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狂歡之夜
「是你！」
王武最先轉過頭，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站在門口的黑衣人。
這個人，便是他尋找了許久的暗夜。
雷鳴和李耀紛紛站起，神色緊張的站在了王武身邊。他們的手中都扣著一張咒紋，只要杜澤有任何的舉動，他們就會瞬間發動咒紋，將杜澤完全斬殺！
「是我。」
杜澤緩緩走入大廳，掃了眼嚴陣以待的雷鳴兩人，杜澤將視線放在了王武身上。「我來殺你了。」他的語氣平淡，似乎在敘說著一件簡單的事情，但聽在雷鳴和李耀耳中，卻是仿若洪鐘。
「大膽！」
「你找死！」
兩人同時怒吼一聲，身上閃過青藍光芒，在青色的光芒中，李耀化身身高兩米的狼人，身上披掛著銀色鎧甲，朝著杜澤衝去。
雷鳴使用的咒紋是溢出類咒紋，伴隨著藍色光芒的閃過，他的手上出現兩條閃爍著藍色光芒的鏈鎖，就在李耀飛出的同時，他的雙手一抖，兩條長長的鏈鎖緊跟著飛了出去。
面對著來勢洶洶的李耀，杜澤伸出右指，輕輕一彈！
砰！
李耀彷彿被巨大的力量撞上一般，以比之前還快的速度倒退後去，轟隆一聲撞到了身後的名貴沙發，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將李耀彈飛之後，杜澤輕輕的揮了揮手，頓時無數道風刃從他身後溢出，迎上鏈鎖。幾乎在眨眼間，那長長的鏈鎖就被切斷，化為光點散落滿地。
「到你了。」
杜澤不去看重新站起來的李耀和面色鐵青的雷鳴，對王武淡淡的說道。
王武的臉色很難看，他伸手攔住了想要再次前衝的李耀，陰沉著臉對杜澤問道。「不愧是暗夜，想來我的天地兩隊都死在你？」
杜澤微微點了點頭。
看到杜澤點頭，王武三人臉色更加難看，雖然看到杜澤的時候他們就想到了這個結果，但是在杜澤承認之後，他們心中還是充滿了震撼。
地字級夜徒也就算了，天字級夜徒……那可是可以輕鬆斬殺五星咒師的存在啊。而現在，天地兩支夜徒居然都死在了同一人手裡！這暗夜，到底是什麼修為！
王武苦澀的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杜澤，沙啞著聲音問道。「我有沒有得罪過你？」
「沒有。」
「我有沒有的罪過你的朋友或者家人？」
「沒有。」
「那為什麼你要找上我！」王武緊緊的盯著杜澤的雙眼，厲聲問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麼你要找我的麻煩！」
「因為你該死。」杜澤搖搖頭，淡淡的說道。「其實我殺你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對你來說，殺死一個普通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而我殺你，有何嘗需要理由呢！」
話音剛落，杜澤身上冒出強大殺機，那凌厲的殺機讓王武如芒在背，全身汗毛倒豎起來。王武做著最後的努力。「不要殺我！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做你的僕人，我可以為你做許多事情，我的產業全部都是你的！」
他的話語有些語無倫次，這對王武來說還是第一次。
杜澤搖搖頭。「我只要你死。」
「既然如此，那就你死吧！」
王武眼中的慌張頓時消失不見，一絲猙獰爬上他的臉頰，只看他手心一翻，一張黑色咒紋出現在了他的手上。在這最後一刻，這地下勢力第一人也要親自動手了！
