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虎山行()
「混蛋，你有種就過來，我一槍把你下面的東西去掉！」王熾一邊笑著一邊瞥了那個女子一眼。她全身衣服都被扯爛了，只剩幾條布條，而且還傷痕纍纍，讓人看著都只會感到傷心。
「你的槍只有幾顆子彈，我們有幾十人！」一個一直坐著一樣子挺凶的人說話了。
聽到他這麼說，王熾低了低頭，還是繼續笑著，說：「沒錯，我只有幾顆子彈，你誰有種的先上來捱了這幾槍吧！」
這時候他也減慢了腳步，慢慢停了下來，因為他要為自己留條後路逃跑，而且走太近了，他們就會發現自己拿著的槍是假的。
在人群裡面，那個坐著的人還是很冷靜地坐著，那些人也不敢亂動，王熾就繼續盛氣凌人了：「來啊！剛才不是叫他媽的大聲的嗎？」
「老大，怎麼辦？」其中一個十多歲的青年面露懼色地問那個坐著的人。但那個人完全沒有理睬他，還是盯著王熾。
「老弟你什麼人？你大可以加入我們的……」其中一個站在那個老大旁邊的人又對王熾說。
王熾怕露出馬腳，因為他內心並不冷靜，他怕自己的表情會失控。於是向著那個女子便說：「的還不給我滾！」
女子望了望王熾，認出他了，她也意識到自己的裸露，側過身又過去扶那個已經倒在血泊中的哥哥。
「滾啊！你還愣著什麼啊？他已經死了！」王熾急起來了，面對這個女子還這麼笨，不抓緊時間，他真恨不得用東西砸她。
「他的槍是假的！」終於有人懷疑王熾的槍了，那些人又紛紛拿起刀。這可不得了，王熾害怕起來，又不斷地想著辦法。
「我的槍是假的！我……」王熾把槍頭指向空中，做了一個準備開槍的動作，又頓了頓重新指著那些人，繼續說：「我才不會這麼笨，鳴槍不就浪費一顆子彈了嗎！」
那個叫老大的人還是盯著王熾的槍，他發現了王熾這句話的底氣不足，沒有之前的強硬了，又望著他的表情，還有他老是叫那女子離開。他認為王熾的槍有可能是假的，但他可不願意冒這個險呢。
「你個垃圾，拿一支假槍來踩我的場子，你奶奶的不怕死嗎？」那個老大也向著王熾吼起來，但是他還是坐在那裡，並沒有站起來。
撐著！王熾咬著牙，做好開槍的姿勢，向著他們繼續走過去。他知道不能有任何退縮的表現，因為敵人現在開始懷疑他了，他必須再勇一點，用反應來告訴他們他的槍是真的！
面對王熾這樣惡狠狠地走過來，那些人真的害怕了，甚至有的人開始往後退，個別人向兩邊散開。王熾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了，他認真地聽著那個女子的腳步聲，真是氣死人了，她還在慢吞吞地走著。
這時候，在一邊巷子裡一直看著的那個叫小傑的瘦青年，才衝出來扶那個女子。他們的腳步加快了，王熾也停了下來，現在輪到他退了，不過他還是希望能多撐一會，讓他們逃遠一點。
可是他腳步才停下來，對面那些人又凶起來了，其中一個向兩邊散開了的人突然舉起刀要擲過來。王熾馬上把槍頭一指，這一指那個人馬上縮到同伴的背後，但另一邊的人卻是把刀擲過來了。
王熾一閃閃開了刀，那些人很會把握機會呢，他們都一起動手了。王熾一下子爆發，轉身就跑，後面儘是刀棍落地的聲音。跑起來之後，王熾才知道自己身上帶的東西比較多，根本不如以前跑的快了。
有危險了，王熾混亂中又看到了那個小男孩，想起那把玩具槍，他突然一下子轉身，用槍指著正要衝過來的人。衝在前面的幾個人馬上嚇得停了下來，個別人還一下子撲到了一邊。王熾向著他們驕傲地笑了笑，才轉身繼續跑了。
「笨蛋，他的槍是假的，要不早開槍了！」後面有人叫著，但已經太遲了，王熾早跑到了大街的另一邊了。
逃出來之後，王熾又有點興奮，感到很刺激，想不到他用一把假槍把那些人嚇住了。人都是怕死的，就算明知道他的槍可能是假的，就是不敢亂來。
只是那個女子和瘦青年，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逃走，或者逃了這一次，還是有機會被那些人抓住的。不過這些王熾都不能管，也管不了了。想到那個小男孩，就會很難過，這點難過又讓王熾提醒自己注意，現在這裡已經不是文明社會了。
可能前面還將會有更殘忍的事情在等著呢，而且那是疫區，還有可怕的傳染病。但王熾這輩子就只有母親一個親人，就算是她老人家已經逝世了，也要把她的屍體安葬好。
