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神火罩一出,便聽得一聲「咦!」,青峰餘光一側,卻見一尊元神法相眉目凝重,那易玄道人和旁的幾個個個面色有異,他心裡暗叫不好,他雖是不明白原委,但直覺卻是十分不好。
青峰這廂一分神,風道子自也看出來了,硬是想挪轉劍圖,脫出那天罡神火罩,可惜若是青峰祭煉的法寶也罷了,這天罡神火罩乃是赤嶺那般人物祭煉的,威力絕倫,豈是風道子這般修為可抵,那劍圖略略震動一番,毫無懸念地便被青峰套了去。
「小賊,法寶犀利罷了。」風道子失了劍圖,心痛不已,只得口上罵兩句。他心想七年前這賊子修為也不過爾爾,見他擺了劍圖便逃之夭夭,當初太乙觀仙城一戰只是被他憑借厲害的寶物壓了氣勢,短短這麼些日子修為必然不會有什麼大變化,畢竟他和塵道子也是百年修行的人物,如何會想這小子修為遠超自家,故只說他法寶犀利。
「你可認輸?」青峰早沒了調戲風道子的興致,開始注意起幾位元神高人的反應來。
「我劍還未折,何從言輸。」風道子見他目光飄逸,似是完全不在心樣子,無明心頭火忽忽大起,八柄飛劍化作一字長龍直直而來,這架勢頗有些去蕪存菁,萬劍歸一的氣勢,青峰嘿嘿一笑,調轉八劍,配著金絲竹葉,九劍相組,化作反口的人字迎了上去。他有一尊化身,分念行事之事已習慣了,故能這般同時催動兩套不同的劍法。
碾壓風道子容易得很,但是青峰知道自家決不可用那些引起這伙高人興致的法術或是法寶,故而依舊以本家慣用的兩儀劍迎敵,他先前試過一劍真訣,這伙高人沒什麼反應,故這金絲竹葉他也堂而皇之的作第九劍御使。
風道子那八劍與青峰八劍一對,便聽得雷聲雨神風聲大作,須臾火光,須臾泉湧,又有走石飛沙,這乃是這八對飛劍皆出八卦,天地水火風木雷澤,互有生滅,引得兩觀弟子個個叫好。
可風道子只有八劍,青峰那頭還多了一枚金絲竹葉,而那金葉乃是青陽真人祭煉的,更在這八劍之上,外頭看著是兩相鬥法,但風道子卻是活活被青峰困著戲耍,只是青峰在意旁人,故並未全力運轉,那金葉也不過是以一道金色長劍的模樣四下亂掃,風道子傷得少,被嚇的多。
不過饒是青峰手段已是十分平常,但那些元神大能似是各有交流,那幾個以易玄道人為首的人物雖然未有什麼反應,但邊上幾位顯然並沒有那麼好的定力,眉目間總是有些變化,青峰這廂雖在鬥劍,但卻捕捉得十分清楚,心頭也越漸緊張。
風道子見青峰居然還能分心,方知自家這般下去已是沒有活路,心頭一橫,取了一枚大若拳頭的東西來,這東西金光熠熠,上尖下圓,好似個未開的金蓮,青峰倒也認不出這東西來裡,但見某幾位元神高人卻是動了神色,他也知定是風道子壓箱底的手段,便暗備應手。
那風道子取了這東西並未徑直投來,而是拿捏在手中催念幾聲,這才將之朝青峰丟了過來。
這東西飛來速度也不快,滴溜滴溜地,每轉一圈便落下一瓣薄薄的金衣,那些金衣剝落後便化作烏黑的顏色,依舊是圍著那東西飛轉,好似藕斷絲連。
世間用來鬥法的法器法寶,越是這般慢悠悠的,樣子好看的,那便越危險,這等常識下,青峰那份從容自是有限的,見得這東西來頭不小,念頭一動,便叫那八劍衝了出去,想直接將此物砍成碎片。
