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家祖廟大殿中萬籟俱寂,這一席話便似個個耳光抽得眾人沒了言語,莊家老祖取出一支紫金煙桿抽了起來,這是他心煩時排解消遣之物,這紫金煙桿也是件少見的寶貝,點的又是天霞煙,莊家老祖一吸一吐,呼出來的全是七色雲霞,有股淡淡的熏香味,羽士只要開始辟榖,九竅中的污穢自會消散。
「老祖宗,何必庸人自擾?」敬陪末座的一個年輕人站起來打破了沉寂道:「大大方方去請他來便是。」
莊家老祖遲疑地望了那年輕人一眼,似有些明悟道:「以紀之之見當如何?」
那年輕人走到大堂中道:「此人受傷也罷,法力通天也罷,我等權當不知便是,以榷易符菉之名將他請來,請他看明崖與伯傲的傳神像,倘若能如實相告便好,但如所言有假,我等在以陣法困他便是。」
「但若不來如何?」又有人問道?
「待他與迷蹤門交割完畢,聯合幾家大戶直接殺了便是。」那青年笑道,「光是身負十六萬兩靈石便足夠讓各家聯手了,更不消說此人比有些寶貝,反正是個無根之人,迷蹤門也不會和我們過不去。」
「此計可行。」待及言畢,忙有人出聲贊成。此時有人打頭,便有不少人依言附和。
莊家老祖點頭道:「此計可行,但他若來交代清楚,只要不相干的話,我等也不去犯他便是,他所帶的女孩兒與我家也算是有仇怨的,那點財貨做賠償便是,莫要因此糾纏。紀之,既然是你的主意,這請帖便由你去送吧。」
「孩兒尊命。」那青年便化作一道青光飛遁而去。
且說青峰破了那氣引丹封後,竟跳出好幾篇丹方來,青峰得了丹方倒也沒多想,又開了好幾爐,雖未全煉出來,倒也煉成了一種解毒丹藥,這種丹藥與青峰所知又有不同,尋常解毒丹藥服下便可,這種丹藥卻要以毒為引,若是中蛇毒,便要取蛇毒餵藥方能服用,丹經上雖寫著可解百毒,但卻十分麻煩,對於見血封喉的毒藥更是無解,也怪不得那麼容易練成。
青峰取此丹破丹經,反倒碰了個釘子,丹經「嘗」了一遍後吐了出來,只顯出了後一篇一個模糊的影子,青峰一想便知這是要破去其他每種丹藥方可顯出,當即便收了丹爐和經書,這丹藥比那符菉耗費不知多出幾許,他的家底也揮霍的差不多了,正巧那傳聲符也收到了趙宏武的消息。
青峰倒也想不到才幾天功夫,這麼快便有人找上門,待入了易所,便見趙宏武背著一大包東西與青年羽士攀談,此人身著樸素,青峰望氣觀之便發現對方竟與那胡長老修為差不多。
那人見青峰一個小孩兒穿著道服,施施然走來,便行禮道:「在下莊呂賢,見過趙道友。」
青峰還禮道:「道友客氣,有事還是上天機閣相商吧。」這裡的規矩他也已經輕車熟路了。
莊呂賢攔道:「道友且慢,此次商談乃是一筆大生意,須與我家老祖相談,只是我家老祖行動不便,故不能來此,萬望道友行個方便。」
青峰聞言便有些狐疑,思量一番後一把捲走趙宏武的要給他的東西道:「暫且無事,你自尋消遣去吧,我回來再尋你。」
莊呂賢見狀心中暗喜,他去松包山幾日尋不見青峰洞府,故才來易所尋趙宏武,想這人行事隱秘,便以為還有些波折,誰知他這般爽快,便祭起飛劍道:「趙道友且隨我來。」說完便化作一道遁光飛起。青峰自不會落後,也祭起飛劍跟了上去,兩道遁光一前一後向東北方穿梭而去,一會兒青峰便看見東北方最高的一座山上的濃霧突然散去,隱約露出許多紅牆綠瓦,待到近時才發現,竟是一座山莊。
那前一道遁光一落,青峰便也跟著落了下去,竟直接落進了人家的院子裡,青峰眉頭一皺,這倒有些失禮,不過想既是人家引他來的,也心中坦然。
莊呂賢帶著青峰直接走進一處,大殿,青峰便覺有些不妙,這大殿好似佛堂,只是沒有佛像,許多羽士環坐其中,修為都比莊呂賢還高一些。
那環坐四周的人中有一人飛出一張椅子落在這大殿正中央道:「小友遠道而來,請坐吧。」
青峰只是站著不動,眼觀四路,片刻後,便笑道:「莊家不愧是大仙家,這般場面,接待小子,小子倒有些受寵若驚了。」
莊家老祖見他伶俐,便開口道:「此番卻是我等失禮,只是道友強奪我家奴僕貢貨之事,希望有個交代。」
「不知所謂何事?」青峰正色而答,但心下大駭,沒想到對方竟能找到自己。
「一隻丹爐與一些靈石。」四周中有人插嘴道。
青峰笑著張開雙手道:「小子連個小乾坤袋都沒有,如何裝得下丹爐?」