嗚……憑空響起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在那讓人心煩意亂的聲音之中，王武的身上湧出一條又一條漆黑的魔紋，這些魔紋不斷的蠕動著，身上更是散發著邪惡的氣息，讓人一陣心悸。在黑色魔紋的纏繞下，王武的身體開始變化起來，不一會，竟變成無比恐怖的模樣。除此之外，王武的手上出現了一柄明滅不定的火焰長劍，長劍上的火焰不斷跳動著，散發著和沙場類似的慘烈氣息。
看到這一幕，杜澤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是什麼咒紋？」
眼前的王武非但能夠變身，其本身也擁著這能量凝聚而成的長劍，毫無疑問，他的咒紋並非單純的固體類和溢出類咒紋。
「要我死？大言不慚！」王武的雙眼變得猩紅不已，看著杜澤，他恨聲說道。「不就是二十年的壽命嗎，我給了！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轟！
王武的右腳猛的一踩，地面頓時塌陷下去，接著這一腳之力，王武閃電般衝向了杜澤。他手中的長劍長鳴一聲，那慘烈的氣息頓時升騰而出，和王武一般迎向杜澤。
而就在王武動手的瞬間，剛才還靜立一旁的雷鳴兩人也紛紛行動，三人從不同的方向攻向杜澤，勢要將杜澤一舉擊殺。
面對著眾人的雷霆一擊，杜澤卻忽然笑了出來。
是的，王武的咒紋很奇怪，那咒紋讓他同時擁有了固體類和溢出類咒紋的力量，但……那又怎樣？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的技巧都是無用的！
杜澤身上陡然出現黑色戰衣，三條攜帶著星光的黑色長條呼嘯而出，迎向王武三人！
轟！
伴隨著巨大的爆鳴聲，王武三人直接被長條轟飛！
「你們，都要死！」
在王武三人驚駭的目光之中，杜澤張開雙臂，無邊的黑暗頓時降臨，而就在黑暗降臨的瞬間，數不清的星光升上夜幕，每一顆星光都閃爍著強大的力量。
「星隕！」
滿天星光閃爍，伴隨著杜澤的一聲喝令，璀璨星光自夜空墜落，迎向王武三人！
夜深了，現在是晚上一點半。清冷的街燈矗立在路旁，灑下淡淡的光芒。
雨漸漸的小了。
原先的瓢潑大雨很快就變成了濛濛細雨，冷冷的雨水打在臉上，模糊了徐若楠的雙眼。
離開杜澤之後，徐若楠一直往前跑，由此自終都沒有回過頭。她害怕自己一回頭，就會控制不住的往回跑去。所以她跑著，不知疲倦的向前跑著。所幸現在的街道上並沒有什麼車輛，所以饒是徐若楠沒有注意前方的道路，也一直沒有出事。
也不知跑了多久，徐若楠累了，她的雙腳再也不能挪動，她放慢了腳步，就著淡黃的街燈，緩緩前行。對於自己所在何處，現在是什麼時間，徐若楠不想知道。
走到一個破舊的花圃旁邊的時候，徐若楠忽然停住了沉重的腳步，她蹲下身子，將頭埋在了雙腿之間。「暗夜，是我害了你。」
暗夜還能不能活下來。
在徐若楠的心中，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
最初，在杜澤抱著徐若楠與天地兩隊夜徒戰鬥的時候，杜澤在徐若楠眼中就是不敗的戰神，在她看來，杜澤就是世界上最強的人。在那個時候，徐若楠的心思甚至都不放在那激烈的戰鬥之中，因為她心中始終有一個聲音告訴著她，沒問題，有著暗夜的保護，她的安全一定沒有問題。
但是，在秦華獸化之後，一切都變了。
雖然杜澤的臉被黑色的面罩遮蓋，但徐若楠還是感受到了杜澤心中的忌憚。那個時候，即使徐若楠深埋杜澤懷中，仍能感受到對面秦華散發出來的無比強大的力量。
也就在那個時候，杜澤沒有選擇抱著徐若楠繼續戰鬥，他選擇了放開徐若楠。
「走！」
直到現在，徐若楠似乎仍能聽到杜澤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是我害了你！」
徐若楠淚流滿面，大聲痛哭。她知道，如果不是為了讓她逃走，暗夜完全有機會離開，他完全可以不留下來，瀟灑的轉身離開。
