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鼓一響,那建安城的城門便徐徐打卡,門外等待入城的人已有不少,有些擔菜的農人已路邊就列,各自攤開起來。
顧老三一雙滴溜溜的賊眼盯著緩慢移動的人群,明裡他是個牙人,暗地裡他是個掱手,他這雙賊眼,每日都在尋那些人群中的肥羊,不過今日進城的似乎沒什麼行腳商,儘是些進城的農人。一會兒他便發現門前一陣騷動
「哎~小鬼,你怎麼一個人?」守門的士兵攔下一書僮樣的小孩問道,他當兵看門這許多年,頭一次見這般年紀的孩子沒有大人帶著在這個時間進城的。
「這位兵爺,一個人不行麼?」那書僮樣的孩子問道。
「這……規矩是沒有,不過我看你不過十歲模樣,不知是哪家走失的孩童,故要問上一問,你家住何方?為何入城?可有路引?」那士兵見這孩子談吐不凡,又不似一般孩童那般膽小怕事,頗有些好奇。
「唔……我沒有路引,我……不進去了。」那小孩竟自顧自地回頭了,也不搭理那衛兵。
那周圍的百姓看了,個個都瞪大了眼,這孩子隨性所為鬧地這看門的衛兵灰頭土臉,便連另幾個衛兵也也都有些笑意,那衛兵何曾受過這等氣方想追上去捉這孩子,便有一武官出來呵斥道:「冉七,你嚇唬一孩子作甚?」
「頭兒,那孩子有些蹊蹺。」那衛兵一臉委屈道。
「蹊蹺你個頭啊,一個孩子還能是什麼賊人不成?沒看見這許多人都在等麼?跑了就跑了唄。」那武官一個爆栗打在衛兵頭上,引得那圍觀眾人直樂呵。
顧老三遠遠看著也笑了,這城門進進出出向來都只見那當兵的為難老百姓,可不見還有老百姓調戲當兵的。可顧老三笑著笑著就笑不出聲來了,他竟看見城牆邊上的小巷中竟跑出個孩子來,正是那進城未遂的孩子。
顧老三眨巴眨巴眼睛,又揉了幾把,才確定自己沒看錯,那小子衣著似大戶出身,可身上卻沒有玉飾荷包,那一身清爽在他眼裡可十分扎眼,那小子一身衣服可不是尋常人家拿得出來的,可要說富貴之家,怎不讓孩子帶些辟邪求平安的寶貝。
顧老三這般好奇,心中也自有算計,這小子有些奇妙,莫是個小人精?將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收了起來這般便不會被歹人算計,顧老三一想到此,便跟了上去,寧可弄錯不可放過,反正一個小孩罷了,這便是一本萬利的事。
那顧老三遠遠地跟著這小子,這小子竟十分配合,也不去集市這般熱鬧處,逕自往一處小巷轉了進去,顧老三興沖沖的跟了上去,心道這下可逮著飯錢了。可誰知一進小巷,古老三便傻眼了,這一條小巷乃是個死胡同,但這小孩竟沒了。
顧老三一進去,也沒找著藏人處,忽的頭上一痛什麼都不知道就倒下了。
青峰一解法術,那根路邊拾來的大木棍子便落了下來,青峰俯身在那人身上一摸,便搜出了錢袋子,這偷襲之法百試不爽,他也已是黑吃黑的個中老手了。
自離了三陽觀,他本想憑借地圖尋一靈地,可無奈那南瞻部洲要略他便是去尋大人來看,也無人看的懂,那地圖竟不標注國州府縣,連地名許多也對不上,他本想用拿小舟飛遁去尋,可他一催動小舟便傻眼了,就他那點靈氣,飛出三里便要被吸乾了,嚇得他再也不敢用了。於是乎只得靠兩腿之力,好在他週身竅穴盡開,又有法力,趕路之事便不算勞累。
可這小子是天生霉運,逢山有盜住廟有賊,幾番逃脫後,這小子心中也惱了,心道,小爺我也是個羽士,被這群凡人追著打算個怎麼回事?天下間哪有老鼠追著貓打的,於是便用起了些法術,截了許多山寨的銀兩,他自付有個須彌環,內裡還有兩個乾坤袋,夜半十分使個搬運法,便將這許多錢庫掏個精光,不過這小子也是個財迷,只掏金庫,那武庫藥庫什麼的一個都沒動。
男人有錢就變壞,何況小孩?青峰自得了這許多銀兩,便開始放開手腳花錢,行路便僱車馬,住店便要上房,吃喝都要好菜,看戲只定雅間。他一路花去許多銀兩,只是他一人衣食住行吃喝玩樂也花不了這許多錢,他這大手大腳又引得許多賊人眼紅,故那一方空間內金銀不減反增,多的幾乎快裝不下了。