一口氣走了近半小時，王熾終於能認出那些跟以前不一樣的高大建築物，那就是市中心了。這裡離他上班的單位並不遠，可是一切都變樣了，到處一片混亂，就像是以前在電視裡面看見的那些國家的人們與警察衝突之後的樣子。
他未能親身經歷這場劫難，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可惜。很多地方都是撞在一堆的車子，滿地都是玻璃碎片。王熾又發現了一具屍體，倒在一名貴的小汽車旁邊。
終於，王熾來到了一大橋邊，大橋過去就是市中心，市中心其實是一個人工島，幾年前政府大規劃搞建設的時候設計的。那裡面還有很多知名的建築物，這市中心的建築群就曾經登上過美國的《時代》雜誌封面。
到了大橋的另一端，王熾才看到這裡留下了很多軍方設卡的器材。可能在這些的人都曾經遷移過，軍方設卡的目的是檢查有沒有感染者吧。想到這裡，王熾也能想到，母親也有可能已經離開了，如果她真的已經離開的話，還是好事，因為南郊可是疫區呢。
一切除了混亂還是混亂，在市中心的北面王熾找到了一個新挖的大坑，但這個大坑並不是用來種樹的，裡面滿是焦炭。這應該是軍方的行為，他們燒什麼呢？
王熾走到大坑邊認真地看了看才知道，原來這坑裡面燒的是人。可能是那些感染者的屍體，統一這樣處理了，但明顯看出他們處理得不乾淨，很多屍體還沒有處理完，甚至沒有把它們埋好。可能當時軍方都走得太倉促了，才幹得這麼馬虎。
軍隊都撤走了，可見這裡的問題很嚴重呢。說不定又會有什麼惡人，在這裡結黨犯罪了。到了市中心之後，因為被周圍的環境影響，王熾一直都感到不舒服。也在走了一段路之後，聽到了一邊傳來的腳步聲，一個人影迅速縮了進牆後面。
那裡有活人，不管他，是馬上離開，還是先過去看看，說不定他知道南郊的一點情況。王熾猶豫起來了，他不敢輕易過去，但好奇心又引誘著他。
終於，他還是拿出兩根鐵棍子，向著那個人影的方向走過去了。但他離目標還有一段距離，腳步聲又響起來了。
「朋友，首先我只是路過的，我身上也沒有任何食物了，我只是要打聽一下，關於南郊的情況。」王熾知道他離那個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於是大聲地向著那邊說。
他不抱太大的希望，也準備這話也只是想減輕對方的敵意。在這裡活著不容易啊，只有事事小心了，起碼要懂得逃命。
然而那個腳步聲卻是停下來了，王熾也小心地從牆邊探出了頭，遠遠望著那個人。他戴著口罩，王熾的視力，也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能看到他那雙憔悴的眼睛。
「朋友，別誤會。」王熾馬上收起了鐵棍，又繼續說：「我打算去南郊，不知道那邊怎麼情況了，道路還通不通？」
口罩人聽了，片刻後才回話：「我勸你就不要去了，那裡是疫區，軍隊都不敢去了，你還是離開吧。」
對於口罩人這樣的回話，王熾很感激呢，這是他遇到的第一個友善的活人了。對比北郊的情況，他突然感到這裡很有秩序，於是又問：「既然軍隊來了，應該展開過救援工作吧？為什麼軍隊又撤走了呢？」
口罩人聽了，冷冷地笑了笑，說：「軍隊為什麼撤走了？他們根本都控制不了局勢，發生衝突了，他們向著平民開槍，又把槍殺的人扔進大坑裡。絕望的人們拼了命的反抗，他們才被逼撤走的！」
聽到這裡，王熾震驚不已，原來那大坑裡面燒掉的人，並不是感染者，原來這裡還發生了這麼可怕的事情，他沉默了。也可能是他的沉默讓口罩人感到不安，他轉身走了。臨走時還是重複了一遍：「南郊是死城，去了就是送死！」
王熾望著這曾經繁華的市中心，已經一片灰暗，可能電也已經斷供了，它沒有了昔日的光芒。無聲的高大建築群，吞噬著無數曾經溫馨的家庭。
南郊是疫區，這個傳染病平均三天就能奪取一個健康人的性命，前路不單是凶多吉少，甚至只有凶沒有吉。但母親還在那裡，而且現在周圍都一樣了，不是疫區的地方就是為了生存互相殘殺的人們。
或者這個疫區還好一點，那裡可能完全沒有活人，可以少一個擔心，不會有人為了餅乾要取他的性命。
沒有多作猶豫，王熾就繼續踏上前往南郊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