但為了掩護她，暗夜選擇了留下。
深夜裡，在濛濛細雨之中，徐若楠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她與杜澤的相處甚至都不到一天，但此時想到杜澤可能已經被秦華殺死，她的心中還是充滿了悲痛。
這是她有生以來，最痛的一次。
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徐若楠哭紅了雙眼，苦啞了聲音，一陣震天動地的歡呼聲將她從悲痛之中喚醒。
「王武死了！」
「四大天王死了！」
「暗夜萬歲！」
聲音在雨夜裡有些失真，但徐若楠還是聽得一清二楚，聽到那聲音的時候，徐若楠茫然的站起身，舉目四望。這個時候，她才驚訝的發現，剛才還一片陰暗的街道不知何時竟然亮堂了起來。
已經沉浸在夢鄉之中的人們打開了燈，一個個人從窗子裡，從陽台上伸長了脖子，看著歡呼聲傳來的地方。
那是一輛車。
不，是一隊車。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輛卡車，卡車左邊的前車燈壞了，只有右邊的車燈照亮著前方的道路。卡車的速度很慢，在卡車的後面，站著幾個年輕人。
這些人全身都被雨水沾濕，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即使是在這樣陰暗的天氣下，就著淡黃的街燈，人們仍能看到他們那亮堂的笑容。
他們將雙手放在嘴巴兩旁，一聲又一聲，永不疲憊的叫著同樣的幾句話。
「王武死了！」
「四大天王死了！」
「暗夜萬歲！」
在卡車之後，是各種各樣的車。
小車，垃圾車，摩托車甚至是單車……這些車子的主人都放慢了速度，始終跟在卡車的身後，車子的主人和卡車上的年輕人一樣，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的吶喊著相同的話語。
越來越多的燈亮了起來，越來越多的人從家門走出，跟在了車隊之後。剛才還寂靜一片的街道，很快變得熱鬧起來。
一個又一個的人們走向車隊，他們向卡車上的年輕人，小車，垃圾車，摩托車的主人詢問著，打聽著，然後沒多久，他們的臉上同樣泛起了暖暖的笑容，他們的臉上還殘留著幾絲睡意，但此時，他們的吶喊聲卻前所未有的嘹亮，他們的精神卻前所未有的振奮。
因為……王武死了，四大天王死了！
「這是真的嗎？」徐若楠怔怔的看著從自己眼前走過的車隊，久久不能言語。也不知多了多久，她彷彿醒了過來，一把撲向了興奮的人群，急切的問道。「王武死了？是誰幹的！」
被徐若楠抓住的是個大叔，他身上還穿著一件睡衣，顯然是被車隊驚醒就直接跑出了家門。這是個脾氣很大的中年男子，若在平時，被人突然抓住，他會十分的生氣。
但是此刻，他卻笑著回答了徐若楠的問題。
王武確實死了，殺他的人是暗夜。
「沒錯，就是那個消失了很久的暗夜！」大叔興奮的說著，叫著，臉上泛著年輕人一般的熱情。「我就知道，暗夜是不會放棄我們的，暗夜萬歲！暗夜萬歲！」
若在平時，即使杜澤殺死了王武，人們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的激動。對於許多人來說，那站在地下勢力最高位置的王武只不過是個傳說中的任人物，即使他真的惡貫滿盈，只要與自己無關，那王武的死活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
但是現在不同。
為了逼出杜澤，為了找到傳說中的暗夜，王武吩咐下面的人不斷騷擾著善良的人們，他們毫無忌憚的破壞著瀚海市，光天化日之下，那群人就敢強行非禮少女，眾目睽睽之下，他們就敢入室搶劫……種種劣性才導致了在短短時間之內，人們對王武的厭惡達到了新的高度。他們憎惡著暗夜，他們咒罵著不再出現的暗夜，這其實也正證明了他們對王武的憎恨，正是他們對王武的憎恨，才導致了他們更加的憎惡消失不見的暗夜。