他雖好奢逸,但修行之事也不落下,法術也多學了幾個,那虛靈石收來的靈氣也用去了大半,這次他來建安城,乃是聽聞此城有仙人與妖怪出沒的傳聞,便來看看是否有機緣,這建安乃是兩朝古都,也是一繁華之地,他一來尋那仙人與妖怪,二來也是想增廣見識。
劫了那不長眼的小賊後,青峰便自行離去,他雇的馬車的馬昨日在驛站突然倒斃,他只得自己步行而來,他練氣久矣,這步行速度便不比那些成人狂奔慢,內息生生不止,這一口氣跑到城門比他估算的快得多了,這才有了早上這一出,若是有車馬,誰來查他呢,路引這東西本來就甚少有查的。
他也不管那昏頭的蠢賊,晃蕩晃蕩地便往市紡走去。這一番折騰倒也沒費多少時間,他慢悠悠地逛至市坊,便見稀稀拉拉已有些店門開了,他尋了一處包子鋪,買了兩個包子,便像那賣包子的小哥問道:「大哥,我聽聞這附近有仙人和妖怪出沒,可真有此事?」
那賣包子的忙摀住青峰的嘴,低聲道:「噓——你不想活啦,這事兒是能隨便說的嗎?若讓慶王爺的爪子們聽去了,不死也脫你層皮啊。」
「慶王爺?」青峰奇道,「這事兒怎麼又和王爺搭上關係了?」
那賣包子的小哥四下張望見人不多,便低聲道:「小哥兒,你哪兒聽得我不管,但莫在我在這兒打聽消息,我還要過活呢,若不是看你買了我的包子,我還不願與你講這許多。」
「我將你這兒的包子都買了如何?」青峰一張手,便有一錠銀子露了出來。
那賣包子的嚇了一跳,見了那銀子便露出了貪婪之色,可又皺著眉頭一臉為難,一會兒便道:「小官人,銀子雖好也要有命來花,您收了這銀子吧,這許多包子你買了去又吃不了……」
「算了,我不問了,這銀子給你便是了。」青峰見他以命相答,便知此間必有蹊蹺,也不再逼問,自逛去了。
青峰在這城中東逛西逛,買了許多無用的小東西,想打探以下消息,可那些小販個個不都不敢說。
「想這王爺勢大,這些平頭百姓自不敢談論,我還是得去尋一大戶打聽才是。」青峰雖是這麼個想法,但這想法卻難落實,這城裡大戶怎麼會理睬自己一個小孩。他還是依舊閒逛,逛著逛著便見一棟小樓,上懸一副牌匾,喚作珍寶閣,青峰突然靈光一現,想到:「幾兩銀子打不動那些小販,我若砸下幾千兩銀子便是珍寶閣老闆也得給我下跪,何愁打聽不出來。」
那夥計剛開了門板沒多久,便見一小鬼往店裡鑽,忙攔道:「哎!哎!哎!哪兒來的小子,這可不是糕餅店,一邊玩去。」
青峰甩手便是一錠碩大的金子往那夥計眼前一晃道:「你說什麼?」
那夥計眼神隨著那金子搖來晃去,招呼道:「喲,原是位小官人,不知是想買什麼東西?」
青峰將那金子一收,擺手道:「寶貝,你們這兒最好最稀罕的寶貝。」
「呵呵呵,這位小官人,那一錠金子可不夠用啊……」那夥計笑道,一錠金子或許許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這珍寶閣的寶貝進出那個不是幾千幾萬兩銀子的,一錠金子確實少了。
「這位小官人請進樓上雅間。」此時卻有一老者從內堂走來,招呼青峰上樓,那夥計見老者出來,臉色都變了,這一變化自然讓青峰看見了,青峰便往樓上去了。
「不長眼的東西,尋常人家穿得起那麼好衣服麼?」那老者罵道:「尋常人家再有錢伸手也是銀子,你見過咱店裡用金子的主麼?」
那夥計被這一罵,心頭便清明不少,這小子果然與尋常見的不同。
青峰也不管那老者怎麼教訓夥計,便上了二樓,這二樓比一樓小了一些,四處放滿了各式玉器雕刻佛像等物,中間有張小圓卓,桌邊正坐著一名中年人。
那中年人見青峰上來了,便起身道:「這位小官人有禮了,在下胡元寶,乃是這珍寶閣的主人。」
「胡老闆客氣,小子姓吳名垣。」青峰也自報姓名,但卻不說家門籍貫。
胡元寶問道:「不知小吳公子想買什麼東西?」
「稀奇難得一見的寶貝。」青峰也不思量便這般說了出來,胡元寶聞言不由眉頭一皺,便對著樓下道:「來啊,將乙庫的十二件鎮庫之寶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