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恭謹地立在莊家大殿內,她得知嘻嘻兒和哈哈兒被迷蹤門滅殺,便急急來此地拜會莊家,迷蹤谷雖有遠親,但顯然沒什麼份量,她心知自家出手慢了一步,失了機會,只得來尋莊家這個機緣。她面前的是莊道相,莊道相邊上便是莊彥,莊彥雖被奪了權,但本人在莊家的威望卻不是隨意可廢的,且青峰也覺莊道相不堪大用,故凡事還是有這前老祖的一份。
「仙子所言,我等也不好辦呢。」莊道相撫摸著溫玉送上來的一塊五品靈石,台下還有一個小箱子,若是尋常,他早被這些靈石砸昏頭了,不過此刻卻也是不敢。
「龍角乃是藥用之物,龍涎香亦不過是種香料,與貴門有用之物小女子亦不取,有何為難之處但請明言。」溫玉在這大廳裡使出媚音魅影的手段,卻發現完全沒用,心下也是十分驚奇,但想到莊家淵源,便自認倒霉。莊家佛學傳家之事似他們這種大宗門自是有些知道的,禪宗定力便是他這些小手段的剋星。
莊道相撇下靈石道:「我等與門主商量的乃是龍牙,龍鱗,龍爪,龍珠,龍蛋,並無姑娘所需之物。」
莊彥眉頭一皺,這莊道相果是不靠譜,居然自爆了底牌,心下歎了口氣道:「還請姑娘去別家索求吧。」
溫玉一聽,也是心中一驚,這幾件東西幾乎是這龍身上最好的東西了,迷蹤門居然全給了莊家,便更肯定莊家的實力,忙道:「那龍牙龍鱗乃是煉器之寶,龍珠乃是天然法寶,龍蛋更是可養出龍來,小女子自不敢有非份之想,但那龍爪只有些偏門用處,莊家若能以龍爪換取龍涎香與龍角,小女子願再……」
「不必了。」莊彥聽他要換龍爪,根本不讓她說完,只道:「仙子還是去尋那分得的幾家吧。」
「還望老祖明示。」溫玉雖知莊彥是老祖,但不知後事,又不認人,卻是將莊道相當做莊嚴,對他說的。
龍爪乃是青峰指定之物,莊道相自然不允,這小妮子禮儀做足,他倒也不好不給面子,便道:「此二物都是廖門主事成後再分之物,我家得了這許多也是替人煉劍制甲,仙子莫以為這些儘是我家所得,我也不怕明說,廖門主乃是想以龍骨龍筋龍皮煉一艘龍坊,你若能將那平波畫舫相易,廖門主怕是整條龍都要送你了。」
莊彥心中大惱,暗罵這莊道相怎麼把這些話都說出來了,還將迷蹤門之事都爆了出去,但當下也不得發作。溫玉何等聰明,立馬便聽出了門道,笑道:「原來迷蹤門也有意染指登仙大會,卻是件大事,我等來的確實不是時候,告辭。」說完便收了箱子抽身而去了。
「道相,你怎麼把這許多話都說了?」待溫玉離去,莊彥立馬發作起來:「廖家隱秘行事,不就是為了不引起外人注意麼?」
「無妨。」青峰從一旁顯出身形來,笑著看著兩人,方才一切他都聽得清清楚楚,「百仙大會是怎麼回事?好像你們都沒和我說啊。」
莊彥自是不知青峰在旁,故一下從位子上立了起來回道:「登仙大會乃是決定南瞻部洲各國歸屬劃分之事……呃……上仙沒有問,故我等也未敢提此事。」
「有點意思,說來聽聽。」雖說王侯將相之事青峰現在根本不在意,但既然是廖門主都關心的事他自然也要關心一下,煉船之事雖說對外隱秘,但莊家知道的人不少,青峰自是知道,但也沒在意,莊道相這點紕漏倒讓他知道了許多事。
莊彥緩緩而談道:「我羽士於世間走動免不得靈石消耗……」
許多屁話雖然聽過,凡人為奴之事他也知道,但他也只知道個大概,從未細究,莊彥這之後的話,卻讓他將這些事都梳理了一番。羽士家族以凡間家族世俗門派為奴,仙家門派便是以諸國為奴。開採靈脈,種養藥田……凡人能做的事情太多了,集腋成裘,積羽沉舟,只消人多,便能辦到許多羽士都辦不到的事,所有俗務都可交由凡人去做,羽士只管修行,其間好處不可言喻,更有那魔道門派,牧人如畜,煉魔道法寶動不動就祭祀萬人,血流漂杵。
但也不是自稱門派就可以掌握一國,這迷蹤門時日短暫,只收攏了一些家族做供奉,還不能得一國供奉,而登仙大會便有一個機會,只消以挑戰並打敗那自家想要的一國宗門,便可奪他一國供奉,國還可以與國互易,甚至可以用法寶靈石易國,真個好似凡人自家畜養牲畜一般隨意。
