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被那幾位閻羅挪走後,兩位白無常便草草與青傲消了籍,也不由那三人說什麼話,便強送了人出來,氣得那青蓮直跳腳,罵道:「真是些勢利眼,來時如何恭敬,見得那小鬼與閻王交好,便這般輕易打發了我們!」
「那是冥王吩咐,這些鬼差也是聽命行事罷了。」青霞倒是淡然,她此前去見過幾位老友,閒話了幾句,已是心滿意足。
青傲聽得青蓮發怒,自是心中慼慼,上前對著那地府方向吐了兩口唾沫道:「去你娘的地府。」
青蓮雖怒,但聽得青傲口出髒言,也不由皺了眉頭,倒是青霞只是微微一笑,不以為意。
青傲這一罵,果是驚動了地府,片刻便有數名鬼將領得大群陰兵飛出,將他三人團團圍住,青傲見一句話罵出火來,也不由退了幾步,這些鬼將都是帶兵佈陣的,而且論起來一個個都是神祇,雖比不上天兵天將,但那威力可不能小覷,尋常道兵根本不是對手,也不是青傲這等角色一人能擺平的,他不由回頭望了一眼青蓮。
青蓮見得他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不由撲哧一聲笑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見得這幾個貨色也來求我。」
青霞見了不禁搖頭歎息,這時她卻瞥見一道紫虹從地府飛出,便轉身對青蓮道:「你且護著他,我去那裡。」
青蓮也見得那紫虹,她自也想去追,但青傲這爛嘴惹禍,雖知這些鬼將不過土雞瓦狗,可她不能在地府門口真打開,又不能撇下這小子一人,只得叮嚀道:「師姐可不要大發善心放走了這小子。」
青霞莞爾一笑,便化作七彩霞光往那紫宸攔去。她們不過言語幾句,那鬼兵鬼將已佈了大陣下來,但青霞這一道霞光卻逍遙而出,仿若雲煙飄逸,不染塵泥一般,從陣間透了過去。
青峰早見得這廂動靜,這伙鬼將也是仵官王指使的,否則哪有這麼巧,鬼兵一圍他便走出,只是不想青霞居然就這般輕易跳脫,本來他打算出了地府便遁入陰風鬼氣裡,如今他也是正牌陰神,這些東西已不能傷他分毫。
「師弟往哪裡去?」青峰正回頭看那身後霞光還差多遠,卻不想前頭竟響起了一個聲音,待他反應過來一布,便把這霞光收了去,化作滾滾元氣補充給那須彌元靈了。
霞光一散,三丈之外青霞正踏雲微笑,見得青峰片刻收了自家法力倒也不惱,反讚道:「玉陽師叔說當代弟子中就你最壞,也最憊懶,一個須彌洞天可守可攻,大開大合,叫人好難招架。」
「師姐弄這麼一片雲霞來套師弟,倒是逸致。」青峰一拱手,略略打量了這師姐幾眼,當然是用了天目通明的法門。
青霞抿嘴道:「你這法門稀鬆得緊,莫要隨便看女人家,看我也就罷了,若是去看蓮兒,怕是她要把你的眼珠子剜下來。」
「不敢不敢!」青峰急忙收了法門,青霞修為高出他無數,看了也白看,反叫她把什麼都看了去。
「聽聞師弟當初中了紫陽師伯一劍,卻不知是如何保的性命?」青霞細細打量著青峰,這身子太奇異了,兼有數種仙骨的身子和十三處氣海,較之門中同等修為的人高出太多了,境界的差本來就只在一些關鍵之處,但一力降十會,以青峰法力足可輕易斬殺勝過他十幾竅的半天境同門,羽化境起步較於丹道與結丹相差彷彿,及上還高出一些,但以青峰這般實力,恐怕丹道中尋常嬰兒羽士也不是對手。
一念及此,青霞不由自問了一句:「真的是太陰娘娘灌頂之故?還是那九幽魔道的犀利?」
青峰不知青霞只是隨心而想,便將他實力猜出個大概,自家心中略略組織一番,便將當年之事略略說道:「當年我師賜下三張寶符,乃是他老人家賜我保命的最後手段,每一枚寶符耗盡都可顯化師尊法相一次,以莫大|法力救我生死,那日紫陽以天雷劍金雷殺我,便是這一枚寶符化盡威力保住了我性命。」
「那想來師弟後來是被另一張寶符救走了?」青霞若有所思,隨口猜測道:「我記得當年賜下的三張符菉是給碧鸞的,一張護身,一張匿形,一張飛遁……護身和飛遁都沒了,你還有一張匿形寶符吧?」
青峰微微一愣,便順口道:「正是,不過卻不是匿形,乃是洞虛挪移之符,可藏身虛空,又可在虛空中穿梭而行,師姐若是沒有破界之力,可是拿不住我的。」當年保他不死於金雷之下的乃是匿形的那張寶符,護身的那張則在勾嶗山便用掉了,雖不知匿形那張是否是洞穿虛空護住自己,但眼下吹一吹倒也無礙,至少叫青霞有一份顧忌也是好的。