可待及這八劍斬下,那東西已有數十瓣飛葉繚繞,那刃葉一觸,青峰便覺自家神念大痛,似是受了不小的反噬,他忙收斂劍陣,但那東西經得這一斬登時迸出數百片,已將他團團圍住。
「哈哈哈哈!」風道子放聲大笑道:「這優曇缽花所煉的咒器滋味如何啊?」
「果是咒器麼!」青峰心頭一冷,不由得生出些汗來,好在這咒器比起阿修羅像還是弱了些,方纔那一斬,只是引出了咒力反彈,並非似當初馬誠新催動那般,不過這東西還是太過陰損,每傷一次,便會迸出無數葉瓣,眼下這些葉瓣繚繞在他四周,輕易觸碰不得,而那咒器本身依舊在不停的飛出葉瓣。
不過這頭青峰束手無策,外頭的風道子顯然也不能即刻殺死他,比起那能幻化長釘的阿修羅像,這東西顯然尚未祭煉完全,只是風道子似是在用一種頗為古怪的陰風催動這些葉瓣往青峰那處聚攏,故也不是真個沒有危險。
青峰轉身對那一干高人道:「他號稱正道中人,用咒器這般下三濫的手段,諸位可覺合乎道理?」
那一干高人卻是不冷不熱,好似完全未聽見青峰所言,倒是千屠夫邊上的妖嬈女子咯咯笑道:「小俊哥,他乃是散戶小門,用這手段算得什麼?有本事你也用個咒器,你鬥不過認輸便是。」
青峰冷冷一笑,抱拳道:「那恕在下獻醜。」
這廂話音一落,青峰一抬手,便是一道伶仃火飛將出去,直接落在瓣葉片上,這葉片登時「依依呀呀」地發出慘叫之聲,旋即便被燒煉成白金之色,青峰用伶仃火粘住一扯,便將之收了回來,優曇缽花也是佛門寶物,這般糟蹋,他見了其實也是頗為心疼。
伶仃火一出,果是引得一干魔門高人引頸側目,各自互通念頭不提。
青峰早知伶仃火乃是這些不淨物的剋星,即便伶仃火不成,他還有終極手段天淨泉水,只是天淨神泉十分稀罕,法術可以有理由不外傳,但這等靈泉之水想要一人坐吃獨食,不被人害死才奇怪,他不想露寶,故只以伶仃火施法。但見眼下這般輕易收拾了一瓣,他一抬手,捻出大錦菊火法訣,但卻運轉了伶仃火的法門,一氣往上空投了出去,場上頓時綻開一朵蔚藍晶瑩的錦菊之花,將那一片片黑瓣都籠了下來,一一點上了伶仃火,連著那花骨朵也未放過。
這一朵蘭菊,爆得風道子心裡潑涼潑涼,那一朵優曇缽花乃是他費盡心血得來的,被青峰一菊花淨化不說,眼下他已然失去了與這花的聯繫,只得任由青峰將那優曇缽花收了去。
「哎呀,真是好看,哀家真個好喜歡這法門,小俊哥,你說說,這叫什麼法術?」那妖嬈女子露出一臉欣喜之色,招著手問起青峰來。
「此技喚作大錦菊火,乃是在下偶然所得的法術。」青峰收了優曇缽花,對著那女子一禮道:「只是在下乃是以別的火法運行這法門,故是這般幽藍之色。」
那女子一扭腰道:「哎呀呀,怎麼就是菊呢,人家明明有……」
「咳咳!」易玄道人咳嗽一聲,斷了那女子的話道:「風道子,你可有別的法門應付趙青峰,若再無手段,便認輸吧,你們二人高下已判。」
「我不服!我不服!」風道子大叫道:「他不就是王天工的弟子麼?不就是因為法寶好麼?我有一樣厲害的法寶一定勝他。」
「去你的,我才用幾件法寶。」青峰大喝道:「你這咒器可是我用法術破的。」
「那黑漆漆的鬼火分明就是魔門法訣,你怎麼能當正道長老。」風道子癲狂道。
「也不知是誰先用的咒器。」青峰冷哼一聲,自是不相讓步。