「道友法力通天,袖裡乾坤的手段我等也無,佩服佩服。」又有另一人笑著駁了回來。
「莊家莫非是要關起門來殺人奪寶麼?」青峰見莊家咄咄逼人,便也懶得廢話,一晃就取出好幾張雷火神符。
「雷火神符!」
「怎麼這許多!」
四週一片驚叫。
莊家老祖倒也不惱,淡然道:「道友法力老夫佩服,今日只問道友一事,倘若能如實相告,奪寶之事便一筆勾銷。」
「哼,我何必答你?」青峰黑著臉嗤道。
那莊呂賢進門便退到一邊,現在卻又大大咧咧地靠近道:「道友的追風劍可真不錯呢,我家化了三年工夫煉與我家少主,不知道友可見過此二人?」說完便取出兩張畫卷展開。
其中一人正是那日尋釁不成反送他飛劍折扇之人,心中頓時明白這群人豈是為了一個小小丹爐來尋他晦氣,便道:「雖未見過人,倒是見過兩具死屍插著兩把劍,我見飛劍還行,就收走了。」
「原來人是你殺的!」那范高震舉手一拍,把張茶几拍個粉碎,只是顧忌他手中的雷火神符,故不敢出手。
「呵呵呵,空口污人,莫非你何時見過我殺人不成?」青峰笑道,「這兩人我看是互相爭鬥而死,到不知是誰殺誰。」
「你逞口舌之利可是想要吃些苦頭!」那殿中一人大喝道。
「給你吃吧。」青峰說完,一張雷火神符祭出,只聽殿中「嘩啦——」一聲響,那多嘴之人便被雷火劈翻在地沒了氣息。
「你敢動手!」幾個老頭大喝一聲,各自祭出飛劍法術靈符,就往青峰處飛來,青峰一抬手,祭出一張金晃晃的靈符,那靈符便在空中化出一片金色的鏡子,那空中飛著的許多光芒被這金色鏡光一照,便倒飛回去,弄得那幾個老頭一陣手忙腳亂,青峰豈會這般容易放過他們,三丈張神符齊出,便又劈翻了幾個。
「還不住手!」莊家老祖手一抖,便飛出一隻金剛杵,這金剛杵靈氣四散,青峰一看便知是件厲害的寶貝,忙祭出飛劍對了上去,可他練劍不勤快,兼那劍訣殘缺,只以飛劍本力相搏,並無精妙,與那金剛杵纏鬥一番,撞了幾次後便碎作一片片得了。
青峰又飛出一張雷火神符劈去,那金剛杵只是略作停頓便朝青峰直直飛來,青峰心下大急,本想直接從須彌環中祭出雷火神符,但卻神使鬼差竟使出袖裡乾坤將那金剛杵籠進了須彌環,反倒讓全場人都呆住了,那莊家老祖的金剛杵被須彌環一吸入便失了感應,心下大駭,一時間竟也沒了反應。
兩方相持,青峰便對須彌環內略略試探,原來方才開啟通道卻是通進了石室,那金剛杵便已安然存在石室之內,倒也沒什麼反應。青峰心下稍安,但敵眾我寡之勢卻未有改變。
莊家老祖也在此間隙暗中調息一番道:「道友法力通天,此番是我等失了禮,還望道友歸還我家傳之寶。」
「呵呵,你都直接拋出來送與我了,還要我還給你,可有些失禮了。」青峰自強作笑道,「你們莊家如此欺人,反正也是撕破臉皮了。」
莊家眾人見老祖都吃了大虧被收去了法寶,誰還敢出手,但又不敢放他走,那金剛杵確實是家傳的幾件寶貝之一,若真追不回來,誰都承擔不起。
這撕破臉皮還要談事,若不以利誘之,必是難成,莊家老祖歎息道:「小友提個條件吧,我等能得知兩位出遊子弟身故之事足矣,我孫兒佩劍也是我自己毀去,怨不得道友,但金剛杵老老夫拼著性命不要,也要取回,雖說大家破了臉面,但也須為後事著想,我家花大力降服你雖非不可,但只消道友未說假話,我等也算不得深仇大恨。」
「不如你自己說條件吧,我看你有誠心就還你便是。」青峰這袖裡乾坤也只是偶然成事,此刻心亂如麻,聽那老頭要與他拚命,想那金剛杵乃是佛門之物,模樣難看,自家要來也無用,但也不好這樣平白還去,便讓他家自己提條件。
「五千兩靈石。」那莊家老祖想了想提議道:「七品的。」
「不如我拿去易所賣賣看值不值吧?」當自己真是鄉下小子麼?眼前有一筆十六萬的生意敲定了,五千兩哪怕是七品又算什麼?
「再加一柄飛劍如何?」
青峰搖搖頭,霜兒那兒還有一柄劍,大不了以後自己飛,讓霜兒在須彌環裡呆著便是。
「再加一本劍訣。」
青峰還是搖搖頭,自家劍訣飛遁足矣,以他的修為出去鬥法,顯然還是符紙好用。
那莊家老祖見他什麼都不要,面色也十分難看,便道:「道友若是戲弄老夫,豈不是太沒誠意了?這家中除了幾件傳家寶外,道友但凡提個條件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