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昱把一顆打磨的晶瑩剔透,在陽光下散發的璀璨的毫光的心形鑽石吊墜放到翠墨手心的時候,即便是心思單純的翠墨也被這華麗的張揚所折服,一雙眼睛散發著迷醉的光芒,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愛之意。
王昱心中得意,鑽石的魅力果然非凡啊,真真是大小通吃!女人,不論老幼,都喜歡這種亮晶晶的東西。
「哇!好漂亮的石頭!」正當王昱自以為得計,在哪裡飄飄然的時候,翠墨的一聲歡呼卻頓時讓王昱的腦袋上多了幾道黑線。
「石……頭……」對於翠墨所下的這個結論,王昱十分無語。這可是他從一個佛郎機傳教士手中買來的真品鑽石!當然,如今的大明子民,不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平頭百姓,都還不曾認識到鑽石的珍貴與美麗。金與玉才是此時大明子民裝飾自己的主流。
想到此處,王昱也只好無語問蒼天,鑽石雖然美麗,但此時還未曾體現出它應有的價值,也難怪翠墨說這是石頭了。「既然翠墨覺得好看,就留著玩吧。」王昱說的十分隨意,彷彿這顆心形鑽石並不是花了他一千五百兩銀子買來的,而只花了他一兩五錢一般。
翠墨笑嘻嘻的比劃了一下手中的鑽石,美目突然一亮,對王昱粲然一笑,「少爺等會,我去去就來。」說著人已經往自己屋中跑去。不大工夫,手中拿著一些五彩絲線,以及一盒晶瑩圓潤的珍珠來到了王昱面前,說道:「少爺,您看,串個鏈子戴著,您看怎麼樣?」
翠墨拿來的珍珠雖然顆顆飽滿圓潤,如指肚般大小,實屬難得的上品珍珠,但和那顆散發著璀璨耀目光芒,足有上百克拉的鑽石吊飾一比,卻立即遜色了許多!不過,難得翠墨高興,王昱便不去拂逆她的心思,笑呵呵的說道:「翠墨喜歡的話,那就串個鏈子戴著,不喜歡的話,就等我找工匠,給你打一條項鏈,把這顆……嗯,這顆石頭鑲上去,你看怎麼樣?」
翠墨歪著腦袋想了想,又將手中的鑽石與珍珠比劃了一番,的確不是怎麼協調,當下便點了點頭,「那就聽少爺的,還是打條鏈子吧。」
王昱笑呵呵的點頭應了,「我到國子監去上課了,好翠墨,你在家裡好好跟秋痕姐姐學習啊。」
翠墨用力的點了點頭,「我知道,少爺放心就是了。」
「若是天氣好的話,就和秋痕姐姐出去逛逛,不過,要讓四叔派幾個人跟著。這兒雖是京城,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啊!」王昱像一個關心妹妹的兄長一般,喋喋不休的囑咐著,「中午我就不回來吃飯了,你們自己吃就行了,吃好一點!」
翠墨顯然十分享受這種貼心關懷的感覺,一張粉臉上始終掛著甜蜜的笑容,王昱沒說一句,她便點點頭。
經過昨夜一番急風驟雨,顯得不堪撻伐的秋痕也拖著軟綿綿的身子出來送別王昱,見王昱與翠墨一個喋喋不休的囑咐,一個如小雞啄米般只知道點頭的樣子,不由「噗嗤」一笑。這一笑倒驚動了王昱於翠墨兩個。
王昱轉頭看到秋痕慵懶、嬌弱的風情後,心中頓時一熱,閃過她與自己抵死纏綿時的片段,險些把持不住。
「呵呵,好了,我去上學了,你們若是覺得悶,就出去逛逛,不過一定要讓四叔派人保護!」王昱連忙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好了,外面天寒地凍的,你們就別出來了。」說著,王昱推開門,返回身,對翠墨與秋痕露齒一笑後,輕輕的帶上了雕花的木門,將門外的嚴寒阻隔在了門外。
騎著英國公送給他的高頭大馬,王昱在五六名侍衛的暗中護衛下,打馬直奔國子監。
國子監的課程其實並沒什麼好說的,畢竟能夠進入國子監的都是勳戚子弟,指望這些人努力學習,奮發向上,顯然有些強人所難了。因此,雖然初衷是好的,為了教書育人,培養人才,所以才設立了國子監,但結果卻差強人意。堂堂的國子監到現在竟然成了這些勳貴子弟交遊,甚至是鬥氣的平台,誠為可歎。
朱儀與鄭宏他們可以三日打魚兩日曬網,王昱卻不行。王昱能夠進入國子監,完全是靠英國公張輔的舉薦,他自然要好好努力,否則豈不是等於打張輔的耳光?這等不智之事,王昱是不會去做的,即便他對這些四書五經之類的東西實在沒有愛,但就是裝樣子,王昱也要裝到底!
