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公賣會過半,一道遁光直直從太虛觀飛來,眾人還未看得仔細,那遁光便分出一道青虹將那盲山散人一把捲走,旋即又回了太虛觀,這事誰做的自然沒人多問多想,大家心裡清楚著呢,反正這老毒瞎也是罪有應得,就算他師父是元嬰羽士又怎麼樣,這位趙長老來頭大著呢。
青峰以碧鸞的凌雲索收了盲山散人,旋即便往這老毒瞎體內打入了一道冥王火符往一處石室一關了之,既然都送上門來了,這種便宜自然是撿了,哪有放他回去的道理。
碧鸞可謂是青峰的送寶仙子,除了青峰的三件寶貝外,她幾家的幾件寶貝也落進了青峰手裡,這凌雲索便是一件困人的法寶,比他從齊家收來的那愁思網不知好多少,另外還有一團香雲煉成的法寶倒讓青峰驚奇了一下,想不到連雲霧也可煉成法寶,不過這粉紅的雲彩自然不適合他用,被他擱了回去。
此外還有十枚金針法寶以及幾件羽衣倒都是法寶,另有一麵團扇是件法器,不過青峰看上面鴛鴦泛水,便知不是拿來鬥法的,約摸是她看著樣式喜歡才留著的罷了,裡頭最大最惹眼的卻是一個大木箱,有間屋子那般大,青峰打開一看,卻是女兒家的閨房,這裡頭最多的就是梳妝盒,各式香粉水脂,不過這房裡香氣濃得讓他想吐,也只是掃了一眼便關上了。
最大的收穫倒不是這些法寶,而是一堆經卷,算來法寶法器靈石符菉青峰樣樣不缺,缺的就是天一門的道法經卷,他自家兩鬼所會的道法雖然不少,但大都極為高深,根本不是他可以學的。
不過青峰取了經書一看後卻是只能苦笑,這丫頭手裡就六本道家經卷,另有一大堆經書卻是佛門經卷,不過魎難合提醒之下他倒是一下想起碧鸞的師傅,也就是那位玉清師叔是個尼姑,大約是碧鸞出遊打算給她師傅帶些佛經去。
這六本中自然也有羽化經,與青峰那本也是差不多,只是裡頭講解的人換成了玉清師太,雖也有些區別,但也大同小異,青峰看了看便過了,畢竟這東西熟的不能再熟了。他又拿了一本出來,卻是碧鸞的劍訣,這劍訣一番之下他卻苦笑不已,這太極乾坤劍訣分明就是他的天地雙雷兩儀劍訣的變化,想魍費心恭維自己符篆之道有天賦,能煉出兩儀劍,其實這東西門內早有研究,這太極乾坤劍便比他自家琢磨的要好不少,不過兩人的劍訣雖是一個路子,這太極乾坤劍也有印證他劍訣的好處,但關鍵的飛劍卻還在碧鸞手裡,而且其中一把已經大損,算來真個是浪費了,這劍訣他也沒心思研究,當下便收了下來。
他翻出來的第三本道法是一門喚作天目通明的法訣,比起青峰那粗淺的望氣術厲害不少,想來那碧鸞定是以這門法術看穿了自家混沌相仙骨的遮掩之能,自然也被青峰收下了。第四本青峰一打開看了一會兒立馬扔了,卻是一本包著道家經卷封皮的白話文集,這碧鸞閒來無事竟在裡頭捏出了許多幻象演繹這些故事,對青峰來說自然是無用之物。第五本乃是那十枚金針法寶的配套法訣,青峰剛興沖沖地打開,卻發現這天干千針需要一千枚飛針,這十枚飛針法寶算來只是碧鸞剛剛煉製而已,根本排不上用場。看到此時青峰心裡已是糟糕透頂,不過那飛針法訣聊勝於無,他也收下了,待到第六本時,青峰一看差點要吐出血來,卻是一本喚作萬衣譜的製衣圖樣。
「這人就不能帶些正經的東西麼!」青峰倒沒把這本東西丟了,算來這圖樣也是煉器的上等法訣,只是這萬衣譜儘是女式的衣衫,與他卻是個累贅,倒是給霜兒有些用處。
那三張青陽真人的寶符也被青峰取了出來,這三張寶符他一看便知比那出師未捷生先死的大日天怒符不遑多讓,一張喚作天隱真形符,看名字就知道是隱匿身形的,一張喚作萬里追日符,卻是一張破空逃遁萬里的寶貝,最後一張卻是神壁護身符,顯然是防護自身用的,青峰查看一番後不由一陣乾笑,這三張符還真是他師父的風格。
青峰挑揀時,魎難合和魍費心也飛了出來幫忙,忽然聽得魍費心怪叫一聲,驚得青峰差點將手中的一件琉璃瓶砸了,待回頭一看,便見那兩個傢伙圍著一個被打開了的錦盒轉悠,青峰見那盒中黑黑幾粒棗核大小的東西只覺眼熟,忽然醒悟過來叫道:「太陰滅絕神雷?」
「不是!」魎難合忙否定道:「這是佛門紅蓮業火的蓮子,這東西爆散開來立馬會引動崑崙雷部三十六天君三十六道天劫真雷打來,比那太陰滅絕神雷強不知多少。」
青峰被這一串說的糊塗了,忙問道:「怎麼這蓮子和崑崙有關係?」
魎難合沉聲道:「這中間關聯複雜,若要說起來與少爺日後修行也有些關係,此事需從業這東西說起……」
