑道:「這算什麼坑人,可有那三才真經坑人?煉這麼多東西,你日後還不是死路一條?」
聽得這小鬼說起自家最在意的事,青峰頓覺十分煩惱,花了莫大力氣修行三才真經,前方卻已然無路可去,真正的活路卻依舊是在這條路上,待到這條路最後的斷頭懸崖上,他才能再走另一條前途不明的活路。
「天經也罷了,地經麼,即便自家練不成,日後搶去就是了,那落魂幡還不是別的地方搶來的東西重煉的。」青峰搖頭閉目,自我安慰了一句。
「這不過是千里路前一里罷了。」魅商量繼續潑冷水道:「那七十二魔道法寶修至大成也要培養出靈篆來,方可有成就法身的機會,與祭煉元神法寶也是一個路子,莫要以為蒙上雙眼這些事就統統不見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青峰瞪了一眼魅商量,腦子卻浮現出地經關於七十二魔寶的敘述。其實三身究竟如何,青峰自家也分辨不清,但以他目前所知,這七十二魔寶倒是和四鬼所言的本命法寶有些類似,只是七十二魔寶乃是以七十二個念頭依附道種,而後打入法寶而成,至於修行道種的法門,青峰眼下所知的就僅僅只有一條,便是祭煉道法金丹。他自家修行都不足用,想要再祭煉七十二門實在是力有不逮。
魅商量嘴賤,青峰越聽越煩,便收了四鬼將他們丟進了須彌環裡,這才架了遁光往自家方向去了。不過行了一會兒,青峰忽覺有幾分不對,四周景色與入地府之時完全不同,他那時可是在一片崇山峻嶺之中,但此時卻又是別樣景色,除了小片的樹林和低矮的山包外便是片片青蔥的平原之地,太平宮所轄與領近國土皆是山川連綿之地,這般地形卻是全然不同。
雖然自家化身正居太平宮,他不會行錯方向,但在此地他也感覺有幾分不對,那化身念頭似是被什麼東西遮擋了,感應起來反不如地府時清楚,他又行了一會兒,見得一處凡間小鎮,竟有幾道羽士氣息,想自家眼下人生地不熟,還是下去問個路好,雖是知道去路,可途中若有什麼絕地死地,自家蒙頭闖了進去便麻煩了。
青峰搖身一晃,化作一年青道士模樣落在了鎮外,將紫宸一搖,變作一柄紫青飛劍,這等寶物本就有靈物自晦之能,遮蔽本身的能耐自也了得。
這小地方如何就能讓他尋見羽士呢?卻是因為那三位煉氣羽士修為不高,雖有些遮蔽自家氣息的手段,但實在拙劣,卻叫青峰感應出來了,本來這事倒也不稀奇,但是三個煉氣羽士在凡人小鎮遮蔽氣息中便有幾分稀奇,不過青峰對於他們做什麼事倒不在意,自己只是想問個路罷了。
卻說這三位羽士正於鎮上酒肆雅圍坐,桌上是四涼四熱八碟菜,一壺白干老酒,但碗盞酒盅皆是乾乾淨淨,也無人動筷,三人閉目存神,顯是正以神念互通,但忽然三人猛然一睜眼,皆往這小雅間緊閉的窗戶望去,旋即又頗為緊張地彼此瞪住了眼神。
其中一穿藏青道袍的道人道:「那人可是你二人同路?眼下正往我們這廂來呢。」
旁的二人各自搖頭,那穿青白衣衫的青年搖頭道:「不認得。」
另一老叟也搖頭道:「老夫也不認識此人。」
「我看還是換地方吧,凡人之處雖平日無人來,但今日恐怕也難免。」那藏青道袍之人,一起身,待欲施法,誰想忽然窗門大開,一道若有若無的紫光一閃,房裡便多了一人出來。
這三人見狀,心中戒懼,皆取了護身之物出來,青峰見狀,呵呵笑道:「三位莫怕,在下非是歹人,乃是因為一時迷路,才冒昧前來打聽消息的。」