「風道子言之有理,太虛觀也是我玄門道場,怎可教人魔門法訣?」那群高人中忽有人出聲道:「趙青峰,方纔你以魔功勝,算不得數。」
青峰一看,卻是一名手持巨劍的元神法相,他心知對方有意刁難,便辯解道:「世間火法,有陽自有陰,我這法門雖是陰火,卻是正宗玄門陰火的法門。」
那人冷冷一笑道:「傳法訣來與我等一觀方可知正宗。」
「老匹夫,居然陰我!」青峰暗地裡咒罵一聲,又道:「便是魔門法訣又如何?方纔那位女前輩可是允了在下用魔門法訣的。」
「玉面娘子乃是魔門宿老,她的話,你一個正道中人怎能以之為道理……」
「你這話可是認了自家是魔門傳承的賊子……」
「那騷老太婆之說過咒器,也沒說能用魔門法門……」
「不傳法訣驗明道法,我等也不好判你勝……」
青峰那一句說完,卻引得眾高人一番唇槍舌劍,他一看那妖嬈女子,卻在扮鬼臉與他看。
「被耍了,又被人耍了!」青峰此刻方知被算計了,虧得他老算計別人,卻是常被人算計而不自知,但聽得這些話,撩撥得青峰心頭無明業火三千丈,心知這夥人物平日縱橫慣了,卻是因為自家引得易玄這帶頭大哥不爽,故是人是狗都來踩一腳,便憤憤道:「好,我不傳法訣,待要如何才能算勝?」
「待我借他一件法器與你這號稱萬寶的人物鬥一鬥,你勝了便可。」那持巨劍的高人一揮手,便將手中巨劍投了出去,這巨劍本與那千丈高的法相一般巨大,但這一投卻一下縮成丈許,落在風道子手裡。
「前輩寶物尊貴無比,還請收去吧。」那化神羽士取在手中的物件多半都是極厲害的物件,這哪裡是要風道子和他鬥法,卻是這化神羽士伸出手來要對付他,青峰一拱手,便想請會這件東西,他自家可沒把握對付這麼厲害法寶。
「放心,老夫法寶堅韌無比,壞不得。」那人呵呵一笑,卻是不改主意,那一旁的洪山真人雖是一臉憤怒之色,卻又顯得無可奈何,顯然這位以好打抱不平的真人已是認為其中有極大不公,只是眾怒難犯,怕是有心無力。
風道子得了這巨劍,心頭歡喜,知道這是高人相助,擒劍便來,只是這劍鈍重,這一劍卻是硬倒拖著來的。青峰心知這劍必然有那位高人暗作手腳,逃怕是根本逃不走,他忙運轉五面盾牌,又甩出大把符菉,又祭出八卦劍訣,金絲竹葉,連著五行盤,九龍神火罩也飛來出來,只望略略抵擋,好挨過一劍,待得風道子回轉不及的時候再取他性命。
待他還想祭丹龍劍時,卻聽得輕輕一聲道:「你喚紫宸去斬他。」
「如何斬得動?」青峰雖知紫宸天劍厲害,但也絕不認為自家不過堪堪祭煉之下能催使對付化神羽士的威力。
「莫怕,有我在。」
聽得舒月這句話,青峰雖有懷疑,卻是深信無疑,開了須彌環大喝一聲:「紫宸何在?」
「紫宸在此!」一個小人遁出須彌環,對著青峰一禮,引得滿座高人皆盡變色。
「給我斬了他。」青峰對著那還不知情況的風道子一指。
那紫宸天劍一望那廂,卻是將那無喜無悲的目光留在了那巨劍上,略略一頓,搖身一變,化作一柄五尺紫青長劍,霞光熠熠,瑞藹千條,將這玄黃天地印出第三種顏色來。
「奉天尊旨意,取爾性命。」
那飛劍一聲響,便嗖地化作一道紫光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