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風山帶來的消息撼動了太虛觀上下所有人的心神,風道子正在千里外用長庚鏡看著他們這種話任誰聽了都發毛。雖然青峰有幾分懷疑他這是故弄玄虛,只是洛乘風之事太過詳實讓他難以反駁,畢竟洛乘風雖被眾人看見,但除了個別幾人外,太虛觀人都不知道他是元嬰羽士,大都只當做一名金丹羽士來看,青峰也並沒有打算告訴所有人有元嬰羽士坐鎮之事,怕的便是走漏了消息,引得那些洛乘風的對頭注意,不過既然洛乘風之事已經暴露,恐怕這暗棋也廢了,反倒成了禍害,畢竟洛乘風之名招來的對頭絕不會比風道子簡單,甚至可能更為可怕。青峰一臉凝重地看著齊風山,只覺這個人有些奇妙,不禁問道:「照這麼說,你還有膽子投靠我?在場的這幾家人中現在心下反悔的人怕是不少呢。」
在場幾家之人聞言,面色都有些不太好,聽了這種誅心之言,可沒幾個人真能心平氣和,但青峰卻毫無顧忌地繼續道:「你到底有什麼陰謀?我想上次派人去你家時,我的手段你們便都清楚了吧?」
齊風山笑道:「趙長老會八卦劍訣,自然是太虛觀正統,我齊家也是太虛觀分支,自然以太虛觀正統馬首是瞻。」
青峰聞言默然,只是冷冷地瞪著他,齊風山這些馬屁話誰都聽得出,也不知這人是什麼打算,但顯然眼下是不會說的了。不過眼下青峰並沒有太多心思對付齊風山,風道子的長庚鏡讓他更為煩惱,他現在才算知道為什麼自家手腳這麼大這人卻完全不理不問,他分明就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青峰懷疑若不是只有登仙大會才承認玄門正宗,他反掌便可拿下太虛觀,青峰甚至覺得即便他來殺了塵道子吞下太虛觀也不算什麼,算來也不過是同門爭位罷了,這個貌似人人都遵守的規矩配合風道子的行為讓他自覺墜入五里霧中,風道子莫非還在謀算什麼不成?
「他到底想要什麼?」青峰不經意間歎了一句,讓眾人完全摸不著頭腦,但齊風山卻是心中一亮,行禮道:「在下想見見自家兄弟,不知趙長老可否……」
「紀之,領他去吧。」青峰點點頭,一揮手便過了此事。
待齊風山下去後,原本十分安靜的大殿開始嘈雜起來,這些殿中的世家聽了方纔那些消息,許多心思都生出來了。
「恭賀趙長老,太虛觀重掌太虛城,此後東山再起指日可待。」一旁的白梧山錢家的家主錢寶興率先起身打斷這片亂哄哄的場面。
「真是大喜,趙長老,太虛觀失地復得……」
「趙長老洪福……」
其餘幾家片刻就明悟了,忙都恭維起來,太虛城便是空了,城還在,禁法還在,一座仙城豈是搬走了人和東西便會真個廢棄?這太虛城比太虛觀還古老,那太乙城不過幾十年光景罷了,如何能比?太虛城回歸,易所便是眾家爭而食之的大肉,仙城的最高管理者是宗門的執事長老,仙城分潤的管理者則是宗門的執寶長老,至於仙城易貨糾紛的仲裁者則是宗門的執法長老,這三位一體執掌太虛觀無上權柄的趙長老正在他們眼前,這些世家如何不上心此事?
「諸位稍安勿躁!」青峰自然明白這些炙熱的眼神代表了什麼意思,但眼下他並不打算安排,要說經營易所,他可是一點底都沒有,這次太意外了,以至於什麼準備都沒有,他舉起雙手安撫道:「此事待我探明後自會安排,倘若是風道子耍詐,急急而去豈不是自投羅網?諸位還是早些安頓下來,想來諸家靈藥需要移栽,洞府需要修整,事務千頭萬緒,易所之事不必急於一時。」
這一句話下來,眾人果然安靜了下來,他們也是被易所之事沖昏了頭腦,完全不想這背後蹊蹺,現在被青峰一提點,自然回過味來,再想他們搬來的幾家長的七日,短的才一日,屁股都沒坐穩,現在想張口易所之事確實不妥,畢竟明面上算起來是太虛觀對自家解毒施恩,再有要求便似有些得寸進尺。
眾人作揖告辭後便各回各家,青峰則一道遁光踏回丹霞頂,那莊呂賢和齊風山正在丹霞殿內等著他,青峰一進門便劈頭蓋臉問道:「齊老三,你到底是什麼打算。」
齊風山回道:「大殿上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和齊雷山分家了。」
「誠意呢?」青峰坐了朝南位問道,「風道子把這消息都和你說了,你居然在大殿上都捅了出來,你這離間計使得可真好。」
「我自甘受火種也不算有誠意麼?」齊風山道,「風道子告訴我這些就是讓我來投靠你的,因為我和他說我看好你,所以他讓我來送死。」
「原來也是個小肚雞腸的傢伙。」青峰冷笑道,「你怎麼就真個不怕死來了呢?或許遠走高飛豈不是更好。」