那青年戒懼之色稍解,但面色卻依舊十分難堪,不冷不熱道:「我三人於此間聚會,道友此行無狀,似是少了幾分禮數。」
這話有幾分隱晦,青峰卻是聽得明白,連忙一禮道:「在下唐突,望請勿怪。」他積年受人膜拜,久而久之行事便有些狂放,經得這青年一說,他也覺有幾分不好,這是與人商量來的,又不是幹架來的。
那三人面色稍解,那老叟道:「此間喚作埡口鎮,非是名川大山,乃是銅輦國治下,道友要往哪裡去?」
「在下是要去奕星城。」太平宮地處偏僻又十分隱秘,雖是大旭王宮所在,卻是極少有人知曉,也只有那些朝臣才能進入,說出來也不見得有人知曉,倒是奕星城乃是這東天鼎鼎大名之地,青峰料想這些人該是知道的。
「去不得去不得。」那老叟搖頭道:「如今是濠海氾濫時節,得等上三個月才能過。」
「濠海!」青峰不由倒抽一口氣,濠海在東天極北之地,而奕星城在南方,自家入了一趟地府竟一下跨越了千萬里路,濠海乃是東天極北的一處大湖,周圍是喚作金沙荒漠的廣袤死地,濠海每三十年氾濫一次,內裡的泉眼會湧出無量大水,將整個金沙荒漠都淹了去,這濠海水非是尋常之水,乃是號稱閻王唾沫的腐水,萬物入之,皆化沙泥,而且太陽曝曬之下還會生出腐氣來,凡人聞之,一口暈,二口吐,三口見閻羅,便是羽士也不可在其中久支,平日過濠海於羽士來說不過掩一下鼻子罷了,但氾濫時濠海擴大無數倍,這腐氣也厲害了不知多少,便是掩面而過,肉身也要受腐氣侵蝕。
那中年道人見青峰面露苦色,忽而靈光一閃道:「道友若急著去奕星城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此去那金沙荒漠邊有一座黃金城,那廂有挪移法陣可穿過濠海,只是那廂皆不是好人,恐會要敲你一大筆竹槓。其實實在不行也可繞路,東西兩方皆可,只是速度便沒有那麼快了。」
青峰聞言大喜,道一聲:「謝過三位。」便駕光走人了,只留得三人面面相覷,良久才各鬆一口氣。
這三人正待再坐下商量,忽聽得一道雷響,那老叟苦笑道:「道友去得快,回來也快,怎麼……啊!」
這老叟背對窗門,不過說了兩句,聽得風聲作響,待得反應過來時,已然被人一刀兩斷,那旁的二人驚慌而起,正待反應,卻各覺吃痛,再定睛一看,卻是上下各一刀,心脈氣海皆叫一柄漆黑的兵器洞穿而過。
「哼,送你們去得更快。」那刀之主一掏口袋,便將三具屍身裝了進去,他回首一望,面上露出幾分鄙夷,便架了遁光往青峰去處追去。
青峰離了不過片刻,便感應出那三人之死,他正覺奇怪,便感應到身後有人追來,他冷冷一笑,索性定了身形等那後一人追來。
那人追及,見得青峰踏雲而立,心中便覺有幾分不對,待他正欲後撤,青峰微微一笑,卻扔出一古銅小鍾來。
這金鐘口子對著那黑衣人一晃,便有一道混洞旋風席捲而出,驚得那人慌忙欲逃,但這混洞已然有幾分虛空之力,哪是他這修為的能逃的,一下便將他捲了進去。青峰隨後將七重玲瓏寶塔一丟,便將那人神魂抽了去。
「這寶貝太犀利了,日後得悠著點用。」青峰收了這金鐘,見得滿地瘡痍,原本的小土包都被捲成了奇巖怪石,卻是這混洞旋風落下,將方圓兩里地都給吸高了三分,捲走了泥土植被,又將那些鬆散的山石捲了個清爽,好端端的清平之地卻叫他搞出一處惡山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