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這許多時光,溫玉比當年似顯妖嬈了幾分,不過青峰從莊家處知道她練有一種魅惑的功法,氣色有這般變化倒不奇怪,不過比起眼下這樣子,讓青峰更為記憶深刻的卻是當年在迷蹤門後山那失魂落魄的模樣。
溫玉被青峰這一說,笑道:「小女子只是倉皇間與趙長老打了個照面,還不是讓趙長老尋出底來了。」她不知當年與莊家諸老會面時青峰在一旁窺伺,對於她的來歷自然是十分清楚。
青峰冷眼掃過溫玉身後的那名男子,這人正是方才出言說軒轅十四與自己鬥法污蔑自家師門的那位,那男子被青峰這一掃忙行禮道:「小生鑒湖宮劉和。」
溫玉見青峰面有豫色,便解釋道道:「我等來此倒不是鑒湖宮與太乙觀有聯繫,而是另有要事,只是我溫家血脈廣博,這姜國境內也有一位親戚,故之前借宿在他家中,這位親戚日前去太虛觀時將趙長老身形印下,事後小女子剛巧得見,雖有幾分懷疑,但後來又風聞太虛觀新任趙長老是從迷蹤谷請去的,便確認了此事。」
那日來訪有近百世家,青峰倒還真個記得有個溫家,怪不得那溫家主帶來的女兒有幾分面熟,誰想居然和溫玉是親戚,不禁失聲笑道:「趙某又不是什麼英俊小生,錄趙某身形作甚?」
溫玉恭維道:「自然是教育家裡人外出不可肆意招惹,似方纔那人若知道您是趙長老,怕也不會那麼大膽子提出鬥劍,風傳趙長老會八卦劍訣這成名已久的無上劍法,捏那人自然手到擒來。」
青峰嘴角一翹,繼而問道:「兩位既然和太乙觀無關,所謂要事又是何事?」
溫玉奇道:「莫非趙長老不知今日這裡召開百寶會之事?」
「百寶會?」青峰也是一愣,所謂百寶會他倒是知道的,乃是一方玄門召集世家宗門,廣易寶物的盛會,畢竟平日那些商舖所售都是些尋常貨色,真正的好東西也只有百寶會才會拿出來,畢竟真正的寶物放在鋪子裡誰都不安心,只是他想不到這風道子這麼大膽,沒有神明壓陣也敢開這大會。
溫玉點頭道:「今日百寶會聽說有件法寶壓軸,聽說還有幾種靈花種子,小女子想見識一番便來了,這太乙觀想來為了給自家仙城開張招來氣運,不然哪有這許多人來這新仙城?」
青峰聞言玩味地看著溫玉,腦中點子飛轉,倒讓溫玉心裡有些發毛,她甚至想起了當年那時候,自家落荒而逃的淒慘樣,對於這位趙長老她可一點都不敢小看,她後來多方打探下才知道了這位趙長老的「豐功偉績」,這般凶人她本是躲都來不及,可誰讓人家是個藥師還是符師呢?聽說還煉了一對厲害的法寶,方才也是算計好了要結交一番才出手的,她見青峰面色閃爍,也猜出幾分來便問道:「趙長老想去百寶會?」
青峰點點頭道:「可惜趙某不善易形的法門,百寶會人多眼雜,遠不比這裡清靜,若讓人認出來便不太好,趙某想托你辦點事。」
溫玉想了想取出一塊錦帕道:「倒不必那麼麻煩,這是幻靈影紗,本是我師傅一件衣裳的碎料,被她老人家無事祭煉成這錦帕,蓋在頭上便可變化面形,趙長老不嫌棄便隨小女子同去吧。」
青峰聞言取過錦帕一試,果然變成了一副完全不同的樣子,雖然身形變不了,但這樣也足夠了,忙道:「敢問此物價值幾何,在下有重用……」
溫玉忙搖頭道:「豈敢,此物送於趙長老作禮便是。」這塊錦帕她極少用的,用來招攬青峰自然不會要回報。
青峰聞言雖有幾分狐疑,但有此物他行事方便不知幾何,思量幾番後便收下了。
之後三人便結伴而行,往這仙城最中央的地方走去,只見本該是供奉神明的地方立起了高台,四周人山人海圍得水洩不通,青峰剛想上前卻被溫玉拉著往另一邊走。
「這麼是做什麼?」青峰看著溫玉往一處屋子走卻是十分好奇,「不去百寶會了?」
「那些都是看戲的。」溫玉鄙夷地瞥了那廣場上的人群一眼,又指了指上邊道:「你看上面。」
青峰抬頭一看,便見那空中好似鳥籠般掛著許多天機閣,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也只有上面的天機閣才是大買家,下面還真是讓那些路人看熱鬧的。
溫玉又道:「也只有風道子做得出這種事,尋常百寶會最低也要世家族長身份才能參加。」
青峰點點頭,這還真像是風道子的性子。
溫玉拉他來的這處屋子倒是十分簡單,只有一名老者在裡頭盤點賬簿,但見三人走來,忙起身道:「三位可有請柬?」
溫玉取出一張符菉道:「鑒湖宮溫家。」
那老者取了符菉往他手中的賬簿一貼,那符菉便嗖地一聲被吸進去了,那老者見賬簿上浮現出一行字便恭敬道:「三位久候,且隨我來。」
三人隨著老者進了後堂,卻不見什麼人,只有一個隱隱發亮的陣盤,青峰一看就知道這乃是小挪移陣,大約能破空挪移到一百丈內的另一個陣盤處,太虛觀也有好幾處這陣法。不過這小挪移陣不用問也知道是往哪裡去的。
溫玉倒沒直接上去,反問起那老者道:「公賣的物件可有目錄?」
那老者搖頭道:「觀主沒給,我等也不知道。」