「怪不得你這般大膽。」青霞輕噓一口氣道:「罷了,我也不來壞你最後一道保命的法門,只是你得讓我帶回些東西才好,昔年碧鸞也是因為從你這裡得了朱玄二門的經文才能交代過去,方赤二人眼下還在中砥山思業崖面壁呢,他們若是帶回些什麼東西,也不至如此。」
女人呵……青峰不由歎了一句,心中卻是拿不出什麼東西來,總不至於把逍遙游給供出去吧,青霞敲詐是他意料之外,但也不得不給,只是若要青霞看得上的,必然是十分珍貴的,那他倒是肉痛得緊。前思後想了半天,他忽然想起還有一件稀罕物給了也不心疼,伸手在須彌環裡一撈,便用一小瓷碗法器盛了一碗泉水獻上道:「我在外遊蕩,論得上稀奇的貨色怕是在天一門裡沒人看得上,師姐不嫌棄,就把這碗靈泉帶回去交差吧。」
「這是什麼泉水?」青霞聞著這泉似有些奶香氣,不由嘗了一小口。
青峰見她嘗泉,促狹心大起,正色道:「此泉喚作子母泉,可叫不孕女子生出孩子來。」
「噗——」青霞聞言,儀態大失,將喝下去的泉水盡數噴了出來,連鼻孔都通了。
青峰趁這功夫往下猛然衝去,遁入土中,只留下哈哈大笑之聲道:「師姐,你可好生養胎。」
青霞氣得直跺腳,可惜青峰走得極快,而起一口氣遁入隔絕陰陽的死氣之中,她也不敢輕易追去,只得端著這碗泉水在半空裡直跺腳。
青峰脫出地府不提,卻說他那化身在太平宮逍遙了幾日,朝霧雖有幾分索求,但也非是貪戀,只是覺得青峰平日總是冷冷淡淡,想他曾言已有大婦平妻,自家若真放不下架子,那便是自尋煩惱。
「夫妻之間有什麼架子不架子的。」朝霧總是這般安慰自己,但她卻隱隱覺得青峰眼裡有些別的東西。
對於這略有幾分花癡又有幾分單純的女子,青峰雖是始亂,但未有終棄的打算,也不知道多少人耳提面命地叮囑他不許辜負女子,他雖覺那些人說得他心煩,可心底卻是認可的,對於朝霧起先雖無幾分感情,但所謂日久真情,相處久了,自然會有一份情意。
這日朝霧正斂妝,忽然房門一響,衝進一青年來,驚地朝霧起身遮衣,但看清來人面目後不由鬆了口氣道:「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那人面色十分難看道:「你這是……又和那人睡了!」
「與你何干!」朝霧臉色一黑道:「瞧著你破落樣,還有當年的丰神俊朗麼?」
「你!」那人面色鐵青,指著朝霧幾乎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憤憤道:「那人來了以後什麼都變了,那丫頭變心我不希奇,想不到你這做姐姐的也這樣!賤人!不要臉的賤人!」
「俊德!」朝霧被罵的七竅生煙,此時忽聽得床內一聲咳嗽,她驚懼地回頭往裡望去,那赤條條的人翻身爬起,肆無忌憚地下床走來,輕浮之色躍然臉上,他毫不在意俊德氣得發青的臉,這位青帝的心性他早就知道得很清楚了。
青峰肆無忌憚地走來,就在俊德面前狠狠地在朝霧的豐腴上捏了一把,並把她擁入懷中道:「這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那是你兄弟的女兒,哪方面都不是你能有權染指的。」
這一句仿若晴天霹靂,轟入俊德腦海,竟叫他一時癱坐了下去。
朝霧也是一愣,青峰雖有些無狀,但行事極少有如此狂放,一想自家竟在俊德面前如此失態,她面色大紅,猛然一掙,便往裡屋逃了進去。
青峰呵呵一笑,揮手一展,便在身上加了一件紅邊金絲的衣衫,又蹲下身子在那俊德身上一撈,卻撈出一隻小蟲來,俊德也是一愣,旋即明白了不少。
青峰見他目光又復清明,呵呵笑道:「我觀以此蟲觀你二十年,你所想所欲我自然知道,只是這些慾念與你做不做皇帝沒有關係。」他這蟲兒換做同心蜂,生而一對,無論分得多遠也可傳遞彼此消息,不過他這話略有誇大,雖是二十年觀察,但也非全天監視,知道的也多是瑣碎,只是偶爾叫他聽見了幾分這位真青帝的心聲,他才知道他內心的不倫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