而現在，王武被人殺死了。
被他們憎惡著，咒罵著的暗夜殺死了。
於是乎，在那一瞬間，他們心中的感情再次發生了激烈的變化。
他們為王武的死亡感到興奮，也為暗夜的重新出現感到興奮和激動，重重亂七八糟的感情疊加之後，就造成了現在熱鬧的一幕。
不過在這個時候，徐若楠也不去深究造成這一幕的種種原因，而是一個勁的追問事情經過。那大叔也沒想到眼前落魄的女子居然這麼麻煩，不過他現在心情大好，也就索性大方的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在一個半小時之前，王武的居所忽然發出巨大的爆炸聲，明亮的火焰自王武的居所沖天而起，照亮了半片天空。若在平時，會有無數的傭人出現，立刻進行滅火工作。
但是這一次，始終沒有任何人出現。
以往燈火通明的王武府邸似乎變成了人間鬼蜮，沒有任何的生機。
路過的不少車輛都看到了這一幕，不過許多人都沒有膽子上去一探究竟，知道一車拉著工人的卡車路過。
卡車上的工人們才喝酒不久，酒意上頭，再加上遠處始終沒有出現任何變化，在這些工人的慫恿下，卡車司機也豁出去一回，朝著王武的府邸駛去。
當他們來到王武府邸後，皆都驚訝的發現王武的府邸竟然變成了廢墟，看那樣子，似乎是被隕石撞擊過一般，地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看上去顯得無比恐怖。
在廢墟的前面則跪著三個人。
雖然這三個人的身體已經變得千瘡百孔，身上的血更是早已凝結，但就著車前燈的燈光，這些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三個人的真實身份。
王武！李耀！雷鳴！
是的，那個死不瞑目，雙目充滿了恐懼的男人，正是那個站在地下勢力頂端的男人，王武！
看著王武跪在自己面前，眾人都有了種做夢的感覺。
在王武三人的前方地上有著數十道深深的痕跡，眾人最初並不在意，以為是戰鬥留下的痕跡，但後面細細看去，這才發現原來地上並非戰鬥留下的痕跡，而是暗夜留下的一行小字。
罪不可赦，當誅——暗夜。
確定了眼前的死者真的是王武，確定了王武的勢力真的灰飛煙滅之後，工人們興奮不已的重新回到卡車上，在路上不斷吶喊，宣佈著這振奮人心的消息，所以才有了徐若楠最初看到的那一幕。
「你怎麼知道確實是暗夜留下來的，以前暗夜可從來沒有留過字。」聽到這裡，徐若楠心中稍定，但還是忍不住問道。「會不會是其他人留下的呢？」
那大叔上上下下看了徐若楠許久，這才笑了出來。「小姐，你開玩笑的吧，我們瀚海市，除了暗夜大人會為我們出頭，還有什麼人會為我們出頭呢。」
說完話，那大叔便加入了狂歡的隊伍，只留下肚子發愣的徐若楠。
站在原地良久，徐若楠忽然一笑，抬頭看著天空飄下的雨花，她喃喃說道。「是啊，除了暗夜，又有誰會管我們這些小人物的死活呢。」
她笑著，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笑容。「你還活著，真好。」
消息越傳越遠，很快的，大半個瀚海市就都知道了王武的死訊，人們不約而同的離開家，加入了狂歡的隊伍之中。天空仍舊下著雨，地上有些泥濘，但這卻沒有熄滅人們心中的熱情。
這是個前所未有，充滿了基情的夜晚。
這個夜晚，屬於暗夜，也屬於瀚海市。
而就在眾人都沉浸在歡快，高聲呼喊著暗夜的時候，完成這一切的杜澤卻已經一頭栽倒在了溫暖的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