不過雖然看似簡單,規矩也頗多,一國供奉卻不算國內凡人世家供奉,世家還需自己去收服,不過這一般都是賞賜給仙門世家的。而且凡人征戰,國土擴張會被滅,羽士也不可出面助戰,屠殺凡人,只可讓凡人與凡人鬥,雖是這麼說,但也有暗中出手的,只消不直接在戰場上施法,倒也無什麼顧忌,讓敵國大旱三年的做法也不是沒有,不過手筆大得很。這卻是為了防止凡人之爭擴大成羽士之爭,須知羽士大戰天地變色,萬里焦土,那一個個宗門血脈聯繫甚廣,光是兩個掌門閉門弟子之爭都可以引來兩大血脈家族互鬥,兩個宗門相鬥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這登仙大會一甲子一輪,算來那有一國供奉的大宗門到今年也有五家式微了,廖掌門便是看中其中一家打算在下一輪*大會出手。」莊彥說了一大堆,心中也十分好奇,青峰這般手段見識卻少得可憐,不禁問道:「在下斗膽一問,上仙真的連這些事都不知道麼?」
青峰被這麼一說,心中雖有不快,但若有所反應反倒落了下乘,便淡淡道:「我師門在蓬萊,貌似沒這許多規矩。」
「蓬萊!」
「蓬萊!」
兩人大驚,不可思議的看著青峰。
「怎麼?你們也知道蓬萊?」說起蓬萊,青峰也有些好奇,其實從莊家藏書中根本沒找到關於蓬萊的事,南瞻部洲也無這個地方,他本想多修行幾年再想這個事,不過既然說了,便旁敲側踢一下。
「六大仙境之一,自然是知道,沒想到上仙竟是蓬萊仙客,怪不得如此大能。」莊彥只覺一陣苦味,他若早說是蓬萊之人,莊家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六大?蓬萊那樣的地方還有五個?青峰好奇心被撩撥了便問道:「你們對蓬萊知道很多麼?我看都沒有書籍記載蓬萊之事。」
莊彥回道:「南瞻部洲大抵只有元神血脈的家族或是傳承已久的大宗門知曉,尋常羽士也是不知道的,六大仙境我等也是祖上口傳,只知有崑崙,蓬萊,方丈,瀛洲,岱輿,員嶠之名,我等四大洲羽士嚮往無比,只是不得門路,那崑崙不知多少年前飛昇成天庭,而岱輿則聽說沉入了海底,這六地便是上古須彌山毀去之時留下的。」
「須彌山?」青峰一臉驚訝,忽覺差點漏了口風,忙說道:「你們連須彌山也知道啊。」
莊彥點頭道:「自是知道的,須彌山乃是遠古天堂所在,是這一界創主居所,不過也只是傳說如此罷了,究竟如何,誰都不知道,畢竟這都是百萬年前的事了。」
青峰雖然驚訝,但聽莊嚴這麼說便知這須彌環不過是取了個名字罷了,他在上清峰玉牌裡面也見過什麼崑崙某山劍,方丈某某法寶之名,只是當時不知這些事,這須彌環也是如此罷了,天一門的昊天宮不就是取自昊天上帝之名麼?九世的法寶取個創主居所的名字也不奇怪了。
屏退二人後,青峰便也開始思量起這些事來,回蓬萊雖然一直是心中大事,但在外遊蕩得久了,便也不覺去蓬萊是個好主意,自家現在都煉了百骨粹生法了,若現在回去免不了廢去法力,除非他修為夠高,可以叫掌門和各位長老出手有所顧忌,況且想那昊天兒向著自己那是沒說的,九世又與自己有授業之恩,若就這樣回去顯然又要夾在二人之間做不得人。一想到此青峰反而覺得在莊家逍遙也不算壞事。
不過莊家總歸是莊家,自家不過憑著火種壓人,算起來這莊家比自己修為高的兩手兩腳都不夠數,萬一哪天有什麼意外他們尋大能消去了這火種,自家肯定是死路一條,故之前倒也算客氣。他一個人自然是立不得家族,算起來也只有霜兒所說的開宗立派可行,不過此事麻煩的緊,他不過是仰仗混沌相天山遁的隱蔽之力顯得高深莫測,實際上不過和莊家煉氣小輩差不到哪兒去,要說做人師傅,那是難得很呢。
煩惱一陣之後,青峰便把這些事暫且放一邊去了,這都是好久以後的事,他自家手頭還一大堆事要做。分與莊家之物眾多,大部分還落了不少在他自己口袋裡,但他也許的好處也不少,那一口龍牙他也只得兩隻大獠,剩下兩隻大獠和一口小牙都要煉成飛劍分給迷蹤門和莊家,為了龍蛋和龍珠,他還提出自家出力給迷蹤門煉五百枚氣引丹與五十枚築基丹,這築基丹倒不是他丹經之物,乃是莊家丹方中的一種,是南瞻部洲功法所需的丹藥,另外還有各式療傷靈藥,雖都是些治癒身體創傷的簡單丹藥,但對於迷蹤門來說也都是開銷大頭,此外還有兩千張各式符菉。那這麼算起來,即便屠龍完了,這筆買龍珠龍蛋和龍牙的「巨款」他還湊不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