溫玉面色略有些不滿,但也不說什麼便和兩人一起上了小挪移陣,一陣華光明滅後,三人便落在了一處天機閣中,這天機閣青峰在外頭看時還沒覺怎麼樣,但到了裡面便發現與迷蹤谷所見的大為不同,那面向中央大台的牆面似是空空如也,但若看其他天機閣便可見四面具是一般模樣,看來是有些玄機的,這天機閣內擺設倒也簡易,除了幾張桌椅外倒再無個旁物。
青峰隨意挑了張椅子坐下道:「風道子這般做派乃是犯忌,卻不知怎麼想的。」
「若是太虛觀強盛,他必然不敢這般行事。」一直未開口的劉和看著他的臉色謹慎道:「他這般做便是要昭告這姜國境內的羽士,他有這本事,不需有神祇壓陣也可無礙交易。」
青峰只是笑了笑卻不置可否,風道子的目的是否真這麼簡單只有天知道了,只是歎了一句道:「這般才能若在太虛觀做個觀主何止於此。」
溫玉聞言略有些驚訝,不過青峰的話她也十分贊同,便又聊了幾句,待到過了午時,大羅一響,這百寶會便算正式開始了。
這一聲鑼響,場面頓時沸騰起來,原本還在原處一些人都飛遁趕來,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將這檯面都包裹了起來,好似個炒鍋般,一瘦長老者上台道:「各位道友,今次太乙觀百寶會由老夫吳安主持,自古以來百寶會……」
這老頭一上台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規矩,引得眾人不由得哈欠連連,這般慣例哪家的百寶會都有,雖然規矩大同小異,但實際上沒人會認真聽,不及那吳安講完,下面就開始鬧起來了。
「快上正題啊。」
「不是說有法寶麼!」
「不要廢話那麼多啊!」
……
吳安也十分自覺,在噓聲漸起時便加快語速,將這些事交代完了,待他話音一落,便又聽一聲驚鑼,眾人嘈雜的聲音一下便被壓下去了,這羅音隱隱有一股靈韻,倒不是與那些雜音比聲大聲小,乃是以法力壓制。羅音一過,半空中一間天機閣便緩緩落下一個錦盒,那吳安接過錦盒打開道:「這是八葉佛手,雖是靈藥,但也是靈花,聽說南瞻部洲一共才有一百七八十株,此物主人欲換一支霜滿天……」
「真是小氣。」溫玉不禁皺眉道:「霜滿天南瞻部洲總共才一百二三十株,而且霜滿天用處大多了,他好意思只拿一支八葉佛手來換。」
青峰不由微微一笑,這兩種東西他以前在天星峰時也見過,只是當時田里沒有三百也有兩百多。
叫了幾聲沒人應,那天機閣便有一道傳音符落下,那吳安得了傳音符在耳邊一過,搖搖頭收了錦盒,送回了那上頭的天機閣,此時另一個天機閣又有一個錦盒落下,吳安打開來一現,乃是一把飛劍。
「此乃半法寶飛劍,喚作長空,此劍因寶胎煉製失敗,故只得半法寶的威力,但比起尋常法器飛劍厲害不少,此寶主人欲換一枚結金丹。」
「唉,想結丹想瘋了。」一旁的劉和歎氣道,「半法寶哪裡能換這般好東西。」
溫玉附和道:「就是,都能換法寶了。」
青峰卻有些心癢,投過神念探去,這半法寶的寶胎乃是是核心符篆沒畫成,不過這煉劍之人似乎重新祭煉了一番,打算再畫一次,倒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再煉,而出現在百寶會上,這寶貝若是他的話倒是能再祭煉成法寶,想了想便打了一道傳音符下去。
吳安接起傳音符只聽得一個嫩出的聲音問道:「半法寶不足數,這家主人若能送上劍訣,我倒願意換給他。」
第一個寶貝冷場,吳安本就有些心慌,這半法寶一下來便提了一個他也不敢想的要求,不過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應,他便忙發傳音符與那位主人,過了一會兒便又落下一錦盒,裡面是乃是一卷青竹卷,青峰一探便從須彌環中取了一枚結金丹出來,這丹藥他本是準備自家結丹用的,但聽了魍費心點撥後他自然死了這份心思,換一件半法寶加一套劍訣也算物盡其用。
但見青峰單手一彈,連個盒子都不帶,這架勢倒讓讓一旁的溫玉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這東西她也想要很久了,誰知道青峰身上會有,忙道:「趙長老可還有結金丹?」
「沒了。」青峰回答的很乾脆,這東西材料不易湊,他也只煉成三顆,不過可沒打算給溫玉。
「小女子欲求一粒,懇請……」
青峰舉手攔道:「拿材料來,我與你煉一粒便是。」又看著劉和也是一臉垂涎的樣子,繼而道:「你這枚算我還你人情,但其他人若要,雖可來尋我,但也許有些工錢與我,只是我不缺靈石,叫你家弟子拿鑒湖宮的靈花來抵資便是,不過我只要各有一株便好,不收重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