齊風山道:「修道之人哪有真個能遠走高飛,失了靈地,這一大家子人如何繁衍生息?還不是要落得血脈凋零的下場,我不能讓齊家在我手中凋零,因為大哥對上你只有死路一條,他一死,太乙觀那些齊家的後輩便是死路一條,被人當炮灰的份,齊家一樣要滅,所以我來投你,為了我齊家的未來,無論是我死還是他死,齊家總能保下來。」
「哼,也罷,反正齊雷山若來了,你打死也好,打個半死也好,都是你的事,你若能活捉他我便放他一條生路,若在我手裡,必然比你那兩兄弟更慘。」青峰狠狠道,「你若想救你兩兄弟,和那一干後生,便去捉風道子的人來換,金丹換金丹,煉氣換煉氣,只能以高修為換低修為,若想以低修為換高修為,那就按數量給我算,你既然投誠,給我抓奴隸便是誠意。」
「金丹羽士怎麼是那麼好抓的。」齊風山搖頭道:「但抓煉氣之輩換那些後生卻是不難。」
青峰點點頭,想了想又道:「你依然給我住在太虛城裡,這易所打點之事暫且還是交給你辦,但是所有的分潤都要確確實實的交上來。」
齊風山有些訝異,青峰竟把這事又還到他手上來,不過略一想他也想通了,顯然這位趙長老對於經營易所之事並不瞭解,這太虛觀又沒有這方面的人才,其實經營什麼的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多餘的,只要有靈石供奉足矣,這也算是青峰一點小小的信任吧。齊風山恭敬道:「謹遵法旨。」
「去吧。」青峰扶額擺擺手,今天事情變化太多,讓他覺得腦中一坨漿糊。
待齊風山離去,莊呂賢忙問道:「少爺便讓他這般走了?真個信了他?」
「你倒好,這幾日都不見人影。」青峰略有不滿地看著莊呂賢,卻不回答他的話,反問道:「你到底怎麼回事?似乎和他搭上不止一日。」
莊呂賢乾笑道:「少爺明察秋毫,前幾日這齊風山暗中通飛帖與我,要我外出五百里和他會面,我也是半信半疑,便帶了隱匿的靈符去了,觀察了一整日後才和他搭上的。」
「既然你都有信心帶來了,為何還問那話?」青峰問道。
莊呂賢搖頭道:「並非真個有信心,而是他將殿上之話說了一些給我聽,不過似乎他到了殿上才確定真個有六家投奔,我正是因為聽了吃驚才帶他來的,何況他除了一把法器飛劍飛遁外什麼東西都沒帶,這誠意真個不小,只是……」
「只是事情變化太大,你總覺有些蹊蹺?」青峰接下那話道:「我也是,不過既然齊風山中了火種,那就沒什麼太過擔心的必要了,仙城所利無非就是易所罷了,讓他交出靈石足矣,倒是風道子這手真個讓人頭疼,想必現在也在看著我們吧?」
「那是自然!」
一個恢弘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好似洪鐘一般,青峰不禁眉尖一抖道:「風道子?」
「正是。」這聲音回之泰然,好似真個神祇之音般。
青峰冷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太乙觀觀主居然做偷窺這般下作的勾當,可謂是真個不要面皮。」
「小趙長老,我倒是很佩服你一個小孩子居然有這麼大本事,若不是你找來洛大執法,那日大會後我本就打算來教訓你一番。」
「哦,看樣子老天還是眷顧我的。」青峰得意地挑釁道:「怎麼?怕了麼?」
「哈哈哈哈,怎麼會,只不過盲山散人之師便是洛乘風當年的對頭,我將洛乘風在此的消息告訴那人花了點時間罷了,洛乘風的對頭可不止一個,我真想看看三五個元嬰羽士湊起來打太虛觀打不打得下。」這聲音此時略顯癲狂,顯是對青峰嘲弄自己的回禮。
「笑話,便是元嬰羽士來了我也不怕。」青峰大笑道:「你當你真個有本事殺得了我?」
那聲音笑道:「嘖嘖嘖,你身上的太虛劍訣我還要你交出來呢,還有那件可以裝人的法寶,那對劍也是好東西呢,你可真個是身家不菲,說不定腦子裡還裝了不少我不知道的秘密,盲山散人也說想要研究研究你的幽冥磷骨火呢。」
青峰心中一顫,大歎果然還是讓他看出來了,好在他沒猜出關鍵,故笑道:「我這藥園缺幾個僕役,不知你有沒有意願。」
「某家天生不喜歡種花弄草,你還是準備準備,好給某家送禮。」
「哼,隨你慢慢看吧,本長老可沒這許多世間與你折騰。」青峰一說便扯了莊呂賢進了須彌環。
千里外的太乙觀內,風道子看著那渾濁的長庚鏡不由有些煩惱,這寶貝的缺憾便是只能在太虛觀大陣內有人的地方照出樣子來,若無人便看不出什麼東西來,且由於距離頗遠消耗法力不少。
「有意思的小鬼頭,且讓你逍遙幾日好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