之後的三個時辰裡青峰算是大致把天庭與地府以及佛門的一些恩怨給理清了,不過魎難合講了半日青峰還是糊里糊塗,倒是魍費心一旁搭腔一下點通了他,卻是個有趣的說法,乃是說一家人小妾懷孕,這將做娘的自然會期望是個帶把兒的,但做大婦的必然咒她生個賠錢貨,孕婦自然是希望生個兒子鞏固在家裡的地位,而大婦也是希望小妾不會威脅她孩子的地位,這事算來哪頭都有有道理也都沒道理,這般矛盾若是去求神佛,神佛也不好處置,這兩人便因自家一絲妄念各自生了業,所謂業並非是要做了什麼才會有,乃是憑念而生,做了些犯業的事,算來不過是將本來的傷口擴大罷了,這傷口卻是早就有得。
這業力則關係到這世界渡劫之事,業力積攢太多,渡劫便不易,便要填上不少人命了卻因果,故有陰曹地府十八層地獄在人死後輪迴之前煉化這業力,而陰神對付不了的便是天庭各部的活計。而這紅蓮業火卻是佛門煉業化法的神通,須知真佛也有三分火,佛陀怒時便化作明王,卻是自消業力,而這煉業化法便是這個道理,只是這紅蓮業火一打開,必會被崑崙的天庭知曉,故會降下這三十六道劫雷來消業。
而佛宗與神道分歧便是因業而生,佛門有秘法收走人業力但除了煉業化法外,還有許多業力都不知道哪裡去了,神道便是懼怕佛門收集的這些業力在天地渡劫時影響劫力,毀了這一界,而且兩方又在香火上又有爭奪,故兩方彼此間一直都矛盾不斷。
「渡劫可是指飛昇那種的?」青峰聽完這些,好奇心便一下子被勾了起來。
「劫分很多種。」魎難合解釋道:「我方纔所說的乃是天地之劫,這天地之劫乃是這世界憑借業力判斷自家孕育的生靈是否有害,若有害,就憑借這劫力毀去,劫力毀不去的,便是有留下來的意義的,天道不是人,不會細算誰好誰壞,畢竟便是這世界毀了,待到劫過,世界又可再化出來,人在不在與這世界,與這天到來說都是一樣的。」魎難合頓了頓又道,「少宮主說飛昇之劫的卻是大羅天劫,乃是登大羅境時為這世界所妒之故,那等大羅境之人哪一個不是得了這天地無數材寶,你若死在這世界裡,肉身還是要還給這世界,但你若脫走了,這世界便算是做了虧本買賣,自然要來殺你,毀你。」
「天地神人鬼五劫均是?」青峰聽他說大羅天劫,馬上就記起一件當年九世說過的事來。
魎難合點頭道:「這五劫四聖境以上便會接踵而至,天劫在最後,鬼劫與神劫乃是地府天庭來消你業力,不能躲,若躲了,這業力便會積攢到天劫裡還是報給渡劫之人,反倒更厲害,若沒了神鬼二劫,怕是沒人躲得過天劫。而人劫乃是使渡劫之人氣運大衰,無從可判,最為詭異,開始和結束都沒有徵兆,有說是從踏入四聖境就開始,到大羅境才結束,但也有說壓根就沒有人劫,只是臆想,心生的妄念。那地劫在天劫前,但究竟什麼時候來卻說不準,天劫毀元神,地劫毀肉身,若度了天劫便可稱仙,超脫天地。」
「當年九世曾言渡五劫手裡便犯著無數人命卻是怎麼回事?」青峰追問道。
「少爺可知殺人消業?」魎難合笑問道。
「不知道……殺人難道不是犯業麼?」青峰一下子又糊塗了,這魎難合這話卻完全不合道理。
「這卻不是一定。」魎難合搖頭道:「若是犯大業者,遵循天道殺之,那下手之人便算替天行道,便可自消其業,但屠魔者亦魔,這消業自然不會多,這一進一出,兩人業力總和實際上反倒更多了。那些欲登大羅者哪個不是活了萬歲的老怪,這萬年來要說沒有造業,那怎麼可能?故都處心積慮地想消業,要說他們滿手血腥,可真是輕了,神魔一念間便是指這個,消業本也是鍛煉道心的一件事,做的人自然不少。算來也只有青陽真人在這世上最接近大羅境,他五劫過四,只差一道天劫,而自身卻不喜沾因果,故業力極小,想來天劫不難。」
青峰聞言忽想自家也殺人不少,心下不免有些擔心,魎難合見他一臉悔色自然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少爺你這點業力算什麼,能和那些老怪比麼?倒是你掌了一方宗門後因果越來越多,怕是業力漲得飛快,故我勸你少理會事務,專心修行。」
「可有個消業的法門?」青峰問道。
「難啊——」魎難合長歎道:「業力乃天道衡量的一道準繩,我道家玄門乃是應運天道的法門,若是轉投佛門,說不定還有辦法,不過佛門之事我便不太懂了,佛門乃是修正果的,這一界就沒聽說過有修成過佛的人,菩薩果都鮮有聽聞,證金身羅漢的大概有一些。」
要說轉投佛門,青峰自是不願意,不過那幾枚蓮子他既然知道是什麼玩意兒,自然是收下了,也不知是哪位高人送給碧鸞的,雷部三十六天君降下劫雷的威力,怕是天一門都沒幾位吃得住,這大殺器帶在身上他心裡都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