熬過了枯燥的一上午之後,王昱如約來到了陶然居。昨天鄭宏約他今天中午小酌一番,王昱自是不會推辭。鄭宏的祖父鄭亨可是鎮守大同的指揮使,管著山西的兵權,王昱豈有不巴結的道理?
鄭宏可不像王昱那麼有錢,他每個月的那點月例銀子僅夠個零花,自然是無法請王昱到醉仙樓去,就算是在陶然居請客,也得花費他近一個月的月例銀子,吃過這頓飯之後,這個月剩下的這大半個月,鄭宏只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大明朝的俸祿是出了名的苛刻,而這些以武功起家的勳臣們,又鮮有懂得經營經濟之道的,僅憑那點俸祿以及屬下的一點孝敬,顯然是入不敷出的。
鄭家也一樣,鄭亨貴為侯爺,又掌著山西就變的兵權,也算是煊赫一時的人物了!但這日子卻依舊過得緊巴巴的。於是,鄭宏一見王昱,便對王昱表示歉意,「哥哥我手裡那點銀子有限,能夠請兄弟你在這陶然居坐坐,也是沾了月初的光呢!」說完,就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王昱在一旁陪著笑,卻不多說什麼,鄭宏能夠如此直白,顯然已經是不把王昱當成外人了。等鄭宏笑夠了,王昱將手中的錦盒輕輕的放在桌上,拱手說道:「承蒙兄長看得起在下,王某深感榮幸!這喝酒喝的是氣氛,是感情,在那不一樣啊!」
鄭宏聞言,頓時對王昱大起知己之感!興奮的拍了怕王昱的肩膀,搓著手說道:「兄弟你說的不錯,這酒嘛,喝的就是個感情!老弟,就衝你這句話,你這個兄弟,我鄭宏也交定了!」
「呵呵,」王昱笑著對鄭宏拱了拱手,道:「既然兄長看得起小弟,小弟就高攀了!」
「看你這話說的!」鄭宏大咧咧的在王昱身旁坐下,「真是不爽快,好了,以後你就是我鄭宏的兄弟了!哎,這是什麼?」鄭宏這才發現了桌上王昱帶來的錦盒,不由問道。
王昱將錦盒推到鄭宏面前,笑道:「初次和兄長見面,也不知道兄長喜歡什麼,便隨便準備了一點薄禮,還請兄長不棄,笑納才是!」
鄭宏聞言,卻是板起了臉,不悅的說道:「我說老弟,你這樣可就不爽利了!咱們之間鬧這些虛頭八腦的東西幹什麼?」
「不過是一點心意,兄長打開看看,喜不喜歡。」王昱不理鄭宏半真半假的埋怨,微笑著說道。
鄭宏當下便不再客套,伸手打開了面前的錦盒,在他看來,王昱肯定不會送給自己多麼貴重的東西,不過是因為自己今天請他吃飯,不好空著手來,而準備的一點小玩意罷了。他鄭家雖然在經濟上算不得大富之家,但作為國家重臣,奇珍異寶的自然也見識的不少了,他壓根就不會以為王昱會送給他多麼值錢的玩意。
因此,他表現的十分淡定,但當鄭宏打開錦盒時,他發現自己失態了,在那一瞬間,他忍不住驚呼出聲!再不復先前的淡定。
當然,王昱送給鄭宏的禮物並非什麼金銀之類的阿堵物,也不是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古玩玉器。而是一紙契約。正面朝上,清清楚楚的映入了鄭宏眼中,竟然是一所位於內城的宅子!
鄭宏心念百轉,王昱送給他宅子的心思,他大約也能猜得到,他現在既未成家,又未立業,自然是要住在家裡的,再說了,他身為鄭亨的長孫,將來爵位的繼承者,肯定是要住在老宅子裡的。那麼,王昱送給他的這座宅子便成了無用之物,其用意也就十分明顯了,顯然是明著送錢的話不合適,傷面子,所以,乾脆送一座宅子,賣掉便能換錢!
在內城,這樣一所宅子,起碼也值個兩三萬兩銀子!足夠他花用個三年五載,甚至十年八年的了!看著眼前的房契,鄭宏心中可謂是十分糾結。收下吧,自己與王昱也僅僅是見過兩面,雖然兩家的交情不錯,但實在是唐突;若是不收的話,他心裡又委實捨不得!他一個月的月例銀子也不過是十幾兩,要想攢下這麼大一份家業,要等到猴年馬月啊!
看出了鄭宏心中的糾結,王昱微笑著說道:「兄長不必客套,反正小弟也用不著,索性便送給兄長了,兄長看著處置便是。」
「這個……」鄭宏仍是打不定主意,在收與不收之間反覆搖擺著。要是收下,他欠王昱的人情可就大了去了!想他堂堂武安侯的長孫,怎麼可以平白無故的受此厚禮?豈不是讓人笑話不成,難道鄭家的人連一所宅子都沒見過?